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一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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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模糊，意识飞离身体之前，不知道是谁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有人关心询问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传来……
“小姐，你没事吧……”
“……病人只是低血糖。这种时候，饮食健康是最重要的……她体重过轻，要多注意营养……病人长期过度劳累，身体状况较差，前期需要多休养，如果需要，医生可以给她开些黄体酮……”
隐约讲话的声音，让叶沙的意识短暂的浮上来片刻，可经历过生死关头，自天堂掉下地狱的打击，又整天滴水未进的身体，终于还是选择了继续沉寂。
叶沙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杂乱而跳跃。一会儿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叶建国的办公室，一会儿是出国前的暑假家里因停电而燥热的卧室，一会儿是被一群孩子在身后追着丢石子，再一转身，却看到一对新人模糊的身影……
她陡然睁开眼，正对上乔杰一呆呆瞅着她的那双鹿眼。他只是挑了一下眉毛，淡漠的说：“醒了。”也没等她回答，就转身出去叫护士。
上上下下检查一边，一切安好，拔了输液的针头，护士让乔杰一去给叶沙打一些粥来，说她睡了两天，肠胃暂时只能接受流食。
乔杰一回头看了叶沙一眼，便又出去了。不知为何，她觉得乔杰一的样子，有些奇怪。当然，此时此刻，乔杰一是什么样子，她也无暇多想了。
平躺在病床上，叶沙看着天花板发呆。
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像退色的电影镜头，淡漠在大脑皮层的某一处。人体自身的自我保护功能，让她退后了一步，反而更可以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
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惶恐，让叶沙比之以前更敏感脆弱，才会轻易崩溃。这样的头条新闻，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还记得上次她看到Ardon和陈静安自诊所出来的八卦，自以为是地说些祝福的话，被那个疯子狠狠咬住脖子的事。
冷静下来再去回想，这次杂志封面上的两个人都是只有剪影，没有背景，并排放在一起，可能是从任何一张照片上剪切出来的，比之前那张互相搀扶，姿态暧昧的照片来说，这次得照片简直假得离谱。不知道是不是她下意识的不愿意承认，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也都不像是享受着百年好合这样喜事的该有的淡漠。又是林老爷子制造的烟雾弹么。难道他不知道狼来了喊太多，对于她的杀伤力就减弱了么。
只是一直打不通的电话，让叶沙心里没底。
再一想，也可能是为了躲避媒体的追踪骚扰所以关机了。
可他为什么都没主动跟她联络，哪怕一句简单的解释，她都愿意接受。
是他以为她还在飞机上飞去迪拜，不想影响她心情吧。
可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他难道还没有和她联络？
手机！
叶沙腾的坐起来，开始四处寻找。她不相信，这一次，他真的把她丢弃在了角落。
、第 73 章
乔杰一一进病房，就见叶沙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四处翻找。
“你找什么？”他把粥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叶沙抓着他的手臂问：“我的手机。你看到我的手机了没有？”
“你的手机在护士站充电。”乔杰一扶她躺下；“我去帮你拿。”
拿回手机后播出的第一个号码；已经是个空号。叶沙略愣了一下，便打给了Kelvin。
要说人在某些时候；一旦陷入一种恐慌；就会固执的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那天就是，她越是打不通；便越是不甘心的重播，却忘记了可以联络别人。
“你先出去一下好么？”等电话接通的时候；叶沙抬头看着乔杰一。后者没有像平时一样追问为什么；默默转身出了病房。
乔杰一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低头看着灰色水泥地面；大脑里一片混乱。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叶沙，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又或者是他不想要面对她的答案，更加不愿开口。
他不完全相信路琳的话，可叶沙此时此刻躺在S市医院的病房里，不由得他不信，在他所了解的叶沙之外，还有大把他不知道的事。
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关心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老师？他不相信。
他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变成叶沙所说的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他以为她会等她。他记得她去狱里帮他过生日。他记得过年她在家里帮他包的饺子。他记得她唇齿间的甜蜜。他记得搂她在怀里柔软的身体。可现在这个身体，却在孕育着另一个男人播种的生命。
他心中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愤怒，嗜心灼肺。
医院食堂的菜粥不知道重复加热了多久，米粒稀烂，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劣质油的气味，叶沙只闻了一下，就忍不住一阵干呕。她两天滴水未进，根本也吐不出什么来，空着的肠胃犹自纠结，更加的难受。
听到声音，乔杰一站起来，推门进去。叶沙正一只手端着粥碗，一只手捂着嘴，几乎要把自己的心肝肺全部都呕出来。
乔杰一叹一口气，走过去把她手里的粥碗接了过去，从床下拿出一个小盆接在她面前，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抚着。
总算平复了翻江倒海的胃口，叶沙靠在乔杰一垫在她身后的枕头上，喘了几口气，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杰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抠着大拇指侧的一个茧子，声音含糊低沉：“护士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问我认不认得你，说是联络不上其它人。你哥后来打过一个电话过来，我说你在AK总部开会。我没有跟他说你的情况，是想等你醒了，问过你要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再说。”
