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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变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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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扬犹豫:“这些公卿世家,都有很古老的为政传统了。他们为国家贡献了很多的人才,兢兢业业地辅佐国君治理公室与私室,难道就不留一点情面么?”
“人都是有私心的,殿下。昔日周公立下的美德,连他们自己都抛弃了啊!若不是他们太过分,各国君主又何必纷纷变法!这不是维持不下去了么!”姜止躺了回去,“那些公卿世家,从前是辅佐国君治理国家,现在,又何尝不是想把国家撅为己有!国器只能是一个人的,那便是国君!将所有田力物力掌握到国君手中,政出一门,如手指臂,这样,才有可能不在这乱世之中被毁家灭国!”姜止悄下声,突然直起了他总也挺不直的背脊,将脖子伸长,如同一只瞄准了鱼的鸬鹚,“殿下总不希望!我容国堂堂七百年的宗庙,在你手中被他国所灭吧?!”
“姜扬不敢!”姜扬吓得浑身一寒。国君肯放弃顾念自己的亲生儿子,把国器交予他,那是对他多么得看中!他怎么有可能……有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让列祖列宗从此再也得不到供养,这是多大的罪名!姜扬这时候才发觉,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很重!他原先考虑的,只是如何回国都顺利继位,现在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开端,从此以后,道长路远,举步维艰!“还请公子教我!”
“这个我实在不在行……”姜止直言,“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装饰宫室大可以来找我,这个我可是深有研究!这个宫室啊……”
“二公子!”姜扬截断他的话头,责备地望着他。姜止咳嗽了一声,想起正事来,转了转无神的眼睛,又咬了一瓣福橘,“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在行。此人若是能再当国二十年,我想,我容国有可能问鼎中原!”
“谁?”
姜止咽下橘子:“丞相卫阖!”
姜扬点头:“我本来就不打算动他的权位。卫相是法家的正道,鬼谷子最看重的门人。他的才能连最边远的穷歧都景仰不止。我一定会如同先君一样重用他,尊敬他,让他可以在容国施展他的报复,用他的才能为我们效力!”
“好!”姜止一拍大腿,又觉得不够,跳了起来连连说好。只是仆廖跪坐在他的袍脚上,姜止被扯得一个趔趄,看也不看就一脚朝他踢去。他脚还没到,仆廖已经自动滚下车去,在底下“哎呦哎呦”直叫。
高长卿守卫在外头,看着仆廖扯了下嘴角,拦住要拔刀的彭蠡:“无事。”
“就放扬哥跟他们独处,行么!”
高长卿嘴角抽搐:“那位公子,实在是个废物。否则作为太子的孪生弟弟,又怎么会被先君这样舍弃!十个公子止也打不过一个扬哥,他大概只会挠,你且放心。”
“鸟!只会挠!”御子柴仰天大笑,“他真是太惹人恋爱啦!哈哈哈哈哈哈!”
彭蠡与高长卿把着腰间佩剑,一齐扭过头嘴角抽搐地望着他。
车中姜止再三嘱托:“变法一事,翻天覆地,没有国君全力的信任与支持,是没有办法进行的!太子殿下继位之后,千万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卫相是个可以依托的人,你且大胆地把国事交予他吧!”
姜扬不敢把话说满:“我听说,国君偏听偏信,国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朝中还有这么多的卿大夫,我要只听他一人所言,实在辜负了他们。如果这卫相有贰心,我又该怎么办呢?到时候我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么?”
姜止正要开口,突然一愣:“诶,仆廖哪里去了?——仆廖!你这个杀才滚去了哪里!”
仆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登上高车:“奴婢在这里!奴婢在这里!”
姜止看他一身尘土,十分不悦:“你滚到哪里去了!”
“奴婢……奴婢一不小心,自个儿……摔下去了!”
姜止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蠢材!好端端的,都会摔下车去……你是有多蠢哈哈哈哈哈!”拉着姜扬的袖子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大手一挥,“你再摔摔!摔给太子殿下看看!我看看你摔得漂亮不漂亮嘛!”
