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青萍-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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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隆隆巨响,发自前方山头,回响如雷,久久不绝。
果如独孤兴心中预料的,苏豹文未将“和我一争”四字,分往四方送出,只送往当前一面。
独孤兴好不高兴的,轩眉微笑问道:“苏豹文,这第一场玄功较量,我该不致于输给你吧?”
苏豹文目中闪光,一扫台下群雄,愧然说道:“苏豹文非常惭愧,在这一阵上,仅能略略胜你半筹。”
独孤兴一剔双眉,不服叫道:“苏豹文,你语声只传一面,未达四方,分明逊我一筹,怎么还敢在举世群雄之前,大言不惭地,自夸自诩。”
“千面郎君”苏豹文微微一哂,说道:“独孤兴,你还差得远呢,有道是‘货卖识家’,你如不信,可以回去找个高明人物问问。”
独孤兴万分惊疑地,转过身来,却见“云雾仙客”范龙生正向自己笑吟吟连连点头,并用“蚁语传音”说道:“独孤兴,对方真气充沛,回响如雷,久久不绝,你在‘凝气增声’的玄功心法之上,确实输了一筹,至于你借助掌力推送,把语音分向四方传出之举,人家并非不能,而是不屑为之罢了。”
独孤兴听罢之后,不由俊脸发烧,好生惭愧的转对苏豹文道:“既然如此,第二场应该轮到你出题了。”
苏豹文神情极为杰骛的微一摇头道:“苏豹文与你动手,已然自贬身价,出题的事儿,不必再争,就由你多多费神吧!”
苏豹文是故意卖狂,独孤兴却也不再推让,想在第二阵上,赢回一场,双方扯成平手,遂疑神一想,眉头微皱,笑向苏豹文道:“我想在掌法之上,和你较量一阵。”
“千面郎君”苏豹文自是不会反对地,晒然点头说道:“对掌也好,拆招换式。干净利落,再也不会像方才一般地,胜负高低,难于分辨。”
独孤兴听出对方语含讥讽,冷笑一声说道:“单是拆招,未免乏味,独孤兴想在其中,加添一些花样,也好使这天南大会,略增声色。”
“千面郎君”苏豹文暗暗惊疑的,目注独孤兴问道:“过手拆招,外加花样,这倒是颇为新鲜之事,你不妨先说出来给我听听,打算加些什么花样?,以及怎样加入?”
独孤兴傲然笑道:“说来也极其简单,读书人饮酒赋诗,向为世人推许,我辈练武的人,难道就不能来个‘东施效颦’,一面饮酒,一面拆招么?”
“千面郎君”苏豹文心头一宽,轩眉大笑说道:“这倒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好主意。”
说话之间,随向台下执役弟子,略一招呼。
不消片刻,便送来两杯佳酿,独孤兴接到手中,一饮而尽,苏豹文又复皱起眉头,讶然问道:“独孤兴,你既说一面喝酒,一面拆招,现在一招未拆,却已把酒喝掉,难道是喝了一杯酒,然后再各发一招,如此周而复始的,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么?”
独孤兴将手上酒杯,远远掷出,意气飞扬的,狂笑答道:“读书人把酒赋诗,属于风流雅事,所以要细酌慢饮,我辈练武之人,讲究的是叱咤则山河变色,暗鸣则日月无光,豪放不羁,哪里雅得起来,所以只能叫喝,不能叫饮,独孤兴借此为题,叨扰大会东主两坛美酒,我以百招为限,如掌法上难分轩轾,则以坛中之酒,谁喝较多为胜?”
