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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流年录(gl)-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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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一个人对付不来十几个不死人的围攻,左支右绌之下已经伤痕累累,唐烟儿举剑而来,她不再劝说景年,不再试图后撤,她只是沉默的举剑,一记力道又沉又快,眨眼不及已经带下一颗人头,浓黑的血染污了惊鸿的剑刃。因毒的缘故,银亮的剑刃被染黑,渐渐与她的黑衣相得益彰起来。

连雷成义与苍松掌门也被她这凶狠的气势骇了一跳,那冰雪灵秀的孩子握紧了剑,悍然冲进了不死人中去。那股子壮烈就像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与景年一同死在这里。

“唐烟儿!”景年气急败坏的大喝,奈何那不肖徒儿根本不听他的,他受了内伤,内力不继,身上又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与雷成义的战斗早已将他右手虎口震裂,此时鲜血长流,白衣袖子都被染成了红色,他只像不知道痛一样,依然握紧了黑剑。

“烟儿,你做什么,给我退下!”虽然砍掉不死人的头就能杀死对方,可是这并不容易,景年很勉强的在围攻下得以自保,但要分心他顾,却是实在有心无力。

唐烟儿一言不发,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全神贯注的对敌,即使是变成了不死人又怎样?她眼中被激起一股傲气,手中剑越发凌厉迅猛,招式中不自觉带上的剑气舞得虎虎生风,杀伤力惊人。

一个烈刀弟子拦住她去路,她一剑直劈对方手臂,那弟子还算变通,凭着生时记忆拖刀抵挡,力气大得将惊鸿生生弹开,唐烟儿却狠劲儿上来,不信邪一般再次劈下去,这次带了十成内力,势如劈山,两刃相撞,愣是将对方长刀劈断!她一剑断刀,即刻反手横砍,砍瓜削菜一样把对方手臂砍断,再砍另一只手臂,再是肩膀,再是腿脚,再是身子,她杀红了眼,再也不管其他,泄愤似的把人砍得七零八落,黑血四溅。

“烟儿……!”景年远远瞧着也不禁心惊胆战,唐烟儿如同沙场修罗一样只知蛮横砍杀,再全然不顾其他。再没见过这样的暴戾可怖,整个场面一时间如同恐怖夜谈中的森罗地狱,景年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唐烟儿入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书仔细的同学我求问你们一件事,那个苍松掌门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翻遍了每一章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但是我记得我的确是写了的,他姓周来着
如果有人知道麻烦告诉我,跪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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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撑不住了,先睡




、28

唐烟儿年少的时候;走火入魔几乎是家常便饭,可是走火入魔对身体的影响也很大,她对自己入魔时的记忆通常十分模糊;但是那种样子将她一手养大的景年却是绝不陌生的。

她的发簪早已不知打落何处,流墨似的长发肆意散落;染着黑血披在肩头;一身黑衣如同夜行罗刹,银剑也变得污黑一片。就好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惨白面容上双目充血而赤红一片,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出之前的灵秀姿态,全然只剩了疯狂暴戾。

她举剑一连斩杀了三名烈刀弟子;仿佛心中怨恨无处发泄;全是将人砍成碎块,尸块零零散散撒了一地,黑血从她站的高处流下去,场面可怖之极。下面打斗的人听到动静望来一时都被吓呆了,也不记得要打斗了,全都呆呆的望着她,甚至有人腿肚打颤直往后退。

曾经银白漂亮的剑一甩就是一串黑血,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杀了,只是茫然的重复着杀戮,空洞的眼睛大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每个眼神都充满了嗜血杀气。内力比平时更强盛,不知疲倦一样的飞舞腾转,脚下步法繁杂生花,诡异华丽,手中剑法狠辣霸道,残忍无情。

可是即使这样,姜黎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唐烟儿好美。

即使是那样疯狂得毫无理性的模样,她舞剑的姿态依然好美。全然的魔性之姿没有任何动摇犹豫,也不再有那样的神仙高洁,她如同在跳一场只有自己的舞蹈,倾尽全力,畅快淋漓。

是一只被拴着铁链束缚的美丽野兽,绝望嘶吼,拼命挣扎,她的姿态怒然盛放,惊心动魄。

漫天血色全成泼墨,姜黎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那分明是一只邪魔,可是她看得目不转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唯恐倾城一舞成绝唱,徒留余音空绕梁。

若唐烟儿是魔,那必然是她的心魔。

雷成义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不知道下了什么指示,所有的不死人突然同时往唐烟儿攻去,唐烟儿此时根本不知道要闪躲自卫,也似乎不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她的眼里只有对手一个人,当她专心在砍其中一个的时候,另一个烈刀弟子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在她背上。

那一刀力大势沉砍得唐烟儿整个人都往前踉跄了一下,刀都卡在了骨头里,但是她很快挥手将眼前的敌人斩成两段,回手就削了身后者的手臂,如法炮制把人劈开。

姜黎看着她一身是血摇摇晃晃的反手去够背后卡着的刀,理智全部灰飞烟灭。有琴徵还来不及喊一声她的名字她已经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结果五派联盟的人一看她这么亡命的冲上去,突然反应过来她是现任的青阳掌门,纷纷回神重新加入战局,全都冲她去了。

有琴徵心里大叫一声糟,赶紧带人过去保护掌门。

唐烟儿反手拔下了刀,顺手一甩,刀带着内力笔直往雷成义过去,雷成义毕竟老练,根本不接,闪身避开。可是唐烟儿好像突然认定了雷成义一样,提着剑就冲雷成义去了。

雷成义连忙让所有不死人都来阻挡唐烟儿,景年那里突然威胁大减,他撑着伤口往前,脚下一踩一个血脚印,距离他第一次受伤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不停的流血,即便是个铁人也要撑不住的。

他心里知道,可是不行,他看着唐烟儿战斗的身影,他的徒儿啊……

一个阴影突然出现,他条件反射的想要举剑迎击,却在起身的一刹那头昏目眩,眼前发黑,一把兵器就这么刺进他胸口,尽管他已经快速的规避了,可是还是来不及。

“周……”是苍松掌门,他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咧嘴笑了笑,血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从嘴里流下来:“我正好要找你算账!”