仆廖脸一白,耷拉着眉毛十分可怜,姜扬也对这个堂兄也十分无奈,“算了算了,谈正事要紧。”
姜止好不容易止住大笑,摊在榻上:“哎呀——方才讲到哪里了?”姜扬又恭恭敬敬问了一遍,姜止恨铁不成钢,“太子殿下你是不知道啊!说卫相在朝中如履薄冰,不为过啊!你想他变法,是要革谁的命?世家公卿能容得下他么?各国游士又争名夺利,因妒生恨,谁不想将他挤下去?若是你不信他,他势必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这样,谁还敢为我容国效力?”
姜扬沉吟片刻,郑重点头:“好!就算哪日卫相犯下杀头的大罪,我也必不会取他性命!凡是其他贤才也一应如此!只要有才,我都会不拘一格地取用;只要立功,便能抵过!我不敢不慎重恭敬地对待侍奉先君的贤臣!”
姜止大喜:“此话、此话可当真?!”
“当真!”姜扬指天发誓。
“好!”姜止一拍大腿,一时看花了眼,拍在了仆廖腿上。仆廖也跟着他大叫“好”,引得姜止哈哈大笑起来,小羊须愉快地颤动着。“太子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那几个愚蠢的弟弟,全不及殿下的万分之一,也难怪君父做这样的决定!哎呀,自从我的孪生哥哥过世后,君父郁郁寡欢,要不是为了慎重地立下太子,恐怕早就悲恸地跟着哥哥去了!”
姜扬也感叹,“不为这样的人哀痛,又该为谁哀痛呢?若是先太子还在的话,国中又岂会有这般变故!先太子庄重优雅,六艺精通,与朝堂上的人都能很好地相处,与人相交,总能谦虚地学习他们的长处。几年前,有一天我在大政宫值夜,他还向我谦恭地询问用剑的道理。老天让这样的人早死,实在是让人无法信服。如今我忝为太子,继任他的君位,实在是……”
“诶,殿下不要自贱!你这样说,岂不是怀疑先君的眼光!天命正在你身上,你且放心大胆地去国都吧!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正需要你好好收拾一番!”
姜扬愁苦,朝他一拱手:“不瞒二公子,我这连日来经常遭遇刺客的伏击,而且我听说,国都现下已经戒严,以我手头的这点兵力,恐怕不能与几位公子相争。”
“我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姜止一拍桌,“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年纪轻轻,既不孝顺君父,又不懂得敬重兄长!我太子哥哥去世的时候,他们还私下里弹冠相庆!”他说起来便呜呜直哭,“要不是君父还在,他们简直要围着棺材跳舞了!现在君父尸骨未寒,他们便自己动起刀兵。我那天问他们:你们难道是野狗么!看到一块肥肉,就连孝悌都不管了!他们居然说:你这个人因为狩猎摔断了腿,是个跛子,不能继承君位,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吧!竟然要联合起来杀我!我匆匆出奔,就是因为害怕他们的加害啊!现在想来,我真是太愚蠢了!我原本应该留在国都,成为太子的内应才好!只是我实在太害怕那群野狗啦!现在便是来将功赎罪的!”
“哦?”
