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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明末极品无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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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大郎自然最愿意做这等快意恩仇的事,点头应下。蔡公公见已将这把刀磨得锋利,好不得意,以为胡公公的死期就该在这几日里。
小太常多时不见雷大郎,心里挂念。辗转打听,才知他为叫自己解一口馋,竟受尽虐害,惹下杀身之祸,不禁吓得呆傻。
然后想着求人解救。但把脑袋想破,也不知哪个能。
这皇宫之中人虽众多,但等级森严,叫人情分外地冷漠。和自己熟悉的不过是如自己一般的小太监、小宫女之类,自保尚且艰难,哪有一个能和掌权握势者说上话的?想要寻人帮雷大郎解除困厄之危,无异于沙里舀水,痴人说梦。
无奈急得整日呜呜咽咽地哭,把一挂柔肠揉得粉碎。暗暗发誓若雷大郎的死讯传来,自己必也不肯苟活,随他到那世做夫妻去。
却不想雷大郎自蔡公公那里偷偷跑出来寻她。
小太常见了抱住大哭。待听闻雷大郎讲述经过后,吓得敛泪道:“怎地傻?若杀了胡公公,你却向哪里逃?还不是要死?为他送命值得吗?再说你要是有长短——我依靠谁去?——”
雷大郎本就不笨,经她一语点破,立时清醒,才看清蔡公公为自己布下的陷阱之深。
可若不按他说的做,他必要追究自己偷吃御食之事,自己一样是个死。
此时事逼至此,如站立在扬子江心,前后滔滔,无路可退,一时倒没了主意。
雷大郎知道自己被阉之后,已大异于常人。放眼天下虽然广大,但除了这皇宫之中,却再没有可容自己立身踏足之地。是以自己若想求活,唯有在这里和这群外披人皮、内里虎狼的兽类挣扎周旋,才有自己发达的一天。
这样想着,把牙紧咬,暗暗地拿定一个主意。
小太常不知他心思,还道他要逃离,扑入他怀里抱紧哭道:“带我走吧——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我伺候你一辈子——”
雷大郎摇动她的身体道:“休说痴话,我哪儿也不去。”
小太常忍泪抬头道:“可——眼下这一关怎么过呀?”雷大郎心中有了计较,不再慌乱,微微一笑,道:“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这一夜雷大郎早早睡下,但耳朵却始终听着外面动静。
待二更敲过,慢慢起身穿戴整齐,悄悄摸下地,掀开窗户。见从昨日入夜开始下的大雪已停,正是最好时机。
翻身出去,脚却不沾地面,而是将常年放在窗沿上支窗的两根木棍抓在手里,以此做脚,头倒向下朝不远处蔡公公住的小楼行去。
皇宫中初更便宵禁,一切人等不准通行,否则按图谋不轨的重罪论处。是以蔡公公权势虽大,夜里也只能乖乖地睡在自己的榻上,不敢肆意妄为。
但他日里无事,精神旺盛,夜晚自然无法安眠,便纠集同院中的几个小太监以支骰子赌酒为乐。此时各个玩性正浓,闹得不亦乐乎。
蔡公公今夜手气不佳,局局皆输,酒饮得多些,忍不住下楼来方便。
可刚进茅厕,忽觉有人轻拍自己肩头。他却奸猾,暗道不好,脑袋假装回头,双脚向外使力,欲一跃而出。
雷大郎正将身体倒挂在门檐的上面,刚好合适下手,岂能让他逃掉?翻手扣住他咽喉一捏,然后拼力向里一甩,教蔡公公一头栽入旱厕茅坑内的屎尿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不久有人下楼来寻,见他如此,忙高声大叫不好。
众人忍臭将他抬出,唤来值更的御卫找御医查验。
御医见他肩膀以上满是污物,怎肯好好验看?只略瞧后便做出‘酒醉,跌入茅厕受屎尿憋闷而亡’的结论,然后匆匆离去。
雷大郎便乘此乱时偷偷混出打开的大门,悄悄向胡公公居住的御膳房行来。
他这次学得乖,只在高墙遮挡下的暗影里走。
待翻过院墙,摸到胡公公住的房间窗下,将耳朵贴上窗纸上,听里面鼾声正浓,雷鸣般响。
