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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青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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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钦恚 
身后有人悠悠然道:“九重天上只此一株,这般贵种的树种,青鸾却想拨了去;是不是有些狠啊?”
我未加留意,只当是同娑殿下,头也未回答他:“殿下难道瞧着不心惊么?这哪里是觊觎瑶树瑶花啊,这帮仙子们简直是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太子殿下当作瑶花一般,撕碎了吞下去肚去。男女情爱,果然可怕!”
身后那人反问道:“你为何不摘朵瑶花下来?”
我摇摇头,颇有些怜惜的蹲下身去,捡了几片瑶叶,见它们玉雪可爱,便顺手揣进了怀中,拿起扫把来扫,边没好气道:“殿下岂不闻,爱花更应惜花,更何况,青鸾对太子殿下——”恰好转身欲扫背后那一片,眼前的情景只惊得我呆立在当地。
太子殿下笑意莫测,正立定在宫门口,身后同娑殿下朝我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得意神情。我顿了顿,嗓子眼里一阵发干,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淡淡道:“青鸾对太子殿下?”
我脑中飞快几转,已是面上堆欢,巧笑道:“青鸾对太子殿下只当作自家亲戚,长兄一般。不久之后,等丹朱姐姐上了九重天,到那时青鸾定然要叫殿下一声表姐夫,但只怕殿下位尊身贵,青鸾不过一介洒扫仙娥,实不敢高攀。”
同娑在他身后叫嚣:“也有你不敢的事情么?”
太子殿下又将我多瞧了两眼,嘴边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表姐夫嘛,不叫也罢。”说着抬脚跨进宫门,再不理我。
当着他的面,我自不敢与同娑殿下相争,但他既然走了,我哪里还会顾忌同娑殿下的脸面,冷着脸拿起扫把,将瑶叶扫得纷纷扬扬,扫把掠过同娑云靴,极是不屑瞧了他一眼。
他气冲冲道:“我瞧着你是被太子哥哥的美貌晃花了眼。”
我凉凉瞧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殿下,小仙这里没坏!小仙瞧着被太子殿下晃花了眼的倒另有其人。一个大男人这么计较容貌,不羞么?”
同娑殿下气哄哄一走,华清宫门口便只剩了我一个。我抱着扫抱,慢慢扫了起来,两百年间,这件事情已做得纯熟。只是常常怀念自由的日子。身服杂役倒算不得什么,可惜的是,我不能一翅冲天,尽情翱翔。
至于男女情爱么?有时候大半夜会梦见模模糊糊的白衣少年,温雅秀挺,面目模糊,好似心中极是牵挂一般,不及细瞧又如轻烟般消散,梦里惆怅一回,醒来万般皆忘。
这两百年间,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只道鲛族欲与东海联姻,但订亲当日,鲛族太子却不告而别,天下湖泊水域万千,且他身上又带着五彩盘灵石,并不惧陆上生活,竟然一去无影踪。龙四公主深受打击,其兄岳珂为妹出外寻找鲛族太子,不久之后,有人瞧见一对白衣俊俏儿郎,但四海八荒三十六重天,但东海龙宫与珊瑚城鲛王至今也未曾寻到过这两人的踪迹。
我做洒扫仙娥做了两百年,早就戾气敛尽,锋芒折堕,再不似过去胡天胡地,随心所欲。听闻这个消息,至多不过是默默出神想上一回,便丢开手去,只做我的洒扫仙娥,万事不理。
今日却是手脚快了些,不出一个时辰便将宫门口打的干净。我捏个诀,将扫把挪回原位,信步在天街行走,不出百步,前面便停着五六位仙子,品极皆比我高,但各人手中皆擎着一朵瑶花,却围着中间的一名白胡子老头吵嚷个不休。
