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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配婚令-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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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见鲜血不断渗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转过头去取药瓶及白布带。
裴渠又问了一边,他这才有些蠢蠢地回说:“不知道,那边有师尊照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小道士絮絮叨叨,低头裁好了白布带,赶紧又跑到他面前来要给他换药。
裴渠伸手挡了一下:“先慢些换药,我得去看一看。”
小道士高声嚷道:“不行!师尊说……”
他话还没说完,道长云冠子便已走到了门口。云冠子前脚踏进门,小道士就大声告状:“这位郎君特别不听话!他非要下床行走!刚刚才换的药,这会儿白布都快被血浸透了!”
撇清自己的责任后,小道士聪明地往后一退,将位置让给了仙衣飘飘的师尊。
云冠子不急不忙走过来:“你现在这样还想去哪儿?”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裴渠声音更低哑了。
“她眼下比你好得多,只是需要休养不宜多走动,你还是将自己先养好了再说罢。”云冠子说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又低声嘱咐小道士:“汤药赶紧喂下就省事了。”
小道士恍然,一拍脑袋忙与裴渠道:“药应是熬好了,贫道这就与郎君端来,郎君先喝了也精神些!”小道士说完就飞奔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将药端了来。
裴渠此时状态差极,实在坐不了多久。于是被小道士灌完汤药,便又只好躺下。这汤药中显然加了些安神药,令人喝下去头脑昏昏沉沉。
裴渠俯卧在床榻上,任由小道士给他换药布,而云冠子则在一旁静静看了好久才出去。
南山的状况其实更差,常年饮食无律又肩负巨大压力,底子本来就不好,加上这阵子频繁受伤,若不是意志力强撑着,怕是早就倒了。
前日她硬扛着将裴渠带上终南山道观,在看到出来相迎的云冠子时,竟是支撑不住直接栽倒了过去。
这样一匹跑了太长时间耗了太长时间的马,一旦倒下,是很难再站起来的。云冠子也算是医中好手,却也免不得为之担心。
云冠子早年与裴涟君有很深的交情,在医药一事上,更是相携的同道中人。只可惜后来裴涟君几尽走火入魔,又在辨识人心上太过单纯,竟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这 些年他虽久居深山,山下之事却也知道不少。他知道裴涟君当年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几经打听,才知这孩子以裴晋安幺儿的身份活在人世;他亦知道这孩子曾因诸王 连谋受到牵连,以至于去国离家;他还知道这孩子在诸王被剿杀过程中救下过另一个孩子,而很显然,南山就是他就下来的那个孩子。
南山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两人如今有缘再重逢,倘若南山救不回来……
云冠子心事重重,走进药室时,看炉子的小药僮忙站起来道:“丸药已是制好了,要送去给那娘子服下吗?”
