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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静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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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颐的指责咄咄逼人,盛气非常。
“独孤冬雪,不许点迷香助他逃避问题!”
眼尖的瞧见冬雪蹑手蹑脚的捧着个香炉进来,盛怒中的古颐蓦地转了话尾,惹得其他两人闻声抬头,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之前托人找寻的药材至今没送进来,致使今日无药可煎。冬雪暗自思索过后,准备以一碗普通的汤药蒙混过去。怕出事端,她亲自把药送来。结果走至殿门,便听见殿内的争吵,心知不妙。连忙放下药,回头捧了个香炉,悄悄的走进承平殿。
她以为气氛激烈的偏殿里,无人留意自己的举动,哪知会被殷平侯喝住。幸得她平日性情安静,骤然听得一声喝责,仍能平静的低头回答:
“平侯,这不是迷香。这是茉莉花熏香。夏日蚊虫较多,茉莉花香令人宁神静气,更能驱蚊。”
听罢冬雪的解释,古颐才收回视线,任她在那里点香。

 




、053 摧名毁誉(下)

冉冉的香烟升起,淡淡的融入偏殿里众人的鼻息。
或许是冬雪选择的位置恰好,飘来的花香若隐若无。前一刻还令人感觉清心怡神,下一刻用力再吸,空气里已然淡而无味。放弃吸寻时,怡人的香气又淡淡飘来。
不经意间,偏殿里原本忙碌争辩的人,因为寻着花香,渐渐忘了生气。容色安静了许多,甚至自在的靠向旁边的墙。三人静静的在那里吸着花香,谁也没有开口。
冬雪安静的蹲在炉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她不时的拨弄着炉内的香片,那飘散在空气中浓淡的香气似乎就是经她这般调和出来。
“你为何与阿颐一道出现在此?”
静默好一刻,趁着古颐的不计较,君傲然淡淡转移话题。常年来去随意的酷友骤然出现,让他欢喜之余有点惊讶。
青衣男子由始至终挺直而立,沉默着一字不吐;挨墙而立的人,慵懒无骨,却是最积极响应的一位。
“我,寻画不得;他,寻人不到。就志同道合的为着同一个人回来了。”
“她回来了?!”
君傲然问询的语气很不善,俨然是不喜欢那个她。冬雪拨弄香炉的手,因着三人新开的话题停了停,眉眼甚至悄悄的看向那个直立的青衣男子。
“没有。人家因为一番夸赞中医、贬斥巫人的话,再度名声大起。你或许不知,那个向往秦地繁华的人,偶与秦王有一面之缘,便贪慕虚荣抛弃阿修,一心要当秦国王后。偏偏民间不骂她媚秦,反说你令人失望气走了明慧动人的未来帝后。很可悲吧。她在的时候,锋芒外露,磨蚀了你本有的光华;不在的时候,竟还能遮光蔽日,湮没你原本美好的名誉。杜鹃女,果真是可恶至极!”
俨然一副深解帝意的神情,殷平侯古颐肆无忌惮的指点着君王厌恶的人。最后一句,则故意挑惹默不作声的人。
果真,沉默的人如他所料的开口了,语气充满维护。
“她无心招惹你们。何必如此诬蔑她?”
终于挑惹成功,古颐甚觉恰意,乘胜追击一句。
“她更无意于你,你又何必积极袒护她?”
“我非偏袒,如实提醒罢矣。”
青衣男子淡淡一句,似要将方才溢出的情绪悄悄回收。
“言下之意,你是暗讽我们的君傲然陛下原无光华,本失名誉?”
煽风点火,一向让古颐感觉很爽。人如其名,喜欢故意挑事。
“名声由人自塑。虽是杜鹃盛名在外,深得人心。若非陛下故意纵容巫族误导,众人岂会不分黑白。”
面上傲气凛凛,跟他的言语一般,虽不嚣张,却毫不客气。此话一出,犀利点破君王向来行举的本意,深得某人心意。
冬雪完全停下手中的动作,蹲在炉边,静默的看着炉中点燃的香片。神思恍惚,殿内的指点非议,她似听非听。
亲事搁置,对他,应是侮辱,是打击。为何在他人面前,还这么真诚的维护背弃了他的人?
悄悄的,冬雪看了过去。只是,藏得深沉的情绪,在段明修平静的脸上,根本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阿修,你一向尊重我的想法。连你也来责问我的决定?”
