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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玻璃唇 玻璃唇-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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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悲哀的鬼。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次有了爱情!
               在夜空徘徊不定。
               回到江里?回到水底?再做那安安生生,水波不惊的水鬼一名?
               江底无日月,水流最无情。
               呀,遇春他一个人,呆在那阴湿的地上可冷?可冰?
               不,不,不,杜十娘舍不得离开他!
               ——再留几日吧,不与他做那戏水鸳鸯,只求呆在他的身旁安定。
               一念至此,这只鬼速速飞往医院。
               我曾在那一个大夫处,见过一幅骷髅架,被剔得干干净净,根根坦诚相见,却无灵无魂依附在上。偷了它,盗回家,把一件白衣挂它手上。收拾了一地杂物,安置停当,自己细细看了,还算周详,让他以为,一切不过是个梦吧!
               穿好人皮,抱他至床,想把衣裳给他脱下。却“叮口当”一声,裤兜里飞出个东西来,呀,是钥匙,几尾捆绑在一起的小鱼般,银的金的,尽数躺在地上,提示这只鬼,原来,他,柳遇春,一直有这房门的钥匙,想是孙宝儿活着时给过他,而我这只鬼却并不知道。
               给他脱衣,那鲜活的肉身,胸前肌肉块块隆起,均匀美好,如一排杜十娘日前在扬州糕点铺里看到的褐色方酥,淋了糖,裹了蜜,那般香甜可口。这只鬼不由的十指摸上,一寸寸丈量,遇春,我舍不得你,你可晓得?
               自己也把衣服脱了,抱住他,绻在他的怀里,昨夜,遇春,你就是这样安好无惊的爱我的,那么今晚让杜十娘借着这人皮,拥你入眠,好么?
               千年修的共床眠。我这只鬼只有六百年呵,遇春,能和你在一起,我是有福的。
               第五章日本人所谓的“浮世”
               终慢慢睡着。
               还是那条街,他还是迎面来了。不过这次,却是一个人了。
               她笑看着他近了。她吃着一支三色冰激凌,如吃着一堆冻着的火焰,进了肚腹才化了,燃了,甜,热。
               ——这次,不是她故意的,而是他,是他打的电话,约她出来的。
               初初一试,她竟然这么有魅力?素素看来败定了。
               他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真准时,宝儿,我还怕来的早了要等你的,结果你倒早来了。
               那么亲切捻熟。
               而她一笑,把头低了,睫毛黑天使的翅般一垂,投了黑影,云翳眼波,眼睛更黑,黑的夜色一样,有莫知的秘密。
               那是什么样的秘密?都结子成了两粒黑葡萄了。破开皮,那秘密可是甜的?
               他的心一动,他口渴。他要探究这样的秘密。当个好的勘测心底的工程师了。
               她却抬了眼,往他身后看去,素素没有来么?
               电话里,她要他约素素,她要素素看着她把他夺走。眼睁睁的。
               那样才夺得有滋有味。
               不过还债而已,素素就是这样子,夺走了她的爸爸的。
               素素一会就来,我给她打了电话了。他有点失落地说。她肯出来,难道只因为他是素素的朋友么?
               素素迎面来了,换了一款新衣,当下正时尚的。第一次,他约她出来,可是有意于她了?她,等了那么久了!那么久了。终于肯约她了,她满心欢喜。
               她看见了她朝这边走来,有意地靠近了他,纤手一指,遇春,素素来了。说着花般笑着。
               素素走得越来越慢,脸上熬开了一剂中药,苦不堪言,只见红的花瓣下落,白的花瓣升出,而最后混沌了成一脸的憔悴不堪的花色。
               惨淡模糊!
               一剂百花尸体熬成的药,竟然怎么一个苦字了得!
               她看着她的脸,刹那悔了,不觉中离他远了点。素素是她从小长大的朋友,她不忍她忍受这样的折磨。不由地脱口说出,素素,你来了?
               真心真意。她并不毒。
               素素点头,缓缓的,终是近了,终要面对。
               素素,我们正等你呢,宝儿都等不及了。他说着看她一眼,眼光扫过,横、折、竖、撇、捺,笔笔划划,亲亲热热,写着的都是一个字了。
               ——爱!
               而这个字令她的心一收缩,紧紧的,血液突然飞上了脸,溅了一滴,两滴,三滴......
               洇开了,染红了!
               可是爱情牌胭脂?
               或者,当初,她下了车,并不是为什么争夺,她隔窗相看,便看见了他,而在那一刻,他的脸在便在她的心里种了,植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晓得?
               他说我们,可见是和她天然地亲了,近了。
               素素知道自己被约了来,不过是被迫充了媒婆。心突地冷,什么时候,他和她成就了“我们”?
               什么时候,她从未得到,就失去了?