云冠子点点头,小药僮便赶紧拿着药进了里面一间小屋。
南山久久不醒,云冠子只能慢慢让她试药,能不能缓过来,便只好看天意了。
——*——*——*——*——
道观中的日夜似乎比城市中的日夜要漫长得多,观中每个人仿佛都在昏睡混日子,而外面的人世却时刻走在奔走翻滚。
终南山千峰叠翠,看起来绵延无边,站到最高峰,却又可遥望龙首原。巍峨宫群依稀可见,而那宫殿中如今则热热闹闹迎来了新主。
登基大典隆重而浩繁,李佳音在这炎炎夏日里穿着厚实沉重的礼服,听礼部宣读诏书,接受朝臣跪拜。一项项仪程下来,佳音已是出了一身汗。
若先前还只是隐约明白,如今他却清楚知道,自己坐在了代表着权力核心的宝座上。他只觉得宝座冰凉冷硬,而头顶肩上千钧万钧重。
他很想回头去找一找自己的父亲,可身后除了宫人却什么人也没有。他的父亲,他的姑姑,如今都在宝座之下,并不在他身后。
小孩子任由一群大人安排引领着完成了这场大典,又听到了些许重要的名字。那些名字的主人几乎都着紫袍玉带佩剑,是将来要辅佐他坐好这皇位的人。
尽管好像自己肩上的重量被分担了许多,但他对这些陌生面孔,却又生不出任何的信任。他每每想起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想起骊山行宫中那些陌生面孔近乎霸道又无理的举动,便不由对他们心生畏惧。
新君带着满心的惶恐与不安接替了帝国的皇位,而宝座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吴王几乎是被宫人搀扶着离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未说。而上远从头至尾都面容平静,可她回到寝宫,却将宫女吓了一跳,她掌心全是斑斑血迹,指甲掐进肉里,是满满的不甘心。
至于老臣们,则是得意过一阵又不忘赶紧回家。内卫未除尽,便好像一刻不能松懈似的。
千牛卫增派了人手,没日没夜全城搜捕梅花卫,更是将一大批内卫的画像四处张贴,鼓励百姓见之便报官。
这许多画像当中,有那么一张即是南山。
官媒衙门的人瞧见了,更是指指点点:“呀!南媒官竟是内卫!真是可怕呀,整日里看着人畜无害的,没想到竟是这等货色!还好我与她没什么来往,不然岂不是什么都被她知道了?”
“哎哟哎哟吓死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又一九品媒摇摇头,想了想却说:“诶?可这南媒官,她家里还有个瞎眼的乳娘要照料吗?南媒官这下跑了,她家这乳娘……”
“是啊是啊,平日里南媒官将这乳娘看得可重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她家乳娘。这下竟是只顾自己跑路,连乳娘生死也不管了!”
“依我看不会,南媒官应是十分重情重义的人。如今可能只是暂避一避,为了这乳娘也一定会回来。所以啊,官府要抓南媒官,派人守在她家,一定能逮个正着。”
“不光她家,还有邻居!你可不知道,南媒官在坊中人缘好得很,这些人哪怕知道南媒官是内卫,估计也是会帮她的!他们那坊啊,就该重点盯着,不然南媒官狡兔三窟,不好抓。”
同行之间大概很少有真情义,看到比自己好的人不小心掉下去了,哪怕平日里无冤无仇,都忍不住踩上两脚。
一群媒官嘀嘀咕咕议论着,一旁的千牛卫听了许久,走上前道:“方才诸位娘子所言可都为真?”
媒官们拼命点头,其中一人更是斗胆问道:“为何特地抓这南媒官?她杀了许多人,还是做什么了?”
千牛卫回道:“这个叫南山的梅花卫,借媒官职务上的便利,手里握着许多人的资料,且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知道的事恐怕多得无边。上官特意点名要将她活捉归案审问清楚,诸娘子有什么消息一定得告知官府,不然——”他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的面孔:“当窝藏罪论处!”
、第60章 六零突袭
一众媒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吓唬;赶紧将知道的事都悉数交代了;得了千牛卫应允;这才慌急慌忙地各自散去。
凤娘因太久未得南山消息;于是一早搬去了隔壁娘子家。隔壁娘子似乎也隐约了解一些情委,只将凤娘藏在家中,对外也声称不知凤娘去了哪里。哪怕是那天裴渠过来寻;她也未对裴渠讲了同样的谎话。
这会儿凤娘正在厨舍内给隔壁娘子打下手;她能做的事虽十分有限,但做得很仔细。隔壁娘子往灶膛里添了几块柴;拍拍手直起身来,见凤娘眉目间似有隐约忧愁;便劝道:“你莫要担心,南娘子一定没有事的。等这阵风头过了;也定会来接你走的。”
凤娘却摇摇头:“眼下局势太危险了,我家娘子最好是能走得远一些别再回来了。”
“可知你家娘子往哪里去了?”
