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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部分

盛唐夜唱-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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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镐肃然道。
辽东的安排,就在二人寥寥数语中定了下来,张镐将话题又转回当今的情形:“明公既然有此顾忌,在长安城中,就更需立威,不可令宵小猖獗。”
“我知道,马场之事,其实并不大,但这幕后指使,却不可轻饶。如今我已经遣人去查了,只要捉到蛛丝蚂迹,自然会算这笔账。”叶畅道。
叶畅对于马场火案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却有人从此事中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王鉷身为御史大夫、京兆尹,过去的一年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不是与陈希烈相互扶持,他这些官位,早就被杨钊借机撸掉了。他原本的计划,是结好叶畅,有叶畅这个外援在,他们在内便能够安生,但是他儿子王准的猖狂,让这个计划泡了汤。
失去叶畅这个外援,只靠着既无胆魄又无智计的陈希烈,王鉷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这也连带着依附于他的亲朋,也不得不夹起眉巴作人。
他的弟弟王焊便是其中为最者,王鉷之子王准之所以跋扈到被叶畅打断腿的地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跟着这位叔父学样。
叶畅得到马场火事的消息不久,身为户部郎中的王焊便也得到了消息,他喜滋滋地来见兄长王鉷:“兄长,可知那叶十一丢了老大的颜面否?”
如今王鉷仍是京兆尹,长安地界上的大小事情,少有他不知的。听了自家兄弟的蠢话,他哼了一声:“休要胡说,那马场之火,与叶畅何干?”
“不是温泉宫那边传来消息,朝廷要为叶畅办次大献俘么,此次可是俘得大食名王,前所未有,若真办成了,那叶十一岂不又要风光一回!打了杨钊儿子,对圣人挥拳头,这都没有事情,若真给他再风光一回,还不知道……”
“休要听这流言,若圣人真有此意,我岂会不知!”王鉷不奈烦地道。
他心中对这个弟弟,实在有些无语,只有些小聪明,行事不仔细,为人却狂妄,此前竟然还问一个术士任海川自己是否有王者之相,弄得王鉷不得不替他杀人灭口。
“兄长话莫说得满了,依我见,圣人对兄长大不如前,此次巡幸温泉宫,圣人便没有带兄长!”
“我为京兆尹,岂能离开长安城?”
“那杨钊还是户部尚书,还不是跟着去了温泉宫。此人奸邪幸进之辈,圣人如今尽是宠信这等废物,还有不被阻塞贤路的?”王焊不以为然地道:“兄长,你得当心些,杨钊没准这时就在天子面前说你坏话!”
“杨钊现在要对付的是叶畅,不是我!”
“兄长这话可就傻了,叶畅又不会入京为宰相,杨钊要对付的怎么是他?”王焊噗笑道:“只为寿安公主打了杨钊的蠢儿子?”
“蠢货,休得胡言,滚滚!”听得王焊提起此事,王鉷心里就烦躁不安,自己这兄弟可真是蠢得可以,哪壶不开提哪壶,杨钊之子只是挨打,而自己的儿子,可是被打断了腿!
“兄长,咱们的天子可不是什么厚道人,若是一朝失势,就是我们想滚也滚不了,可没有一个叶畅庇护咱们!”王焊翻着自己的兄长:“兄长若是没有办法,那愚弟我就来想办法!”
他原本是兴冲冲来,结果被兄长反复喝斥,憋着一肚子气出去。在王鉷宅外略一徘徊,然后便对车夫下令:“去金城坊刑宅!”
车夫闻言便驾车转向金城坊,金城坊在城北,往南与西市隔着一个醴泉坊,也是长安城中繁华所在,拱卫京师的龙武万骑军,便有许多居住于此。王焊所访者,乃是刑縡,便一向与龙武万骑军士结好。
到了刑家,也不必通禀,王焊直接入门。院子里正一片哄笑之声,酒气满盈,叫声嘈杂,有人在划拳,也有人在放歌,还有人大冬天里赤着上身,在院子里摆弄石锁、兵刃。
王焊一进来,院中的刑縡便看到他,笑着道:“王公,你今日怎么敢来了,莫非叶十一已经离了长安,你又敢出来逍遥了?”
