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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美人在侧-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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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一会儿,果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承乾殿后门内的苑里摇动。李佑如今四岁,我已是三年未见他了,当听到从那扇门里传来细嫩的说话声,我心中实在酸楚。再微微探出偷头看,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袭干净的蓝绸丝袍,头上绾着丸子大小的发髻,黄昏的光落在瘦小的背影上,折下一道长长的斜影延出门外。那是李佑,是唯一属于他也属于我的佑儿!

李佑牵着奶娘的手往右边的廊子不住望着,跑了步子往那边走,奶娘慌忙拉回他说:“五世子,就快夜晚了,咱们散完步放完一日的疲惫就回殿去罢。”李佑回头,带着试探的请求:“奶娘,你就让我往那处廊子走走吧。”奶娘说:“不可。殿下不许世子往后殿,怕吵着世子的各位姨娘。五世子要听话,读书习武才好深得殿下欢喜啊。”

李佑歪着脑袋抓了抓,嘟上嘴说:“昨儿个大哥说秦王妃给他做了甜雪,可好吃了。”奶娘蹲下身子,抚着李佑细嫩的小脸,眼中起了一股强忍的水烟:“好,今晚奶娘也给五世子做甜雪。”

李佑望着奶娘的眼愣神,终是应了点头,可显得十分失落。奶娘笑拉上李佑的小手,缓缓从旁道走回前殿。他略有小跑的稚嫩身影,深深刺进我心头,止不住的酸疼。三年风轻云淡的眼猛然淌出两行酸泪,@文·人·书·屋@他是那样想要见我,李世民,你是否看到他如此,你是否在意?怎么忍心?

李建成轻轻抚上我的肩头,微微握着。我抹干面颊的泪水,回头问他:“太子可知他对佑儿如何?”

李建成说:“不冷不热,不严不宽。”

心中揪得紧,我靠进他的怀里,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头,深深一叹。此时此刻,我只需要一个人的肩膀,这个人无爱无恨,无仇无怨,只是单单愿意为我分忧而已。而李建成,就是这个人。此时此刻,他并不如爱人般拥抱我,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这就够了。

不宜久留,我们再从旁道绕出承乾殿。走了一段,直觉得身后有个影子,李建成也是感觉到了,拉上我快了脚步转进一处林子。那个影子果然直跟而上,李建成将脚下的石头一踢,听得有人吃痛一喝,扑下个侍卫模样的人来。此人立即意识到已被发现,赶紧磕了三个头向我望来。

我惊诧,有些生气道:“周墨岚,怎么是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周墨岚立马跪好在地上,眼中含喜道:“见得莫昭训如此,小人心中甚为高兴,莫昭训相信小人吗?”

还未等我出口,李建成就一脚踢上他的胸膛,欲将杀之灭口,我慌忙将他拦下,请他留情。周墨岚抚着胸口跪直了身子,嘴角淌着一道血痕却并不显得害怕,反而直言出口:“太子若要杀便杀,小人明白此中不得已。若是不杀,就请让小人跟着莫昭训,誓死保她安全!”

周墨岚从牢役到承乾殿侍卫,是因我。这次还要跟着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去处的我走,实在让我感动。我与李建成说:“这个侍卫我是许早便识了,他对我忠心,他也是个固执之人。”

李建成沉下怒气,左右想了想终是许了,要求周墨岚不许再回承乾殿,不许在东宫随意走动,更不许和谁有来往。而承乾殿那头……李世民对我已有三年未过问,我的殿子变了什么少了什么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周墨岚留在我身旁的这几日果然未有相关消息传来,我放心不少却又失落许多。

半月有余,我与其他宫女一样守在东宫这个空荡的寝殿门口。这日天气晴好,却忽而听到墙外有一阵悲沉的铃音走过,这种铃音低沉,并不像是宫里人赏玩的铃铛。这时,殿上清扫的宫女正好从那道而来,待她们走进殿子时有宫女向外隐隐荡着的铃音嘟了嘟嘴好奇问:“宫中出什么事了么?”

