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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坐看尘起时-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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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放心,蓬莱岛并不是秘密,我们是要把它作为东西海路上的中转核心来建设的,只要打听海港,就可以很快找到那里。而再过些年,便无需打听,世人皆会知蓬莱。”

“听说南海上海盗颇为猖狂,如此暴露蓬莱的位置,合适吗?”

“合适。我们并不是要避世隐居,既然想建立一个海上商业帝国,确定出海运中心就是必要的,蓬莱岛无论面积大小、地理环境,都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海盗,我们早有考虑,选出的人手皆受过海战训练,以他们的能力,海盗不足为惧。这是公子当初就已定好的计划,夫人不用担心。蓬莱岛至少有二十个京城这么大,即便海盗围攻,也只可能选择海岸,夫人的掬月楼在山中,不会受侵扰的,届时老弱妇孺也可去避难。”

韦月城的目光再次落定在兰尘身上,这个纤瘦的不习武艺不善医术亦不属于闺阁的女子,自萧泽出事后,一直表现得十分镇定冷静,如此自然是让他们省了不少心,但是,韦月城又直觉地感到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或许……或许,就是因为她太镇定太冷静了吧。

性子固然冷淡,韦月城对萧泽的事却还是关心的。她能确定萧泽在兰尘心中不一般,因此,兰尘的这种镇定冷静就显得十分诡异,让人不由得不担心。

将所知的过往细细想过,韦月城有些明白了。正如韦清所说的,兰尘不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却是个过于清醒的人。一个人倘若清醒过度,便会立刻想到事发后的所有可能,希望的存在与破灭同时扎在心里,这无疑是双重折磨。那么,兰尘选择远去蓬莱,会否就是因为怕这份折磨把人吞没?

极低极低地叹息了一声,韦月城挥了挥手。

“走吧。”

她只留下了两人同韦清一起四处寻找萧泽的下落,余者都将随她跟着兰尘出海。那片未知的海域必然是风浪汹涌的,她固然不能帮兰尘建起他们的海上商业帝国,但她会保护好兰尘,不管萧泽是否回来。

巳时正,萧门的船慢慢离了码头,顺渌水而下,要往南陵而去。

码头上送别的萧澈没多久就抿紧嘴唇转身离开了,萧潜给了他任意调动门人的权力,以便寻找萧泽。沈盈川也赐了金符给他,让他可以寻求各地官府的帮助,再加上苏寄宁在全国商铺传下的通告,这整个昭国,都为萧泽而动。

这样的冬天,河上吹刮的风愈发显得凛冽了,除了船工,大家都进舱内取暖,兰尘便裹了件极厚的大氅站在船尾,静静眺望着远去的京城。她应该是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的,该离开的人也都离开了,绿岫的帝座亦稳定下来,有了那些锐意进取的臣子们的辅佐,用不了多少年,这座向天下更为开阔地敞开其城门的都市必将会扬名这个世界。

这座城市,乃至这个朝代、这个国家的影响,甚至可能涵盖千年。

虽沉在思绪中,兰尘还是看到了河岸上站立的身影。

那样俊拔挺立如玉竹般的身姿,不消多看,便知道是谁了。兰尘没有挥手,既然严陌瑛选择这种送行方式,她接受就好,他们之间,再见或是不见,都没有什么分别,她只知道自己会记住这个人,放在回忆里,且氤氲成一壶清茶罢。

船渐行渐远,严陌瑛的视线犹紧紧追着船尾模糊了的人影。终于连那越变越小的船也看不见了的时候,严陌瑛还兀自站在寒冬的风里,一句话也不说,连视线亦不曾挪一下。

沈盈川特地加派给他的侍卫们谨慎地站在数尺之外,若是可以,他们绝不愿这位皇帝的心腹之臣如此站在荒郊野地里沉思。那太危险了,但也没人敢上前劝说,严陌瑛固然不发脾气,他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魄,估计整个昭国除了圣上跟那个顾大人之外,没人敢当面撄其锋。也就莫怪他能助当今圣上登上皇位,并舌战群臣,推动起玉昆书院那可谓是翻覆天地的革新了。