手中黑剑一荡,肌肉夹紧剑刃,他奋力一挣,那剑竟然被他用血肉挣断,断刃就明晃晃的插在胸口,可他不管。

苍松掌门慌张后退,一掌拍去,景年不躲不闪举剑直刺,一式倾尽全力,直接刺进了苍松掌门心口。

“啊……”苍松掌门瞪大眼讶然:“你……”他指着景年,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疯狂至此,拼着一死也要杀自己:“我……不是我……杀聿赍城主的人……”他渐渐倒下去,景年看着他不为所动:“没关系……都一样。”他一脚把苍松掌门踹倒:“反正他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

那样的哀恸,没有体会过的人是绝对没法明了的,好像世界坍塌一角,自此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再也没有明天了。

纵然不甘,纵然怨恨,想报仇,可是也明白,即使报了仇那个人也不会活过来。

那么是谁杀的,要找谁报仇又很重要么?反正都是因为你们他才会死,反正谁的手也不会干净,没杀过唐昀风,还没杀过别人吗?

这个江湖啊,没有人是无辜的,谁生谁死,都是咎由自取,哪有无辜?

“哼……”景年有些孩子气的踹了苍松掌门一脚,颓然坐倒。

大量的失血带走了身体的热量,他好冷,浑身都冷,奇怪,青阳山的雪呢?

地上只有湿滑的鲜血,和刺鼻的血腥味。

他快看不清了,他的徒儿英姿飒爽,比她爹还厉害,他很想过去帮她,把她抱回去,烧好一桶药浴,给她熬药,帮她恢复。她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一手一脚的带大,捧在手心里宠,放在心尖上疼,可是即使这样,他快要离开她了。

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站不起来。

血污中,前任青阳掌门颤抖着试图爬起来,他试了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胸口的断剑刺得很深,动一下就会牵动肌肉,可是已经痛得麻木了,只有血染湿了身上的衣服,整件衣服都像是从血池里刚捞出来一样。

真是一点都不像丰神俊逸的青阳掌门。

一点都不像名动天下的惊鸿剑,不知是谁又来到身边,一道剑风袭来,堪堪割开了他的脖子,却又被挡住,他听见一声惨叫,然后身边有人蹲下来:“掌门!”

是个年轻人沉稳好听的声音。真是奇怪,他已经不是掌门了。

“掌门,坚持住。”年轻人手脚利落给他点穴止血,可是他的伤势已经不是点穴能够止血的了,甚至可以说,已经不是能够止血的了,他靠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抓住他的手:“……烟儿……”

“她不会有事的,有赤霞山庄前来相助,五派联盟不成威胁,我定会保下唐烟儿。”他说,然后撕了布条给他裹伤口,还似乎洒了药粉。

“没用的……”他拉住那个年轻人:“烟儿……入魔……聿赍城咳咳!!”他突然咳起来,血泡和血不断从嘴里溢出来,年轻人这才觉察到不对劲一样,拉开他湿透了的衣服,随即声音变了调:“掌门!”

那件血衣之下,景年的肚子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若不是他衣裳裹得紧,恐怕内脏都要掉出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竟然还若无其事的打斗了这么久!

“掌门!这是怎么回事?你坚持一下,我立刻叫姐姐过来!”年轻人慌了,手忙脚乱的努力想救他,一边抬头大喊:“姐姐,你快来!掌门他……!”

“掌门,我姐姐很厉害的,你坚持一下,一定会没事的!”他听到年轻人这样说,然后了然:“啊……姐姐姐姐什么的不离口,是有琴羽吧?”说完又开始咳嗽,有琴羽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只是沉默的按住他的伤处。

“烟儿……我还没说完……烟儿她走火入魔,送回聿赍城,她义父……知道如何照顾她。”他换了一口气:“去……找聿赍城的人!我……”

景年捏着有琴羽袖子的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姜黎……青阳……”

“掌门!”

与有琴羽的呼喊相呼应的,正在杀戮中的唐烟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从战斗中抬起头,茫然的看过来。

姜黎带着人冲破重围努力往那边赶去,有琴徵冒险架起轻功越过人头,很多人开始转而攻击她,幸而有姜黎带人为她掩护,然而她还是一落地就陷入重重包围里。

“啊——!!!”唐烟儿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她突然爆出一声大喝,手起剑落,一道剑光刺瞎人眼,以爆炸一样的威力砰然落下。

“哗……!”以她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人都被强劲的气流掀翻,蛮横的内力炸得范围内的人不分敌我全部气血翻涌,吐血不止,泥土石头矮草高树,不辨目标,通通被剑气炸碎。

像是斩落了一条银河,九天流水倒挂直下,激流冲洗过一样,那块地方突然就干净得什么都没有了。

唐烟儿杵着剑,瞪着眼,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哇的又吐出来一口血。

血里带着些暗色的东西,她赤红的眼里流下眼泪,在染满了血污的脸上冲出一道清痕。

“师……父……”她拖着剑走到景年身前,咚的栽下去,景年抓着她的手,努力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师父!”唐烟儿抓着她师父的手大哭起来,可是有琴羽怀中的景年,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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