一个宫女叹然摇头道:“世事无常,承乾殿莫昭训囚困三年,突发疾病,昨日殁!”

猛然一怔,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大门,尽量装作不关己事,心中却是震荡至极。另一个宫女接话低声说:“秦王殿下派人将莫昭训的遗体移到秦王府去,走时要做上一段法事。还听说皇上不许莫昭训入秦王属坟,不知是为何。”

第127章 玄武门(一)

这一日,我过得混混沌沌,有太多不明白。

入夜的时候,李建成快步从外而来,说要在这个殿上静静神。他对殿中道:“只要云裳在这伺候就好,其他的都退下吧。”我知他有话与我说,但我心中之惑已憋了许久,等宫女退下,我还是抢先与他说:“你给我找的替身……死了!”

“我知道。”李建成并不惊讶,依旧无事般连饮了几口茶。要么是他早先就听说,要么就是他安排的。可那个人是他找来代替我的,怎么可能带病,若是李世民发现其中端倪将她杀了,李建成也不该这么平静。那么……

恍然明白过来,我对他愤愤道:“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为你办事的人,也是一条命!”

李建成理所道:“她非死不可!”

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的矛盾加深也有我的“功劳”,如果我死了,不但减少了往后可能引起的不必要麻烦,而且李渊心意达成,不会再将目光注视我身上。这恐怕也是对我最干净的解脱办法,明明死了却还活着。李建成的此行此为,全然又是为了我!原来我的一个自由,竟是用血腥换来的。

李建成拉着愣神的我坐下,认真道:“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明日你就可离开。所需一切我已着人去办,明早天亮我便带你出长安郊外。”

之前并未提醒,今日告知显得太过急促匆忙,或许只因是一场逃亡。既然他已万事俱备,我也并不多想,应了。只是心中恍然涌出潺潺不舍,更是在李建成一番嘱咐后越发觉得伤感。李建成告知殿中宫人,今夜由我在殿中独自守夜,只为让我能安静休息,只是处在这空荡荡的殿中,远不如那承乾殿的殿子让我清冷得心满。

次日天亮,李建成便派人将我和周墨岚带到皇宫后门,他已在马车前等我。我们不言不话,待他下令启程,我依旧是装成他身边的宫女,微低面容与周墨岚一同坐在车厢外头,耳边不停斥着太监挥鞭策马的声音,实在刺耳。守宫门的侍卫见是太子,只问了回来的时候便放行了。一到外头,李建成便将我唤了进去,他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我只择了另一边的软垫端端坐着,心里想着如何与他诉别感谢的话。

这时,眼前移过一面木质的牌子,上面深深刻着几道文字。“这是南边武灵堂的令牌,堂主是我征战途中认得的旧时。如果你找不到安定的地方,可先拿着令牌去找他,他见此便知是我这面的人,会好好保护照顾你。”李建成持起我的手将令牌合在我掌中,两眼沉沉闭了闭。近日他的面色并不好,这会儿的眼皮子似沉地很,目中也荡着些疲惫。

我扶住他摇晃的手臂:“太子累了么?”

李建成一手抵着额头说:“这几日是有些疲了。”

我说:“你的面色并不好,怕是几夜未好睡了,白天又忙着事事,精神如何够用。不如你暂且小睡会儿,若是到了我再唤你。”

李建成笑了:“可日后都见不到你了。”

我持起他方才给我的令牌:“你真是这么想吗?你给我这个令牌,不是算着你那位好友能传递我的消息给你?”

