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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部分

英雄志(精校版)-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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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箭正要发出,场内纵出两道黑影,左是铁拳挥打,右是寒剑飞送,砰隆隆地一拳挥出,巨力撞下,盾牌受力弯曲,压倒了持盾兵卒。眼看盾阵露出了一处缺口,剑光旋即扑向兵卒之中,瞬间刺伤十余名弓箭手,剑法之快,世所罕见。庙内众人欢呼起来,均喊:“好呀!”

两大高手联袂出招,势道果然厉害,一个是漠北宗师哲尔丹,一个是华山剑客傅元影,也只有两人齐心协力,方能克制这等怪异盾阵。此刻盾牌已给打翻,盾阵现出破绽,哲尔丹、傅元影放手痛殴,弓箭手、缚绳手都被点上穴道,制服在地。余人一涌而上,双怪、三棍杰直朝庙门冲杀。那带头军官连连指挥阵式,却都被宋通明、祝康等人阻下,双方各自叫骂,全面短兵相接。

那带头军官怒吼道:“反了!反了!杀死他们!”对方不再容情,哲尔丹也杀红了眼,一时间连下重手,已然打伤三数人。每回给他的“大黑天拳”打中,伤者必然直直飞出,连着压垮十余人。

哲尔丹意犹未尽,挥出双螫,直往带头军官脑门夹去。刚力发出,登能将他夹得脑浆进裂而死。

猛听门外一声断喝:“且慢动手!”那声音来得好急,人影来得也快,一名军官飞入场中,双掌对双拳,内力掌风相互激荡,哲尔丹上身一晃,来人向后斜退两步,卸下了哲尔丹刚猛无俦的雄浑内力。

哲尔丹乃是武林间有数的宗师,“大黑天拳”已有劈空掌的气劲,当足与“少林大金刚掌”对撞,以苏颖超武功之高,也不敢正面拂其锋芒。岂料一个无名武官,竟有如此身手?众人看入眼中,自是面露讶异之色。

人潮分开,那武官向前迈步,问向那带头军官,厉声道:“适才是谁开得枪?”那带头军官手指琼芳,喝道:“这雌!”两人近在咫尺,对答时却各自提声叫喊,声嘶力竭,料来这帮武人举止粗鲁,习惯如此。那武官望向琼芳,已然认出她是女子,又喝问道:“可知这妇女身份?”那带头军官大声道:“自道名号,说是琼芳!”

那武官朝琼芳看了几眼,登时啊了一声,陡然间单膝弯曲,跪倒俯首,朗声道:“五军都督麾下、河东游击将军熊俊,参见琼阁主!”膝盖才一触地,猛听殿上传来当琅琅几声响,腰刀触地,大批步卒随那那军官拜倒。

那指挥之人单膝顿地,行的是“九拜”之一的顿首,向为营中将官所行之大礼。前一刻杀气腾腾,哪知上级一拜倒,不必只言片语吩咐,满场士卒便已随之下跪,迳向敌人叩拜,连先前那凶狠嚣张的带头军官也无例外。众人见了情状,一则以喜,一则以惊,喜的是总算来了个识相的,惊的则是这只兵马纪律如此严明,当真是举世难得一见的精锐。

治军第一要件,便是军法严整,将命传下,无须一字解说,这批步卒以上念为己念,全无自身思想,作战之时必定全军奋勇,毫无私心。琼芳看得暗自害怕,心道:“这批军马如此精良,不管在谁手中,谁都能自立为王,这领头之人到底是谁?”赶忙去看那熊俊的服色,此人三十出头年纪,唇上蓄着短髭,相貌堂堂,虎背熊腰,正要再看,却见了腰间那条龙纹黑带。琼芳啊了一声,赶忙拉住了娟儿,低声道:“是你姊夫的属下。”娟儿慌忙去看,果见那人佩刀上有着龙首镂刻,真是五军大都督麾下菁英,无怪号令整齐,纪律如此严命。

琼芳沉吟半晌,便向傅元影使了个眼色,这位“剑术师范”最是精明,每回遇上大事,一定让他出面说话。傅元影还剑入鞘,上前寒喧道:“这位熊将军公务繁忙,却还劳驾您远道过来,如何敢当。”那熊俊不去理他,只淡淡地道:“你没有官职在身,退下去,请琼阁主上前说话。”

两旁军士大声传令:“请琼阁主上前!”

