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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明末极品无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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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公公苦笑一下,道:“可魏大人还不甘心,叫我假传圣旨,将他遣戍凤阳。”雷大郎哦了一声,但不敢应答。
他隐约猜到似还没有完,怕要牵累到自己,也不答言,低头静待。
康公公看他片刻,果然续道:“魏大人的意思,要你这两日出宫去凤阳办差,在路上——”
康公公将手在颈下横划而过。
第三十七章 得报十年仇
堪堪进入河南境内,正好在黄河边,雷大郎率三十几骑赶上走得风尘掩面的魏朝一行,将主仆五人堵在一艘破烂的渔船中。
不过十几日不见,魏朝已消瘦得竹竿般粗,原本细密难睁的双目此时也被吓得瞪到铜铃般凸。硕大一张脸上只剩下个蒜头鼻子突兀而立,余下的皆都缩到欲无,瞧着好不凄惨。
魏朝见得雷大郎到,心下立时雪亮,双膝一软,噗通跪在船板之上,向雷大郎哀声道:“我已破败如此,魏忠贤还想如何?非要赶尽杀绝吗?——”将身体向下一萎,妇人般趴伏在破烂渔网中嚎啕大哭起来。
雷大郎见他这般窝囊,心中不屑。
但想起自己能有今日显贵全仗他一力提携,不然自己怕还在御膳房的灶头烧火呢。他对自己虽存心利用,但相待毕竟不薄。自己若只因另投别家便将从前恩情一笔抹杀,倒有些不近人情。
这样想着,心中犹豫,眼光慢慢柔软。
魏朝偷目瞧见,立时觉出一线生机,向前爬了半步,对雷大郎道:“你想不想知道小太常是怎样死的?”
雷大郎听到这一句,如遭棒喝,猛地抓住魏朝的衣服将他提起,急急地问:“你知道什么?”魏朝见他额头青筋毕现,双眼暴突,才知他对那个小宫女竟是万分的在意,吓得将已在唇边的言语咽回,嗫嚅着道:“你回去——寻万寿宫的宫女——叫宝儿的——问过——她也许知道——”
雷大郎听得好不泄气,但以为毕竟有些眉目,心中稍安。向魏朝道:“你还知道什么?”魏朝略一犹豫后摇头道:“不知了。”
雷大郎将怀中的‘饮光’缓缓抽出,道:“闭眼吧,我送你上路。”魏朝见逃不过去,只得长叹一声,将身体瘫软在船板上,等着饮刃。
却听响起一片金器破空之声,待睁眼看时,见随行的四人皆已倒闭。
雷大郎将‘饮光’上的鲜血甩净,指了魏朝道:“寻个安稳的地方藏身,休叫人知觉你身份,我怕救不得你第二次。”
魏朝得此大赦,喜到无措,不知该如何礼谢才好,将头在船板上磕个不停。
雷大郎走下船来十余步,还能听到身后有咚咚之声。
回到宫苑,向魏忠贤交完差遣,雷大郎立时赶到万寿宫寻找叫宝儿的宫女。
待细细问过,却叫他大失所望。
原来确曾有过这样一个宫女在,但不幸五年多前就已病故。也没有什么家属来认,就埋在宫外小太常立坟的荒凉旷地里。
雷大郎在小太常祭日那天冒大雪寻机出宫为她打扫墓地,见碑石半颓,坟冢渐平,白雪掩埋之下已快要寻不到曾经的痕迹,瞧着好不荒凉。
雷大郎心里寒冷,扑在坟上大哭过一场,然后指挥随来的小太监祭过香火,将墓碑扶正,亲手执笔用丹朱将上面字迹描摹清楚,又培过土,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走出一段,转头回望,却见那墓碑和坟茔都已被大雪遮掩个干净,竟似不曾有过一般。呆了半晌,努力回忆,却发现再想不起小太常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颦笑之间那恍若春花般灿烂的娇媚,还有那发间沁人心脾的幽香。
转眼数载过去,银若雪已经跟着霍天威在庭院里将一杆短细长枪舞得甚有模样,口中喝喊的咿呀童音也渐显嘹亮。
此时的魏忠贤已经出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成为权倾朝野的显贵。他倒不食前言,在尚膳监提督太监吴公公退职之后便将雷大郎推到位上,让他执掌尚膳监。
雷大郎自然感激,一切唯他马首以示瞻,做事尽心竭力,甚讨魏忠贤的欢心,将他视为心腹。
这日雷大郎来向魏忠贤问过早安,听他胡言乱语地训教一番后,出得房来。正想回转,却与一名打扫尘杂的宫女撞个照面。
那宫女似有残疾,一条腿在地上半拖半拽,行走十分吃力。衣衫也褴褛,尘垢污浊的面上饥黄不堪,一双眼睛暗哑无光。
那宫女见得他到,也不见礼,只怔怔地瞪视着,呆滞眼神让雷大郎不敢与她计较。
雷大郎见了心中厌烦,抢前一步快行。可走出不足五步,却听那宫女用沙哑声音轻唤道:“小太常。”
雷大郎如遭雷击,一下钉在当地,慢慢转身看她。
那宫女似就要他如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又唤一声:“小太常。”雷大郎怔鄂向她,道:“你——识得她?”
