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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叛神-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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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是个公认的天才,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为帝国效力,于是终于有一天,从帝都圣特拉尔去到伦迪尼姆的教廷圣职者带走了他。不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帝国效力,王立教廷13课干脆将他作为了实验材料。
于是就有了戒。
制造人。人类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这种禁断之术?将自己同类的性命视如草芥,随意践踏生命,这,便是人类么?难道人类真的已经到了要毁灭的地步?
据说,瑞恩是个极聪明而且温柔的人,但越是温柔的人固执起来也越是无可救药,戒在这一点上完全跟瑞恩一样。王立教廷13课那些人的最初用意是让戒继承瑞恩的优点,并对其进行了完善,可以说,戒是瑞恩的优化体。那些人最初完全没有要戒继承瑞恩的感情和思想的意思,但是戒最后还是继承了瑞恩那正直的品质和固执的原则性,无奈的王立教廷只好将他化为失败品之列。
重回13课,他被注射到他体内用作试验的那些药品唤醒了潜藏的瑞恩的记忆,只是当时云错的血巧合地封印了他的变化。直到他自己接受自己的命运主动吸食人类的鲜血,这些本该发生的事情才重新苏醒了。
现在的戒,到底该是戒,还是瑞恩呢?
爱莎和艾梅尔长得一模一样,她家中那副画便是瑞恩为艾梅尔画的,简直就像是爱莎的肖像。那,现在的戒爱上的,究竟是瑞恩记忆中的艾梅尔,还是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爱莎?
云错其实是不想看到戒悲伤的样子的。她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把自己的血给那个叫爱莎的女人,让她和戒在一切——可是,戒是不会喜欢的罢。他喜欢的,是人类的那个女人,而不是一只和他一样的吸血鬼。吸血鬼这种东西,实在太过悲哀了。
而更悲哀的是还是戒。
人造人。连最起码的存在都受到质疑,这叫骄傲的戒如何接受?那个孩子虽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骨子还是固执而骄傲的,而这个事实却要将他的存在本身都否定……
云错望着天空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或许,一开始她便不该去寻找那个在雨中给了她温暖的人,不该把他从王立教廷13课带出来,不该把自己的血给他。她根本就不该跟任何人扯上关系,这样,就不会在意,不会悲伤。
在意?!云错突然一惊。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
伦迪尼姆的戒并不知道这一切。
自从爱莎来此哭诉一场之后,戒虽然不说什么,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深紫的眸子里却蓄满了忧伤。那犽看着这样的戒总无端地觉得气恼。那犽在瞪着毫无神采的戒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噔噔噔”跑到戒的面前,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怎么了?那犽。”戒这才察觉到那犽在瞪他。
“唔——”那犽像是一只发怒的猫,鼓着腮发出“呜呜”的声音,戒不解,又问:“哪里不舒服?”
“没苹果了!我要吃苹果!”那犽气了半天不知道该骂戒什么,最后却是大声嚷出了这么一句。戒“哦”了一声就出门去买苹果,那犽觉得还有怒气郁结在肚子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子上水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喀嚓”咬了一大口。
戒走在街道上,心中的失落无法填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爱莎家门口。戒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扉,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戒?”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戒被吓了一跳,面对才从外面回来的爱莎,想到那天她哭泣的样子,戒一时无语相对。但是爱莎的心情却莫名地很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招呼戒进屋坐。戒迟疑了一下,没有动,先问她:“你未婚夫,他……好了么?”听到这个问题,正在开门的爱莎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地,她转过头来面向戒,神情坚定:“即使没有云错夫人的帮助,卡尔他也一样可以活下去。”
戒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是不能再见到阳光罢了。我会陪他的。”
戒猛然一震,“不可以!”他拉住爱莎的手臂,大声地说,“那不是什么治疗,爱莎!那是……那是把人类变成吸血鬼!”最近他也察觉到了,夜间城市中行动的吸血鬼骤然增多了,全都是由人类堕落而成。因为有些在意,所以稍微调查了一下,于是就发现了城中有瘟疫患者痊愈却永远不能再见到阳光的事情——那些人,全都变成了吸血鬼。而这样的吸血鬼,不过是被代身吸血了而已,总有一天,他们会被自身对血液的欲望所吞噬,堕落成彻底的嗜血野兽,LEVELE。然后,被管理血族的纯血和长老处理掉,或者被吸血鬼猎人所猎杀。
戒不想让爱莎堕落成那种东西,他强烈地想要阻止她,可是爱莎却并不理解,她望着戒的眼神阴暗下来,几乎是带着怨恨的。她猛地甩开了戒的手,大声喊着:“你懂什么?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见不到太阳又怎样?不过是昼夜颠倒罢了。”
“吸血鬼可是要以血液为食的!”戒悲切地告诫她。
“那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拥有无尽的生命,以鲜血为食又怎么了?”爱莎激动地说着,眼神已经趋于疯狂,突然间一顿,又黯淡下来,“你不会了解的。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明明什么都不懂,就别摆出一副了解别人的样子!”