               恨,苦,涩——但这味药既然熬了,就得喝。
               于是欢言强做,笑着说,是吗,那真对不起,咱们现在就去看画展吧。
               情场里,三人行,不是必有我师,而是必有一人横尸——这是铁定的规律。
               那是日本人的浮世绘展,画里有妃女,有武士,有俳优,有各类的凡夫俗子。她不由被那赢利、蓄财、优游、享乐的市井生活吸引,看得忘了此行的目的。而他在她的身边,靠近着,指点着,讲解着,日本人所谓的“浮世”,就是现世的意思,“浮士绘”三个字译过来就是“虚浮的世界绘画";,它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杨柳青,是属于民间艺术......
               好个浮世的绘,令人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活活剥离,复制画中。
               她边听边看,看得痴了,听得痴了,又见一画,画里两个女子,正为一个男子争执,都卧蚕眉,樱桃口,雪白的脸子,一个却执了刀,拧了眉,刺进了另一个心口,血还没有洇出,但可见那女子被刺得惊讶和慌张。
               呀,这不是为她和素素画的么?
               现世的讥讽就来了。
               她吓一跳,摇了摇头,后退。素素,咱们不要......
               他却把她揽入怀里,因她看的时候,他在她的身后,她就这样把自己送入。他见她吓着,顺势拦腰搂住。一切都是花开倾城,水到渠成。
               满怀的热与温暖,抱了一个春天。他,要得就是这样的结果。
               宝儿,这幅画好吧,它是歌川国贞的作品,他可是画这个的行家......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她在他的臂弯里四处地望,遇春,素素,哪儿去了?
               哪儿去了?
               因了爱,他的眼里只有了她,把另一个全然丢在眼眶之外,出了视线,不见影踪。
               爱她,她不在,也在你的眼里坐着。不爱,她在,也是眼前空无一物。
               他也四顾,忙拉着她的手找人,她的手在他的掌里,一只小兔一般宁静,边找人她边问,遇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啊?
               问着仰起了脸,眼神里尽是欢喜和迷信。
               终于,她肯,开始迷信另一个男人。这是怎么样的大欢喜,她终于可以解脱,而生命里不再只有爸爸一个男人。
               素素,她应该能接受的吧,遇春,似乎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中。
               这个,我是警察啊,为了案件,我有些时候必须什么也懂一点,也就那么一点点......
               宝儿,宝儿,有人摇我。双眼睁开,呀,又是一天,天已大亮。
               第五章我不相信鬼鬼神神的
               是遇春。他叫醒了我,问,宝儿,昨晚我买夜点的时候你去了哪?
               哦,他先醒了,他没看出那只鬼就是要他买夜点的孙宝儿吗?
               忙撒谎,做个良人状。遇春,昨天我从医药店订了个物件,店员晚上送来了,为了礼貌,我送到楼下,说了会话,回来你怎么就躺在浴室的地上?把我吓得半死,后来摸你呼吸,好好的,想是这几天你累了,这才好不容易把你到在床上。
               他“吁”了口气,怕把宝儿吓,你没事就好,以后我不要留你一个人在家。
               哦,为什么?
               故作惊讶,试探他,看他能记得多少昨日之事,杜十娘这只鬼好以后小心行事,不再把他吓。
               我,我,我,杜十娘我不舍得离开这花花世界,想享那俗世的你情我愿,恩恩爱爱,浓情百尝。
               只要不被发现,可否地久天长?
               呀,好贪啊,杜十娘!
               他却说,也真怪了,昨晚回来,我卧室找你不见,客厅找你不见,餐厅找你也不见,想你可能去洗澡,想逗你玩一下,开门却看见......
               说到这,把话儿停下。
               我耍娇憨,依他怀里,遇春,说啊,说啊,看见什么?
               我说了你不要害怕,他抱紧了我,可能是我眼花,也可能是幻觉吧,我不相信鬼鬼神神的,可我明明看见一副骷髅架,手里拿着件很漂亮的衣裳,好象是人皮吧,站在你的浴室里......
               娇笑着打断他,起身,拉他,遇春,你来,你跟我来,我给你个东西看看。
               他随着我,到了门边,却一下闪在前面,怕那骷髅鬼吓着我。我立他身后,手伸过他的腋下,门轻轻地开了,他呀的一声,鬼,鬼,宝儿快走!
               还要护着我。
               我娇笑责他,葱指点额,戏份做足,遇春,想不到你这么胆小,你走近好好看看,那是什么?
               他看我一下,又看那假鬼,我更笑,那有鬼还晴天白日地呆在那。
               他疑惑地看我,走近了,细看那骨架,一下笑了,宝儿,你怎么想起订购这么个东西,不害怕吗?也不告诉我?
               见他信了,皮骨皆松,一下百斤重担皆放下,伏他怀里,说,遇春,我怕什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要这骷髅,是想放在阳台上,你不在的时候吓人,最近小区老有家户被偷被盗......
               呵,杜十娘回了这人世,把这当下社会的谎撒得团团转,转团团,无非希望不要有漏洞让他看穿,最好缝个无针无脚,天衣无缝,浑然一体,不可留下一丝缝隙,他可是警察啊!
               他终信了,抱紧了我,宝儿,就你顽皮,怎么想起拿这个吓人,这个吓人吓坏了会出人命的,买来玩可以,千万不要拿在阳台上吓人,明白吗?
               他可是真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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