那老头怀抱一团红线,手忙脚乱从线团之中抽出一根根的线来,随手递于这些仙子,想是尽快打发了,也好清静。
我见走避不过,只得上前见礼。那些仙子瞧着我在华清宫当差的份,各个倒也客气了几分。内中只有一位黄衫仙子不屑的将我瞧了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个洒扫的粗使仙娥,你们也太多礼了些。”从那白胡子老头手里抢过一根红线,扭头走了。
另有一位淡紫色面色和善的仙子道:“你别计较,她寻常时候总不将旁的小仙瞧在眼里的。”
我淡淡一笑,谦逊道:“小仙省得。”朝她去的方向淡淡扫了一眼,道:“仙子品阶高,将小仙这等粗使仙娥不放在眼里也没甚大的要紧,但若是将太子殿下也不肯瞧在眼里,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向来心存仁厚,怜惜下仆。”
那些仙子立时面色各异,接了红线转头而去。
我虽不是那些仗势欺人之辈,但也明白一个道理,无论现在这些仙子们如何打破头想要在华清宫争到一席之位,将来坐在未来九重天太子妃娘娘之位上的却是丹主这位凤凰公主。她们争的,不过是侧妃位罢了。
那随意坐在地上云团里的老头笑眯眯道:“小丫头好利的口齿。”
我也笑眯眯回道:“老爷爷好多的线团。”
他的笑容僵住了,发愁的瞧着自己手中这一大团乱线,愁眉苦脸道:“不过是在府中养了几头小兽,就将这线团给扯成了这般。”
我闻听天界有掌管姻缘之神,叫做月老的,随身之物正是一团团的红线,将有情人双脚系住,无论海角天涯,定然能够喜结良缘。我以为这只不过是仙界管理凡界姻缘的作法,不成想这些仙子们竟然也信。
那老头见我抬脚要越过他去,往朱雀君府上去,忙伸手拦道:“小姑娘,你难道不是来向老夫要红线的?”
我摇摇头(亲们,请容许我恶搞一下,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最想说的是:我其实是出来打酱油的!)诧异道:“求红线来做什么?当鸾绦吗?我有的是。”随手用身上青羽化作几十根青线,一股脑儿塞进他怀中,道:“上仙若红线不够,用青羽也是一样的。左右不过是系脚脖子的。系得够牢便成。”
月老面上白须抖个不停,嘴唇哆嗦了一回,才喃喃开口中道:“此线非彼线。”
我见这老儿挡着我去路不肯让开,今日朱雀君正好休沐,让他带我去天河耍耍也是好的,他这般迂腐不堪,振振有词质问道:“上仙这红线哪来的?”
他瞧着我呆了一回,才小声答:“身上的羽毛变的。”
我见他这般好欺负,从前丹穴山上的无赖气焰又回来了,理直气壮道:“凭什么上仙的羽毛化的丝线可以用,小仙的就不可以用,岐视小仙法力低微吗?”
他怀中捧着一大团青线一大团红线,嗫嚅道:“老夫的……老夫的线是红的。”
这有何难?
我洋洋得意,对着那团青线吹了口仙气,那一团青线便变作了红彤彤一团。我越过月老向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他似被噎一般道:“老夫……老夫只是想让你这小女娃帮老夫理理线头。”
我只作不曾听见,大踏步向着朱雀君府上而去。
若要拿红线来系姻缘,岂不可笑?
霜冷长河
朱雀神君府上小童个个结实耐摔,朱雀神府乃是天界这一干仙君里面最热闹的府邸。门口看门的小仙童凑热闹,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我畅通无阻进了后殿演武厅,朱雀神君不当值的时候,这演武厅可算作起居室,他有大半时间在演武厅消磨时光。
我去的时候,一群小童正将紫红脸膛的朱雀神君围在当间摔跤作耍。他生的魁梧高大,胳膊腿上抱了约有六七个仙童,皆涨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儿与他纠缠在一处。我捡了就近的位子坐了一下,桌上有冰梅酒,极是解暑,自斟自饮了一回。
不过将将饮了三杯,朱雀神君一声震耳呼喝,那几个粘在他身上的小童皆朝后跌去,呯呯呯摔倒在四周。
我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得一声声呼痛声,朱雀神君粗豪的嗓音极有兴致:“一帮猴崽子们,没吃饭吗?”