爱莎推开门进了屋,“咣”地一声把门甩上,门外的戒悲伤地望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要离开,却偏又动弹不得。
才回到伦迪尼姆便看到这副热闹场面的云错垂了垂眼,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缓地踱到了戒的身后。
——“我没钱了,请我喝点东西罢。”
*
云错原本以为心情不好的戒会带她去酒吧,结果他还是带着云错走进了咖啡店。他知道云错并不喜欢酒精罢,一味地为别人着想而忽略自己——戒总是如此。
云错倾着身子,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捏着长柄小勺在咖啡杯中搅动着。“呐,戒。你喜欢那个女人什么呢?有没想过?”云错问得仿佛漫不经心,心里却是在意的。她隐约有些担忧,担忧戒会回答她说只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怕现在的戒就连感情都只是继承自瑞恩。
“爱莎……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戒说如此。云错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不过,这并不是喜欢她的理由罢。真正喜欢上她是从接触以后才开始的。爱莎她……她是一个很单纯、善解人意的女人,温柔而坚强。一个女人自己生活着,却活得那么开朗。她总是微笑着的,明亮,温暖,不可思议地让人感到舒畅,”戒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笑了笑,“而且……很害怕虫子。”
“……她就好像清澈的泉水一样,欢歌着流淌,充满生机。”
云错托着脸颊,微笑着看着讲述这一切的戒,此刻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神情,仿佛使他散发出了淡淡的温暖光芒,完全不像才被爱莎骂过的样子。他,居然一点都不怨恨爱莎。
“哦……”戒突然收敛了笑容,低头道歉,“抱歉。”
“嗯?”云错不解,一挑眉。
戒不语,云错自己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说的这一切,爱莎的这些优点,在她云错身上找不出一丁点儿,她们的性情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云错任性,复杂,总是说些不明不白的话,从来不去体谅别人的心情,残忍,冷漠,而且……强大。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戒大概以为他自己肆无忌惮的讲话伤到她了罢。
云错垂眼笑了笑。其实她完全没有那个意识。的确,戒喜欢的这些品质是她完全不能拥有的,但是她并没有什么不快。她便是她,云错。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什么人来爱的,所以,在这方面,她没有那么敏感。
爱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嘛,这样细心地为他人着想,也正是戒的可爱之处。
喜欢的女人先爱上了别人,真是可怜了这孩子呢。云错想,那个笨蛋女人,居然抛弃这么好的男人。
云错放下咖啡杯,站起来,“回去罢。”
“嗯?”戒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出来是给那犽买苹果的,于是向云错说明,要她先回去。“苹果?这么快就没有了么?”云错这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戒,明明,还有很多苹果的。戒怔了怔,突然笑了。
“真不像你,戒。”云错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看着他。
“啊,那犽他……一定生气了罢。”——看见这么不争气的我。戒温和地笑着,终于像雨后云破的天空。
云错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在前面,什么都没有对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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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话  诱饵

云错回到别墅,那犽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扑在云错身上,云错险些被他撞飞。“又变沉了,那犽。”云错微笑着说。那犽一嘟嘴从云错身上跳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她,云错知他是在等她的礼物,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来。
帝都的糖果虽然不是特别有名,包装却都是极精致的,那犽一看到那些漂亮的糖果包装纸眼睛就一亮,顿时喜笑颜开,扑上去“吧唧”在云错脸上亲了一口。云错一愣,连脸上的口水都没有想到要擦了去。
那犽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嘴里含着一块糖果含混不清地说:“小孩子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
云错不禁抽了抽眼角,“小孩子……”谁见过几百岁的小孩子。
不过,云错还有事,也没有计较这些,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就上楼了。
“路西法殿下。”云错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边上,双腿交叠,胳膊肘支撑在膝盖上托着脸颊,微笑着。路西法,在她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路西法望着伪装微笑的云错,不语。云错突然朝着他伸出手来,白皙纤细的手指优雅而美丽,轻轻地触摸着路西法的脸颊,路西法一怔,却没有躲开。
“你,到底是谁?”他沉声问她——下界的人明明都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为何她却能?这个女人能够上去天界,能够将天使自由地带下界,能使用戮卡创造的空刃,能够触摸到他。这个能让他决心盘离天界的叫做云错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云错了解路西法此问的本意,却笑了笑,只道:“云错。”云错收回自己的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能够触摸到你的话……我不是说了么,所谓世界,不过是个人所相信所感知到的一切。我是相信你的存在的,所以,你对我来说就是实在的。”
“是么。”路西法淡淡地说,听不出有何用意。云错突然笑得清澈明媚——“是呢。”
路西法看了看云错的脸,垂下了眼帘。
云错带着疏离的淡笑望着路西法。“你来找我,可是想要实体?”——她正要开口这样问他,路西法却先她开口了:“你为何总是如此悲伤?”
悲伤?!云错一怔,方才的浅笑顿时被打碎。倏尔,一笑,又是方才那般,颜笑,却是满眼的疏离冷淡。路西法向前走到云错面前,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的脸。路西法比云错要高上许多,他站在她面前便是俯视,他的目光忧伤而温柔,叫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到云错的脸的时候,云错却反射般地向后躲开去。不过路西法动作更快,他一手扣住了云错的后脑阻止了她的逃离,另一只手则抓着她的肩膀防止了她的挣扎。出乎云错意料地,路西法在这样动作的同时,俯身吻了下来。
云错惊愕地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正在吻她的路西法,一贯的优雅伪装在这出乎意料的状况下……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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