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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孽世牡丹-第78部分

小说: 孽世牡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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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与……小姐回去,我去找。”
夏天冷冷的看了看他们,举步向前,“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少在这里安排我。”
燎与袁龙鳞对视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无奈,一前一后,两人默然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夜黑风寒,夏雪又是悲愤又是不甘,一心只想逃得远远的,并未留心方向,低着头流着泪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整夜。等天光放亮时,她已辨不清来时路到底在哪儿了。
前面是一座小村庄,晨晕中炊烟袅袅,一派安静祥和。
夏雪神色凄清的向小村庄走去,不管怎样她都要先找个地方落脚。一夜行来,此刻又乏又累。
一人与她错身而过,她低头想着心事并未留意,那人却在几步开外停了下来,手中亦多出一物——一只精致的荷包。在掌上掂了掂,沉甸甸的,他抬起头,破旧的毡帽下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满是贪婪的光。转回头,他看向夏雪发上的金簪珠翠,嘴角一咧,露出两行黄黄的板牙。将手中的荷包揣进怀里,他返身追上夏雪。“小姑娘!”
眼前猛地闪出一个人,夏雪差点儿撞上他,吓了好大一跳,惊愕的抬起头。
天仙下凡啊!
突然心中一动,边塞常有奴隶买卖,这女子这么美,定能卖个好价钱。越想越乐,一口黄牙全露在了唇外。一弯腰,双手抱住夏雪的腿,直接将她杠上了肩头。
“你干什么?”天地倒转,夏雪又踢又打的尖声惊叫。“放我下来!救命啊!救命!”
啪的一掌打在她的臀上,那人嬉笑道:“声音真是水嫩啊,小妞!再多给大爷叫几声听听!”
“……救命!袁龙鳞,救我!袁龙鳞!”
街市上,官兵仍在搜寻。夏天三人不得不避开那些兵士,找起人来不免多有顾忌。日近中午,几人皆是又累又饿,尤其夏天,一脸的汗水,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燎看得心疼,只是心魔作祟,开不得口。而袁龙鳞却是碍着燎在,不便出言关心。
又勉力走了一会儿,夏天实在有些撑不住,脚下微软,身子跟着晃了几晃。
几乎是同时,燎与袁龙鳞都伸手去扶她。眼光瞥见对方的动作,几乎是同时,两人又都垂下了手。
夏天不知这些,咬牙稳住跳得有些杂乱的心脏,手脚绵软的继续寻找。因有官兵搜捕,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家家闭门闭户,只有酒楼客栈依旧开门做着生意,却也是客人寥落,毫不景气。汗水从发线中流下,滴落在眼中,涩痛酸胀。她抬手去揉,眼前一花,脚下微踉几欲摔倒。
燎忽地向后退去,袁龙鳞一愣,匆匆瞥了他一眼,忙扶住夏天。
“你们回去,我去找。”说话间,燎已走出了几米远。
夏天转回头,望着他微跛的背影有些出神。袁龙鳞本想出声唤他,却发现有一小队兵士远远朝他们走来。眉峰略蹙,他一把将夏天抱起,极快的转进一条小巷,向泊船的岸边疾奔。
当地官员得知锦君王入京经过此地哪有不前来拜见的道理,袁龙鳞与夏天几经周折返回船上时,他们已在岸边等了一日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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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龙鳞自去招呼那些官员,他临行的那一眼让夏天的呼吸悄悄停窒了片刻。无需多言,他要说什么她竟然全都看得懂——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用担心夏雪,燎一定会将她安全的带回来。
夏天洗了个澡,坐在镜子前,握着梳子发呆。
袁龙骐杀了袁龙葵。
她仍记得护国将军府的湖边亭榭中那个回风流雪般的身影,之后的几次相见,她也一直觉得他应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夺了小三的帝位,他杀了自己的大哥。
“不要入京。”身后突然响起嘶哑低沉的声音。
夏天从镜子里向后看,轻飘飘的一笑:“为什么?”
“害死睿嘉帝的人正是袁龙葵,如今他已死,仇已报,没必要再进京了。”燎始终低着头。
“哦?”夏天坐正身子,随意的梳着长发。她的唇角有笑,眼中却是冰冷。“我从不知道这个有勇无谋的袁龙葵会如此难对付,让你们这般如临大敌。不知是你们傻了,还是你当我是傻子。”
略一顿,她又道:“若害死小三的人真是袁龙葵,那么今日在城中小七何必去躲避那些搜查的官兵?除非那个罪魁祸首仍在,且可以支配这些兵士。”
燎缓缓抬起头,亦从镜中看她。“你说得都对,可是七殿下进京,一如袁龙葵,许会丧命。”
夏天一凛,手中的梳子不觉握紧了几分,望着镜子,沉思不语。
她的背脊瘦削,纤腰一束,身量比之从前似乎长高了些,镜中娇颜褪去青稚,妩媚中隐着无情,美丽里藏着心机。岁月涤荡,她再不是他怀中任性撒娇的小女孩儿,可倔强依旧,执念依旧。燎用手按压住心脏的位置,他还活着,却如同已死。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皆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痛,他比她更痛。她伤,他比她伤得更重。

