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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长夜漫漫 +番外 by:无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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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默默地注视着这搂住我腰间的双手。一双很纤细的手,在宽大衣袖的映衬下,很美丽。让人很难想象,就是这双手的主人,行事却阴狠无比。 


同时,我也看见了自己腰间的那一杆碧玉箫。 


蓝羽宵,其实我是记得他的。那个常常站在树下看我的男孩子。 


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八拜之交。听父亲说过,当初他离开中原另寻天地的时候,蓝少言虽然不甚赞同,却仍然是资助了父亲不少盘缠。他算是父亲的知己。那时,父亲和他都指着自己妻子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决定结为儿女亲家。而那碧玉箫就是信物。 


却没有想到,两家都不争气地生了个儿子。蓝羽宵是先出生的,当报信的人到达我家的时候,正赶上母亲临盆。父亲说,看到我出生的时候,他其实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自豪的。 


我们家在塞外定居之后,蓝少言带着他的儿子蓝羽宵到我家住过一阵子。蓝少言常常指着当时才刚刚6岁的我,取笑他儿子说,羽宵,那可是你的媳妇哦!这事还被当时只有8岁的哥哥嘲笑了很久。 


但是我知道,每到父亲和蓝少言离家游玩的时候、我去找那棵老树的时候。他都会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我。 





第十八章:飞雪夜刺荆 


很快的,冬季已经到了。夜晚里,漫天飞舞的雪花,厚厚地,覆盖了院里满地。靠在蓝羽宵的怀里,我伸出手去,去接那冰冷的飞花。 


回到我的少傅府,已经有两个月左右了。蓝羽宵总时不时地潜入到我的府邸里,然后和我共度到天明。他对我真的很好,也没有再提起合作的事。他喜欢把我裹在厚厚的毛皮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箫吹得很好,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常常在月下吹奏。他是吹给我听的,可是那箫声里却有着一抹莫名的忧伤与柔软。不像是男子吹奏出来气势凌云的音调,却和苏越的伤调很类似。 


我于是发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再想起绝尘了。是他的箫声照亮了我内心的阴影吧。可是每当他吹箫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有一种内疚的感觉。似乎我是欠了他很多的,那种负罪感。但是这种感觉,我不会说出来。我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也许会更好些。 


我已经可以自己一人独自慢慢地行走了,可是却不再指望自己能像过去那样行动自如。 


海都回他的故国去了,卫莲生没有和他一起走。 


他死了。 


在我回到轩辕迟身边的第三天夜晚,我们不得不露宿在荒郊野外。我被轩辕迟放在了车旁的一棵大树底下。然后,轩辕迟和海都都去不远处的树林里猎食了。 


当我发现的时候,海都和轩辕迟的侍从中有一部分人,渐渐地向我逼近了过来。而另一部分的侍从则有的被缚,有的已经被迷倒。 


卫莲生就站在那些向我逼近的侍从中间。他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他说,凌绝尘,你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为你而遭殃? 


他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白皙的胸膛上,到处都是刀伤,烫伤和牙齿噬咬的痕迹。 


美丽而妩媚的脸庞扭曲着,他的眼睛很狂乱。他吼道,你知不知道,那呼延蛮子把我送给他的部下玩乐?看,你看,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有多爱辰易。第一次是你见死不救,第二次就只是因为我用簪子刺伤了你。你告诉我,现在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辰易……。他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着。 


我没有出声安慰他,没不想去安慰他。国仇家恨,瓦剌人是不会善待他的。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海都会这么做。 


他的这一面是被轩辕迟逼出来的吧,只是我不懂,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去除掉轩辕迟的,他为什么不动手。 


现在我也要你尝尝这种滋味。卫莲生愤恨地说着。 


于是,有很多双手开始撕裂我的衣衫,甚至还有手指开始侵犯我的身体。 


有胆量动我,就准备面对我的报复。我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们愣了一下,又笑了开来,许是觉得徂上的鱼肉还会威胁刀,这实在是很可笑的吧。但是,我不在意。 


然后,离我最近的男子,倒下了,瞪大着眼睛,血从他开口的喉管处疯狂地涌出。我大笑。 


我不在意,是因为他们笑不久。 


不在乎衣衫的破碎,我站立在众人的面前,手中的短剑还在滴着温热的鲜血。 


我那时的模样一定像极了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而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正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似乎是连跑都不会了。 


简直是笑话,我杀人三年,居然还会有人想与我斗狠。 


我手中的短剑原本是藏在腰间那柄玉箫里的。蓝羽宵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手中的定亲信物还有这种作用。 


这柄玉箫是祖父留给父亲的,身为世族之后,身边总有些防身的器物。父亲将它交给蓝少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这柄玉箫的秘密。 


