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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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飞快地跑到摔倒在地的二人身旁，弯下腰诧异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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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际沙沙微响，夹杂着远处山风的呼啸。一灯如豆，映着窗外竹影婆娑。冥月慢慢睁开双睑，轻舒一口气，喉咙干得冒烟，想要喝点水。抬动手臂，“嘶”地痛呼一声，四肢百骸酸痛不已，沉甸甸地抬不起来。。　　　
忽觉身畔好似有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冥月猛得扭过头去，“呀，主人！主人，你醒了！月儿，月儿不是在做梦吧？”冥月强抑住心潮澎湃，喃喃说道。。　　
灯影映花了眼，冥月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那幻梦中渴望许久的微笑容颜和深邃如海的眼眸。
眼前那人侧卧着面对自己，笑意更深。。
终于碰到了水嫩白皙的脸颊，那人的头颅轻轻动了动，在自己手边蹭了蹭，目光柔得快化成一滩水了。。　
冥月喜极而泣，看她脸上再无灰败之气，不禁欣喜若狂，倾身抱住冥羽的身子，脸颊贴住冥羽，薄唇颤抖着亲吻她的眉眼，“是真的，是真的，老天又让主人回来了！真好，主人回来了……”
冥羽微皱了下眉头。。
冥月惊恐道：“主人，我，我碰到你的伤处了……”。　　
冥羽微微摇了摇头，暗哑着嗓子道：“别担心，毒都解了，心脉也无损，背上的箭伤不足为惧，只是现在身上还不能动。”。
“怎会这样？怎会这么快……”。
冥月欣喜之下又有些不可思议。。
冥羽并未直接答他，只是轻声道：“累坏你了，小月儿，你直直昏睡了两日，知道吗？”
“我，我……”冥月羞涩地不知说什么好。陡然发现自己身上十分干净清爽，已被换上了柔软的男式寝衣，不知是谁给自己洗浴后换上的。腹中咕噜噜响了起来，原来好几日未进食了。
冥月轻咳一声，又不想松开手，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冥羽温言道：“观日峰，天云山山门所在的山峰，难为你竟能找到这里。”
冥月摸摸冥羽的左臂，垂眸又问：“主人，还疼吗？是掌门给你解毒的吧？”
“只须静卧几日调养调养便无碍了，不过，这毒却是师弟解的。”。　　
冥月啧啧赞叹，“那你师弟可真是神医啊！竟然这么快就能让主人醒过来了。”
冥羽沉眉道：“嗯，虽然他年纪尚幼，而且……但是若论起医术来，普天之下倒是没几人能越得过他，即便是师姐或者恩师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解得了此毒。”。　　
冥羽如此议论，冥月深信不疑，主人说的话必定是没错的。。
冥月哦了一声，一时间愣愣地看着冥羽，好似还未从失而复得的骤喜中醒来一般。
冥羽深深地注视着冥月，又道：“幸好有我的小月儿一直用护心丹为我续命，让我一息尚存，否则我早就葬身黄海了。”。
冥月恍过神来，听得主人称赞自己，不由羞红了脸，将螓首偎进了冥羽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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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十四五岁手提食盒的少年。。
那少年将食盒放在屋内的桌上，笑道：“月公子醒了？”。　　
冥月扭头见他进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还躺着，便问道：“你是……”。　　
少年落落大方地道：“小奴名唤洛儿，是观日峰的侍人，适才听到房里的动静，知道公子醒了，便去灶上拿来晚膳，想必公子早就饿坏了吧？”。
