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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旧地重游-第2部分

小说: 旧地重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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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在我们团里是不常有的,”我说。 

“啊,别难受,”胡珀说,“我经受得住这点儿玩笑。” 

胡珀对军队不抱幻想——或者确切地说,他看待宇宙万物都像隔了一层雾,迷迷糊糊。他看军队,也和看那层迷雾一样,不抱什么特别幻想,他尽了一切努力要求推迟服役,之后,他被迫勉强进了军队。他说他接受兵役就像接受“麻疹”一样。胡珀决不是浪漫的人,他小时没有追随过鲁珀特亲王的骏马,也没有坐在克珊托斯河身的营火旁边。我到了某种年龄,除了听诗歌朗诵(我们老师介绍的使大人小孩泪如雨下的关于坚忍不拔的印第安人的插曲),不流一滴眼泪——而胡珀却常常流泪,但是他从来不为亨利在圣克里斯平节日发表的演讲、也不为色茅霹雳的墓志铭流一滴泪。他们给他讲的历史故事没有什么战争,却详细地讲解了文明的立法和近代工业改革。那些战场,如加利波利、巴拉克拉瓦、魁北克、勒颁多、班诺克平、龙塞瓦利斯和马拉松——还有亚瑟王倒下的地方,以及成百个这样的古战场的号角声,即使目前在我万念俱灰,看破一切的精神状态中,这些古战场的名字还是越过漫长的岁月,以我童年时代听到的清晰有力的声音,依然召唤着我,但是胡珀听了毫无影响。 

虽然他这个人我连最简单的任务都不能放心地交给他,他却很少发牢骚。他过分重视“效率”,凭着有限的一点商业经验,他有时谈到军队薪饷和供给情况,以及“一个人一小时完成的工作量”的效用,并说:“在商业上,他们可逃不脱惩罚。” 

他睡得很熟,而我却睡不着,心里烦得很。 

在我们一起度过的几周里,我觉得胡珀成了英国青年的象征,因此,我一读到报上公开的演讲,说本来需要什么样的青年,世界要靠青年,我就会拿胡珀代替文章里泛指的青年,然后看看是否合适。这样,我在起床号前黑暗的时间里,有时会默默地沉思着:“胡珀群众会”、“胡珀招待所”、“国际胡珀合作”、“胡珀宗教”。胡珀是这一切事物的最可靠的试金石。 

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起刚从“军官训练队”来时,胡珀的军人气概变少了。这天早晨,他背着全副装备,看起来很不像个样儿。他像跳舞似的,滑行过来向我立正,举起戴着羊毛手套的巴掌对我敬礼。 

“军士长,我要对胡珀说话……哦,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叫你去查营房的。” 

“对不起,我晚了吧?我匆匆忙忙把装备收拾起来。” 

“那就是你要勤务兵的目的吗?” 

“嗯,严格地说,我想是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有事要干。如果你待他们这种人不好,他们会用别的方法来报复你。” 

“嗯,现在去查看营房吧!” 

“好咧——啊。” 

“天啊,别说什么‘好咧——啊’的吧。” 

“对不起,我的确想要记住。我刚才是顺口说出来的。” 

胡珀走了的时候,军士长回来了。 

“长官,指挥官刚走上这条小路,”他说。 

我出去迎他。 

指挥官猪鬃似的红色小胡子上凝聚着点点水珠。 

“嗯,这儿一切都清点好了吗?” 

“好了,长官,我想已经好了。” 

“你想已经好了,你应当知道是不是好了。” 

他看到破了的玻璃窗。“这块玻璃登上营房损失表了吗?” 