相比较这些侍卫们的敬佩,陆基眼中露出些许担忧。他跟在严陌瑛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些严陌瑛的心事,眼见斯人已远,严陌瑛却还站在河岸的冷风里略茫然地望着白如浸霜的渌水,他想了想,上前两步,低声唤道。

“大人,大人?您该回衙署去了。”

“……”

“大人,请快些回去吧,今日圣上还要召见从梁州赶回来的孟栩孟大人的,您务必要到场啊!”

“……哦,我知道了。”

严陌瑛从记忆里回过神来,他深呼吸了一下,最后看了眼烟波渺渺的远方,转身走向陆基。

骑上马,在侍卫们的簇拥中,严陌瑛挥鞭驰向京城。

他的爱恋其实早在那年的风雨台上就结束了,今天算是真正了断吧,从今而后,严陌瑛将属于前方巍峨华美的京城,属于脚下这片绵延千万里的大地。

沈盈川登基时日不长,帝位尚不稳定,如孟家等与弘光帝关系密切的大家族该如何处置,需步步小心;王朝已历百年,弊病良多,都需要一一妥善解决;没有了兰萧,未来的太子该如何选定,也还是个难题;北燕的燕南即将登基,他与达西族那个名叫迦叶的女子间的联系是否会导出特别的结果来,又会对燕昭两国产生什么影响……治世就是一场永无终点的战争,为她,为自己,他愿意投入,愿意把整个生命都放进去,并且要让那胜利维持百年。

呵,太平盛世么?

这个梦是她的,那么,他会完成的。

京城的消息从来就最多,所以知道兰尘今日离开的,自然不止严陌瑛一人。当那船往东方驶去的时候,同严陌瑛一样沉默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的还有薛羽声跟顾显,还有站在金銮殿屋顶上的沈盈川。

薛羽声本来想亲去码头送行的,顾显拦住了她。萧泽的失踪毕竟是团阴影,这种情况下的送别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兰尘既然连个信儿都不给,就说明她也不想来个依依惜别。如此,与其跑去码头触动双方,倒不如他们就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着,倒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难得乖顺地点头,薛羽声这日早早就派人在宫门外候着,里边儿一下朝,就让人把顾显捞出来,直接拖上马车驶往南城,那里是离码头最近的。

他们看着兰尘走上船,看着那大船顺着水流快速离去,看着天地间,渐渐连个影子也无从追踪……薛羽声重重叹息了一声,她趴在城头,目光仍投向船远去的方向。

“喂,顾显,你说要是萧泽不出事,他们两人会怎么样?”

“他们两个——”

顾显停顿了下,摇摇头,道。

“不知道,他们两人跟别个真不一样,结果如何,难说。”

薛羽声没有反驳,她只是皱了皱眉,看着苍茫的原野半晌,忽道。

“顾显,我们结婚吧。”

被拒绝多次,这个肯定的答复太过突如其来,反倒让顾显一时无法相信了,他细细打量着薛羽声,想看出些捉弄的端倪。

“一生一世一双人,兰尘说过,这其实是人生最大的圆满。你不知道她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么美,那么……永恒,让我……”

薛羽声的抒情在看到顾显怀疑的目光后迅速消退,她眼一瞪,恨恨地道。

“你给我等着吧,顾显!明儿我就去跟圣上说,风雨台不必搬到京城来了,你也不必去渌州了,我这就休了那什么假冒富商,独自坐镇风雨台!”

“咦?啊!羽声,别激动,我不是那意思!”

“哼!管你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是太高兴了,怕自己听错嘛,你知道的……”

“我才不知道你竟然耳朵不行了!”

