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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部分

强明-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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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极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福临父,那咱们就不要这个孩子。”庄妃此刻看自己的儿子就象个妖孽,福临被扔在炕上,哇哇地哭开了。

    皇太极眉头一皱:“关孩子什么事,这都是天意,快把孩子抱起来,朕不是嘉靖,不能恨自己的儿子。”

    庄妃十分不情愿地将福临抱起,喝斥道:“哭,哭,再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福临被庄妃一吓,真就停止了哭叫。

    范文程道:“皇上,神佛之事,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自古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皇上仁德,泽厚天下,自会得皇天护佑。”

    皇太极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想,神也好,道也好,佛也好,他们存在了几千年,若是没一定的道理,恐怕早就被人唾弃了,就拿邢道长来说,你能说他不灵?”

    范文程道:“皇上别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孔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范文程还想再劝,皇太极摇摇头:“人过五十而死,不为夭亡,朕已五十一岁,就是真的死了,亦为正常。文程先生,你我君臣相知二十七年了吧?”

    范文程道:“大金建国头一年的九九重阳,到现在整整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半辈子呀,你辅佐过先帝,又辅佐了朕,真要是如佛前所示,你还要辅佐幼主啊。”

    范文程眼泪夺眶而出,一种巨大不祥之兆笼罩了他,他注视着皇上,心中有些害怕:哀莫大于心死,宸妃娘娘一死,皇上的心也死了。

    庄妃已痛哭失声。皇太极晃着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庄妃堵着嘴,将哭声憋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昼夜兼程累的,皇太极睡着了。

    宸妃火化之日,皇太极亲临灵前祭奠,再次痛哭而返。接下来的日子,饮食顿减,身体日渐消瘦,朝议已停了下来,于是许多事情都堆到了代善跟前。代善生怕出错,他对范文程道:“文程先生,宸妃驾薨已一个多月,皇上一直这个状况,你应想法使皇上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不能看着皇上这么病下去呀。”

    范文程心中叹道:“我的礼亲王哟,你哪里知道,皇上心死了,你叫我想什么办法?”

    代善见他不吱声,急得追问道:“你别不吭声,倒是说句话呀。”

    范文程面带难色:“礼亲王,不是臣不说话,而这句话实在是没法说。”

    “有什么没法说的,你大胆说,有本王为你作主。”

    “礼亲王,就怕你到时作不了主。”

    “臣绝不是那个意思,礼亲王不要冤枉臣。你想啊,皇上这病为谁而得?”

    “还不是宸妃。”

    “是呀,宸妃者,一女子尔。一个万尊之躯,为了一个女人,病得理不了朝政,你让臣怎么张得了口,怎么去劝皇上?”

    代善叹了口气:“荒唐嘛,这个八阿哥,和父汗一样,真是爷俩,当年孟古额娘死时,父汗也是这个样子,好几天不吃东西,戏文里怎么说的?叫什么种?”

    “多情种。”

    代善动了气:“对,多情种。一个堂堂的大清国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吃不喝,一头病倒,这叫国人怎么说,叫弟兄、臣子们怎么想?真是岂有此理?”可他琢磨半天,“文程先生,皇上和那些沉湎酒色的昏君毕竟不一样,你还得想想办法,现在能说服得了皇上的只有你文程先生了。皇上真要是怪罪下来,还有我们大家呢,你放心,我们弟兄不会对大清国的忠臣不管。”

    “好吧,臣今晚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天试试看。”

    范文程要的就是代善这个态度。

    这些天来,范文程一直在作着激烈的斗争,皇上那天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搅起了极大的波澜,他看到一颗驾驭四海一统天下的雄心正变成参透生死看破荣辱视尘世的一切为虚无缥缈的衰死麻木之心。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太可怕了,这是大清国的不幸。皇上啊,你毕竟不是佛家弟子,你可以参透生死,看破一切,但却不能消沉地对待一切,你身上担着的是江山社稷啊。不行,我决不能让一代英主如此沉沦下去。

    恰巧第二天凌晨,发生了一场地震,城郊一批民房被震塌,死了二十几人。范文程道:“正是祸兮福所倚,借此机会正好一谏。”

    范文程来到清宁宫,在东暖阁外跪下:“臣范文程求见。”

    皇太极道:“是文程先生,快请进。”

    范文程进入东暖阁,又跪下了,皇太极道:“文程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请坐下说话。”

    “臣请皇上恕罪。”

    “文程先生何罪之有?”

    “臣昨天晚上读唐白乐天的《长恨歌》,万分感慨,浮想联翩,无意中,将皇上比作了唐明皇李隆基,此大不敬也,故此请皇上恕罪。”

    皇太极脸上现出一丝不快:“你读你的唐诗,乱比些什么?”

    范文程今天就是来劝谏的,他不管不顾,径直说道:“皇上,唐玄宗登帝位,国号开元,即位之初,虚心纳谏,勤于政事,短短几年,就将李氏王朝推向极盛,出现了为历代史家所称道的开元盛世。然曾几何时,杨玉环入宫,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矣。结果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唐玄宗亡命蜀中,险些断送了李氏江山。”

    皇太极道:“你比得毫无道理,朕又没像李隆基那样宠爱宸妃,海兰珠又从未误朕的大事。”

    “然皇上已数日不早朝矣。”

    “朕病了,病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朕早朝不成?”