“长官,还没有。” 

“还没有?如果不是我看到的话,不知道这块玻璃你什么时候才能登上去。” 

和我在一起他就不自在,他的吵嚷大都是由于怯懦,但是我并不因此变得好一点。 

他领我去小屋后面的一段铁丝篱笆旁边,这段篱笆把我的地段和运输排的地段隔开来,他轻巧地跳过铁丝篱笆,走向一个长满荒草的沟,这条沟一度是那个农场上的界线。他在这儿开始用手杖刨地,像一只用嘴拱地要吃地下菌的猪那样,一会儿就发出一声胜利的喊叫。他刨出了一个垃圾坑,爱整洁的士兵喜欢这种垃圾坑:笤帚把,火炉盖,锈了的水桶,袜子和一块面包,同纸烟盒和罐头盒一道埋在酸模草和蛇麻草下面。 

“看看这个,”指挥官说,“这些东西会给来接防的团队很好的印象啦。” 

“真糟糕,”我说。 

“真丢脸。离开营地以前,必须把这一切都烧了。” 

“长官,很好。军士长,给运输排捎话,告诉布朗上尉,指挥官要求把这条沟清理干净。” 

我不知道上校会不会容忍我不服从命令;他容忍了。他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用手杖扒拉一阵沟里的脏东西,然后转过身大踏步走开了。 

“连长,你不应该这样做,”军士长说,自从我到连队以后他一直是我的指导和依靠。“你真的不应该这样做。” 

“那不是我们的垃圾。” 

“连长,可能不是,不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跟上级关系搞不好,他们会用别的方法整治你的。” 


当我门走过疯人院时,两三个年老的疯子在栏杆后面客客气气地嘟囔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老朋友,再见啦!我们会来看你们的。”士兵们对那些疯子喊道,“我们不久就会回来的。”“一直笑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吧。” 

我和胡珀走在先行排的前头。 

“喂,知道我们往哪儿开吗?” 

“不知道。” 

“你认为真的要干起来吗?” 

“不。” 

“不过是折腾一阵吧?” 

“是的。” 

“人人都说我们真要干起来了。我真的弄糊涂了。不知怎的,我感到如果我们永远不去打仗的话,这一切演习和训练好像都是蠢事。” 

“我可不犯愁。到时候大家都有很多仗要打的。” 

“啊,你知道,我可不要打太多的仗。只要说我打过仗就行了。” 

一列陈旧的火车在侧线上等着我们;负责这列车皮的是一个铁路运输官,一群疲惫的士兵正在把卡车上最后一批长形帆布袋运到行李车上。出发的准备半小时就做好了,但一个小时后火车才开动。 

三个排长和我合用一个车厢。他们吃夹肉面包、巧克力、抽烟和睡觉,谁也没带一本书。像时常发生的那样,火车常常停在两站之间,在头三四个小时,车一停,他们就把头探到窗外,注意城镇的名字,后来他们就没有兴趣了。在中午和晚上,人们把温吞吞的可可茶用勺子从桶里舀到我们的水杯里。火车穿过干线两侧风景单调乏味的地区,缓慢地向南驶去。 

这一天的重要事件是指挥官的“命令发布会”。由传令兵召集我们在指挥官的车厢里集合,看到他和副官戴着钢盔,带着全副装备。他说的头一件事是:“这是命令发布会。我希望你们参加时要全副装备。我们偏巧在火车上,但这一事实是不重要的。”我以为他要打发我们回去重新着装,但是他盯了我们一会儿说,“坐下。” 

“我们让营地处在一种很不体面的情况中。我随便走到哪儿都看到军官没有尽职责。丢下的营地是个什么样子最能说明团级军官的效率。营和营的军官们的荣誉就靠这个。而且——”下面的话他真说了呢,还是我从他愤怒口气和眼光里猜出来的?我想,他把话咽下去没有说出来——“我不想让几个临时军官的松松垮垮破坏了我的荣誉。” 

我们坐在那里,拿着笔记本和铅笔等着记录下下一步工作的详细命令。一个较为敏感的人就会看出,他已经不能给人深刻印象了;他也许看出来了,因为他用一个好发脾气的校长的办法补充了一句:“我要求的只是忠诚的合作精神。” 

