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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叛神-第18部分

小说: 叛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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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看到爱莎的时候亦是一震。
这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已经在梦里出现很多次一般,印象中隐约记得这张面孔有着另外一个名字的。“爱莎……吗?”戒试着叫出云错告诉他的这个名字。
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请问,您是……”
“戒。我的名字叫戒。”
爱莎热情地邀请云错和戒进屋,戒向她说明了来意,云错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托着脸颊扫视房间里的布置。戒之前没有跟云错说过为什么想见这个女人,现在却对她说想要向她学习蛋糕制作方法,云错听他这么说于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绝对,不是如此简单的。
云错不相信这个理由,爱莎却信了,于是很愉快地请戒到厨房里去。两个人一见如故地亲昵交谈着,云错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看着。房间的布置简单朴素,角落里却巧妙地架设了小小的挂钩或者吧台,摆放着并不名贵的花朵,清丽雅致,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上一次云错来的时候没有留意看,不过现在看起来果然是有仔细看看的价值的。
在柜子里,云错看见了一张裱起来的画,画并不大,是用炭笔画的,神韵颇似这个叫爱莎的女人,只是细细看起来,这张画似乎已经很久了,画上的人应该并非爱莎——“不过,还真是相像呢。”云错垂眼轻笑着。
“那犽很喜欢您做的蛋糕呢,华丽且香味醇厚的巧克力与樱桃白兰地味的鲜奶油,您做的圣马可蛋糕果然很美味。”
云错回头,看见厨房里的戒微笑着对着爱莎,脸上的笑容明媚而温暖,完全没有一丝平常待人时摆脱不掉的温和浅淡的疏离。
云错勾了勾唇角。
——因为对方是人类罢。那种有着温暖血液的生物,虽然生命短暂,却能够拥有很多很多永生一族所无法得到的东西。人类……就像木炭,他们燃烧着,释放出温暖和光明,彼此亲近,彼此关爱。相对而言,吸血鬼——只不过是灰烬罢了。
云错抽出揣在口袋里的手,提了提衣领。望着柜子里那张画,微微眯起了眼。
爱莎父母早亡,她自小便生活自理,而戒也是一直在照料着云错和那犽的生活,两个人似乎格外谈得来,云错在爱莎的家中转了一圈之后便静静地离开了,没有打扰厨房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云错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到某处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路边,灰色的天空下灰色的街道空空荡荡,那个之前蜷缩在那里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死了么?云错这样想,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桀骜不驯,像是挑衅,又像是质问。
*
“盒子,拿给我看。”如神所料,路西法果然来问潘多拉关于盒子的事情了。潘多拉依神谕如实告知,路西法进一步要求看那个盒子。
“恕难从命,大天使长阁下。”潘多拉一如既往地恭敬,却用称谓来提醒路西法他只是天使长,干涉不到神官的事。路西法眉头一沉,一股强横的气势劈头而来,潘多拉低眉垂眼,面不改色地承受下来。
“盒子里有什么?”不愧是最接近神的天使,一下子就料中了。神说“坦诚告之”,那么——“是希望。”
希望。路西法冷笑了一声。那个女人果然说得没错,人们在灾难痛苦中才会对神格外虔诚,于是神派遣潘多拉把盒子在下界打开,让灾难肆虐,却惟独把希望关在盒子里,因为——神才是唯一的希望……吗?哼。
“那,戮卡是什么人?”
潘多拉心中哀叹,路西斐尔果然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听桑朵拉说,神已经回答过他了。“秘密。”潘多拉很不情愿地拿出神使用过的答案。
如此看来,就算他问禁地里有什么,潘多拉也一样会用这个答案来回答了。路西法扫了一眼潘多拉,转身离去,风中那束在颈后的莹蓝长发飞飏着,仿佛某种暗喻。
潘多拉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转身回到神殿向神报告方才的事情。神笑眯眯地听着,待潘多拉说完,神说了一句“嗯,这样就好,慢慢来。”
旁边的桑朵拉不明就里,待潘多拉退下之后便上前问他:“潘多拉,陛下在想什么?难道陛下不担心路西斐尔像戮卡一样背叛天界吗?”潘多拉意味深长地看了桑朵拉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陛下的心思,除了那位,没有谁能够了解罢。所以,也就不必费那个心思了。”
“‘那位’?”桑朵拉不明,潘多拉却没有再和他说话,桑朵拉一人站在殿中良久,恍然一声,“戮……”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惩罚,还在继续么?那,路西斐尔阁下是……
桑朵拉流露出谨慎的担忧来。






