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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黄金罗盘-第2部分

小说: 黄金罗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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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答道,“跟你一样,我觉得一定是毒药,可是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而且我觉得,如果你插手,那将是你在这愚蠢的一生当中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别傻了,”莱拉说,“我不能在这儿干坐着,眼睁睁看着他们给他喝毒药!”
   “那就到别的地方去。”
   “潘,你是个胆小鬼。”
   “我当然是个胆小鬼。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你想跳出去,从他颤抖的手中一把夺下酒杯?你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也没有,这你很清楚,”莱拉轻轻地呵斥道,“但是既然我已经看见院长的所作所为了,那我就没有任何选择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良心,是不是?明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而我却走开,去坐在图书馆里或别的什么地方,心不在焉地拨弄自己的手指——我怎么能那么干呢?我对你发誓,我不想那么干。”
   “你一直就想这么干,”停了片刻,潘特莱蒙说,“你原来就打算藏在这里偷看——我先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好吧,我是想这么干来着。”莱拉说,“谁都知道他们是在偷偷摸摸地搞些秘密的事儿,他们还有仪式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而已。”
   “那跟咱们没有关系啊!他们要是为着自己的这些小秘密沾沾自喜的话,那你应该觉得比他们高明啊,由他们去就得了。傻孩子才藏在这里偷看呢。”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行了,别捣乱了。”
  他们俩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对莱拉来说,在衣柜硬硬的底板上坐着很不舒服,潘特莱蒙则是一副自认为真理在手的样子,在一件长袍上不断地抽动着自己的触须。莱拉觉得自己思想斗争得很厉害——本来,她也是愿意跟自己的精灵谈谈这些想法的,但是,她的自尊心也不小。也许她不需要他的帮助,应该自己理清思路。
  她脑子里充满了焦虑,并不是为自己,因为她经常碰到麻烦,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一次,她担心的是阿斯里尔勋爵,担心眼前这一切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勋爵并不经常到学院来,而现在政治局势高度紧张,这一事实就意味着,他到这里来并不是简单地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酒、抽烟。莱拉知道,阿斯里尔勋爵和院长都是首相的专门咨询机构——内阁委员会的成员,因此也许这件事跟这个委员会有关;但是,内阁委员会会议是在王宫里举行的,而不应该在乔丹学院的休息室里进行。
  那就只有另外一种解释了。好多天来,学院的仆人们都在悄悄地传播着一个谣言,说是鞑靼人指在中世纪入侵西亚和东欧并居住在中亚的突厥人和蒙古人。已经侵入了莫斯科公国,正北上猛攻圣彼得堡。从那里,他们就能够控制波罗的海,并最终打败整个欧洲。阿斯里尔勋爵一直在遥远的北方:莱拉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远征拉普兰……欧洲最北部的一个地区,包括挪威北部、瑞典和芬兰以及俄罗斯科拉半岛,该地区大部分位于北极圈内。
   “潘,”莱拉低声道。
   “什么事?”
   “你认为会发生战争吗?”
   “还不会,要是一个星期左右就要爆发战争的话,阿斯里尔勋爵就不会到这里来参加晚宴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以后呢?”
   “嘘!有人来了。”
  莱拉坐起身来,眼睛贴到了门缝上。进来的是那个男仆,他按照院长刚才的吩咐,进来修剪灯芯。公共活动室和图书馆的照明用的是电灯,但是在休息室里,院士们更喜欢老式的、更为柔和的石脑油灯石脑油,一种高度挥发性的易燃液态碳氢化合物,从石油、煤焦油和天然气中提炼而成,可做燃料、溶剂及制造化肥。。只要院长还活着,他们就不打算更改。
  男仆剪了灯芯,又给壁炉加了一根木头,仔细听了听大厅门口的动静,然后从烟架子上偷偷给自己拿了一把烟叶。
  没等他把盖子完全盖上,另一边门上的把手便转动了一下,唬得男仆一下子跳了起来。莱拉使劲憋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男仆慌忙把烟叶塞进兜里,转身面对着进来的那个人。
   “阿斯里尔勋爵!”他叫道。莱拉吃了一惊,觉得后背滚过一袭凉意。从藏身的地方,她看不见他,只好强压着自己想动动身子看他一眼的欲望。
   “晚上好,雷恩,”阿斯里尔勋爵说。每次听到他的声音,莱拉总是感到既兴奋又恐惧。“我来得太晚了,赶不上晚宴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男仆显得局促不安,因为只有得到院长的邀请,客人才能进到休息室里,这一点阿斯里尔勋爵是知道的;然而男仆发现,阿斯里尔勋爵正目光如电地瞪着他鼓鼓囊囊的衣兜。于是,他决定还是不表示反对为好。
   “大人,要不要我告诉院长您已经到了?”