小仙童们唯唯诺诺,我小心睁开了眼睛,他已大步直了过来,提起桌上冰梅酒坛子咕呼咕咚饮了下去,佳酿顺着他的喉节缓缓而下,淋透了胸前□的紫色胸膛,他伸出蒲扇大掌一把便将胸前酒渍抹去,瞧着我呆呆盯了他一眼,他爽朗一笑:“这小杯盏磨磨唧唧,喝着不痛快,也只有给你备着了。”说着重重将酒坛放在了桌上。
我一手拿起桌上酒坛子摇了摇,一手将先时喝过的酒盏放在他鼻子下面。“神君倒是好心肠,替小仙准备了细瓷杯盏,可惜这东西有点硬,小仙不好吃酒杯。”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将一坛冰梅酒给饮尽,紫红脸膛也不知是摔跤热的还是尴尬的,瞧着更红了些。
这冰梅酒极是罕见,酿成之后在三暑之时也是冰霜怡人,闻之冷香幽幽,像我这等洒扫仙娥本无机会尝一口,难得朱雀神君折节下交,自然不能不依不饶,当下笑道:“青鸾早先已饮了两杯了,再饮下去胃里可冷得慌。”
这冰梅酒乃至寒之物,若想要大口饮,也得朱雀神君这类属火性的神仙才能消受得了。经过提醒,他浓眉渐渐松开,赞道:“青鸾就这点好,凡事都爽利,不像这天上的那些扭扭捏捏的仙子仙娥们,没病也装八分病。”
我撑不住笑了,只觉他说话虽不会拐弯,但句句皆是大实话,着实率真,回赞道:“彼此。彼此。”
他与我缓缓而行,方出得演武厅,已低低笑道:“近日倒有桩趣事,不久之后这起仙娥仙子们怕是跑得要比兔子还快,没功夫装扭捏了。”
我大奇,简直不能想象那起仙娥仙子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景况。
“神君指的是?”
朱雀神君接过小童递上来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朗声大笑道:“听说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与其母过几日要前来天界拜访。太子殿下与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虽然订了亲也有上万年了,倒还不曾真正见过面。”
丹朱要来了?
我脑中浮上丹朱那张趾高气昂的脸,她在丹穴山以美貌著称,加之又是公主,性子难免跋扈。但天界的凌昌太子休说容貌,便是跋扈也比她要有些手腕。这二人都是性格极强的人物,若突然撞在一处……我忍不住忽然之间心情大好。
万把年来,总算有人能压住丹朱一头了。
我明知这般想法幼稚浅薄,但每想一回却总要乐一回。
朱雀神君的蒲扇大手在我面前晃了两晃,“丫头,想什么呢?笑的好不得意?”我被他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两只孔雀斗艳。”
他边与我往外走便指着我道:“小小丫头不学好,只会撒谎。”
我正色道:“神君定然是哄骗青鸾不懂事,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前来拜访,关这起仙子仙娥们什么事?”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又打量,见我当真是一副费心请教的样子,粗大的指节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见我几乎暴怒,红了眼揉着额头瞪着他,他哈哈大笑,指着我道:“人人皆道陵光神君我只是个粗莽汉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我瞧着你这丫头比我更缺心眼。”
我不顾仙阶,狠狠瞪他一眼——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莽汉子,果然近八万岁还是光棍一条,未曾讨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他大笑:“本神君说了你这小丫头别不信。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来天界拜访,那些想作太子侧妃侍妾的仙子仙娥们,哪一位不是出动了十二万分的力量,前去巴结讨好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若还像平日一般装病,岂不是落于人后?”
我额头冷汗欲滴,原来当太子妃娘娘并非只与天界太子成亲这么简单?
心中不由既喜且愁。丹朱与凌昌太子的性子,我瞧着定然不是十分合拍,除非丹朱能令凌昌太子心折,心甘情愿容让于她,否则,也不知会有多少架好吵。至于愁,鲛王那些话我时刻不曾忘,姨母与我已经分别近四百多年。当初我被贬下女床山,差点命丧荒山之时,也曾埋怨过她欲置我于死地。但若鲛王没有说错,那姨父凤澹的丧命与外袓母的身亡,倒是得着落在我父母身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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