叶沙有点儿懵：“什么事？”
乔杰一把头扭到一边，有点儿小男孩闹别扭的意思，等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你怀孕的事。医生说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卧床静养。我怕……我怕你家人知道了，会比较麻烦。”
叶沙的呼吸心跳几乎同时一下子哽住。她很想说怎么可能，这几天她下面有些出血，她以为是自己的大姨妈驾到，自从国外回来她的周期就一向不准，根本没往别处琢磨。
但又一想，怎么不可能。Ardon离开前那一天一夜，他们几乎就没做别的事，除了片刻的休息，只是不停的缠绵。虽然酒店提供了安全用品，到底是不是每时每刻都用了，她根本就没注意。那时候她刚刚拨开乌云见日月，前途各种光明，觉得就算是有了也没关系。而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却觉得如五雷轰顶，震得她刚刚放下电话后笃定的坚决，片刻便动摇了。
她可以假装不在乎他娶陈静安，她可以为了爱情受尽委屈，可以默默隐忍，可以藏在他身后做见不得阳光的女人，做到她再也忍不下去为止。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哪怕一天也不行，这几乎是出于母性，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的念头。
“他是谁？”
叶沙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乔杰一开口问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像没上油的机器人，有些酸疼僵硬。
“他是谁？那个男人是谁？”乔杰一不依不饶的追着她问：“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告诉我，沙沙，你告诉我。”
叶沙努力吞下一口口水，好像吞下了一块没嚼烂的压缩干粮，划的嗓子刺痛干哑：“是谁都无所谓。她是我的孩子。”
“怎么会无所谓？你怀了他的孩子，他难道不需要负责么？”
“他需不需要负责，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沙一句话把乔杰一噎得无话可说。是啊，他跟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管她闲事。
病房的门被乔杰一大力的关上。叶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苦涩。终于还是伤了这个小男生，只求他不要因为自己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不再相信爱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想起刚刚在电话里，Kelvin告诉她的Ardon近况。她一个人，已经造成了他和他父亲之间那么样大的风波，再加上个孩子，大概就真的天翻地覆了吧。想起Ardon是那样骄傲的男人，她怎么也不可以让他为了她放弃一切。
正想着，手边的手机便响了。叶沙摸过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只是小女人一声淡淡的问话，听在Ardon的耳朵里，都是让他心潮波动百感交集。两天了，无论她在哪里，至少听起来情绪和状况都还好。这大概是这几天来，他面对的最安慰的事了。
背景里放着一张CD，传来一句男人的歌声：“想，想对你说，说些什么，让你好过……”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叶沙觉得手机里有隐约熟悉的呼吸声。她吞了一口口水，轻声问：“是你么？”
急切呼吸的声音，像一阵卷着过云雨的风，沉甸甸的吹过她耳边，润湿了眼睫。
终于让他找到机会打电话给她，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如何跟她解释。监视着他的人，不知何时会回来，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沙沙，不要相信媒体上报道的任何事。老爷子把我软禁了，我暂时无法跟外面联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Kelvin和我说了。”叶沙压着嗓子，试图掩盖语调中的哽咽，“如果让你太过为难，我可以……”
她话刚讲到一半，对面的人就快按耐不住。
“你不许再犯傻，要不我真的咬死你。”Ardon听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急促的说：“沙沙，我不能多说了。耐心等我，不会太久的。”
叶沙冲着手机轻轻微笑：“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
Ardon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破旧的手机，心想，这个小女人，真的知道他要说什么么？
此情此景，大概是他活了三十年的生命里，最低迷的一刻。他是被拔了牙的蛇，切了爪的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第一次清楚明白的了解到，原来自己并没有比那些他曾经看不起的普通男人强过多少。他只是自出生那一刻，就比别人站得高。而那个高台的缔造者，轻易便可以把他拉回现实。
林老爷子软禁他的这两天，他从开始的暴躁反抗，慢慢冷静了下来。没有繁忙的工作，空出来的时间，让他开始反省自己的一生。
得到过的越多，失去的便越多。终于，当他失去所有之后，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前方路途可能铺满荆棘，他不知道叶沙会不会给她足够的时间，等待他用自己的血肉遮盖掩埋横在他俩之间的这道鸿沟。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就这样轻易的妥协给自己的父亲。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想要拥有一个人，谁也拦不住他。
“林少爷好兴致。” 监视他的人走了进来。
“对不起，沙沙，等我……”Ardon在手机被拿走之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我爱你……”
叶沙看着挂掉的电话，几乎没有犹豫就回拨了回去，已经没有人接。她再次发挥了她的顽固精神，一遍一遍的重播，不知道试了多久，那边总算有人接了起来。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一个陌生的声音便响起：“叶小姐，我们见面聊一聊。”
叶沙有一秒钟的怔愣，对方已经报出了时间和地址，再等她回神，这个电话号码也成了沉默的黑洞，再无声息。
这是叶沙第二次见到林老爷子。相较于五六年前，那个慵懒的披着浴袍，请她喝下午茶的潇洒男人，面前这个被人簇拥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给她的压力，简直天壤之别。
走过去的时候，叶沙的脚步还有些虚，她咬着牙，不愿在他面前表现的过于处于劣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