“这怎么使得，还是我自己来……啊……”冥月从未让别人服侍过自己，想要下床答谢洛儿，却牵动身上筋肉，猛抽一口冷气，一下子手臂没撑住又落回到床上，果然疲劳过度，还未恢复过来呢！
洛儿连忙走到床榻边，扶起冥月，“月公子，您还是别逞强了，就让小奴伺候一下吧！”
冥月只得在洛儿的帮助下起了身，站在地上，脑中仍然一片晕眩，忐忑道：“请问小哥什么时辰了？”。　
“才刚入了夜。”。　　　
冥月轻声道：“劳烦你了。”回头看向冥羽，“主人可曾用膳？”。　　
冥羽轻点了点头，“不必管我，你自去用膳吧！”。
洛儿接口嘻嘻笑道：“小姐当日一回来便被少公子救醒了，一直坚持要和你住在一起，这几日休养地很好呢！”。　
冥羽冷了下脸，洛儿当即噤声。。
冥月一步一回头地走至桌前，打开食盒，里面热腾腾的八宝粥、白面馒头并几个简单的山野小菜。拿起竹筷吃了几口，味道爽脆甘美，十分下饭。冥月肚子也着实饿了，风卷残云般席卷而空，不一会儿就把洛儿带来的吃食吃了个精光，舔舔嘴角，还有些意犹未尽。。
洛儿抿嘴笑道：“公子饿得久了，却不可暴食。夜里若是还想吃，只管吩咐，厨房里还有，洛儿就住在隔壁。”。　
冥月只觉这回丢脸丢大了，还是在主人面前被别人说嘴，低下脑袋喃喃道：“我，我饱了，已经不饿了。”。　
洛儿从未见过如此害羞之人，掩着衣袖吃吃地笑。回眸瞥见冥羽警告的眼神，立时便板正了脸，脸上表情变化相当的快。。
冥月沉默半响，抬起头来，正色道：“洛儿哥哥，不知掌门可曾就寝？冥月想要当面道谢，可以吗？”。　
洛儿奇道：“掌门？掌门并未回山啊！月公子在何处见到的掌门？”。
冥月吃惊地张着小嘴，结结巴巴道：“那，那日我在大殿里见到的，不就是掌门吗？”
冥羽在床上叹道：“月儿，你受骗了。”。
洛儿眼珠一转，脸上又漾开了笑容，“小姐说的是，八成是少公子扮作掌门的模样将月公子骗了。”。　　　
“少公子？”冥月扭头问冥羽，“就是主人的师弟吗？”。　　
冥羽闭目冥神，脸色不太好看，冥月也不敢再问。。
洛儿眼珠子在二人之间骨碌碌地转，收拾好碗碟，向冥羽和冥月告退。说话间，又有一人推门进来，浑身不缀任何饰品，头上只一支紫玉钗绾发，还未长足的身量着一件石榴红锦裙。洛儿道了声“少公子”便径自出门去了。。
冥月在烛光下看到那人的脸，惊呼道：“是你！你就是少公子？”。　　
那人嘻嘻一笑，“是我呀！想我了吧？”。
冥月脸上一阵火烧，原来冥羽的神医师弟、后来乔装成掌门的天云山少公子就是那日给自己指路、索要匕首的药童，心下更觉诧异，为何那日他却不认他的师姐？。　　
孙碧萱走向床榻上的冥羽，经过冥月的时候还故意用脚踢了踢冥月的腿。冥月心中怦怦乱跳，这位少公子好生胆大无礼。。
孙碧萱背着手弯腰看向自他进来后便闭目凝眉不语的冥羽，“师姐，好点了吗？”
冥羽绷着脸不言不语。。
孙碧萱佯装伤心道：“月儿哥哥一醒，师姐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边说边假意拭泪还偷眼看着身后的冥月。。
冥月也觉主人有些过分，至少不该如此冷漠地对待相处这么多年还有救命之恩的师弟吧？
冥羽将头埋在枕上，硬邦邦地闷声道：“你少作弄他就好。”。　　
孙碧萱却不以为意，一把揭去冥羽背上虚掩的衾被，亮出冥羽未着寸缕的身子，将冥羽就势翻成俯趴式。原来被子下的冥羽什么都没穿，冥月适才竟未发觉。此刻见了，虽然那身子无比熟悉，但是在一个外人面前也免不了眼酣耳热，不敢直视。。
孙碧萱跪坐在冥羽身前，一边为她背心的箭伤上药，一边乐不可支地上下其手，捏来摸去，揩油吃豆腐。冥月已知他本性如此，心中却仍是着恼。。
漫长的煎熬，其实不过半炷香功夫，孙碧萱给冥羽的后背上好药，又扎了几针，拍着手欢呼道：“好了，该前面了。”。　　　
冥月猛得抬头，还未及出声，就听冥羽低吼：“出去！”。　　
孙碧萱扭着身子道：“不出去，就不出去！”。
“有月儿就可以了，你出去！”。
冥月不安地道：“还是，还是我来吧！”。
孙碧萱咯咯笑道：“不出去，月儿哥哥没醒来之前，师姐身上的哪个地方我还没看过？”
冥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冥月不知所措，不知主人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孙碧萱捂嘴笑了半响，终于停了下来，眉飞色舞地在冥羽和冥月之间看来看去，拉长了声音道：“哦……打扰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我成了大罪人了。”孙碧萱撅着屁股趴在冥羽耳边委屈道：“师姐，你真的讨厌我碰你的身子吗？”。