这口气活脱便是升帐上堂、军法审问,却要琼芳如何甘心屈从?少阁主怒火中烧,好容易忍下了气,此刻却又不得下发作,娇叱便道:“傅师范,替本座把无礼狂人的来历问清楚!咱们回京奏明国丈,一律究办!”她从不以“本座”自称,此刻对方既要摆足架子,气愤填膺之下,自也不必客气。傅元影得了令箭,等同有皇后国丈撑腰,当下整理了衣冠,拱手作揖,上前含笑道:“熊将军,您军职不到,劳请退下去,请您上头的人过来,便说琼国丈有话请问,要问他何以纵容下属,欺侮皇后侄女?”傅元影向来笑吟吟地与人为善,此时却词锋锐利,料来已有为难对方之意。

国丈发威,那熊俊当知厉害。哪知他无意多说,只淡淡笑了几声,转朝地下尸首看去,那兵卒先前被宋通明俘虏,之后嚼舌自尽,性刚行烈。熊俊神色凛然,沉声道:“要见熊某上级,还不容易?谁违反乱纪,谁便站出来,随我回营受审!”

傅元影这厢话还没说完,对方居然又开了一条公案出来。傅元影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熊将军,你真不听道理么?”熊俊冷冷地道:“军法便是道理,闯祸的人站出来。”双方面面相觊,都知今日事情甚是难办。只是熊俊手握数千兵马,琼芳却只有十来个人,硬碰硬之下,想来要吃亏了。

轰地一声,地下飞出了一枚石块,直朝熊俊而去,正是哲尔丹举脚来踢。看他满面火气,已想放手大杀,飞石力道刚猛。那熊俊不敢用手去接,只以钢刀隔开,火光四射,刀身晃动不休。熊俊向后退开一步,冷冷地道:“你们又犯错了,来人!除琼阁主外,余人全数擒下问话!”

刷刷数十声连响,满殿兵卒都已举起兵刀,熊俊瞪视琼芳,要听她意思如何。琼芳审度厉害,不得已已要屈从。哪知那哲尔丹不受管束,大怒之下已将上衣撕破,看他大踏步走入场中。看他双拳上举,黑影笼罩拳锋,想来定要打死百来个士兵泄恨。反正他有可汗撑腰,届时杀人逃亡,返回蒙古,中国朝廷又能奈他何?

看两方说得僵了,又是一场好杀。傅元影心下暗暗盘算,己方还有一张王牌,料来熊俊不能不买帐。他连使眼色,娟儿登时意会,赶忙跳下场中,喊道:“这位熊将军,我是九华山前掌门的师妹,请你稍慢动手。”

那熊俊原本威风八面,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陡见了娟儿,却是轻呼一声。大都督就这么一个貌美小姨子,军中芳名远播,众将官便没见过面,也曾听过这位娟二小姐。熊俊第一个带头,满场兵卒躬身行礼,同声暴喊:“娟二小姐!”眼看娟儿嚅嚅啮啮,回了半礼,琼芳蹙眉诧异,忖道:“看来在军营里头,娟儿的面子比我还大。”

大都督的小姨子稍一露脸,便让大批军士哑口肃立。宋通明冷眼去望,看那熊俊脸上有些发红,想来十之八九存有邪念,冷笑便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操你妈的去死吧。”娟儿怕双方大打出手,忙圆话道:“这位熊将军,我姊夫近况如何?身子还好么?”熊俊不去理会无聊讥讽,拱手回话:“回娟二小姐垂询,都督政躬康泰,日食十斤肉,夜饮十升酒,强逾少年,我等自愧不如。”

耳听庙门外哭声震天,娟儿偷眼去看,只见一名又一名男女脱衣检验,大批人潮乱糟糟地,不少妇女掩住了裸露的胸脯,哀哀啼哭,许多男子滚倒在地,想来都被打伤了。眼看琼芳等人连使眼色,忙道:“熊将军,我姊夫不是要你们善待百姓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快住手了。”熊俊却往后退开一步,唤来了带头军官,沉声道:“你的案子,你来说。”

那带头军官朗声道:“奉上命!贼匪潜入荆州,烧毁粮草,我等追捕贼人,一路前来此地。是故搜索百姓,便宜行事。”祝康摇头叹息:“便宜行事,也不该脱女人家的衣衫。如此荒腔走板,聚众扰民,贻羞朝廷,不怕你家大都督杀你的头么?”