王焊脸上微微紫涨,嘴便撇了下去。
叶畅凶名极盛,得知他回长安之后,象王焊这样原本蛮横霸道之人纷纷收敛,故此这些时日,王焊都少出门,因此被自己的朋友嘲笑了。
“若是你们不惧叶畅,为何会在这里混着,而不是鲜衣怒马出门去?”王焊不客气地道。
这下轮到他的朋友们尴尬了。
这些人虽是龙武万骑军士,同时也是长安城中的无赖游侠,他们一身兼有两重身份。但无论是做什么的,都甚是忌惮叶畅:论官面上,叶畅官职比他们大得多,论私面上,叶畅结交的萧白朗、贾猫儿、王启年,都是十年前就在长安城中有了名气的游侠,便是叶畅义兄弟中的老四黄衫客,也是五六年前名动长安的豪杰。
“大伙都一样,只要叶畅尚在,大伙就别想在长安城中逞英雄。”王焊见众人不说话了,便冷声道。
“王公,看你今日神情,似乎极是不快,不知有何事,说出来让众家兄弟为你分忧。”刑縡也岔开话题道。
“还是以前之事,如今我兄长处境不妙,此次圣人去温泉宫,我兄长也未能随侍——诸位这两年来能在长安逍遥,我兄长为京兆尹可是帮了不少忙的,咱们此前商议的事情,只怕真要做了!”
他说出语,却是没有一人回应,王焊心里甚是不快,哼了一声道:“怎么,起事之事,是你们起的头,如今真要你们做,一个个都不作声了?”
“这是什么话!”刑縡脸色变了变:“王公,休要……”
“事成了,你我都少不得荣华富贵,我若为王为侯,你们也都是将军郡守!”王焊恶声恶气地道:“昨日火灾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京军便这德性,只要我们能杀了陈……”
“王兄,休要再说!”刑縡脸色一变,跳起来向王焊示意道。
王焊眉头一皱:“怎么?”
刑縡眯着眼,侧耳听了听,然后道:“有客人在……袁大兄,袁六兄,你们二位可曾醒了?”
王焊这才变了颜色,这里是刑縡的家,也是他们一伙狐党的窝点,方才进来他看到都是熟惯之人,故此说话就没有注意。现在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陌生人在,他方才的话,若是被陌生人听了去,少不得又是一桩大罪!
他眼中闪动着凶芒,向刑縡望去,刑縡又侧耳听了听,示意一个同伴。那同伴来到侧厢,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有人道:“啊呀——睡得好觉!”
侧厢门打开,走出来三个汉子,当先一个五短身材,但孔武有力,正是袁瑛。跟在他身后的,乃是袁晁,而位于最后的则是哈立德。
刑縡一伙,正是袁晁兄弟结识的京中游侠儿,他二人回到长安后,因为带着哈立德这厮,怕有什么闪失,便借刑縡宅补个觉。此前刑縡为了展示自己豪迈好客的一面,也邀二人来过,此次他们带个大食人来投,虽然刑縡也有些疑心,却并未细问。
推开门出来的袁晁见到王焊这张生面孔,抱拳拱手道:“某台州袁晁,这位兄台未曾见过,某这厢有礼了。”
“某王焊。”王焊见这二人都是一副彪悍的模样,心中一动,他若真的起事,正缺这样的勇士。
“这位是袁兄之弟,袁六郎瑛,这个是大食商人。”刑縡在旁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袁家兄弟的神情。
从袁家兄弟的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稍稍放下心来,笑着又道:“两位袁兄都是豪阔壮士,他们胆气可不小。”
“胆气?”刑縡这话,让袁晁顿时警觉起来,他看了刑縡一眼。
第402章 祸国狐鼠齐相欢
这个时候,提起胆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刑縡与袁晁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似笑非笑地道:“若是二位袁兄不是有十足的胆气,怎么在昨夜放火烧了西马场,还拐来一个大食人?”
