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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未来之夏-第5部分

小说: 未来之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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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小王则在另一边咬牙切齿:“切,年轻有为,这年头哪来那么多的年轻有为?一看就是个富二代。哼!老子最恨富二代!啃老、吃老本、绣花枕头。帅有个毛用!”
  端木瞬给他们一左一右弄得头昏脑胀,伸长了脖子从人头和人头之间看过去。目光接触到淡定地坐在蛋顶的那个人,猛然一惊,差点滚到地上。
  ——汪濯沸?!
  如果这是仲夏夜里一个漫长而迷幻的梦,就让我赶快醒过来吧。
  =========================
  “我要辞职。”端木瞬在椅子上坐得很直,一脸的坚定。
  “小瞬……”是汪濯沸无奈的声音。
  “我要辞职。”端木瞬重复了一遍。
  “都说了,我只是买下谷新的股权,不会参与日常营运,你们的老板还是周晓天。”
  “不管,我要辞职。”
  汪濯沸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会议室的门,走过去隔着已经合起的百叶窗敲了两下玻璃。趴在外面偷听的几个八卦男女发出失望的叹息,作鸟兽散。
  “要不,你炒了我吧。”端木瞬语气是不变的坚决。
  汪濯沸重新在他面前坐下来。
  “小瞬,你现实一点。没有工作,你打算怎么过活?”
  “这是我的事。”
  “你的狗好吗?”
  “汪濯沸你够了啊……”端木瞬“噌”地站起来,“别拿狗说事。”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汪濯沸,只觉得嗓子眼里冒着火,像被人生生掐住一样发疼。这个人,赶尽杀绝不说,还要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明知道狗是他最大的弱点,这会儿就拿出来当作威胁他、钳制他的工具。
  天知道这些年他花了多大的努力去避开汪濯沸,说出来简直是一部血泪斑斑的奋斗史。他从家里搬出来,跟爸爸闹翻,狠心扔下菜馒头,这是泪。这些年他硬是没用家里一分钱,刷盘子,抗沙袋,推销……为了吃饭,他都做过,在工地的时候受过伤,这是血。
  他就这样咬着牙,血泪掺杂地过了五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汪濯沸,他究竟是想怎样?他难道嫌践踏自己的尊严,践踏得还不够彻底吗?
  “小瞬,”汪濯沸抬头看着端木瞬,神色是不变的宁静,“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不为难你。我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平时我也有励丰的事情要忙,根本不会有时间过来这里。你不会见到我。”
  汪濯沸不太习惯抬头与人说话。他在豪华皮椅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觉得不妥,又动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安。
  端木瞬仍是直挺挺地站在他跟前,目光里有一丛火,好像要把汪濯沸烧穿一般。
  “小瞬,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你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你干得很不错,那就好好做下去。端木叔叔嘴上不说,心里是很高兴你能自力更生的。我买谷新下来跟你没有关系,励丰现在规模越来越大,而且在慢慢做正,成利一个人早就忙不过来,也是时候需要一支专业的法律团队来打点。谷新虽小,但考虑到发展潜力和性价比,是再适当不过的选择。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一群元老一起决定的……”
  端木瞬咬了咬牙:“汪濯沸,”他忽然叫道,连名带姓的,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庄严的神色。
  汪濯沸被他的样子震了一下,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裂了一道口,一股热流从里面涌出来,冲到喉咙口,堵住了。他张了张嘴,“哦”了一声,忽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端木瞬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是满眼清亮的色彩,他扬起脸,好像傲然赴死的烈士。
  “你扇我一巴吧。”他说,毅然决然。
  “扇什么?”汪濯沸愣住了。
  端木瞬抬了抬下巴,把脸扬高了些:“我知道我欠你一巴,这么多年了,如果你要算利息,那就扇两巴吧。照这儿,往狠了扇。”他指指自己的面颊。
  汪濯沸怔了两秒,忽然明白过来。他忍着笑说:“我为什么要扇你?”
  端木瞬觉得有点委屈,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他咬着下唇,说得很艰难:“阿濯,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我当年让你出丑了。这几年我搬出来,就是想让你眼不见为净。你说得对,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棒冰,算你狠……”
  他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我端木瞬不喜欢欠人家东西。这件事,十几年了,我也躲得够久了,早该还你的。我以为躲得远一点,你就可以忘了这件事,不再来找我追债,可如今看来,欠人东西,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既然现在你做了我老板,我也不打算躲了,连本带利还清楚给你就是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就是老板和职员的关系,安安稳稳做事,谁也不欠谁。”
  他一口气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等汪濯沸的巴掌。
  一秒、两秒、五秒……半分钟……
  没有动静。
  端木瞬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看见汪濯沸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该死的贵得要命的真皮蛋顶椅里,翘着腿,优哉游哉地晃荡。
  端木瞬有点怒了:“姓汪的,你要扇快扇,别把人吊着吹风好不好?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汪濯沸在刚才半分钟里,已几乎笑破了肚子。他幸好自己没有笑出声,幸好在端木瞬睁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
  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问:“是谁告诉你,你欠我一巴的?”
  “啊?”端木瞬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她们……都这么说啊……”
  “哪个她们?”
  “就是……”端木瞬说到这里,忽然停了,像是明白了什么,张开了嘴,最后一个音节停在嗓子眼。
  他的胸腔里已经开始冒火了。
  “你那四个姐姐?”汪濯沸站了起来,笑得很柔和。
  端木瞬呆呆点头。
  “她们说的话你都信?”
  端木瞬无言以对。
  “那年荣秋和华春非说米迦勒是羊驼,把它全身的毛都剃光了说要拿去卖,害彤儿哭了一整天,你还记得吗?”
  端木瞬死咬着牙点头,僵硬的脖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婉龙说电池放在微波炉里转一分钟就能充满电,那次害得帮里一个小弟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你忘了?”
  端木瞬攥紧了拳头,牙已磨得“咯咯”响。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若鸿告诉你,吃土豆会变得聪明吗?因为她怕胖,又怕你妈妈唠叨,就骗你把她的土豆都吃了。”
  “砰——”
  端木瞬一拳砸在会议桌上。
  “太他妈湖绿了!不带这样欺负弟弟的!”

