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上蝶+番外 作者:高雨莫离(晋江vip2012.11.1完结,np,腹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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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从此不再寂寥,三重深宫从此清幽不复,我真切地感受到如青涩少年般的悸动难安,以及从未有过的忧思牵挂。
接妍回宫,我想得最多的不是我的第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儿,而是她的反应。所以一切都作了谨慎安排,封锁的消息,隐蔽的居所以及,增派的乌甲卫。
她还是走了,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宁可伤害自己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想我大概是失去理智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作出伤害她亦重创自己的事。
霍进廷被乌甲卫带回时,血红着眼嘶吼:“你凭什么如此伤她!凭什么?!”
我无言以对,深切的愧疚令我无法开口说出那个字。如果这是爱,那该是多么的自私与强横。令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进退有度,节制自控,遇到她却变成了沉沦与肆意,理智难寻。
我也想就此相忘于江湖,将思念深深隐藏,藏至思绪无法触及的角落,可却发现一同埋葬的,还有那颗鲜活跳动的心。
既然无法相忘,那便铭记吧。
宫外请来的纹绣师,战战兢兢地跪在长椅前:“皇上,不用麻药恐怕会感疼痛。。。”
我不耐地打断:“开始吧。”
金针细密地游走在肌肤上,一点一点地描绘刺画,酥酥麻麻的疼,但并非无法忍受。我想到她曾疼晕过去,微感纳闷,后又猜想大概她那时年纪还稚。。。。。。
针头触到敏感,我不由闷哼了一声,肌肉难自抑地抽动了一下。纹绣师诚惶诚恐地停了下来,我挥手示意继续。细密的痛感再次传应上来;我想,纹在如此敏感处,於她而言怕是痛楚加倍了吧。
肌肤有些肿胀,我瞄了一眼,还不过一半。我微阖了眼,静静感受体会她曾历经的痛。
割线、上色。。。三个时辰,纹绣师满头大汗地退了下去。我看着那那抹艳丽斑斓,用手轻轻覆了上去:无论你离开多久,这里,永远是你的位置。
两个弟弟走了,抛却身份地位,一路追寻。
我意识到她不再仅属于我一人,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那日她离宫时的悲恸绝望。
因缘相报,当初的错念终导致今日的悔责,曾唾手可得的幸福便在点滴间从指缝遗漏。
手抚着纸鸢,望向辽阔碧空:若儿,我许你一世自由,更要护你一世无忧。人生苦短,我不会一错再错!
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今日的誓言,我深感悔痛难当。身为帝王,我无愧于国民;身为男人,我却没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压下妒怒,忍受分享,为的只是能日日看到她的笑靥,听她撒娇般地唤那一声“朔”。。。用所有的爱与包容,来赎今生无可挽回的错。
若儿,若有来世,我会早早地找到你,爱上你,护着你,不慕权力,不恋君位,从此尘世之外,白云之癫,执手相伴至白头。
第34章 末路相逢(一)
以我现在的处境,大概出去用不了一日便会被盯上,于是我们便决定暂且先在这客栈中休养,等我的手臂痊愈。
那个瘦锉的男子竟也在客栈中住下。有一日晚饭后水依依一直未归,我闯到那男子房里,只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肉。体正交缠一处。我单手夺了那男子的判官笔顶在他喉中,让他再不得纠缠依依。那人心存不甘,边穿衣服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被我抬手利落地割了舌头,登时像见了鬼一般,顾不得满口的血渍挟着衣服跑了出去。
水依依只在我割下那人舌头时神情微悸,随即恢复如常,穿好了衣服起身往外走。
回到房间,我满心酸楚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拉着她的手,笨嘴笨舌地道:“依依,你莫要难过,要不我去把他杀了?。。。”
水依依打断我:“你会武可以用武力解决,他人有财可以出钱消灾,我什么都没有,这身体便是我的武器,又有何可难过?反倒是要感谢老天给了我这勾。引男人的资本。”
我哑口无言,残缺如豆的烛火摇曳,简陋的木柜和盥洗架在墙壁上投射出惨淡的暗影,胸中的酸楚好似沸腾的水,一波又一波涌将上来。我忍不住走去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汩汩灌入,墨黑的云在空中腾搅,又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
我怔怔地看着窗外,十一年来我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却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走投无路。
摇摇欲坠的烛火终于“噗”地一声完全熄灭了。
楼下喧哗之声不断,显是有客到。男人的大嗓门在幽深的夜色中格外响亮。我凝神听了一会,转头对垂首坐在床边的依依道:“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她恍若未闻,低垂的黑发下露出一小截雪颈,细腻如上好的窑瓷,在幽暗中闪着莹白的光泽。
我掩上门,走下楼去。
楼下灯火辉煌,几张方桌被推倒一起,拼了个大桌,一群粗衣短扎打扮的汉子围坐四周,正闹哄哄地催着小二上酒。有几个显是饿了,等不及酒来已持筷大嚼。
几个眼尖的瞟见我走下来,一时噤声怔愣,有好事的便忍不住用手肘去捅身边的人,一个捅一个,屋中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盯在我身上。
我径直走到一个虬鬓大汉面前,唤了一声:“乔兄。”
乔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女子,衣衫虽然简褛,却难掩清艳绝伦。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个“蝶”字在嘴边绕了半天,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讷讷地道:“是你?”
我点点头:“是我。”
早有好事者在旁大声吆喝起来,屋中恢复喧闹,我扫了一眼围在一旁兴致勃勃等戏看的汉子们,对他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炜只觉似中蛊般,身不由己便站了起来,跟着往门外走去,身后一帮兄弟正大笑着让他“尽兴”,“莫要急着回来”。。。他方回过神,转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夜风习习,喧闹声渐远渐息,我停下脚步,乔炜神情恍惚,险些撞到我身上。我托了他一把,却被他如避瘟疫般躲开。
我苦笑:“乔兄,在你心中,若儿便是如此可憎之人?”
