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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玉阶辞-第86部分

小说: 玉阶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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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仍是上次的打扮和做派,语气也如上次一般和蔼,可听在桂枝耳里,却再不是味道。
察觉到桂枝态度有异,太后关切的问:“夫人这次话少了许多;莫不是身体仍然抱恙?”
“不是。”桂枝生硬的回答。
太后凝眸:“还是夫人有心事?”
桂枝低头片刻;向太后又行一次大礼;然后道:“妾有一件事想请教太后。”
“夫人请讲。”太后含笑道。
“太后或许不晓得,妾本是黔州人氏。”桂枝缓缓说道。
听到黔州二字,太后手中捻动的佛珠微微一滞。她抬眼,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凝视着低伏于地上的桂枝。
明知太后听了这话也许会大怒,桂枝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一口气道:“以前黔州经常有判了流刑的人。先夫年轻时就看管过一个西京来的犯人。那里是乡下地方,生活清苦,所以那个人在黔州一年就死了。他死时一直想念不在身边的妻子,连我们看了都心酸得很。他死后我们托人给他西京的妻子捎信,却总是没有音信。妾近来才得知,原来他死后不久,他的妻子就改嫁了他人。”
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她重新捻动佛珠,面无表情的听着桂枝说话:“丈夫过世,妻子改嫁本也是世间常有之事。只是丈夫死了,做妻子的连问也不曾问过一声就改适他人,未免过于薄情。不知道太后是什么看法?” 
太后不意桂枝忽然问她,略略沉默片刻才放下佛珠轻声道:“夫人之意,我已明了。只是世间之事,往往不足为外人道之,恕我无法解答夫人的疑问。”
说罢她轻轻挥了一下手,让人将桂枝送出了太后殿。
那之后太后再也没有来请过桂枝。儿子初时也有些疑惑,不住的追问她与太后的谈话。桂枝不耐,索性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儿子听完便只剩下倒吸冷气的份:母亲这不是故意揭太后伤疤么?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自己这官位必定是保不住的。
他整日里忧心仲仲,就怕皇帝找他麻烦。可数月以来,皇帝对他却并无二致,弄得他疑惑不已,皇帝是不动声色呢还是不知道这件事?他想了许久,觉得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太后之前的婚姻对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太有光彩的事,太后若是明智,应该也不会在皇帝面前提起。
这个认知让他松了口气,只要皇帝不知此事,对他们一家暂时不会有影响。太后那里虽有所得罪,但日后妻子在外命妇参拜时多去描补。太后宽仁,当能谅解。主意定下,他才彻底的放了心。
桂枝却不知自己曾让儿子如此烦恼。经过此事,不免又勾起她诸多回忆。她记得当年迁葬的人说李元沛的墓在西京,觉得来西京一趟也该去拜祭一下李元沛这个故人,便动了打听的心思。只是其间新妇又有了身孕,桂枝不免要分心照顾,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下来。直到次年的清明,桂枝才得以成行。
李元沛附葬于文宗陪陵。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李元沛的墓与其他陪陵都相隔较远,并不好找。儿子提着篮子,扶着桂枝走了一大圈,才看见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墓碑。母子俩渐渐走近,却见墓前已静静立着一人。
母子俩都很诧异,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那人听见,转过头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宁王。
见到桂枝母子,宁王也有些吃惊。三人互相见了礼,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桂枝开了口:“大王怎么会在这里?”
她虽对太后有所不满,不过对这个性格开朗的宁王还是很有好感,故而语气仍十分亲切。
宁王淡淡回答:“我出生不久就被过继给了哀孝王,所以他算是我的父亲。”
桂枝见他身着素服,有些恍然:“所以大王是来……”
宁王自嘲一笑:“虽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不过我也就清明的时候才想得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停了停,他又问:“阿婆又怎么会来这里?”
桂枝沉默了一会,指着李元沛的墓碑轻轻道:“妾在黔州时与他认识。”
宁王并不蠢笨,顿时明了:“阿婆不再进宫,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桂枝不好直言,只能默认。
宁王苦笑:“看来阿婆对我母亲有些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桂枝冲口而出,“她现在安安稳稳做着太后,早不记得李郎君了吧?李郎君可是到死都念着她呢。”
宁王有片刻默然,最后缓缓开口:“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记。”
桂枝不解。
“这不是为人子该说的话,”宁王安静道,“不过若我的母亲当真能忘记他,她这一生或许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桂枝困惑的摇头:“我不明白。”
宁王嗤的一笑,摊手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
桂枝好不容易见他说了几句正经话,不想这么快他就故态复萌,嬉皮笑脸起来,倒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了。她转念一想,过继给李元沛一事,宁王应不致说谎。那或许真如他所说,太后也不是完全将李元沛抛在了脑后罢?
想到这里,桂枝叹息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捧到宁王面前。
宁王挑眉:“这是什么?”
“这件东西我留了几十年,”桂枝叹着气道,“原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了,这次本是想带到李郎君墓前烧掉的。在这里遇上大王也是缘法,便交与大王吧。”
宁王疑惑着接了过来。
见他似乎不很明白,桂枝续道:“这是李郎君遗下的东西。老婆子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交给他家人了,不想大王竟和他有这样的渊源。大王是他后人,自然比我更有资格保管此物。至于这物事到了大王手里是留是弃,又或是交给别的什么人,就都与老婆子无关了。”
听得是李元沛的遗物,宁王收起嬉笑之色,郑重向桂枝道了谢。桂枝自觉了了心事,将备好的祭品放在李元沛墓前后便与儿子一道离去。
宁王立在墓前,遥见母子二人上了牛车,辘辘去远,这才伸手打开了桂枝给他的盒子。
盒内是一张纸片。因年代久远,纸片已泛黄发脆。纸上一行深深浅浅的字迹,想来写字的人手中无力,数次停顿方会如此。
宁王取出纸片,仔细辨认纸片上的内容。虽已历经岁月,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辨。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元沛在黔州的经历,正文为了节奏的控制舍去了,因此一直考虑补上这个番外。很汗颜的承认,前几个番外我都因为字数的原因烂尾了。但是元沛的番外,我并不想这样做。目前的版本字句上尚有可斟酌的地方,但我确实没有敷衍。
我知道在正文结局前写长番外是很讨打的事,所以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个番外以后,大家肯定知道结局,但我想说,其实后面的一万字还有很重要的过程,请大家不要走开:)




