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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金鳞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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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英明。”姚桃抑制着自己内心中的恐惧,奉承道。

“英明谈不上,”朱慈烺审视着数据,“不过就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罢了。成国公府上起出来的金银统共才十七万两啊……会不会少了点?”

“殿下,连湖底的那两箱银子都起出来了,该是没了。”姚桃道:“就是不知道那几处外宅中还有没有私藏的地窖。”

“你先安排人把成国公府上的田产、宅院卖了,换成银子。”朱慈烺的指间在簿册上划过,同时将每一个数字存入脑中。他道:“现在银子是最重要的,有了银子首先在兵士的伙食上加以改善,进一步加大精粮和肉、蛋的配给。”

“是,殿下。”姚桃已经麻木了,直到她接回簿册,方才想起现在一般兵士的日常配给已经有三两肉、两个蛋,军官和训练尖兵还有额外加餐,这日子过得简直比寻常地主都要奢侈。不过她可不会故作小人,反正这银子来得快。

“姚桃,我发现你最近有些憔悴,问对上常有记不住数字的事,可是睡得少了?”朱慈烺突然问道。

“奴婢罪过!”姚桃惶然下跪,心脏登时跳到了喉咙口。

“起来说话。”朱慈烺平声说道,并无贬斥的意味:“人的精力有限,脑力也有限,时间短时看不出来,时间一长肯定吃不消。出宫将近两个月,你们财务科一天休息也不曾有过,恐怕不止你一人会疲敝。”

“奴婢回去之后……”

“不,”朱慈烺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分班休息,硬挺着干活非但效率低,还容易出错。”

“这……殿下交代的事,奴婢们不敢不尽心尽力。”姚桃道。

“多从民间招些有经验的账房,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朱慈烺道:“将工作分类,重要的数据不要让他们接触就行了。”

女官之中本来也是分年资的,并不是每个管账女官都能看到重要的财务数据。这种后世企业保密规范,在如今的大明其实十分普遍。再加上深入骨髓之中的等级制度,实施效果远比后世更好。

“奴婢明白了。”姚桃应道。

“你以后就称臣吧。”朱慈烺挥了挥手道。

“谢殿下恩典!”姚桃心头一颤,连忙谢恩。

宫中只有资历深、等级高的内官才能称臣。由太子殿下亲许称臣,这无疑是一枚勋章。别人且不说,看那个东宫典玺田存善,他敢在太子面前称臣么?

等姚桃出去,刘若愚方才进来秉道:“殿下,宫中派人来了,因为要给陛下回话,所以不敢进来。”

“就说成国公府上鼠疫猛烈,我身在其中,必须隔离一段时间,不能入宫请安了。”朱慈烺淡淡说道,又问:“朱纯臣的遗表改好了么?”

“改好了,吴伟业就候在外面。”刘若愚道。

“好,让他进来。”朱慈烺抬起手臂,晃动两圈。

刘若愚小步紧走出了书房,不一时便见吴伟业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眶进来。

朱慈烺见状微微皱眉道:“这么点小事都要拖一夜!真不知道你这榜眼是怎么考出来的!”

吴伟业通宵未眠,闻言委屈得鼻头发酸,几乎要泫然垂泪。他将朱纯臣的“遗表”奉上太子案前,嘶哑道:“请殿下过目。”

朱慈烺这才展开表文,从头读了起来,只看过一半,便合拢不读,吓得吴伟业以为这次又没有通过,整张脸都抽搐起来。

“行了。”朱慈烺没好气道:“算是勉强能用吧。我真想不通了,你吴伟业也算是天下有数的才子,怎么让你写个能入眼的东西就那么难?我都说得很清楚了,只要让他说:府上鼠疫厉害,愿意将全部家产奉公赈灾,你之前给我东拉西扯那么多废话干嘛?”

——事有前因后果,哪里有无缘无故就闹鼠疫捐财物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东宫的声誉么!

吴伟业欲哭无泪,只得低下头道:“微臣知错了,日后行文必当以俭省为要。”

“好了,让他拿去抄一遍吧。”朱慈烺放缓了口吻道:“你也可以下去睡一会儿。”

吴伟业总算松了口气,应声而出。

在门外还有萧陌等一干东宫侍卫营的武职等候召见,其中大部分也都是通宵未眠的,不过这些人日日操练,身体远胜于吴伟业那般的书生,看起来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吴伟业从他们身边走过,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尚未长成的太子殿下也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一晚上不睡仍旧如此精力充沛?

在这方面,朱慈烺并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单纯地喜欢工作。

他前世所在的企业曾聘用过一个外籍副总裁。那位副总裁入职当天就对时任人力资源部总监的朱慈烺说:“我是个工作狂,我喜欢加班,希望你能配合我。”

一个月后,这位外籍副总裁向总部提出了辞呈,临走前对朱慈烺幽幽说道:“像你这样加班是不人道的……”

……

武长春是武将中最后一个进来的,并不与人交谈。其他人也只道他要例行汇报每日的奖惩之事,也不与他说话。在其他军官眼里,军法官原本就是狐假虎威打小报告升职的小人。

“朱纯臣抄完了遗表之后,就可以病发身亡了。”朱慈烺对武长春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在他病发之前,还要进一步对他进行拷问,尽量多挖出点现银来。他家与张家、徐家轮流掌管京营,可以说内帑的一大半都在这三家手里,断然不会只有区区十七万两。”

“卑职明白。”武长春应声道。

“还有,”朱慈烺点着自己的额头,“军法部要和十人团渐渐分开,以免泄露秘密,伤了军心士气。”

