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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猫蛊手记-第12部分

小说: 猫蛊手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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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风清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甜。楚海洋和夏明若不约而同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马锅头并未止步,他儿子正站在河滩上,手里捧着那只青玉骨罐。
    老人接过罐子,对儿子说:“走吧。”
    他儿子对楚海洋和夏明若笑笑,拎起农具,沿着林间小径渐渐走远。
    老人长叹口气蹲下,在脚边摊开一块干净白布,然后竟将枯柴一般的手直接伸入青玉罐,拿出一根灰白的骨头,放在清澈的河水中慢慢刷洗起来。
    夏明若屏息静气地望着,楚海洋耳语:“洗骨。”
    洗骨是很多少数民族的风俗,各个民族操作起来有所不同。
    以史书上有记录的苗族支系六额子苗为例,往往是人死后一两年内,家人亲属祭奠,掘墓开棺,把骨头取出来洗刷。干净后用白布裹着再下葬,三年后再次取出如前番一般清洗。具体这种洗骨的仪式要重复多少遍,有书说是三次,有书说是七次,到现在还没有定论。但是如果家人生病了,他们便会认定这是祖先的骨殖不净所造成,于是再次取骨刷洗。“洗骨苗”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彝族与苗族一样来历神秘,支系众多,有的称“阿细”,有的称“纳苏”,有的称“撒尼”,还有“他留”“花腰”等。马锅头这一系,根据发音猜测应该叫“濮苏”。
    马锅头十分专心,每一根刷洗完毕,都小心翼翼放在白布上,再去拿下一根。
    楚海洋不好开口,马锅头倒主动说了:“洗了三千年,还要洗下去。”
    楚海洋望着他。
    马锅头举起一根长骨说:“都在里头,洗不掉,不能烧。”
    楚海洋点了点头,这是说某种毒——蛊的可能性比较大——深藏在这些骨殖的内部,导致骨殖数千年不碎不烂,水洗等许多方法都不能将其驱逐,唯有用火烧,但火烧祖先的尸骨又是这些人绝对做不到的。
    有个词叫“附骨之蛆”,如今就在眼前,楚海洋才能体会其可怕。
    夏明若说:“豹子并没有碰娘娘的遗骨罐。”
    马锅头抬头说:“洞里不止娘娘。”
    两人立刻明白了:洞里还有殉人,而豹子下洞的第一脚,便是踩在了殉骨上。附骨之蛆,既然娘娘有,殉人怎么可能没有。
    可是既然一起下的墓室,为什么仅仅是豹子中了招?
    马锅头洗骨完毕,将骨殖用白布扎好仍然放回青玉骨罐中,向楚海洋做个回去的手势。楚海洋拉起夏ωεn人$ΗūωЦ明若默默跟着,心里都知道今天看见的,可能就是濮苏一族的绝密。
    马锅头倒健谈起来,尤其是等回到了自己家,便饶有兴趣地问东问西:“你们的科学院在哪里?”
    “在北京。”楚海洋笑着回答。
    “哦——”马锅头恍然大悟,“毛主席派来的!”
    楚海洋含糊着说:“嗯,嗯。”
    “毛主席他老人家好吗?”
    楚海洋连咯噔都不打:“好,精神着呢,一顿能吃三大碗饭。”
    “嗬!”马锅头爽朗大笑,“好!精神好!毛主席好!”
    “岭大爷,”夏明若笑着问,“你为啥觉得我俩好?”
    马锅头憋了半天表达不出,只报出个人名:“李长生。”
    “啊?!”夏明若张大了嘴,下巴要脱臼。
    李长生是谁?李长生不就是那个吃螺蛳吃坏了想来来不了的拉肚子老头儿!
    夏明若和楚海洋面面相觑,最后楚海洋一拍脑袋:“哦,对了。我跟岭大爷提过!”
    夏明若问:“提到咱家老头儿?”
