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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山村田园本秀色-第31部分

小说: 山村田园本秀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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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春儿答。

“嗯,”华管家点点头,随即伸手道:“披风给我吧,你去准备点柚子茶,少爷到了秋天爱喝这个。”

春儿低声回了句是,双手递上披风,也不多话缓缓退了出去,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华管家无奈的摇摇头道:“是有些像。”

彭于谦只感觉背上轻轻的盖上了厚物,他并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谢谢。”

华凡的手突然颤了下,可是很快他便放了下来,把披风给少年紧了紧,“秋日寒气重,少爷还是要仔细着些。”

彭于谦浅浅笑着,不易察觉,却已经多了三分暖意,彭于谦的变化华凡怎会不知,只是作为下人他也有不善言辞的软肋,况且去戳穿这些细微的事也很尴尬吧,他想。

“华管家有什么话便说吧。”彭于谦抬眼看看华凡,面色平静道。

华凡先是一愣,片刻后却也笑了,道:“少爷小小年纪竟比我这个老家伙还会察人颜色。”

彭于谦又是清浅而笑,华凡对彭府大小事务的接触比他早,阿爷在世时常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人又忠实,平日里彭于谦见惯了华凡对下人的指手画脚,总觉得他严厉,甚至有些苛责,所以平日里也对他不是很亲近,如今阿爷去世了,他反而觉得这个男人比从前亲切了不少,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个老人吧,见证了很多很多事。

彭于谦并没有直接回应华凡的恭维,而是看着远远的夕阳,眼波柔亮的道:“听阿爷说华管家如今的妻子是以前阿娘身边的丫头,你们成亲也好些年了吧,可还顺心。”

华凡自是没想到彭于谦有此一问,怔了半响才道:“一切都好,花姑对我不错,虽然这些年身子不济,只为我华家添了一子,但平日里大小事务皆是亲历亲为,我也乐的自在。”

“真好。”彭于谦低低说着,却不知在和谁说,华凡看了看彭于谦的神情,又继续道:“还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成全的这门亲事,对于老太爷的恩惠我华家时刻感念。”

彭于谦眼神悠悠,仿佛天边此刻有什么让他无法忘怀的事,他点着头:“是啊,阿爷总是喜欢人才的,也总是告诉我要善待身边的人。”

华凡看出彭于谦愿意听这些,又道:“自从有了儿子我的心也更踏实了,在彭府干起活来也更卖力,只盼着多积攒些银子,让家中妻儿都过的更好些。”

“你这样想是对的,男人的责任莫过于此了吧。”彭于谦微微侧头,笑的很是平静。

只是这笑落在华凡的眼中,他无疑还是会想多,话到嘴边又打了结,支吾了半天竟变了味:“少爷恕我多嘴,为何您事后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事,还要答应段家小姐的婚事呢,这不正是您摆脱她的最好时机吗?”

华凡说完见彭于谦半天没吭气,心道自己还是不该说,于是道:“少爷我多话了。”

彭于谦从回忆中抽回身来,眉心有些淡然的微微松散,他摇摇头道:“无妨。”

华凡以为彭于谦不会再说什么了,可是半响后,就看面前的少年看着远方,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他的声音在这个秋天有些飘渺,带着低沉的呜咽,“我比谁都知道段婉欣的脾气,她是段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她如何能忍受被退婚,这是其一,其二,若我非要如此,想来她的个性必然会做出更疯狂的事,阿爷的事虽然她是始作俑者,可是就算没有她,阿爷的身体恐怕也支撑不过这个秋天了,不然你以为阿爷那样历经世事的人,会对别人拿来的东西如此没有警惕心吗?当然,他唯一没想到的是,那药真的顷刻要了他的命。”

华凡仔细听着,觉得这些话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没说,他不吭气,过了好一会只见春儿端着柚子茶缓缓而来,他也不方便多问,只待春儿上好了茶水再次离开时,才听彭于谦悠悠道:“如果抗拒的太明显,只怕段婉欣会对那个孩子不利。”

华凡见彭于谦看着远去的春儿眼波盈动,他在彭府多年,只觉得这孩子不会为了任何事心生杂念,甚至年纪轻轻便已经做事雷厉,他知道人在商场又守着如此大的家业,难免将天性隐藏,而如今的少年,处处可见的真心是不是不应该呢。

“华管家,若你得空多注意下刘木匠家中,若有什么需要你一应做主给了便是不必来回我,还有多留意段家,尤其是段婉欣,仔细她又出什么妖蛾子,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过去,另外,你替我备份大礼送与段家,就说我已想通,新开的码头可以与他们合作,利润五五分,当然还有段小姐的事,三年之后我会遵守当年父辈的约定请段镖头放心。”

华凡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少年叫他退下吧,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夕阳西下,将整个彭府笼罩在一片火焰中,天幕的边缘有淡淡的青色,那红却绚烂,逐渐扩散,又逐渐变换着颜色,而火云之下的少年,如同毅立苍松,却又极尽落寞。

华凡突然想起了老太爷去世前几日,彭老爷子把他叫到此处,说了很多话,大部分都是闲话家常他已不太记得,唯独那句“以后谦儿你要多照顾,这孩子如今有了软肋,只盼日后你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提点他一把,扶持他一把,莫要忘了主仆之间的恩情。”