君傲然一叹,知道段明修别有用意的维护,顺带提及了之前自己故意逃避的话题。不过,两相权衡,他宁愿重提抗击中医失败的事,也不愿意再听到某个刺耳的名字。
“若是一切以明砚朝为前提,无论对错,是否有伤害,我都支持你。可是你这次的决定,我们看不到任何替明砚朝着想的动机,所以,反对是必然。”
段明修坦然道,言辞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纵容巫族借抗击中医一事诬蔑明砚朝帝主的名声,无论如何,他不赞同。
“只要你们每一个人还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上,最上面的人如何,根本不会对明砚朝影响太过。”
君傲然黯然说道,目光低垂,无意识的看向手里的竹签。
“你错了。一开始,我们也想自在如从前,各自不干扰彼此的决定。因为我们相信,有这么多能办事的人在下面认真的坚守,就算最上面的你为非作歹,当真成了昏庸之主。一时半刻,你也不会祸国殃民。感觉某人的担忧过于杞人忧天。我们原本打算怀手在一旁看你这个昏君是否戏假成真,顺便让你对君夷安的殷殷期望彻底心灰。不过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太厉害,连我这心胸最坦然的人,都被说得有点心虚,无缘无故就听了人家的劝,决心不再袖手旁观、任人耻笑作游手好闲。”
古颐闲闲的插了进来,因为恼他的善良无度,满口贬损嘲讽之言。
“阿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终于,君傲然皱着眉头,不喜听他的嘲讽。
“有人告诉我们,下面的人能够处事不变,坚守原则,是因为大家知道最上面,有个能让众人安心做事的帝主。无论大家要冒多大的险,人人都知道,在背后,那个爱护子民的帝主会及时给与支持。就算失败了,他也能大度的体谅。如今,最上面的人,让大家一直放心的人,莫名的出现了问题。因为有所担忧,有所顾虑,大家坚定的信念受到了动摇。
她还说,明砚朝能有今日这么坚固的人脉,君臣将士间建立如此深厚的信任和默契。不仅仅是凭借着人为的努力换来,更多的是最上面的人有着令人折服的品质,才让人心甘情愿的跟随和坚持。如今,若是大家最信赖的人,当真无药可救,失了令人信服的品质,动摇的将是无数明砚朝的民心、官心。他日若是后悔重来,再也聚不起这般默契齐心的力量。”
接口解释的,是一本正经、神色温和的段明修。他极富感情的将一番反复在心底念过多遍的话完整表达出来,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
君傲然以为,能有这满腹道理的人,就在身边。目光忍不住飘向熟悉的角落,寻找那抹安静的身影。看见那人背对着他蹲在炉边,目光停在那里便不收回来。
“她不是最大胆的吗?为何此番要借助你们来当说客?”
盯着那抹身影,他自以为是的问着,完全不记得,段明修此番是第一次进宫,甚至都不识得冬雪。
“她不来,是要给机会我们补过啊。何况你对她恨之入骨,人家对你更是厌恶抛弃,如何肯来?”
“你说的是杜鹃?!”
君傲然十分意外,失望的收回视线,恨恨的说。
为什么要反复的提及这个讨厌至极的名字?为什么?!
他的神色,因为这个名字,隐隐的变动着。然而,旁边的人,谁也不曾留意。
“当然,除了她,还有谁能让阿修站出来阻你?”
古颐理所当然的肯定,满面得意的扫过君傲然一眼,偏偏没发现他面色变化的不妥。
“怎么回事?”君傲然看向段明修,压抑的问出一句。
“杜鹃写信责了我和阿颐一番。说我们身为你最信任的臣子,却没尽忠职守扶正。”段明修淡淡的解释。
“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走了还要来干涉我的事?!”
蓦地,一直神色平静的明殷帝,终于转了语气,满眼伤痛,话间更让人清楚的听得他的愤恨、怨责。
变化就在这一霎那间,完全与先前的沉稳安静截然相反。在所有人都忘记他有情绪不稳的弊病时,他竟因为他人一句平淡的解释激动愤恨。
蹲在炉边拨香的冬雪闻声,吃惊的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情绪骤变的他。
过往的事,他不是早已忘记?为什么对杜鹃还满腔痛恨?