目光转折踌躇,李建成笑起来:“这点小心思被你看穿,实是尴尬。”

我收起令牌认真道:“太子之意我明白。你还是歇歇吧,否则我心中不安。”

李建成想了想,终是含笑点头,仰了脑袋闭目安神。不一会儿,他的面容渐静,只是眉间始终拧着,加之车马颠簸,实在睡得不稳。我稍撩了帘子望外,马车已是到了长安郊外。昨夜下了一场雷雨,道路显得泥泞坑洼,马车左右晃动,一个斜倾将车厢狠狠震了震。我抓着软垫才稳了身子,而并未有备的李建成被这一颠往这旁倾来,我连忙张手去扶,李建成也撑了手抵在车厢上,这才免了一场意外。

驾车的太监明显觉察到里面的动静,连忙驶慢了车子,这才稳了一些。李建成显然对这突然的颠簸有些恼火,却也不得怨这雨后的泥路。疲惫并未因此散去,他低下头靠在我肩上,呼吸有致扑在我颈上。我转头瞧了他,他闭着眼静静靠着,此时像极了一个依靠的孩子。

这时,我发现之间的软垫上夹着一张叠着的墨纸,还有一角仍隐在李建成的袖中。纸张不厚,从翻上的那面纸中我恍然见着“秦王”二字,心中咯噔,见李建成并未清醒,悄悄取了那张墨纸来看。

这是有关乌城战报的记录,而经粗粗一看,通篇行文却不是战报的具体情况,我疑惑地读下每一行文字,越是往下越是心惊醒悟。这篇由李建成贴身带着的战报,是一封绝密的策划,而对着直指的正是李世民!再回想我如今这样的因果,怕也与此有关。

我将这份战报重新叠好,塞到李建成手中。李建成从小睡中醒来,低头望见手中的墨纸,一时惊诧。我该是感谢他如此信我,所以才低了防备之心。如此对下,我是真真的阴险,居然偷看他的秘策。而他与我,如何又是真真切切地放我离开呢!

心中顿时凉了一半,我苦笑不堪:“太子急着把我送出去,不仅彻底让我在别人眼里死去,也是为以防万一,更是怕我因此插手吧。”李建成抿唇不语,默默将战报塞好在袖袋中。我并不生气,因为我深爱的人又何尝没有这样算计他,又何尝不是总为自己的大势着想,他们都是一样的。而我却心冷了,我终究不能在谁的心里占到一半的位子。我苦苦继续,只为吐出心中不快:“让承乾殿的莫兮然死,让我离开,不仅仅是为了骗那些人,不仅仅是为了你口口声声说的放我自由,最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太子殿下依旧好谋略,更是才智之极!”

李建成扯颜一笑,目光是那样伤心的温柔:“是吗?你也不差,你倒说说你还看出什么端倪?”

我冷呵:“乌城战报传到长安,本来是一个寻常的情报,但你却借着它借着秦王府之丧、秦王不宜出战之际而极力向皇上建议让齐王为统兵元帅前往乌城增援,此中意欲,怕是不得这密策之人永不知的。”

李建成仍又不说话,我猜不到他此时在想什么,讽笑问他:“太子若不灭口,就不怕失了这份绝密的策划么?”

望着我的眼终于冒出怒意,他靠近我几分,精锐的目光压迫:“那又如何?你说的对,宫里的莫兮然已死,真正的莫兮然离开,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可你既然都明白这些,还不能预料他的结果么?如果你不走,就算我爱你,你依旧是死路一条!”

心头一震,我紧紧拉住他的衣袍,眼中不自觉酸楚:“他的结果……你不能这样,这样太残忍了。”

李建成抚上我的眼角,问我:“不成……你还要回去?”

是啊,我还要回去么?去找他?去告诉他?承乾殿的莫兮然已经死了啊!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走到这一步,就此别离,就此了结。三年前我便不见的他容颜,从此以后甚至会忘记,此时或是以后他是生是死又能与我何干?可我……还是想回去吗?我该不该回去?

车轮子依旧转转滚着,那个地方越来越远,我也越来越不心安,而我始终在两难中纠结一个选择。

恍神中,李建成抓住我的肩膀,在我唇上快速压下一吻,快得不曾停顿,快得让我还未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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