那带头军官双目圆睁,怒道:“大胆狂言!”祝康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开,缩到傅元影背后去了。傅元影挡到那军官面前,也不同他争吵,只转望熊俊,叹道:“熊将军,奉劝你一句,这名军官做事莽躁,阁下回营之后,务须法办此人。”傅元影向来温和周到,若非对方言行不妥已至极点,必给对方留下后路。连他也这般说话,可以想见琼芳等人的心情了。

熊俊目光沉敛,却是摇了摇头,不置一词。傅元影有些不悦了,还不及发作,猛听那带头军官双目暴睁,须发俱张,步步向前,怒喝道:“奉本朝律典!荆州乃前线紧急战地,末将奉行上令、宁死毋降、便宜行事!得此三条,便君命亦有不受!如今贼匪身有刺花,或做猛虎,或做熊马,故须脱衣验身!我等纪律严明,何存一寸不轨之心,岂下三滥之乱法恶军可比?便大都督亲来此地,吾何惧之有?”众兵卒提声高嚷,举起盾牌撞地,以振军威。

眼看琼芳等人惊得呆了,熊俊微微一笑,解释道:“诸位,战时不比平时,沙场也不是官场,我等军官出征,不讲什么交涉机巧,职级大者在场,便须担负全责。也因军法如此,只要大都督不在现场,每个指挥都该勇于任事,自任大都督。”他手指那位带头军官,道:“倘若他今日抓不到烧粮贼匪,明早便要判斩……”他问向那军官,道:“邹东,你怕么?”那军官原来姓邹名东,看他肃立仰天,大声答应:“为国战死,虽死无憾!”熊俊笑了笑,道:“他身为领头,今晚抓不到人,自然人头落地,而如今换末将过来了,我的职级较他为高……”当下举手自指,含笑道:“若有差池,惟某是问。诸位,我等上得战场,人头便寄下了,你们还有异议么?”

众人听得军法如此严谨,无不大为骇然。琼芳沉吟半晌,料来这些武官奉令行事,却也怪之不得。但门外百姓如此可怜,又是不能不救,缓颊便道:“不如这样,本座随你去见大都督,替你说项……”话声末毕,熊俊已然举起手来,沉声道:“住口!”

琼芳一脸错愕,那熊俊口气转为森严,说道:“说情说项、违法乱纪,那不是帮我,而是侮辱我的武名。少阁主再提此事,休怪我将你提报军法究办。”

熊俊这样说话,却是要逼琼芳翻脸了。眼见这帮武人个个铁打也似,全数是些死脑筋的顽硬之徒,傅元影等人个个叫苦连天,都在思索解围之道。琼芳压抑怒火,咬牙切齿一阵,她调匀呼吸,颔首忍气道:“你们家大都督呢?我立刻要见他。”

“回秉阁主。”熊俊将目光回向地下,答道:“无可奉告。”

琼芳双眉一轩,只当自己听错了,提起嗓音,大声再问:“恕我耳背!劳驾再说一回!”熊俊也大起了嗓子,朗声道:“末将奉朝廷之命,率兵协防荆州!只问战务,不问其他。伍大都督行踪不定,忽尔北上,匆尔南下,阁主欲知详情,不妨回京去问兵部。”

众人瞠目结舌,这熊俊要么便推称不知,要么含糊其词,这“无可奉告”四字一说,直似把琼芳当成了奸细。娟儿见琼芳双手握拳,已是忍无可忍,赶忙圆场道:“没关系……我……我回家去问师姐……”

她转头望向熊俊,拼命来眨眼睛,慌道:“熊……熊大哥,前线打仗了,我……我姊夫过年时可以回家么?”

熊俊低头向地,双手拱举过肩,道:“回娟小姐的话,前线战况,除兵部要员参酌军机,其余军务所涉,无可外泄。”听他如此说话,竟连娟儿也瞒住了,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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