宫女轻轻点头,转目四下望过一圈,见无人过路,道:“你为她——报仇了吗?”
雷大郎被这一问击得无言以对,半晌后才摇头道:“还没有。”
宫女将嘴角一撇,露出轻蔑表情,道:“想你也没这个胆量。”雷大郎此时惊疑渐去,神智重又清明,点头道:“不错。”转身便走。
那宫女却不甘心,在后面道:“哎,你知道是谁害了小太常吗?”雷大郎转头看她一眼,脚下却不停,快步去了。
宫女见他走得如此不耐烦,甚觉失望,嘟囔道:“人死义绝,还不都是一样?”
待寻到霍天威时,见他正和一群禁卫赌钱。见得雷大郎的焦急神色,霍天威一惊,道:“失火了吗?”
雷大郎将他拉到暗处,将刚才的事粗略讲了。
霍天威倒实在,道:“怎地不问她?”雷大郎打他一拳,道:“敢问吗?怕不是个圈套?”霍天威嗯过一声,点头道:“不错。”
沉吟片刻,道:“这个容易,我且寻机会查她底细,若干净,你再跟她打听,如何?”雷大郎道:“就是这个主意。”
他言未落音,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叫。转身看时,见银若雪正张着一双小手扑过。雷大郎低身将她抱起,才觉得重,重又放回地上,道:“雪儿,你是大姑娘了,以后休闹爹爹抱,爹爹抱不动了。”
银若雪却觉得委屈,噘起小嘴不乐意。雷大郎无奈只得哄慰道:“怎样?与爹爹过一招如何?”
银若雪听了立刻开颜,颠颠地寻了自己的长枪来,在雷大郎面前拉一个‘霸王绝命枪’的开门架势,将一团红缨抖得颤成斗大。
雷大郎见她形神内敛,双把硬挺,立马扎实,甚得使枪精髓,觉得满意。顺手提过一柄长刀向枪上一搭,就势推进,削向银若雪的双手。
银若雪应变却快,后把反兜,前把回拧,大枪倏地打个旋,明晃晃的长尖直向雷大郎腹侧刺来。
雷大郎见她这招巧妙,忍不住喝一声好,闪身一边,向霍天威道:“这不是你神枪门的招数呵。”
霍天威见他躲得狼狈,哈哈大笑,道:“这里数百宫廷禁卫,哪个不是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便每人传授若雪一招,数年之后,保管叫她成为当世第一,如何?”