凤娘在这件事上倒警觉得很,不肯轻易透露南山的去向。她含含糊糊回道:“不知道,娘子走时并没有说。”
凤娘既这样说,隔壁娘子也不好再多问,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右眼皮子跳得实在太厉害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凤娘道:“这阵子住在娘子家中实在是太过叨扰。我下午便住回去,免得给娘子家添麻烦。”
隔壁娘子放下筷子,竟是一阵沉默。
凡事无常,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南山既然被官府追究,凤娘大概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若有心人举告,很可能会将她一家也牵连进去。隔壁娘子看看自己的一对小儿女,抿了抿唇道:“那逢饭点过来吃罢,若不方便,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凤娘对这样的照顾已是感激至极,遂又收拾包袱搬了回去。上一回她被裴良春抓去,便没想着要活着回来。如今她也是一样,只求南山能平安活下去,自己的生死倒是无所谓的。
——*——*——*——*——
终南山上已渐渐入暮,裴渠再次醒来时,小道士仍旧在屋里守着。
大概是守了太长时间,小道士坐着打起了瞌睡,头耷拉着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熟。裴渠没有惊动他,忍着痛小心翼翼坐起来,试图下床去。
小道士头往下磕了一下,又猛地抬起来,盯住裴渠愣了一愣,即刻反应过来嚷道:“师尊呐!这郎君又醒了呀!”
云冠子像是有千里耳似的,竟是马上就赶了过来。裴渠这时已站了起来,扯过袍子往身上套。云冠子推门而入,见裴渠要往外走,忙道:“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南山。”
“你一走动伤口便要裂开,继续躺着。”云冠子的口气不容商量,他说着皱皱眉,打算摔门而去,裴渠却哑着声道:“我不过去也无妨,她能过来吗?”
云冠子不说话。
“既然她不能过来,恐怕情况也是危重,道长实在不必刻意瞒我。”
他说得冷静又诚恳,且也猜到了南山的情况。云冠子深知已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便抿抿唇,叹口气道:“她还未醒。贫道试了许多药方,都无甚作用。大约是太累了,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罢。你也别太担心,去那边看看就回来罢。”
裴渠闻声低头系袍子,却牵到了肩头的伤。一时间冷汗涔涔,面上更是毫无血色。小道士赶紧冲过去帮忙,还忍不住嘀咕:“郎君真是犟脾气啊,非要将自己弄残废了才甘心吗?”他迅速帮裴渠穿好袍子,与云冠子道:“师尊,那我带郎君过去了。”
云冠子点点头,小道士便尽职尽责地搀扶着裴渠往药室去。
满堂都是药草香气,架子上更是堆满了医药典籍,往里走有块长帘子挡着,挑开帘子即是内室。内室燃着熏香,南山平卧在榻上,动也不动,似乎睡得十分沉。
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冠子坐在一旁,见裴渠来了,竟是认真看了看他才道:“刚刚才服下药,额头已没先前那么烫了,脉象也稳了许多。”
可就是不醒。
女冠子起了身,将位置让给裴渠,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住步子,忽与裴渠说了一句:“你与涟君确实很像。”
裴渠意识到这观中并不只有云冠子与裴涟君是旧识,他回头看了那女冠子一眼,没有说话。
尽管他知道自己事实上是裴涟君的儿子,可他却分明又不认识裴涟君。他不知她是什么模样,也未听过她的声音。有关她的所有事,他都只能从小楼里的那些书帛中得知。
“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即可。”女冠子只留了这一句便出去了,小道士站在一旁抠鼻孔,想了想道:“贫道听说涟君是……”他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只手伸进来将他抓了出去。
这时内室终于只剩了师生二人。裴渠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又探了探她的呼吸。体温刚刚好,呼吸也平稳,面容舒展平静,双眉并没有因为伤痛皱起,似乎当真睡得很熟。
女冠子虽已替她换了干净白单,但掀开薄毯,却也能从衣服上看到渗出的血迹。
宽松的袍袖遮住了手,裴渠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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