“千面郎君”苏豹文听罢之后“心头不免暗忖:抱着一坛美酒,边饮边打,这在武林中,则还不曾有过,然而,凭自己这身武功,即使在酒量上,不如那南门老道的徒弟,但在掌法上,自能稳*胜券。
独孤兴因第一阵已输给对方,才出了这样一个题目,希望能借此赢回一阵,拉成平手。
乃见苏豹文默不作声,深怕对方提出异议,因而轩眉一笑,用话相激说道:“你若认为这题目,对你大为困难,尽可当场声明,要求改换别种方式。”
“干面郎君”苏豹文明明知道独孤兴故意相激,但以自己这种身份,怎能在一个年轻晚辈面前,稍稍示弱。
只得仰天狂笑一声,充满了不屑意味地道:“苏豹文只是感到你出的题目,虽屑新鲜别致,却又自视太高,百招似乎大可打个对折。”
独孤兴也复仰天笑道:“好,好,‘寰宇九煞’果然不愧是魔道中成名人物,你就赶快叫人拿酒,免得把大好光阴,都被我们耽误掉了。”
“千面郎君‘苏豹文仰天饮掉杯中之酒,又复命人,送来两坛上好佳酿,当场打开泥封,和独孤兴各捧一坛,分往较技高台的两旁一站。
这种较技方式,确实别开生面,奇妙无比。
试想,每人捧着一坛美酒,重量至少有五六十斤,一只手抱虽是可以,但行动不免欠灵,出招也受到牵制。
散处台下的四海八荒英雄豪杰,也全都为这生平少见的较技方式,吸引得屏息凝神,含笑注目。
“流云仙子”谢逸姿笑向独孤策道:“表弟,你这位师弟,既是以醉睡称绝的‘三奇羽士’南门老前辈的得意高足,对于饮酒一道,自极高明,依我判断,这一阵他是赢定的了。”
独孤策心里虽也有此想法,但觉得独孤兴年纪太轻,经验不够,追随南门师叔的学艺时日,更复太短。
因此,他一面含笑点头,一面又微蹙剑眉,缓缓答道:“表姊判断,自是不会差错,但小弟深恐兴弟学艺尚暂,气候不深,难与‘寰宇九煞’这等老魔头们斗智争胜。”
“云雾仙客”范龙生接口哈哈笑道:“独孤老弟,我旁的不敢为你这位师弟吹嘘,唯独这一阵,却敢保证他必然占了胜面。”
独孤策闻言一笑,眉头略展的,目光向较技台上投去。
这时,独孤兴双手捧着满满一坛酒。煞有介事的,拿桩站稳,凝神待敌。
“千面郎君”苏豹文在表面上,虽是毫不在乎的,答应下了这种生面别开的较技方式。
实际上,却难免心中慑怙,他看到独孤兴以双手捧着酒坛,并站了个怪模怪样的架势,不由心中暗忖:“我倒要看看你,在这等姿势之下,能用什么奥妙招术,向我进攻。”
他心中想事,但两道目光,却仍灼灼投注在独孤兴身上。
这时,独孤兴把一坛美酒捧得高高,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狂饮不止。
“千面郎君”苏豹文看得眉头暗皱,心忖:“南门老道以‘一醉能使乾坤窄’的善饮奇技,称雄武林,酒量之豪,当世无两!
这小子既是老牛鼻子得意高足,酒量自是不会比人逊色,如果等他把一坛酒喝下肚去,提着了空坛子和自己动手,则自己即使不输在掌法上,也必然因喝酒较少,让他赢回一阵。“
一念至此,遂使这位“千面郎君”眉头双蹙,寻思应付之策。
独孤兴一面狂饮,一面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他看出苏豹文皱眉凝神,正在筹划对策,遂立即大笑几声,眉飞色舞说道:“好酒呀!好酒!苏豹文,你不喝未免太可惜!”
“干面郎君”苏豹文含怒冷笑道:“比酒量,我或恐不如,论武功,却还是可应付。”
独孤兴剑眉微剔的,清叱一声道:“好,你就先接我三招试试。”
左手抓住酒坛坛口,右手横里一挥,狂飘起处,排空如电,劲疾无伦地,向那“千面郎君”苏豹文攻出。
苏豹文冷哼一声,飘身斜移八尺。
独孤兴跨步欺身,对准苏豹文右腿迎面骨,猛力踢去。
“千面郎君‘苏豹文一提右足,侧身闪开。
独孤兴力贯左臂,拧腰旋身,左手中抓着的酒坛,已借这旋身之势,迅猛已极地,向那苏豹文右腰之上砸到。
“千面郎君”苏豹文事先未想到有这一着,眼看酒坛砸来,其势劲疾,不免微微吃惊的,弹腿腾身,颇为仓促的飞出丈外。
一阵酒香,髓风飘散,苏豹文虽让了独孤兴三招连环快攻,却不可避免的,使手中满坛美酒,泼出了少许几滴。
独孤兴傲然一笑,手指苏豹文,扬眉说道:“好酒不喝,浸湿衣襟,真是可惜已极!”