   “可以,给我弄些咖啡来。”
   “好的,大人。”
  男仆鞠了个躬,匆忙走了出去,他的精灵驯服地一路小跑紧跟在后面。莱拉的叔叔走到壁炉前,把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像狮子似的打了个哈欠。他穿着一身旅行装。跟每次见到他一样,莱拉又想起了自己对他是多么的恐惧。她现在已经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出去了,她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但愿别被人发现。
  阿斯里尔勋爵的精灵是一只雪豹,站在他的身后。
   “你要在这里给他们放那些投影吗?”他的精灵轻声地问道。
   “是的。同在演讲厅里比,在这儿可以少一点儿大惊小怪。他们还会想看看标本;过一会儿,我就派人去找搬运工。赶在这个时间可不怎么样,斯特尔玛丽娅。”
   “你应该休息。”
  他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来,放平了身子,这样莱拉就看不见他的脸了。
   “是的,是的。我还应该换换衣服。我穿得这样不得体就来了,这也许会使他们能够以什么古老的礼节为由,罚我喝十二瓶酒。我该睡上三天,但事实依然是——”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男仆端着一个银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咖啡壶和一个杯子。
   “谢谢,雷恩。”阿斯里尔勋爵说,“我看到桌子上放的是托考依葡萄酒,对吗?”
   “是院长吩咐专门为您准备的,大人,”男仆说,“九八年的只剩三十六瓶了。”
   “好花不长开。把托盘放在我旁边。哦,请让搬运工把我放在门口的那两个箱子拿进来,好吗?”
   “拿到这儿,大人?”
   “是的,拿到这儿,伙计。我还需要银幕和投影灯,也拿到这儿来,现在就要。”
  男仆惊讶得禁不住张开了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自己的异议。
   “雷恩,你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阿斯里尔勋爵说,“不要问我,照我说的去做。”
   “遵命,大人,”男仆说,“请容我说一句,大人,也许我该把您的计划告诉考森先生,否则,他会有点儿吃惊的,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
   “好吧,那就告诉他吧。”
  考森先生就是那个管家,他和男仆之间很早就有了矛盾,谁也不服谁,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事了。管家的级别高,但是男仆有更多的机会讨好院士,可以充分地利用他们。他非常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向管家表明,对于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自己比他知道得多。
  他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莱拉看见,她的叔叔倒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才放慢速度呷着。莱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标本?投影灯?他要给院士们看的是什么紧迫、重要的东西呢?
  这时,阿斯里尔勋爵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壁炉。莱拉这回看到了他的全貌,他和圆滚滚的管家以及那些弯腰驼背、无精打采的院士形成的反差让她感到惊奇。阿斯里尔勋爵身材高大,肩膀强壮有力,面色黝黑、可怖,双目如电,里面似乎闪烁着残忍的笑意。那是一张你死我活的脸:从不屈服于什么,也从不怜悯什么。他的一举一动就像野兽一样,幅度大,而又十分协调。当他在这样的房间里出现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被困在过于狭小的笼子里的野兽。
  此时,他的表情冷漠、专注。他的精灵来到他身边,头靠着他的腰。他低头看着她,表情令人难以捉摸,然后转过身,走到桌前。莱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忽悠一下,悬了起来,因为阿斯里尔勋爵已经打开了盛托考依酒的瓶子的盖子,正在往一个酒杯里倒酒。
   “别!”
  莱拉情不自禁地轻声地喊了出来。阿斯里尔勋爵听见了,马上转过身来。
   “谁在那儿?”
  莱拉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撞出衣柜,冲上去一把从他手里夺下酒杯。酒洒了出来,溅到桌边和地毯上,杯子随之掉了下去,摔碎了。阿斯里尔勋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劲地拧着。
   “莱拉!见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放开我,然后我就告诉你!”
   “我先拧断你的胳膊再说,你怎么敢到这里来?”
   “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片刻工夫,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小姑娘疼得扭动着身子,扭歪了脸,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那个大男人则冲她弯着腰,恶狠狠地皱着眉头。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轻柔了一些。
   “刚才的酒里有毒,”她咬着牙咕哝道,“我看见院长往里面放了一些粉末。”
  他松开手,莱拉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潘特莱蒙急忙飞到她的肩头。她的叔叔强压着怒火,低头看着她,莱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进来只是想看看休息室是什么样子,”她说,“我知道不该来,可我原来是打算趁有人进来之前就出去的,只是后来听到院长来了,就出不去了。这个衣柜是惟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后来,我看见他把粉末倒进了酒里。要不是我——”
  有人敲门了。
   “是搬运工,”阿斯里尔勋爵说,“再藏到衣柜里去。要是让我听见一点儿声响,我就让你觉得生不如死。”
  莱拉立刻飞快地藏回到衣柜里,刚把门带上,阿斯里尔勋爵便大声道:“进来。”
  正像他说的那样,进来的果然是搬运工。
   “大人,放在这里吗?”
  莱拉看见这个老头儿疑惑地站在门口,身后露出一个大木箱子的一角。
   “对,舒特,”阿斯里尔勋爵说,“把两个箱子都弄进来,放在桌子边。”
  莱拉稍微放松了一下,这才感到肩膀和手腕都在痛。假如她是那种爱哭的女孩儿,这就足以让她号啕大哭了。但是她没有哭,而是咬紧牙关,轻轻地活动胳膊,直到疼痛减轻了一些。
  就在这时,传来了玻璃破碎和液体汩汩流出来的声音。
   “该死!舒特,你这个粗心的老笨蛋!你看看你这是怎么搞的!”
  这一切莱拉刚好能够看见。她叔叔想方设法把那个瓶子从桌上碰掉,可是让外人看起来又像是被搬运工弄翻的一样。老头儿小心翼翼地放下箱子,开始道歉。
   “真的很抱歉,大人——我一定是靠得太近了,比我想的近——”
   “去拿工具把这乱七八糟的收拾一下,快去,要不就渗进地毯里去了!”
  搬运工和他那个年轻的帮手匆匆忙忙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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