霍天威至今不曾婚娶,膝前无子,是以对银若雪极疼爱,胜过己出,恨不能将毕生所善悉数传与她才觉甘心。
他为人秉正,性情豪爽,常出手解人困厄,在禁卫中威望颇高。众人见他将银若雪宝贝得心肝似的,也乐于将自己所擅传授给她。
银若雪名义上只霍天威一个师父,其实却有这数百禁卫悉心点播,能为怎能不高?霍天威见她日渐精进,欢喜得好不得意,有心在雷大郎面前卖弄。
雷大郎听到此脸色却阴。他叫银若雪习武,本是用来强健身体,却从不曾想过凭此如何。他以为女孩儿还是学得静敏淑德好些,将来找婆家也不会麻烦。但看霍天威热情甚高,不忍扫他兴致,箴口不语。
三天后的入夜,雷大郎正哄着银若雪睡下。
银若雪还是欢淘年纪,不肯安眠,和雷大郎在大床上纠缠得热闹。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门外传来值守小太监的禀报。
雷大郎听得霍天威此时来访,知必是向自己交代那宫女的底细,唬下脸来道:“再不睡,便叫妖怪抓你吃掉。”
银若雪却不惧,嘻嘻笑着眯起眼睛,虚目光看雷大郎将霍天威引入前厅去了。
霍天威在椅上落座后捧起茶盏将其中凉茶饮净,然后抹嘴道:“查清楚了,那宫女叫花桂儿,十一岁由山西大同府贡入。她确曾和小太常在一起听差,后来不知为什么被人打残了一条腿,得如此破落模样。她没什么后台,也无人搭理,你尽管放肆寻她打听就是。”
雷大郎轻轻点头,将悬着的心归位。霍天威起身道:“就要宵禁,我先去了。”雷大郎送他刚向外走,却不防从门后的暗处窜出一个小小人影向二人高声叫道:“休走,看我拿你。”纵身扑上。霍天威哈哈大笑着将她搂入怀里亲热。
雷大郎见银若雪如此好勇,暗暗担心,以为她来日怕不是省事的冤家。
第三十八章 此心终得安
花桂儿住在宫苑后面暗处的破烂房间里。
雷大郎不待走近,已闻到阵阵腐败臭气飘来,掩人呼吸。待推开快要支离破碎的木门,向里面张望半晌,竟看不清其中情形,才知四面墙上没有一个窗户,整个房间如同暗室。
倒是里面的人将他看个清楚,道:“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雷大郎只得先走入,将门轻掩。片刻后才看清四壁乌黑,地上只一张木榻,上面的棉被破烂得好像渔网一般。
有个人堆在其中,佝偻成一团,正将别人咬过的半个苹果举在唇边欲食。
不待雷大郎开口,那人却先尖叫道:“退后——你踩在我的吃食上了——”
雷大郎低头才见自己脚下有几片烂白菜叶。向前还有两块碎豆腐和猜不出甚么东西摊在一起,腐败臭气应该就是它们散出的。
雷大郎见无处可以落身,只得在门侧倚墙而立。
那人也不礼让,只用一双呆滞眼睛看他,目光之中寒凉犹盛,叫雷大郎以为似被死人注视,心中甚觉不安。
二人默然相持片刻,雷大郎道:“你叫花桂儿?”
花桂儿哈一声,道:“这多年没人喊这个名字,我倒忘记了,许是吧。”雷大郎道:“你曾和小太常在一起听差?”花桂儿却不言语。
室内虽有微光,但雷大郎仍看不清她容颜,半晌后听到呜咽哭声,倒吓了一跳。
花桂儿抽噎片刻,道:“休提——看惹我眼泪——”又哭几声,然后道:“小太常——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在喉下——我亲眼见得——你怎地无能?——竟不肯为她报仇?——你怕什么?——”
雷大郎听得这一句,就知她必是当年的知情人,心中疑虑尽消。待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出,才知事情真相。
原来这花桂儿就是小太常被害那日因子时要起来值夜而伏在床上睡觉的两名小宫女中的一个;而另一个就是早已亡命的宝儿。
自小太常被害后,花桂儿就提心吊胆,以为自己早晚要因这件事倒霉。
果不其然,数日后就被调到关押失意妃子的偏冷宫苑听差,从此后就像被遗忘一般,接连五年没人过问。
花桂儿生得虽不算美貌,但天生聪慧,加上口齿伶俐,原甚得上主欢心,多有人喜欢。如今吃不得吃,穿不得穿,生活凄凉,叫她好不堵心。
前后思量,行书一封,上呈予管事太监,希望藉此得以改变。
孰料却招来一顿大杖的毒打,将她右腿的膝盖骨打碎,落下残疾。掌刑太监临走时手指花桂儿恶狠狠地道:“天生贱命,就该安份守着,挣扎甚么?再落一字在纸上,就要你死,知道吗?”
花桂儿此时才知这金雕银铸的宫苑对自己这样卑贱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大棺材,一入其中,便似死掉一般,只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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