    “可皇上的病却是因为一女人所至,此臣所不敢苟同也。”

    皇太极脸“刷”地沉了下来:“海兰珠死,朕因此而悲痛,此人之常情,并不为过。”

    “已经过矣,大清国皇上已一个多月未临朝听政,此臣入我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皇太极不吱声了。范文程接着说道:“皇上,臣将您比李隆基,皇上也许不信,但皇上你听。”范文程背起了《长恨歌》: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银河不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松山陷落

    范文程读至动情处,声音颤抖,几乎落泪。皇太极已泪流满面了:“文程先生,朕正是这种心境啊。”

    “皇上,臣以为,若李隆基是一个普通人,他如此爱自己的女人,便是真性情中人,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可他不是,他是个皇上,皇上就不允许有普通人的感情。官身不由己,皇上也身不由己,因为皇上肩上担的是江山社稷,若只知爱自己的女人,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便是一个不明己任的糊涂皇上。”

    皇太极道:“你还不如说是昏君。”

    “唐玄宗的后半生真的就是昏君。”

    “你的意思是说朕也是昏君了?”

    “臣不敢,但臣以为,昏者,为情为物所迷,以至昏昏然也。昏君和暴君不同,纣王既是暴君,又是昏君;秦始皇只是个暴君,杨广既是暴君,同时也是昏君;唐玄宗仅仅是昏君;李后主、宋徽宗也是昏君。李后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步词坛的大词人,宋徽宗是书画界的一代领袖。两人若是一般文人,定会受到天下人的推崇。可他们是皇上,整天的沉湎于诗啊词啊画的,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结果丢了江山,成了阶下囚,理所当然的被史家们评为昏君。再如明国的那个小木匠,他若是生在百姓之家,就是一个心灵手巧勤劳能干的小伙子,甚至会成为像鲁班一样的巨匠。可他是皇上,整天耽于一些奇巧淫趣中,将国事尽委于魏忠贤,搞得朝政日非。这些皇帝,都是不能明确自己的责任,或沉湎于情,或沉湎于物的昏君。我大清国皇上绝不是昏君,皇上爱宸妃,一时心痛,以至心迷,臣以为这些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其实,皇上若是真的爱宸妃的话,就更不应该这样,若皇上因一妃子故去,便一病不起,不理朝政,后人如何评价皇上,又如何评价宸妃。皇上就不担心宸妃留千古骂名?凡国君误政,天必示警,因此今晨才有地震,请皇上三思。”

    皇太极默然良久,范文程的话虽不中听,但细想起来都有道理:“文程先生,起来吧,朕知错矣。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今过于悲悼,不能自持,真的已有误朝政。天地祖宗知朕之过,以地震示警,今后当善自排遣就是。”他对侍卫道,“告诉赞礼官,明天恢复早朝。”

    范文程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劝谏,从清宁宫出来,他自言自语道:“皇上从善如流,不愧是一代明君。”

    代善等人正在翔凤楼外等候,见范文程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上前问道:“怎么样,文程先生?”

    范文程道:“明天恢复早朝。”

    代善拍手道:“文程先生,你又为大清国立了一功。”

    崇德七年正月,盛京城内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辞旧迎新,一片歌舞升平。蒙古各部、朝鲜国都派来使臣,带着贺礼朝拜。漠北蒙古的札萨克汗迷途知返,也派来了使臣,进了九白之贡。索伦部的博穆博果尔亦被霸奇兰生擒,黑龙江一带基本平定,锦州、松山二城早已粮尽,破城之日不会太远。皇太极经范文程直谏,已从消沉中解脱。他将多尔衮和豪格派到了松锦,换回了杜度、阿巴泰、阿济格等。

    洪承畴的队伍被困在孤城中,正在靠杀战马维持着,他从未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如今仅剩下一万多人,五个月了,连个援兵的影子都没见着。正月已过,城中又断了粮,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他与邱民仰等不止一次商议对策,但谁又有什么好办法。曹变蛟自恃其勇,率兵冲了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毫无结果。

    副将夏成德道:“总督大人,为了一万多弟兄,咱们降了吧。”

    洪承畴眼睛一瞪,骂道:“你是想让本督背千古骂名吗?本督进士出身,深受皇恩,不成功,则成仁,安能以身适贼,作叛臣贼子?你休得胡言,小心本督的上方宝剑!”

    夏成德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营中骂道:“装他妈的什么忠臣孝子,老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可不能陪你一块去死。”他决定降清,于是,私下找了几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商议道:“弟兄们,到这个地步了,咱们不能坐着等死,我看降清吧。”

    众人几乎是一致赞同:“大哥,你说了算,我们跟着你干,不能等死。”

    夏成德道:“两国交锋,互有戒备,我们就这样去投降,清军很难相信,我在清军中有一故旧,叫高鸿中,听说现在是大清国的大官,我写封信,你们谁敢去送?”

    弟兄们中有一个叫夏一鸣的,是夏成德的本家,他自告奋勇:“小的愿往。”

    夏成德想了一会:“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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