姜止让仆廖拿出一张舆图,仆廖撅着屁股将一张张羊皮卷铺开,拼在一起,竟然有铺满了一车的地板,“这是雍都的地图,是当年上将军庞嘉翻阅了周朝营城的古卷,再比照今天的格局绘制而成的。这是城外的芒砀山,那里有一处内关。我的弟弟们从那里就开始严加把守,一旦太子殿下靠近,恐怕就是凶多吉少!”姜止一指那关隘,然后长指一扫,扫向城中祖庙,“这里是祖庙,左昭右穆,中央是我姜氏的始祖庙。在我君父的君父的君父的时候,始祖庙又翻修了一次。当时太爷爷有感公卿世家的威胁,特意在祖庙下秘密营建了一条密道,穿过整个城池,直通到十几里外的芒砀山。山中的出口,是一座被周人废弃的庠序,太子殿下仔细找一找,便可以寻到。”
“太好了!”姜扬以拳击掌,兴奋地跳起来,在原地走动,“真是太好了!”他转身按住姜止的双肩,“二公子,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姜止“哪里哪里”,盱着眼睛咪咪笑,“为国效力,理所应当的嘛!我这个人呢,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又没有执政的才能,但也希望邦幾富强,宗庙昌盛啊!这样,我们这些好吃懒做的闲人也会有好日子过。既然这样好的事情,能够在殿下手中实现,那么举手之劳,我当然是愿意帮忙的!这是做臣子的应当做的呀!哎呀……我被我那几个弟弟撵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很狼狈啊,得亏祖奶奶在大政殿上大闹了一通,他们才勉强让我用公子的仪仗去往封地了。我觉得,这也是天意吧。我一个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护卫,此中还有不少精良的战士,请太子殿下尽数带去吧!”
姜扬吃了一惊:“这……”
姜止挥挥手:“诶,太子不是兵力不足么!我这些人,虽然不能攻城野战,但是一旦入城,还是能给太子增加一点胜算的。我几个弟弟,都非常急迫地在招兵买马,我最小的五弟弟偷窃了君父的虎符,窃取虎卫,占领长杨宫,他的兵力实在让人忌惮,请太子就不要再推辞啦——考虑一下给我留半个百人队怎么样啊?”



22、第 22 章

姜扬感叹:“殿下真是我的大贵人!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直到如今……也有许多像三代时候一样德行高贵的人啊!若是我有幸,忝为国君;请你做我的介卿,与卫相一同执政。请务必答应我!”
“不要了吧!”姜止伏案而起;“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呀!我就只有这么点吃喝老死的志向,太子若是怜惜我这个跛子,可千万不要再折腾我了呀!”
仆廖坐在他脚边;亦是涕泪横流:“太子不知!这几日我家主公为了太子的事;昨夜直到四更天还在愁坐!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啦!旁人只道他离了龙潭虎穴过得好呢,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再将他拘回去了!”姜止一脚把他踢走,怒不可遏,“你个杀才;轮得到你说话!”
“诶;他好歹是一个忠仆,二公子何必拳脚相加!”姜扬拉住他,“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不留你了,日后你在封邑里有了什么难事,万万要与我关说。二公子救我于危难之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务必给我报恩的机会!”
“好!”姜止憋不住打了个哈欠,“天也晚了,那我先回去睡啦,太子也不要太过劳累啊。身体重要,玩乐重要!”说完意识到失言,哈哈长笑着掀帘而出,遂一脚踩空摔在地上,又是指着仆廖一通好骂。姜扬扶额,不知明明是一个仁善之辈,怎么这般没有章法。
当夜姜止没有多留便匆匆离开,道若是不按时奔赴封邑,恐怕要落人口实,将一众精锐武士留给姜扬,兵车足有三十辆,加上徒兵有五百人之多,另有骑兵一百,算是解了姜扬的燃眉之急。
姜扬把自己身边的侍卫长留下,威严地吩咐道:“向触啊!”
一位昂昂的虎臣应声出列。
“你要带领他们好好地侍奉太子殿下!”
“是!”
“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就传我的令!就说、就说……”姜止摸了摸小羊须,思虑半晌,“就让他们统统去死!听到没有啊!”
御子柴哈哈大笑,从驴背上摔了下来。那个叫向触的人也一脸抽搐,但仍旧一抱拳:“是!”
这点小意外没有打扰到姜扬的喜不自经。高长卿看他依依不舍地望着姜止离去,调笑道:“二公子可是语出惊人?”
他本意讽刺姜止举止乖僻,言辞不得体,不想姜扬长叹,“是啊。我可以遇见你们两个,真是冥冥中有神明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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