    “路上提的。”楚海洋说,“他问我们为什么要来,我告诉他是来考古的;他就问谁让我们来考古的,我就说,是我们老师,叫李长生;他又问李长生长什么样,我说矮胖胖的,没什么头发。”
    “对,就是他。”马锅头在屋里翻了一圈,竟拿了张旧照片来。
    照片早已泛黄,边角都被老鼠啃烂了,看日期,1939年5月。照片上有并排的五六名男子,马锅头站在中间。夏明若一个个看过去,忍不住地哽咽了。
    “海洋,你看命运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残忍到这个地步,”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恩师他,居然从二十岁就开始谢顶了。”
    年轻的李老先生以他一贯的表情站在最右边,挺胸凸肚,正气凛然。
    “我踩了兽夹,烂了,李长生救了我,给我打了一针。”马锅头说。
    楚海洋点点头,想必是伤口感染,李老先生给注射了一剂抗生素。
    “1939年,1939年他在云南做什么?”夏明若问。
    “西南联大,”楚海洋回答,“忘记了?他是清华的,1937年北平沦陷后学校就大转移了。”
    他对马锅头笑道:“您老运气不错,我们李老师倒不算什么,其余几人可都是考古学界泰山北斗的人物。”
    马锅头似懂非懂地抽起烟来。
    姓程的赤脚医生这时一身狼狈地蹩了进来:“一场恶战啊!考古的同志,你们有肥皂吗?”
    “有,”夏明若站起来,“走,去你家。”
    姓程的赤脚医生湿漉漉地爬上岸,问夏明若:“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
    夏明若说:“还有稍许牛味。”
    医生又转身往河里跳。
    夏明若大笑说:“这么爱干净做医生干什么?你来这儿多久了?”
    “这条河的彝语名字翻译过来便是桃花江。”医生眯着眼睛介绍说,“1966年我还是一个心思纤细的文艺少年,结果就被名字骗了。”
    “又因为好吃懒做,1970年被岭老先生用柴刀逼着去县上的卫生学校上了一个月课,回来就成了赤脚医生。但是在山里有一个好处,清静,可以做想做的事,我敢保证全云南的手抄本有三分之一是从我这儿流出去的。”
    “还是个作家。”夏明若问,“写什么的?梅花党?少女之心?”
    医生淫笑了,夏明若退一步笑道:“停,不许讲!”
    桃花江上,水雾仿佛被树香与花香浸透了,两岸青山夹江对峙,上游有大树,江面上便有人放排。放排人大多是年轻的彝族青年,黝黑矮壮,也不穿衣服,赤条条在腰间围一块兜挡布。
    医生见状大笑:“也不怕被姑娘看见!”
    那群人冲医生挥着手,到了水流湍急的拐弯处,便嗬嗬嗨嗨喊起号子来。
    “他们是彝族的另一个支系,寨子在山那边,发音叫‘刹撒’,不知道怎么写。”
    医生上岸,长舒口气说:“我就爱这片山川风物,走,去岭老爷子家要饭去!”
    夏明若赞道:“好气魄!”
    “男人嘛。”程医生边走边说,“我家里成分不好,爸爸是上海滩上的小开(上海话,老板的儿子或公子哥儿的意思),一天到晚西装白皮鞋的。1966年武斗,我十四岁,家也抄了,房子也成了弄堂瓶盖厂了,自己则被关在学校私设的囚室里,后来晓得父母亲都没有了,真是心如死灰、了无牵挂,半夜里便逃出来,偷偷爬上了运煤的火车。”
    “一个人啊?”
    “朋友把窗子砸碎了放我走的,后来听说被整得很厉害。”医生说,“我这条命算是他的。可惜十五年了呀,连长相都不太记得了。”
    两个人走走聊聊,进了寨子,却听到好大一阵喧哗,像是有个高嗓门的女人在急促地嚷着什么。
    两人赶忙去看,结果却看到了豹子与一名彝族农妇扭打正酣。
    夏明若喊:“你做什么?”