“千面郎君”苏豹文面上一红,目中厉芒暴射,狞声叫道:“独孤兴,你且慢得意,五十招内,苏豹文管教你伏尸丧气,血溅三尺。”
语音一了,捧起酒坛,方待狂饮,独孤兴长啸陡发,绝招连出,掌指并用,幻起满天指风,重重掌影,宛如长江大浪般,绵绵不绝,间或甩出一坛,飞起一腿,直攻得“千面郎君”苏豹文仓皇闪退,狼狈不堪,因而厉啸声声,目中怒焰喷人。
无奈,他手捧满坛美酒,在灵活方面,难免受制,空有一身绝艺,苦难施展,遂致手忙脚乱的,满台蹦跳,情形颇足令人看得忍俊不禁。
五十招之数,展眼便足,独孤兴掌法一收,退出七尺。
“千面郎君”苏豹文喘息定身,面上杀气早生,两道厉芒向独孤兴一扫之下,便把手上酒坛,凌空飞掷出去,一面撩起衣襟,擦抹手上酒渍,一面狞笑连声叫道:“两阵相较,各胜其一,独孤兴,你要慎作准备,多加小心,以免在最后这一阵上,送了—条小命。”
独孤兴在出场之前,原以为自己追随恩师为时虽短,但经师傅施展“小转轮大法”,脱胎换骨,功力骤增,何止数倍,更仗着自己天赋极高,悟性又强,—手武功,已得恩师七成真传,遂异常自信地的,挺身应战??
谁料在第一阵上,内家玄功便输给了对方。
而这一阵,也完全靠取巧赢得。
以己比人,对方当然输得不服。
独孤兴想到这里,心头自然而然的,戒意滋生。
但他也复知道,临阵对敌,切忌心怯气馁。
遂镇慑心神,并息静虑。
须臾之后,神闲气定,便自目光炯炯地,向那苏豹文点头笑道:“这一阵,你完全输在大意轻敌之上,心里难免感到不服,但你也不必以此为耻,尽可在第三阵上,全力施为,分一个真正高低,强存弱死。”
这几句话,说得心平气和,不亢不卑,又复异常得体。
直使那位嗜杀成性,暴戾凶狂的“千面郎君”苏豹文,也不免大为感动地,暗暗赞叹!
知道“释道双绝”无怪能名高四海,誉满天下,他们除了各有一身神鬼莫测的罕世武功以外,更有一种,为“寰宇九煞”所忽略了的“养气之道”。
所以,所教出的门人弟子,才会有这等卓越成就。
因此“千面郎君”苏豹文面上杀气渐退,目中厉芒忽敛,瞬息之间,判若两人的,含笑点头说道:“独孤兴,苏豹文和你师傅仇如海深,恨似山积,但却不能不承认你那牛鼻子师傅,实比我们‘寰宇九煞’,略高一筹,不然也教不出你这等徒弟。”
独孤兴闻言一笑,方待发话,苏豹文又复摇手相拦说道:“现在时光不早,第三阵如何较量?仍由你来划道。”
独孤兴剑眉微轩,心头主意早定。
遂也不再赘言地,微笑就道:“独孤兴自问在一柄‘灵犀软剑’上,颇有几分心得,想在这不成气候的剑法上,和你一争雄长。”
“千面郎君”苏豹文自是不会反对,立即命人送来一柄青钢长剑。
独孤兴也自腰间,摘下他那“灵犀软剑”。
双双各退三步,提气凝神,目注对方,要在这第三阵上,奋力分出胜负。
较技台上,“千面郎君‘苏豹文与独孤兴正在挺剑对峙,较技台下,正邪双方群雄却在纷纷议论。
“毒手天尊”祝少宽与自己盟弟,相处数十年,无论是秉性言行,可谓知之甚稔,却对在第二阵斗毕,苏豹文落败之后,和独孤兴说了几句话儿,便即一变常态,感到非常惊异。
这情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