“卑职明白,许多活都是只让十人团的人干,对于新选出来的军法官并不让他们知道太多。”武长春将太子发下的《条例》用自己的语言重复了一遍,表示自己铭记在心,深刻领悟。

朱慈烺果然很对此十分满意,连连夸了两个“好”字,和颜悦色道:“如今工作还有什么难处,都可以直说。”

“有,殿下……”武长春略一迟疑,略略整了整语句,道:“财务科最近一直在探查我军法部的开销。卑职虽然行得端正,但十人团那边照殿下的意思是给的双俸,每次有优质消息还要给奖金,这笔开销实在无法入账。”

朱慈烺合掌放到唇边,轻轻按着干燥的嘴唇,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道:“这事你不用担心了,我来处理。”

“谢殿下!”武长春如释重负,深怕财务科也有一个“十人团”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也曾用过线人,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做些背地里的事竟然如此压抑痛苦。

武长春走出太子书房的时候,被接近中天的太阳晃了一下眼。他抬手搭在眉上,作了个凉棚,望向天日,心中慨然叹道:何时才能再过上阳光之下的日子啊!

 第63章 毒龙帖耳收雷霆(13)

成国公府的一间密室里,三面不曾开窗,唯一的房门也被关得结结实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朱纯臣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能从油灯的消耗中猜个大概。然而这个大概却是很不靠谱的,因为像他这样从小生活优渥的膏粱子弟,从来不曾关心过一碗油能烧多久这么一件简单细琐的小事。

——太子不是要放过我了么?怎么还将我关在这里?

朱纯臣蜷缩在墙角,手指忍不住颤抖,心中忐忑不安。

哐当!

密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壮硕的身影背对着外面的火光,一时间看不清脸面。

“成国公。”那壮汉喊了一声,信步踏进门里,正是小憩了一觉的武长春。

“是太子殿下有旨么!”朱纯臣连滚带爬过来,抱住武长春的大腿,声音里充斥着期冀。

武长春一脚将他踢开,让身后兵士抬了刑具进来,一一摆在朱纯臣面前,解说道:“这是炮烙,一旦印在公爷身上,那便是皮枯肉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是竹签,待会要插进公爷的指甲缝里……”

“壮士!军爷!”朱纯臣吓得嘴唇哆嗦:“太子,殿下,他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已经捐了全部的家产啊!殿下啊!”朱纯臣歇斯底里吼了起来,好像朱慈烺真能听到一样。

武长春等他嚎得嗓子都哑了,方才道:“殿下心慈手软,原本是要放你一马的,你却隐匿财产不报。唉,你当知道,太子殿下英明,是最恨别人唬弄他的,这岂非咎由自取么?”

“我、我知错了!”朱纯臣知道自己有希望活命的时候,当然要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准备,哪里肯将自己的身家尽数交出来?谁知道太子竟然发现了,多半是那些下人为了求活路,出卖了自己。

“现在知道错还来得及。”武长春冷声道:“你还有家眷,还有儿子、孙子。一个人头一万两,你愿意买几个?出得越多,血脉也就越多。若是你还敢欺瞒殿下,非但身死族灭,就连‘成国公’这个封号也不会再存在于世了。”

朱纯臣原本并不是成国公嫡系。他堂哥朱鼎臣无后,便由他父亲袭爵,然后才传到他手上。真正品味过了国公的生活,他才知道偏房与嫡系是何等的天差地别,绝不可能让其他房的亲戚占据这个“成国公”。

更别说让撤除这个国公封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朱纯臣甚至已经想到,太子若是一心要撤除这个国公封爵,会拿出何等不堪的污水泼在他身上。

“我买!”朱纯臣叫道,“我外宅还有银子,有的是银子!”

武长春背过身去,一手拨弄着烙铁,敲打着木炭发出啪啪声响,一边忍不住抿嘴偷笑:如此简单就诈出来了,还真是轻松惬意。

朱纯臣生怕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将外宅和庄子里埋藏的金银珠宝统统报了出来了。他生怕不够,甚至连自己寿穴的位置也说了出来,那里的金井之中还投了近万两的珠宝镇墓呢。

武长春命人一一记录,呈报太子殿下,又对朱纯臣道:“你今日肯定活不出这个门,为了子孙后代有个好身份过日子,老实都招了吧,还有哪里藏了银子?”

“这回是真没有了!”朱纯臣哭道。

武长春这才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如此,兄弟我也不为难公爷,公爷想怎么走?”

“求军爷给个痛快的。”朱纯臣知道自己难免一死,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武长春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迈步出门,对门口两个兵士道:“时辰到了。”

两人闻言入内,不一时便捧着一个石灰匣子出来,打开盖子让武长春过目。

里面便是朱纯臣的人头。

武长春点了点头,吩咐一声:“收好。”径自去向太子殿下回报。

……

定国公府上一样是灯火通明,彻夜难眠。府中家丁健妇无不是束衣执棒,如临大敌。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在防鼠疫,知道的人却是明白,这是在防东宫侍卫。

“这东宫也太狠毒了!如此屠戮大臣,就不怕事发么!”定国公徐允祯在小书房里重步疾走,眼看要撞到书架上了才是一个甩身调头,紧接着又是一阵将地砖踩碎的步子。

定国公中山王徐达的后代。

作为一个明朝人,如果谁不知道徐达,不是几十年不出深坳的山野村夫,便是幼童傻子。

徐达这位大明军神一样的人物,本人受封中山王,其长子徐辉祖袭魏国公爵,幼子徐增寿封定国公爵。魏国公一系留在南京,数代为南京守备。定国公一系随着成祖迁都北京,在北京扎根,也是参与京营轮流坐庄的庄家。

徐允祯身上流着徐达的血脉,也深知京营情弊之甚,对于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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