悄悄将窗纸撕破,伸手入内拔开插销,掀窗一跃翻入。
却不想正撞在窗下的紫檀木八仙桌上,将一桌景德镇官窑烧制的粉彩茶壶茶碗皆翻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声响自然将胡公公惊醒,刚想支起身体看个究竟,突见一团黑影从空中坠下,直向自己胸上砸来。只听“喀哧”一声响,胡公公的胸骨尽碎,连心肺都跟着破裂,没喘上几口气就死了。
雷大郎刚直起身体,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哀啼,忙反手打出,叫那声音止息,略想后已知睡在边上的是谁。
原来这皇宫中关着的万多号人中除了皇帝一个,尽是孤男寡女。时日一长,都变作痴男怨女。
但男儿全被阉割,只剩半个精神在;女儿却正常,且皆是心火正盛时候,怎忍熬得过的折磨?是以常有掌权太监找来看得上眼的宫女搂在被窝里睡。男子只求得些许温暖,女子则为聊解寂寞。
这胡公公年纪虽老,心却花虎,滥施手中权势。不论看上哪个宫女,用好吃喝勾引着弄到榻上蹂躏。
女多目光短浅,口腹之欲却旺盛。存身在这沙漠般荒凉的宫廷之中,任一班被阉割过的宵小欺压,本就觉得憋闷难挡。见有这亮的一盏灯火招呼,自然努力做飞蛾状不顾一切扑上。待烧焦了头脸,焚毁了翅膀,才知去寻退路,却见已到了悬崖的边缘。
女儿之心从来如一片春花烂漫,一旦受风雨摧残凋谢,便是再开,却已不复当年光景,最是人间凄惨景象。
雷大郎此时还是心慈面软年纪,以为这女人与自己并无冤仇,不忍杀之。就此放过,翻身出窗而去。想着自己行事诡秘,今夜一切顺利,心中好不得意。
他却忘了,老天若肯遂人愿,小人尽都得势,世间将会乱到怎样不堪?
刚翻出尚膳监的院墙,猛地见对面墙头上蹲着一个人,正低头定定地望向他,将雷大郎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合身向他扑来,双掌一晃,击向他的面门。雷大郎撤身躲闪,截掌架出,与那人打在一处。
那人见得他的青涩年纪和褴褛衣衫,初时本没瞧得起。可等过了五、六招后,看他身手迅捷,招法奇妙,动静之间皆有名门大家的气度,显然所习武功不凡,不禁惊讶。
雷大郎见这人武功也高,远非寻常禁卫可比,自己久战不下,暗暗着急。
他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片刻之间怕就会有大批巡更的禁卫过来,到那时自己唯有被抓,然后一死了事。
可这个身穿一袭锦衣,头戴宫帽,做太监装扮的中年人招式极怪异,叫自己摸不清他路数,想在几招之内取胜根本就是妄想,逃又逃不脱。
雷大郎正无可奈何时,听宫墙的拐角处传来整齐脚步声。
此时瑞雪初霁,踩在脚下尤其响亮。雷大郎知道有大批禁卫巡查到此,马上便见,自己的生死已经悬在一线之间,不禁急得额颊汗湿。
中年人见得他的窘相,微微一笑,倏然撤身向后,抬手指着雷大郎身侧的一颗合欢树低声道:“上去躲藏。”
雷大郎一怔,不明白他意思。
中年人又说一遍,雷大郎才反应过来,忙纵身窜上树去,躲身在枝杈之间。树上本盛满积雪,此时簌簌而落。
中年人见了忙进身站在树下,将手搭在树干上,好似在轻轻摇晃。
第三十章 宦海沉浮无一定
他刚站好,巡更的禁卫已经转过宫墙的拐角,径向这边走来。
领头的校尉看见中年人,忙跑前几步,插手行礼,口中恭敬道:“康公公,一路平安,没有异常。”
这康公公嗯了一声,道:“走完这一圈儿,叫大伙进房烤烤火,喝一口暖暖身子,歇歇吧。”
校尉脸上立见笑容,再次执理道:“谢康公公。”起身带领众禁卫从合欢树下走过。
康公公抬头看一眼伏身在树上的雷大郎,也不言语,径自去了。
雷大郎见众人走远,这才慢慢从树上下来。拍去衣上雪迹,歪头想了片刻,却不明白这康公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从禁卫校尉对他所说言语可知,这个康公公必管辖他们,也就该是负责宫中安全的官员。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将自己轻轻放过?岂不是自渎其职?难道他不怕自己行刺王杀驾的大事么?