124、闻报

康王的矫诏摊在案上,皇帝正坐榻上;面无表情的听着绮素娓娓陈述:“康王这次也太狠毒了些;竟连袁州的鄱阳王也不肯放过。我们知道时已然迟了,虽然快马加鞭,到底没来得及阻止。”鄱阳王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竟不曾怀疑过诏令的真实性;甚至在王妃萧氏质问时还拦下了妻子,毫无怨言的饮下了毒酒。说到这里绮素轻飘飘的叹息一声:“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下得如此狠手……”
“不对。”皇帝突兀的插话。
绮素眉心不易察觉的一跳,却依然柔声问:“何事不对?”
“康王谋逆,理应告知于朕;”皇帝抬首;目光如炬;“若查问属实,朕自会惩处。如此重大之事,何以朕在京中尚不知晓,远在北府的莲生奴却先得了信?”
绮素凝视皇帝,无声的笑了。她用手轻拂衣袖,用一贯温婉的语气道:“到底是至尊,一语便切中要害。”
皇帝闻言似渐了悟,面色铁青道:“莲生奴何在?”
绮素微笑:“在殿外等候传唤。”
“让他进来。”皇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绮素向身旁宫人颔首,很快便见莲生奴出现在殿中。
莲生奴担心父母之间起冲突,虽有长寿劝阻,却仍跟着母亲到了会宁殿外。此时听得召见,他自然匆忙进殿。
皇帝见他甲胄在身,嘴角微微一沉。然他到底为君近三十载,虽然面有怒色,却仍不失沉稳,冷眼看着莲生奴向他行了礼,才淡漠的向其他人道:“都退下。”
绮素皱眉,方欲开口,却被莲生奴拦下:“母亲,我能处理。”
“可是……”绮素仍有些犹豫。
莲生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还需要父亲立储的诏令,不可过于激怒他。容我与他单独说几句话吧。”
绮素看了莲生奴一会,见他目中有恳求之意。她垂目思索片刻,西京虽已在他们掌控之中,但天下仍听皇帝号令,因此皇帝的诏旨必不可少。想明白这点,她不再多言,转身出殿。
莲生奴等母亲走出会宁殿,才重新跪在地上,恳切的唤道:“父亲。”
皇帝猛然抬手,欲给莲生奴一个耳光,可莲生奴脸上的关切之色却让他心里狠狠抽了一下,这一掌怎么都落不下去了。这终究是他寄与厚望的儿子,也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半晌后皇帝无力垂手,用有些疲惫的语气唤:“莲生奴。”
“儿子在。”莲生奴连忙应声。
皇帝慢慢将目光凝结在他身上,轻声道:“这几年朕对你悉心教导,是什么用意你该心知肚明。”
莲生奴斟酌着回答:“儿子感激父亲的栽培。”
“这天下你唾手可得,”皇帝的语音里含着隐忍的怒气与失望,“你有什么等不得,定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莲生奴沉默片刻,艰涩道:“儿子……的确等得……”
皇帝猛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尔后他嘴角略微向上,形成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么……是你母亲等不得了,对么?”
莲生奴身子一震,沉默不言。
皇帝见状,面色稍显缓和。莲生奴不肯对他说谎,看来这孩子还是明白事理。然而想到绮素,他一时情绪不明,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
“二十多年夫妻……”良久,皇帝轻声自嘲,“竟然是这个结果么?”
莲生奴开口:“父亲……”
皇帝摆手,不让他说下去。他低头片刻,缓缓问:“所以……你已决定和你母亲站在一起了,是吗?”
“不是。”莲生奴冲口而出。
皇帝似乎已略微冷静下来,淡淡道:“那么,给朕一个解释。”
莲生奴低着头,似在考虑措词:“母亲心性,父亲应有所了解。她筹划多年的事,必不可能轻易放弃。儿子这次也许能阻止她,却不能保证她不会再有别的谋划。告知父亲固然也可,但一旦父亲得知,又岂会容母亲活于世上?若为母亲隐瞒,又恐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且届时母亲说不定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则父亲性命堪忧。”言及于此,他缓缓抬头直视父亲:“儿子实在不愿看到双亲将来两败俱伤。与其等到那时不可收拾,不如由儿子现在了结,至少还能掌握主动。”
皇帝冷笑:“弑兄逼父,这就是你了结的方式?”
莲生奴抬头,迎向父亲的目光:“是。”
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倒让皇帝一时无言。
莲生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平稳的声音道:“虽然母亲答应过不伤父亲性命,但儿子并不能对她完全放心;而父亲心性坚忍不输母亲,只要手中还有权力,母亲的安全便无法保障。恕儿直言,今时今日,儿子不敢信你们任何一人。所以……”他再度直视皇帝,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儿子现在只能相信儿子手中的权柄。”
“你……”皇帝的声音透着迟疑。
莲生奴的语气掷地有声:“请父亲立儿子为太子,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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