  第六章·过去进行时

  端木瞬前脚走出会议室,以小刘和小王为首的一群八卦男女后脚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一顿狂轰滥炸。
  “怎么样怎么样?是走是留?”
  “为什么第一个找你谈?从资历浅的开始开刀吗?”
  “走和留的标准是什么?没从业资格的怎么办?”
  “有没有说留下来的人怎么安排?会和励丰合并吗?”
  ……
  端木瞬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一片蜂鸣中,小王总算问了一个比较有实质性的问题。
  “端木,他们打算给你多少遣散费?”
  这个问题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十双眼睛“唰”地望定端木瞬。
  好家伙,敢情你们所有人都认定我一定会被扫地出门是吧?
  端木瞬在心里恨恨地想。
  “一千。”他头也不抬。
  “什么?这么少?”是小刘高八度的声音,“至少也该有一个月工资吧。这可不行!端木别怕,上劳动仲裁告他们去!”
  小刘这嗓子叫得高亢嘹亮,又甜又润,快赶上山路十八弯了。端木瞬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那边已经有人在抗议了:“哎哟,刘大小姐,您说话轻点成不成?开演唱会那?”
  小刘一眼睛白了过去:“我这是在为大家争取利益好不好?碰上这么个黑心老板,走的人可怜,留下来的人更可怜。咱们得反抗,得有自我保护意识!都什么年代了,还学人家资本家那。亏你们还是学法律的……”
  小刘说得兴致高昂,一张圆润的脸庞激动得通红,说到动情之处还凭空挥了挥拳头。俨然一副革命志士的派头。
  她这一番演说激发了群众的热情,点燃了他们的斗志和反抗之心,唤醒了他们在投身律师行业时的那份勇往直前。一群年轻人把小刘围在中间,一个个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激愤神情,摩拳擦掌地打算跟“黑心老板”决一生死了。
  端木瞬哭笑不得地站在人群边缘,他回头看到汪濯沸抱臂靠着会议室的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闹哄哄的人群离他几米之遥,但他那边的空气是安静的、静止的。这边的非议也好,喧闹也好,仿佛离他很远,他跟这些人这些事情没有联系。他站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在端木瞬眼里,光芒万丈。
  端木瞬少说了几个字,那一千元不是遣散费,是给他加的工资。他本来是想推辞的,但是汪濯沸在他的黑莓手机上啪啪啪按了一会儿,给他看了一组数据——事实是在他们这个行当里,谷新的雇员的确是在受周晓天的剥削——汪濯沸只是打算把他们的薪水调到一个合理的程度,每个人都不会落空。
  但是这会儿,端木瞬不太想为这个新鲜出炉的“二十一世纪终极周扒皮”辩护。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自己一拳头砸下去之后,汪濯沸又笑得一脸欠扁的样子,提出了那个已经被重复过一千零一遍的要求。
  ——回家。
  端木瞬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更没有解释。
  他不想让汪濯沸知道自己搬出来的真正原因。他是躲了他五年,但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一巴掌。他心里始终有个小小的症结,一个问题绕在那里,可是他问不出口。
  他想知道,汪濯沸究竟是故意忘记,还是根本就没有记得那件事。
  那是端木瞬的十八岁生日,六月伊始的初夏时分。
  一是因为临近高考,二是老爹向来不爱铺张,本来没有打算大搞。但是汪伯伯说十八岁算是成人了,一辈子只有一次,是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然后不顾老爹的反对就替他开了一个盛大的庆生晚会。汪家的人,端木家的人,励丰的人,还有各家的亲戚,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聚在汪家的别墅里玩了一整天。
  也就是那一天,他从汪伯伯那里听说了,汪濯沸毕业之后打算到英国去念硕士,很快,就在这个九月。
  英国,在当时的端木瞬眼里,如同火星一样的遥远。他不知道英国具体在哪里,要坐多少个小时的飞机,他只知道那里的人说出来的语言,他学了这么多年还是搞不清楚这个时态那个时态。一想到汪濯沸以后说话要分时态,说到自己的时候会用那种莫名其妙非得加ed的过去时或者完成时,他心里就有一小块地方在那里拼命发酸。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汪濯沸分开的,他以为他们会一直是现在进行时的。
  所以那一晚,当他湿淋淋地从喷水池爬出来,看到汪濯沸端着蛋糕站在巨大星空的背景下,笑容美好得惊心动魄的时候,脑袋里那根原本就不太坚韧的弦,就这么“啪”地一声,轻易地断裂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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