冥羽咬牙再次低吼道：“出去！”。
孙碧萱甩了下袖子，直起身子大声道：“好，我走！反正你现在活过来就忘恩负义了，我也不想活了，还是死了算了，呜呜呜……”。
边说边一步跨下床榻，向门外冲去，经过冥月身边的时候还用力推了冥月一把，险些将冥月推倒。。　
冥月陡经此变，更加惶恐，“这……这……主人，我还是出去看看，可别让少公子出事了。”
冥羽看着冥月哑声道：“回来，到床上来，他不会寻死的。”。　　
冥月左右为难，立了片刻，还是听从主人的吩咐比较好，于是准备上到床上。咚地一声，一个银盒子从身上掉落地上，想来应是孙碧萱临走时塞在冥月怀中的吧？。　　
冥月拾起盒子，问道：“主人，这……”。
冥羽点点头。。　　　
冥月上到床上，将冥羽翻过身来，细细地在她身前和左臂伤处涂抹药膏。
冥羽闭着眼睛赌气道：“我现在治不了他，等我好了，看他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冥月头一次见到主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禁噗哧一笑，劝慰道：“少公子不过孩童心性，主人何必为此介怀？”。　　　
冥羽道：“你也不过比他大了两岁，却懂事多了。”。　　
“我……”冥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遭遇过那么多的挫折，从未让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少公子想必是极受掌门一家宠爱的，所以才会如此无法无天，何况年纪又小，才十三岁呀！
冥羽知他心事，宽慰道：“别在意别人的想法，月儿在我心里永远是最贴心的。”
冥月释然一笑，是了，自从跟了主人后，哪里还吃过什么苦？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如果再耿耿于怀过去，就太对不住主人对自己的心意了。。
敷好药后，冥月拿起床脚放置的干净衣衫，准备给冥羽穿上。。　　
冥羽闭着眼睛轻叹道：“算了，不穿也罢。”。
冥月脸颊发烫，好似又回到了木兰居一样，主人和自己之间永远是坦诚相待的。
冥月轻声道：“主人，月儿给你倒杯水，如何？”。
冥羽微微颔首。。　
冥月伺候冥羽喝了水、方便了之后，便又回到床上与主人偎在一起耳鬓厮磨，呢喃低语。
冥羽问及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冥月一一据实相告。谈及与黑熊的搏斗，冥月说得轻描淡写，冥羽却知此中的惊心动魄，凶险之极，不由叹道：“我的小月儿长大了！”。
璀若寒星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住自己，冥月动情地道：“主人都能为月儿挡箭，月儿做的这些实在不算什么。主人如此尊贵，那时怎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呢？”。　　
冥羽阖了阖眸，又睁开眼睛，用目光描画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道：“傻月儿，人生不过百年，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是我的宝贝，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同样也可以为你做。”
冥月眼中闪着泪光，一阵狂喜充盈在胸臆间。原来在主人的心中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她都会保护周全。这就是爱吗？主人真的爱着自己啊！冥月一时陶醉在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受之中，不可自拔。。
烛光摇曳，窗外竹叶在山风中低鸣。屋里的两人情谊缱绻地注视着对方，谁都不舍得眨一下眼。
冥月继续述说旅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