当时华凡并没有对这句话上心,如今想来他似乎明白了彭老太爷所指,八年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耐心抗争八年,他见多了彭于谦的妥协,却唯独和段家的婚事,这些年段家借故打压了多少彭家的生意,明着大家笑嘻嘻,暗地里却各自较劲,段镖头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臭屁又性子寡淡的彭于谦,无奈女儿喜欢,他也便认了,在加上当年的约定,镇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彭嘉洛出走多年,这件事早已不被人谈起,可是彭家的生意却比从前更甚,段镖头段铭是个贪权又贪财的主儿,怎可不在这门亲事上做文章。

华凡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鬼诈,只是作为下人,他有他的本分,话说的多,和主子太近都是禁忌,然而老太爷去世后,他莫名觉得自己肩上多出什么,也许是曾经提拔的恩情,也许是老太爷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自由的身,也许是和彭于谦父亲的兄弟情,总之太多太多的事让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多少想的更深更远了些。

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好彭家的。华凡再次回头看了看远处站立的少年,他嘴角划过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包容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第五十一章 分别

每年的这个时节农田里总是很忙碌的,赶上今年的雨水丰沛,庄家长势甚好,各家各户动员家里所有的劳动力在田间忙着,宝春家却迟迟没有动静。

转眼又是一月,秋天的天气总是下一场雨凉一场,别家的孩子都穿起了夹袄,宝春却还是薄薄的单衣,秋冬的衣物在大衣长柜里,她个子小,无奈拿不到,再加上刘木匠的事,家里的气氛总是压抑着,刘氏变的不爱说话,每天除了细心的照顾丈夫外,几乎不再说话,宝春宁可她骂自己一顿,甚至打自己一顿也好,可是刘氏就那样憋着,倒让宝春无所适从起来。

她学着煮饭,学着收拾屋子,学着在刘氏忙不过来的时候端茶送水,也许是心里不安,也许是觉得该为这个家承担些什么,但是她明白有一点,那就是她和这个家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有种裂缝就那么轻易的裂在那里,让人不敢触碰,也害怕触碰。

这天宝春没有打招呼,独自扛着镰刀出了门,镰刀竖起来和她的腿差不多长,更别说拿着镰刀割麦子,放眼看去,别家的地里只剩下干干净净的麦根,到处是丰收后的喜悦,而自家的麦田却是一片狼藉,随意践踏的痕迹,还有趁着家里出事趁火打劫的洗空了一大片麦地,剩下可以收割的为数不多。宝春喉咙哽咽,心里仿佛被无数的针刺穿,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那么无用,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该死,可是对于现状她又似乎很无奈。

拿着镰刀宝春二话没说开始收割所剩无几的麦子,她割的费力,每努力一次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到一会手掌便磨出了血丝,全身也跟着冒汗,可她的心却是安宁的,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也许什么都弥补不了。

站在不远处的小强子扛着镰刀吧嗒吧嗒的掉泪,他也是今早才发现自家的田也受了难,娘脑子不清楚,爹又瘫在床上醒不来,村里心术不正的人便想着趁机捞一笔,即便有人看不惯别人的行径也都懒的去管,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强子知道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要努力生活下去,可是今早来到田里,他就忍不住掉了泪。

小强子的娘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神情恍惚,嘴角带着笑,见到儿子哭她也跟着哭,那哭声阔野千里,好不凄厉。

宝春抬起头看到小强子悔恨的眼神,这一个月他们两家并没有真正走动过,这还是回来后这么久第一次见面,小强子瘦了不少,家里变故,他又背负着良心的谴责,日子不会比自己好过。

突然,宝春还是笑了,她挥挥手,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像只落魄又倔强的小猫。小强子犹豫着,那只准备伸出来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中,笑容苦涩,这一刻少年明亮的心仿佛萌生了一丝晦涩,他觉得似乎曾经美好的心愿与希冀都在某一刻灭亡了,他知道宝春对他的招手只是变相的鼓励,希望他不要多想,希望他勇敢的生活下去,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就这样走过去,拉着自己的母亲,像个突然长大的孩子那般,沉稳而深沉的走到宝春身边,他没有笑,目光淡然,少了曾经的天真,多了几分沧桑,他看着宝春,悠悠道:“我帮你。”

宝春也不多问,她微笑着点点头,小强子的娘也跟着破涕为笑,她欢乐的鼓起掌,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碎语,小强子拍拍母亲的手,道:“娘,你在旁边给我们唱歌好吗?”小强子的娘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竟笑着点了点头。

秋色正浓,阳光带着晴朗的暖意,天那么高,那么远,承载了无数的希望。远远的,女子瘦弱的身姿好似风中的柳树,她眼神憔悴,眼里的光却无比坚毅,刘氏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终是没有走上前去,也许她的心里还有责怪吧,只是五年来的相处,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十分矛盾,她想不到用什么方式和那个孩子说话,转身,她抹了把眼泪便匆匆离开了。

——

分别总在不经意时,宝春看着陌生男子进了小强子的家久久没有出来。又过了三日,小强子第一次登门拜访,少年已经不像曾经那般喜怒形于色了,每次出现他似乎都沉稳了不少,内敛了不少,见他这样宝春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勉强着挤出一个笑容。

小强子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他有些犹豫,踌躇着半天不上前,宝春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语气温和的道:“你有什么事吗?”

小强子缓缓抬头,他嘴角还是那抹苦涩,道不明说不清,他就这样站着,月光洒了他满身的银灰,“宝春妹妹,我可能要走了。”

“走?”宝春微蹙起眉,“去哪?”

“母亲在发现精神不好之后便写了家书给京城里的伯父,伯父和我父亲感情很好,听到家中变故便急着赶来了,他说京城里有很好的大夫,或许可以看好父亲的病。”

“嗯,只要你父亲可以醒过来去京城也是很好的,我祝你此去顺顺利利,心想事成,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田里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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