 




、054 恨杜鹃

“君傲然,你怎么了?该不会又发作了吧?”古颐看着情绪不稳的人,故作小心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管我的事?!若真心关护,当初为什么要狠心的拒绝?!”
君傲然仿佛没有听见古颐的话,眼中甚至看不见殿上的人。他忽然怆怆而呼,愤恨的扫落案上的东西。发狂的用脚踢飞目及所见的所有东西。
“唉!君傲然,你没救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至今耿耿于怀作何?人家阿修一样被她抛弃,还能大方的袒护。你为何这般心胸狭窄的计较?”
藏下男儿不轻易展现的叹息,古颐用着一贯散漫的语气开导。然而,张狂发怒中的君傲然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依旧困在自我的伤痛中,恨恨的发泄:
“你可知道,当初立下那个决定,我犹豫了多久?生怕你误会伤心,我迟迟不提。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你不是那般计较的人。你却果真拒绝了我!可我不怪你,因为我以为,你有难言的思量和顾虑。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瘫软在地,趴在案前,又一次失控的哭了起来。
冬雪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一见他这般,鼻子一酸,眼底隐隐泛出层层水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什么,从来自制有度的你,连番在人前失控的哭了两次?真的是蛊毒控制了你?还是你的内心深处,真的因为这两个人伤心难过至极?
君傲然伤心的哭着,冬雪在角落里默默的跟着难过。殷平侯古颐和段明修看着失控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由着他哭了好一会,古颐终于忍不住走至他身边,才要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君傲然忽然抬起头,止住了哭声,恨恨的盯着眼前的某一处,仿佛那里有他要指责埋怨的人,继续哀痛的怨责道: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是个沽名钓誉的女子?你故意散播名声,只是为引起我的关注?!所有的才情全因吸引我而努力?!为什么你竟是如此虚假功利的女子?为什么要辜负我的情意?为什么?!为什么?!”
殷帝满面痛苦的叫着,痛至极致时甚至重重锤向坚硬的案桌。几拳下去,锤不烂木质厚实的案桌,他干脆双手抓起木案的边缘,用力的把案桌掀翻。
听见他莫名的怨责,冬雪已是十分惊愕,瞧见他如此张狂失控的暴力,心变得更加难受。
“独孤冬雪,你不是最善劝导他吗?还不想办法止住你陛下的激动?”
忽然想起殿上还有一个人,殷平侯古颐连忙看向冬雪,命令式的吩咐道。
一直守在外面的作司丽青,听见殿内巨大的声响时,早就想进来看看。一听见殷平侯命令冬雪的声音,终于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尾随她而至的,是往常忠诚守候在殷帝身边的所有宫娥。冲进来的大伙,看见满地的狼藉,瞥见愤恨发泄中的殷帝,一时无措的停下了脚步。
冬雪默默的看着张狂激动的明殷帝,她细心的留意到,伤心迷乱的他因着本性的纯良,仍然留存一丝理智。
纵使他愤恨的扫落竹卷、踢飞砚台、掀翻案桌,但每一次的张狂,断断续续,显得那么的生涩、犹豫——手触竹卷时,曾有一瞬的停顿;脚踢砚台后,会有一刻的松软;掀翻案桌前,紧抓案沿的双手甚至有过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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