然后,他看着笔记本念道: 

“命令。 

“情报。本部正运行于A地与B地之间。这是C地的主线,易于受到敌机轰炸和毒气攻击。 

“意图。我打算到达B地。 

“方法。火车大约在23点15分到达目的地……”等等。 

要害地方出现在结束时宣布的“后勤”项下:C连抽出一排人,在火车到达侧线时负责卸车,那里有三辆三吨卡车把物资全部运到新营地的临时堆集处。一直要工作到完成任务;抽出的一排人看守堆集处,在营地周围警戒。 

“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能给值勤的人发可可茶吗?” 

“不能。还有什么问题?” 

当我把这个命令向军士长传达时,他说:“可怜的老C连又倒霉了。”于是我明白这是在处罚我反对指挥官。 

我给几位排长传达了指挥官的命令。 

“喂,”胡珀说,“这差事叫咱们的小伙子非常为难,他们会发脾气的。他好像老是派咱们干脏活。” 

“你去执行警戒任务。” 

“好咧。但是,我在黑暗里怎么能看出周围的警戒线呢?” 

灯火管制开始了不久,一个勤务兵闷闷不乐地顺着列车车身走着,他弄出的嘎啦嘎啦响声惊动了我们。一个有经验的军士大声喊着:“上第二道菜了。” 

“敌人在向我们喷液态芥子气,”我说,“务必把窗户全关上。”然后,我写了一个简明的情况报告,说明没有人员伤亡,什么也没有受到污染,已经派士兵在部队下火车以前把车厢外皮的毒气消除干净。看来指挥官很满意这个报告,因为他再没说什么了。天黑后,我们都睡了。 

最后,在深夜,我们到了要去的铁路侧线。我们的安全作战行动训练要求我们避开车站和月台。在黑暗中,从开动的火车上跳到铺着矿渣的轨道旁,引起了混乱和损失。 

“到铁路堤下的路上集合。赖德上尉,C连的行动和平常一样慢慢吞吞。” 

“是,长官。我们漂白车皮的工作遇到点困难。” 

“漂白?” 

“给车皮消毒,长官。” 

“哦,我相信,干得非常认真。把它撂下吧,开始行动。” 

到现在,我那些半睡半醒的、恼怒的兵士哗啦啦地在大路上排起队来。不一会儿胡珀那个排就出发,接着在黑暗中消失了。我看到几辆卡车,排成一队的士兵把补给品从陡峭的路堤上一件一件地传递到堤下。现在,当士兵们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件目标明确的工作时,变得比较快活起来。最初,我和他们一起传递了半个钟头东西;后来我停下来去迎接坐在首先开回来的卡车上的副连长。 

“那个营地很不错,”他报告说,“是一片很宽阔的私人住宅,有两三个湖。看来如果运气好,我们还能逮着几只野鸭。村里有家酒店,一个邮政局。几英里内没有市镇。我已设法为咱们俩搞到一间小屋。” 

凌晨四点,运输工作结束。我坐着最后一辆卡车,通过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下垂的树枝常常抽打卡车的挡风玻璃,在有的地方,我们离开小道开到私宅内的汽车道上,有的地方,我们开到两股汽车道会合的空场上,有一串防风灯标志着这里放了一堆物资。我们在这里卸了车,终于跟着向导到了营地,天空没有一颗星,濛濛细雨开始落下来。 


我一直睡到勤务兵叫醒我。我疲乏地起床,默默地穿起衣服,刮脸。我走到门口才问副连长,“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他告诉了我这地方的名字。马上,仿佛有人突然关了无线电,多少天来在我耳边不停地、愚蠢地响着的声音突然给打断了;接着是巨大的沉默,起先是一片空虚,但是随着我的受了伤害的感官恢复了知觉,我耳边逐渐充满了许多甜美的、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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