正想时,听远远地传来清脆脚步声。知又有禁卫巡查过来,忙快步穿过宫道,跃上宫墙,翻入其中,直穿而过,回到蔡公公所居的院中。
此时蔡公公的尸首已经抬出停放别处,各人熄了灯火就寝,院中早安静下来。
雷大郎寻到那两根支窗的木棍,依旧头下脚上,行到自己的窗下,然后翻入房中,脱去衣裳,倒头而眠。
第二日他故意赖在床上不起,直到有人擂门,才揉着惺忪睡眼去开。
却见门外立着的正是昨夜与他交手的康公公。
身后有十几名手提长刀,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锦衣卫跟随,不禁吓得脸白,以为众人是来捕他。
正欲转身向里逃,却见那康公公向他夹着眼睛道:“你昨夜可曾出去?”
雷大郎在这皇宫中历练到今日,早变得机警,见康公公如此,心中稍安,道:“不曾。”
康公公哼了一声,道:“昨夜大雪,你若出去,必有痕迹留下,休想诳我。”转头向锦衣卫吩咐道:“去查看窗下左近可有脚印。”
片刻后有锦衣卫看过后回来禀道:“没有。”
这康公公还似不信,亲自四下巡视一圈,然后向雷大郎道:“昨夜隔院的胡公公被人无端杀死在房中。有人说你前几日曾受他虐害,可曾想到要报复与他?”
雷大郎略一沉吟后,瞧着康公公的狡黠眼神,已知该如何回答。忙双膝跪倒,结手拱礼道:“禀公公,小的确实曾想过要报复胡公公。可奈何这宫中守卫森严,我连这个院子的门都出不得,又怎么报复他?只能想想解恨罢了。”
康公公嗯了一声,道:“便在这房中老实呆着,我随时会过来查问你。若找你不到,就按擅闯禁地治你的罪,知道吗?”
雷大郎忙诺诺应下。
康公公领人去了。
雷大郎眼望他背影,心中疑团愈大,想不明白这康公公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何要如此下力维护自己。
宫中的消息就如吹拂的风一般,便有针孔大的一个眼在,也能透过传播,一刻千里。是以不到傍晚,小太常已经得知蔡公公溺毙在茅厕之中和胡公公被杀死在榻上的消息。
她不需多想,已知这两件事必是雷大郎所为,才明白当日他为何有那样诡异笑容,不禁担下好大一份心。
但久等不闻有雷大郎遭遇不测的消息传来,这才慢慢将心放下,以为必是他行事隐秘,没有叫人知觉,是以无恙。
雷大郎则如被装进一个闷葫芦,不论怎样猜想都得不出一个完满的答案。
他已自别个小太监口中打听到,那康公公原来是负责宫苑巡查的禁卫总管,甚有来头,在皇帝面前也得宠,宫中上下任哪一个都给三分颜面,无人敢招惹。
但众人都传,说此人虽掌权势,却从不欺人,做事公允,叫上下都十分服气。
雷大郎听闻如此,更加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帮自己这个不名一文的小太监。有心去瞧瞧小太常,让她为自己解答疑惑,但有康公公的留话,却又不敢出门,只能在房中闷着熬日子。
不想刚过五日,第六日一早,听外面喧哗鼎沸,似有一大群人来。
雷大郎被从梦中惊醒,钻出冰冷被窝,正想支起窗户看热闹,却听有人在门外高叫:“雷大郎雷公公在吗?出来恭接尚膳监掌印大人口谕。”
雷大郎听到这一句,唬得一个激灵,忙将衣服胡乱地穿,嘴里一叠声地应着:“来了来了——这便来了——”
翻筋斗打把势地扑到门前,将闩插撤去,开门看时,见门前立着十几个身穿黄色帛衣,头戴鸭翅锦冠,外披银貂斗篷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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