乔炜定了定神,待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省了,道:“乔某与你萍水相逢,确实未见你做任何不仁不义之事。但你杀了天狐帮一百余口亦是实情。”
我苦涩道:“我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乔炜点点头:“江湖之上,处处充斥恩怨仇杀。当日我初出茅庐行思武断,如今见得多了,也明白了一二。你灭那天狐帮想必是有血仇,本无可非议,错只错在你杀得多了些。”
我搞不清他的态度,没有接话。
乔炜越说越顺畅,想到反正自己也不是蝶九的对手,当下也不再顾虑,道:“那日你杀了赤链双鹰后,消息迅速传了出去,不知怎地,竟被传成那二人是死于我手。我不想旁人知道我与你的过节,因此亦没有澄清,却没承想日后常有人找上门欲拜我为师,也有不少来下战书的,让我着实风光了一阵。”
我想不到竟有此波折,只觉有趣,耳边听得他续道:“打打杀杀了一阵,我着实体会了江湖叵测。一朝成名,无数人奉承膜拜,心中想的却是如何打败你。而一旦落败,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尸骨无存。所谓江湖,不过是后浪推前浪,又有几人会在乎前浪的死活?遂由此定下心意不再游荡。我带了几个兄弟开了家镖局,借着先前的一点威名倒也无风无浪地过到了今日。镖局生意不错,今日我是押镖路过此地。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局子里的伙计,人是莽了点,倒没甚恶意。”
我没有想到时过半载再重逢,竟有此些变故。细细打量,如今的乔炜已俨然一副当家的模样,虽然依旧豪迈粗犷,言谈举止间却也透了几分稳持。
我由衷地道:“这是我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乔炜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问:“你怎样?”
我的神情黯淡下来:“还好吧,遇到了一些人,出了一些事。。。”
乔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突然惊悟:我竟然也像师父般把话说得如此缥缈,这方才明白,缥缈与否,或许只因你也不知该如何启口罢了。
一个满身酒气的汉子晃悠了出来,一见我俩,顿时笑得暧。昧不明;被乔炜连哄带赶地驱走了。他回过头,冲我歉意一笑。
我不再耽搁,直截了当地道:“乔兄,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乔炜微微一怔,随即道:“说来也是兄弟一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我乔某必全力以赴。”
我的心因那“兄弟”二字而一热,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道:“若儿在此先谢过。有一位朋友与我同行在此,我遇上点麻烦,不愿她牵连其中,还望乔兄能暂且收留她,护她周全。”
乔炜面带难色:“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往河西去,沿途辛苦,乔某只怕怠慢了若兄的那位朋友。”
我摇摇头:“她是识大体之人,断不会计较。”
乔炜点点头:“如此便请若兄转告那位朋友,明日一早启程。”
我大喜,笑着道:“真不知要如何谢谢乔兄的仗义之举。”
乔炜也笑了,片刻后却又皱了眉:“那若兄你。。。”
我微微一笑:“事情来了,总不能躲着,早解决总比夜夜惦记着来得心安。”
乔炜欲言又止,最终只点了点头,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目光。
我回到屋中时,水依依面向里睡在床上。我看着她纤细婀娜的背影,心中默默道:依依,不要怪我。你承受的已经太多,剩下的,便让我来完成吧。
然而我却忘了,老天爷向来喜欢捉弄人,往往在你全无准备之时突然丢下个意外,又或者在你精心策划之后,随手轻轻一拨,事情便彻底变了模样。
我还没来得及将依依点昏交给乔炜,就遇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霍卓珏一身箭袖玄衣,丰姿飘洒,凤眸含笑,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想不想吃肉?”
我差点眼珠脱眶,手指抽搐指着对面的人,一个“你”在嘴边哆嗦了四五遍还没说完。
霍卓珏很体贴地接过话:“是我。”
“真。。。真的是你?”
“是我。”
“怎么会是你?”
霍卓珏脸色黯了一分:“那你希望是谁?”
我“啊”地大叫一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力道猛得将霍卓珏撞了个趔趄。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男子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过来,慢慢地从指尖到心都暖和了。我只觉如坠梦里,喃喃道:“卓珏,你怎么会来?那天我任性地跑去找你,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大麻烦?我一直都很担心,我以为我要好久见不到你了。。。。。。”
不过数日不见,怀里的娇躯似乎又瘦了一圈,霍卓珏无声地收紧手臂,面颊贴上顺滑的乌发,柔声道:“你没有给我惹麻烦,我很高兴那日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夜风从敞开的窗口蹿入,将粗粝的窗帘吹得四下纷飞。屋里阴冷而静谧,两颗贴得极近的心却湍急而火热地跳动着。
良久,角落里传来极轻的一声低咳。
霍卓珏微微抬头,眸光已是澄明,轻轻拍了拍怀里蜷缩如小猫般的脊背:“我带了你爱吃的,要不要尝尝?”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已是大大的一个笑,用力点头,应了一声:“好。”
霍卓珏拉我在桌边坐下,掌起灯火,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卤好的腱牛肉。
仿佛天地豁然顿开,所有的感知霎时重归五官。我用力嗅着那鲜香的味道,只觉胃中剧烈凹缩,舌尖竟已迫不及待地泌出津液,忍不住笑道:“还真是饿了。”说罢用两指挟起一片,放入口中大嚼,一时满口浓醇,香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