    豹子被人揪着头发疼得直喘气:“小夏!小夏!你快来救救我!这婆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就跳出来打人!”
    夏明若快走几步又停住:“豹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豹子挨了两个耳刮子惨叫:“拿的什么?拿了根木棒棒呗!!”
    夏明若对农妇说:“打死他!”
    农妇心想还用你说,举起了柴刀就冲上来。
    楚海洋正在陪马锅头说话,听见了声音便出来,一看这情形不拦也不行了。谁知农村妇女天长日久干粗活,力气极大,不但楚海洋拉不住,加上个医生也没能拉住。
    倒是农妇见一时半会儿砍不死豹子,便狠狠啐一口,把柴刀往腰上一插,向寨子外走去。
    豹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医生却说:“不好了,上地里喊她家男人去了。濮苏彝族民风彪悍,到现在打冤家砍头的风俗还没有完全革除,这种情况怕是要动私刑的。豹子同志你快点儿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豹子还愣着,楚海洋把他手里的楔形木桩接过来,叹口气说:“听不懂吗?收拾行李快走。”
    豹子说:“这……”
    “要割生殖器的。”医生严肃地说。
    楚海洋望着马锅头的屋子,自始至终老人都没有露面,只有咳嗽声隐约传来。
    楚海洋推一把豹子:“这是岭大爷放你走呢。快去,到医生家把我们的包裹也顺带拿上,在寨子东面江边等着,我们和他道个别就来。”
    豹子夹着尾巴赶紧逃了,其余三人在他身后同时做了个无语问青天的动作。这个人大病初愈,不在医生家乖乖躺着,非要出来溜达。一溜达踩了一脚泥,顺手就拔了块木牌去刮,一刮不要紧,刮出只母老虎卷着罡风呼啸而来。
    豹子想那块木牌:长长的,尖尖的,上面有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没什么呀。
    他在江边等了几分钟,就看到夏明若他们跑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医生。
    医生说:“我反正要去乡里开会,不如一起走吧。”
    他打个呼哨,江上有人听见了,便撑着木排靠过来,医生抓住竹篙一跃而上:“这样最快了,顺流而下,天黑前就能到乡里,只是走回来要两天。”
    老黄凄厉地惨叫起来。
    医生问:“怎么了?”
    “怕水。”夏明若回答。
    “猫精也怕水?”
    “因为它不是单纯的猫精,”楚海洋说,“它也属于五毒的范畴。”
    “好曲折的身世。”医生赞叹。
    豹子一个人蹲在排筏前端,这时终于回过头来问:“是不是那木棒棒有问题?”
    楚海洋点头:“嗯。”
    “有什么问题?”
    医生替楚海洋回答:“那木牌是一个标志,提醒旁人下面有尸体。那家的老太太前月刚去世,现在就埋在下面呢。”
    豹子吓得往后一跌:“你……你是说我拿了人家的墓碑刮泥?!”
    “差不多,”医生笑了,“所以她要打你。”
    “那……那那!”豹子不甘心,“这家人凭什么就把死人埋在屋后头!我们外面人又不知道!”
    “不是一家这么埋,也不是长久埋,是埋了等她烂。”医生说。
    “还真是拾骨葬?”楚海洋问。
    “你们的专有名词我不太懂,”医生说,“我观察来,一般是家人过世后,不论男女,都埋在屋后背阴地方,每天拿滚水浇三次,等到完全腐烂了,就把骨头拣出来——肉当然烂没了——洗干净后用白布包着,拿到族长家里去做一番仪式,然后装进瓦罐子埋到山里去。”
    “山里哪里?”
    医生凑近了,压低声音:“你知道吧,拥翠山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这种事情外人当然是不能参与的。但1968年寨子里老族长去世,出殡时我偷偷跟着去了,是那边一个大山洞。族长的尸骨是用棺材盛着的,小伙子们用粗麻绳系着腰挂在山崖上,慢慢把棺材悬下来放进洞里。”
    夏明若拍着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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