……

远远听见两位主子又吵了起来,守在城楼下的侍卫们有志一同地摊着手摇头,这种情景早就见惯了,不过大家谁也没胆去打断这种实在无聊偏生那两位很以此为乐的争吵。唉,要是煦儿在就好了,至少是两个对一个,胜负早知道嘛。

比较起城墙这边的热闹,金壁辉煌的皇宫里,沈盈川登上屋顶的行为惹得一干宫人个个几乎要捧着掉地的下巴尖叫出来。从古至今,哪见过大白天爬到屋顶上看风景的皇帝呀?

哦,老天爷,还有那个侍卫啊,竟然毫不犹豫就从命,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谏”字是写给谁的呀!

不理会下边惊骇无比的宫人,沈盈川站在屋顶上背着手向东望。这是京城里最高最华美的屋顶,但除了一溜儿过去的那些鳞次栉比的屋檐以及晴朗的温暖的天空,她什么也看不见。

远方,渌水正奔流而过,不舍昼夜。

萧门能取得漕运上的龙头地位,靠的自然不止是武功,船才是关键。这次兰尘等人南下,京城分舵更是派出了最好的船,于是没几日,他们就到了渌州。

渌州苏家,在那笔危险的政治投资取得成功后,再度辉煌起来,然而这中兴的结果,苏骋已经无法看到了,太平元年秋末,他溘然长逝。

兰尘在渌州歇了一日,她带着兰萧去苏府祭拜。

隔了许多年重新走进翡园,兰尘只有似是而非的感觉。当年优雅贵气的年轻公子如今风采依旧,却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当年美丽雅致的新娘曾集万千欣羡于一身,即使现在病入膏肓,人们说起来也只叹她福厚而不长。毕竟以苏寄宁的地位,至今都仅娶这一位妻子而无妾室,实在难得。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祭拜了苏骋后,兰尘还是返回船上了,秦宛青既谢绝兰尘让韦月城来替她诊病的提议,她也爱莫能助。虽然猜测个中肯定有什么缘故,不过那是私事,兰尘模糊劝过两句,对方执意,她也就不多说了。

送走兰尘,苏寄宁犹豫片刻,还是走到秦宛青的卧房里。甫进房门,浓烈的药味便扑鼻而来,外面很冷,屋子里炉火很热,但秦宛青却还把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她的身子,已经被疾病彻底拖垮了。

看见苏寄宁进来,秦宛青放下府里的账本,笑道。

“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嗯。”

苏寄宁含混地点点头,坐到床边。

“宛青,韦夫人的医术是为一绝,你……何必一次次拒绝?”

看了看皱着眉头,真切地为自己担心着的丈夫,秦宛青笑了笑,却没有完全说出真实的理由。

“多少大夫都下了这么个诊断,珍药稀药也不知用去多少,还是一点都不顶用,可知是没法儿了,又何必麻烦韦夫人耽搁行程呢?生死有命,只要我走后,你能把我在心里记上十年,我就很满足了。”

平淡的声音如利爪一样把苏寄宁的心揪得紧紧的,他从不觉得自己不爱这个妻子会于她有愧,但细数成婚十三年来的种种,他又不由觉得于妻子也确实有所亏欠。

秦家亦是昭国屈指可数的富商,秦宛青嫁入苏府自不是贪图享乐的,而这些年,她跟他聚少离多,甚至在为了当今圣上的帝业刻意表现出没落的那几年,秦宛青处理家中往来开销等方面可谓绞尽脑汁,把偌大个苏府治得井井有条,上奉养祖父与母亲尽心竭力,下教养一双儿女严慈有度,让苏寄宁完全不用操心。但她的病症,也正是那时候心神操劳落下的根。

少有地,苏寄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丫鬟端了汤药进来,他便接了过去,坐到床边。

“别说傻话了,孩子们还小,你若是走了,谁来为他们准备嫁娶?还有这大一个家业,难道要母亲再出来管么?好了,宛青,快把药喝了吧。”

秦宛青微笑着接过了汤药,墨黑的药汁但闻着就觉得苦,她皱了皱眉,强忍着赶紧喝了,苏寄宁忙喂了蜜饯给她压着。饶是如此,秦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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