袁瑛猛然握住自己怀下的佩刀,但是被袁晁一把按住。
这时可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时翻脸,他们兄弟面临的局面会非常凄惨。
“昨夜的火不是我们兄弟放的。”袁晁沉声道:“刑兄意欲何为?”
“这位王公,他的兄长便是京兆尹,你说我等意欲何为?”刑縡道。
“京兆尹……”袁晁与袁瑛对望了一眼,对于他们兄弟来说,这可是大得不得了的官。
“便是见了京兆尹,我们兄弟也只有一句,火不是我们放的,这个大食人,乃是我们半途所遇,他自称是大食商人,我们也觉得他可疑,便擒下准备送到官府去。”袁晁当机立断,现在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其余。
“咳咳!”哈立德咳嗽起来,眼中顿时慌了。
“呸,姓刑的,我们只道你是长安城中没遮拦的好汉、京畿地界上首屈一指的英雄,所以才到你这儿来,你却欲将我们卖了?”袁瑛心头不愤,忍不住骂道:“只可惜,你没卖准,那马场的火,不是我们放的!”
刑縡脸色变了变,身边的伴当就欲来痛殴袁家兄弟,那边王焊却冷笑道:“这等鬼话,蠢货才相信,到了家兄那边,就算不是你们纵火,那也是了……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就是,就是,以为王京兆是何许人也?”
四周的龙武万骑军士兵纷纷帮腔,原本袁家兄弟一唱一和,要将自己的罪名撇清的,但在王焊等人面前,这等手段完全没有了作用。
这是刑縡又开口了,他假意拦着王焊:“王公休怒,王公休怒,这二位袁兄说的是,他们既是信任于我,来投靠我这里,我总不能不分清红皂白就将他们交与官府……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二位袁兄回答。”
袁晁比袁瑛精明得多,听出刑縡话中的余地,当下道:“刑兄只管说,某言无不尽。”
“你们带着这大食人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到官府中去?”
“这个……我兄弟确实有私心,我兄弟得知叶中丞曾言,财富必自海上去取,又认识王启年,知道他在流求寻着金山,想着这大食人或许熟悉海道,可以为我所用。若能从他口中得知大食海道,沿途物产,又以他为向导,我们亦可以去大食贸易,赚个盆满钵满。”
刑縡听了愣住了,袁家兄弟在他眼中,就是天涯海角来的乡下土包子,却不曾想这两人还有如此志向。袁家兄弟说的海贸,应当还只是委婉说法,他们真正的心思,还是对这个大食人市恩求赏。
刑縡有些心动,那边王焊却是哼了一声,露出不屑之色。
他在户部当郎中,帮助他兄长搜刮百姓奉迎天子,手头经办的钱财不少,自然瞧不起这等小生意了。他向刑縡使了个眼色,冷笑道:“这万里烟波求财,茫茫沧海,只怕连财没见到,先把小命去了——京中昔日首富王元宝,不知道你们二位可曾听说过,他便是听信了叶畅的谎言谬论,将全部家当都投到海上,结果全打了水漂——连花儿都没有看到一个!”
他这番话说出来后,袁晁心中又是一动,从王焊的口气里,他听出一件事情。
这位京兆尹的弟弟,对叶畅很是不以为然,口气里,甚至还有些仇视。
然后他就想到,那日入城时,曾经听过叶畅打断了御史大夫儿子腿的事情,那位御史大夫,似乎同时兼为京兆尹。
想到这里,袁晁顿时露出懊恼之色:“王公说的是,我们兄弟是愚人,此前为何就没有想到!唉,蠢,蠢——都怪那叶畅,若不是他欺世诳人,我们为何会如此!那厮就不是好东西,贱种一个!”
他把叶畅痛骂了一顿,最初时王焊只是听着,但后来,王焊连连点头,还不时出声附合。
这让袁晁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自己能过了。
两人既然有共同的“敌人”,又有刑縡在中间说和,很快双方称兄道弟起来。这时袁晁再小心翼翼地问起今日之事,王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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