第十九话  感情

在伦迪尼姆的资料库里,云错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光之幻术,隐身,云错对资料库的所有守卫人员施展了这种幻术。
云错走进资料库里存放市民档案的区域,开始查找她想要的东西。随手拿起一本档案录打开一看,竟然是最近的,云错正准备放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档案柜的隔板。她本来就没有用力拿住那档案录,于是被这么一碰,档案录“啪”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来不及弯腰去捡,云错先张开结界并于结界之外展开幻术,库内守卫闻声走过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离开了。而结界中的云错捡起掉在地上的档案录,轻轻吹了吹着地的那一页,结果却看见有些新纪录有涂改的痕迹。
——是已经被记录为死去了的人,死亡纪录被涂抹掉了,重新记录上“病愈”。死而复生?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云错又翻看了几页,发现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情况,明明已经有了死亡记录,却在不久后被抹掉,重新记录了“病愈”。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因为瘟疫而死亡。
云错蹙起眉头看着,倏尔眉头一展。“嘛,人类的事情。”——她是讨厌管闲事的,也没有多少叫做好奇心的东西。她来只是要找她想要找的东西的。
云错朝里走去。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四五十年前的市民档案被人翻阅了。也没有人注意到其中某些记录上留下了指甲划过的细微痕迹。
云错回到别墅,躺在自己的床上,原本就深沉无边的黑色瞳子中映了更加沉郁的东西在里面,仿佛深海沉波。
“爱莎……”
毕竟有些东西是从官方记录中查不到的,云错缓缓阖上了眼帘,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戒黄昏时归来,恰那犽初醒,戒做了蛋糕便上楼去找云错。云错正在睡觉,枕着自己的上臂躺在床上,沉静美好,缠绕着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幽魅,仿佛子夜里含苞的花朵。
戒的眼中隐隐泛起血色来,獠牙显露出来,喉结上下翻滚着,温润的容颜沾了欲望的水色而散发出危险而诱人的气息。
床上的云错缓缓挑起眼帘,坐起来,胳膊搭在蜷起的腿上,微微侧了头,慵懒而傲慢地看着面前的戒。“被那种无聊的感情唤起了对血的渴望吗?不想被她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哼,”云错垂眼冷笑,“亏你能够坚持到现在。”说着,云错从口袋里掏出血液凝合剂,“啪”地一声打开了盒盖,“哗啦”倒在掌心里两片药片,扣上盒盖之后用拇指指甲挑起那两片白色药片一弹,血液凝合剂便准确地落进了柜子上的杯中。
药片缓缓沉入杯底,带着潆潆的血丝,很快,清净的白水变成了血红色。戒深沉地望了云错一眼,走到柜子前端起那杯人造血一饮而尽。
“喜欢她吗?”云错坐在他身后的床上突然出声。
戒一怔,放下杯子不语,算是默认。
云错也沉默了一下,戒原本以为她会说一些讥讽的话,可是,没有。
她用她一贯的沉缓的语气问他:“不一样……是从第一次吸食人类血液开始的,是么?”
戒一震,猛地回转过身去,可是说这话的云错却平静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概,你这具身体在注射了那些奇怪的试验药品之后就发生变化了,只是当时我给你的血在某种程度上封印了你的身体,而人类的鲜血终于把本该发生的事情唤醒了。”
“‘本该发生的’?云错,你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谁知道呢。”云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散漫。戒蹙着眉头十分困扰的样子。云错却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躺下,“还是算了罢,戒,那个女人……有未婚夫。”
戒又是一震,盯着床上的云错,而云错却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略微沉吟了一下,戒还是决定要说出来——云错她总是在拒绝一些事情,总是用那种不屑的,鄙夷的,嘲讽的态度去面对很多事情,可是……她的心里其实是渴望的!他能够了解。就像在去爱莎家的路上,她说“死了也比成为野兽好”时一样,那种放弃的感觉,那种嘲讽,其实只不过是渴望而不得之后对自己的失望情绪的掩饰。
云错她……只是太孩子气了。
所以,他一定要说。“云错,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够拒绝的。‘反正总有一天会失去,那还不如干脆不要得到的好’,如果因为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而拒绝一切,什么都不去接触,什么都不去感受的话,那只不过是逃避罢了,云错。不努力就放弃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哼,还真是自信啊,话说得这么满。‘不努力就放弃’吗?你是在说我吗?很可惜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呢。”云错冷笑着,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戒,目光冰寒。戒没有躲,他不想再看到了,不想再看到云错这种样子,“真的——没有后悔过吗?还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或者,只是希望自己没有后悔?强迫自己掩饰后悔的情绪?”
“啰嗦够了没!”云错像被戳中了痛处一样,突然反击般地大声起来,“你……废话还真是多啊。我的人生怎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云错是个懒人,懒得大声说话,懒得动情绪,一向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论别人说她什么,好也罢,坏也罢,她都顶多只是“啊,正是如此”这样散漫地回一声,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大声过,更没有见她像这样激动过。戒一时震撼住。
“抱歉,”云错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闭上眼,抬起手抚着额头低声说,“出去罢,戒。我要休息一下。”
戒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把门轻轻地带上。一转身,没有想到那犽居然在门口贴着墙站着,稍微吓了一跳。“那犽?”
那犽脸上没有笑容,很沉静,虽然还是原来的容貌,原来的个子,却不再像个单纯的少年,毕竟那犽也是一只几百年的吸血鬼。“你惹她生气了。”他说。
“嗯……抱歉。”
“不必对我说。”那犽缓缓离开了背靠着的墙壁,转身,戒没有看到他金色短发遮掩下的眼神,只听到了他稍许寂寞的声音,“你想说的,或许也是我想对她说的罢。只是……她说的也没有错,我们并不知道她的任何事。”
“是,是我急进了。”
房间里的云错都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抬手抚着额头,连同眼睛都一起遮挡着。被看笑话了呢,她云错。真是狼狈。“感情这种愚昧而可笑的东西……感情这东西……”云错轻轻说着,仿佛带着嘲笑,又仿佛哽咽,嘴角勾起的弧度难堪而苦涩。
*
整夜,戒和那犽都沉默着,第二日一早那犽也没有去休息,戒上楼去敲云错房间的门,那犽便趴在一楼楼梯扶手上往上偷偷瞧着,低声自言自语:“云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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