☆、Chapter 164 雪迷踪

“你担心小七,直接与他说就是了,为什么反过来骗我。”夏天转回身,却发现他盯着她在出神,不禁微微皱起了眉。“燎?”
深吸口气,燎尴尬的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他又沉默。沉默,该死的沉默。夏天的心头火一下子燃了起来,狠狠的摔了手中的梳子,她起身双手推向他,愤怒的吼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与他一样!都把我当傻瓜!我就是个傻瓜,以为一切都很美好,以为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即便是梦里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她越说越歇斯底里,身体剧烈的颤抖,双眼通红,却拼命的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燎心中剧痛,展臂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是我错了,你哭出来,莫要忍着。”
用力捶打着他的背,夏天鼻音深重的嚷道:“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在他的墓前发过誓,除非为他报了仇,否则绝不会再让自己软弱。”
“你不必如此,其实我……”
“你找到夏雪了?”夏天从他的怀中猛地挣脱出来,冷冰冰的打断了他。
燎哑在那里,半晌,才寥落地道:“没有。”
夏天已恢复了冷静,“既然如此,你继续去找夏雪,别再让她节外生枝。至于小七,我会劝他不要入京。”
“不,我一定要入京。”袁龙鳞站在房门口,似是来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缓步走了进来。
“燎说得对,袁龙骐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杀了袁龙葵,他也可以随便给你按个罪名杀了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夏天有些抓狂,“你三哥是让你好好的活着,不是让你去白白的送死!”
“我知道。”
“袁龙鳞!”夏天简直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京,我们根本无法得知宫城内的防御。”他看向燎,意有所指地道:“我会十分小心,三哥会明白我的。”
燎亦看着他,目光似审度,似研判,似衡量。终于,他轻点了下头。
袁龙鳞的眸子瞬间炫亮了起来,就像个得到大人称赞的孩子。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但夏天一直都知道他很尊重燎。既然燎不再反对,那么她再说什么也没用。想了想,她决定道:“既是这样,燎,你去找夏雪,我们继续进京。”
“三嫂,你不如与燎侍卫一同去找夏雪。”袁龙鳞试探的道。
夏天挑眉,“你去探虎穴,我去访故人。我想你三哥也不会反对。”
袁龙鳞悄悄朝燎咧了咧嘴,燎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站在岸边,怔怔的望着悬挂着锦君王旗帜的大船缓缓航行,直至再也看不到船的影子,燎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燎大人?”他身后的侍卫轻声提醒。
燎痛苦的闭了闭眼,他这一生最在乎的两个人全都奔向那狼窝虎穴,而他却无法同行。夏雪。他明白小天觉得亏欠了夏阳,亏欠了夏家,所以很在意这个妹妹,不想她有任何的危险。他长叹了口气,如今唯有尽快找到夏雪,再入京接应他们了。
转过身,看向跟随自己的三名侍卫。他们都是自己命李昱在闽地悄悄培植的暗卫,为的就是有一日他不在了,至少小七还能有所依傍。下船时,小七定要他带上人手一起寻找夏雪。可他顾忌他们到京后更需人手,所以只带了三个人。不过他们个个以一当十,都是个中好手。
“去茅屋。”他沉声命令。夏雪是从茅屋出走的,一夜的时间,以她的脚程应该走不了多远。
几个人以茅屋为中心,四周寻找。
“燎大人,前面有个村落。”
燎凝目向远处眺望,果然有个小村子。“过去看看。”
吱吱呀呀,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过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
燎站住了没动,三名侍卫立刻自动的向马车迎去。
“吁!你们想干什么?大爷一个子儿也没有!”
一名侍卫探头向马车内看了看,一堆茅草,还有几件又旧又脏打着补丁的铺盖。车内熏蒸着酸臭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厌恶的瞥了一眼车夫离开了马车,向燎轻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燎举步向前,几个侍卫立刻闪开了道路。
那车夫忙抓紧缰绳,一甩手中的鞭子,马车吱吱呀呀的又走了起来。交身而错时,燎一高一低的脚步,令他禁不住好奇的多看了燎几眼。两人的目光相对,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不自然的龇出黄板牙笑了笑。
马车行出了好远,他才缓缓舒出了憋在胸口的大气。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那一堆茅草,他有些得意的撇了撇嘴。幸好他聪明,将那小妮子弄晕了,又多了个心眼儿将她安置在茅草堆里,否则,刚刚定然会被发现。想起那几个人,他们分明是在寻觅什么,难不成是在找这个丫头?他忽又想起那个跛子的眼神,冷清清的,让人心里不由得发寒。看来到前面要找个地方弃了马车改扮一番才成,若是那几个人真是在找这个丫头,他们只需到村子里打听一下就会醒悟过来。
“驾!”他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只是那马太老了,踢蹬了两下仍旧走得不紧不慢。
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带着小曾孙在村口玩耍,燎见了,忙自己走上前礼貌地问:“老人家,可曾见到一位姑娘经过此处?”
老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见。”
燎拱手施礼,“多谢。”
“有个,有个漂亮姐姐……”小儿蹲在地上,手上摆弄着泥巴,奶声奶气的道。
“皮蛋儿,你在哪儿见的?”老人和蔼的向曾孙招了招手。
皮蛋儿甩开手上的泥巴,一蹦一跳的跑到老人身边,仰着头,清脆地道:“平顺子家。那姐姐长得可好看了,不过她一直在哭哭,就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脸上抹,几下子就将一张脸抹成了花猫。
老人哭笑不得,按住他捣蛋的手,抬起头看向燎时却又不禁皱紧了眉,“这个平顺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只知偷鸡摸狗,若是你们要找的姑娘真落在他手里,那真是……唉,老汉这就带你们去平顺子家。”
燎已隐约猜到些什么,问:“那平顺子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二十多岁,一双三角眼,对了,因为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头发都掉光了,所以总是戴着一顶毡帽。”
微侧了头,燎低声吩咐:“追上他。”
“是。”两名侍卫应了声,转身出了村子。
老人微怔,上下打量了燎一番,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两名侍卫,犹豫了一瞬才指着前面一座极为简陋的房子,“那就是平顺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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