后来,父亲将我抱坐在他的膝上,把它告诉了我。 


我杀光了那些意图染指我的废物,随后,看着卫莲生不甘心的眼睛,将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戚辰易已经在地下了。而人世间对他来说是如此得痛苦。他该去陪他的。 


轩辕迟和海都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在听剩下的那些侍从诉说经过的那一刻,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看着我。 


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见到了我的本性而已。我那时还在大笑,侍从们大概都以为我是疯了。他们用很惊恐的眼来看我。 


而海都的目光也变了,他的目光不再只是停留在我的身上。看来我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是毁灭了。他喜欢的一定是有着软弱性格的人,他也许以为那就是纯真。可是他从来就没有看懂我。所以他是不再喜欢我了。我这么想。其实不是我自恋,可是他以前看我的眼神和蓝羽宵的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蓝羽宵的目光里还有着全然的包容。 


蓝羽宵在那个晚上,说了那句很令我心动的话: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回到京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令人惊奇的是,幽帝还在缠绵于病榻,昏迷不醒,却没有驾崩。也许是有什么他是放心不下的。现在国中大小事物都由轩辕迟管理,俨然已经稳住了自己的地位。 


还记得那日回京,病榻之上的幽帝强撑起瘦弱的身躯,扬手就挥了轩辕迟一个巴掌。他皱着眉头,止不住的血从他的口中慢慢地淌了下来。他愤怒地瞪着轩辕迟,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晕厥了过去,从那一天开始,幽帝没有再醒过来。宫人只得每日哺以汤水来延续他的生命。那天,轩辕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留我在他的玉玑殿里过了一个晚上。那个晚上,他把我搂得很紧,很紧。但到了天亮的时候,他却毫不留恋地推开我,上朝去了。 


我被送回了少傅府,轩辕迟派人告诉我,他准了我三个月的病假。从这一天开始,我没有再见过他。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我该称赞他有帝王之风,果断非常吧。 


你在想什么?蓝羽宵这么问我。他其实总是这么问我。 


我回头看他,呼啸着的北风冷冷地灌进了房间,很冷。 


是时候了。我靠在窗棂上,推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窗边花瓶里的梅花开得很美,一种冰冷而疏离的美丽。梅花是他替我折回来的,他说过,我有些像梅花。 


但是我恨花。我恨他们每个人都把我当作女人那样来看待,更恨他们把我与薄命的花归为一类。 


我其实根本就不是花,我是夜晚的荆棘。我要让每一只驻足在我枝条上的鸟,都被扎得鲜血淋漓。然后在黑暗的寒风中,倒在雪地里,流淌着鲜血。呻吟着,在垂死的喘息中,懊悔它们的盲目。 


雪刻骨,夜刺荆。 


时候已经到了。 








第十九章:日里流光梦 





食君之禄,也该担君之忧吧。我靠在窗棂上,身后猛烈的北风直灌进我的脖子里。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如乌绢般的发里夹杂着点点银光,好像是暗淡天色里寞落的坠雪。 


早已经是冬天了,只不过,我为何会觉得得今日尤为寒冷? 


这话是何意?他看来是知道我将要说的话了。于是我察觉到,他的声音正在微微颤抖。 


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或者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面带嘲讽地看着他。贵国向来积弱不振,想必也无力出兵用武力来踏平我国的边界。不过也就是想借用我的手,灭轩辕一族。群龙无首,以你的手段,将若大一个小国玩弄于股掌之中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很早就已经知道我和轩辕迟之间发生的事,却过了这么久才出现。也许是更早,在我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家就已经知道了。而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我能相信你?我能感激你? 


他踉跄着倒退一步,神情似乎是有些凄凉,还想要说写什么的样子。但我截住了他的话。 


不要借着当初的指腹为婚来对我说“爱”。我的目光很冰冷。在你的口中,“爱”未免太廉价了些。况且,我根本不相信爱。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半个月后,我进宫面圣。 


主人的蓦然清醒,使得景阳宫依旧巍峨如昔。帝王的那种无法比拟的威严在这巍巍宫闱之中,再一次地向四下辐散开来。 


但是,所有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轩辕王朝最后的温和光芒即将消失。此时此刻,病危的幽帝却下旨,召见少傅——凌绝尘。 


所以,我来了。在跪满一地的臣子边上,在这一群表面上万分悲伤,暗地里却在估算着如何向新主献媚的墙头草边上,我看见了轩辕迟。 


只有他一人还在站立着。他靠在景阳宫寝殿外长长的回廊上,目光却在注视着院里的飞雪,脸上却并没有那种即将失去亲人的恐惧与伤痛,更没有我所猜想的那中爱人快要死去的绝望。 


我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误会了些什么?我可不可以再幻想些什么?轻轻闭上眼睛 
      ,飞雪的冰凉开始在我的脸上融化。可是这对我来说是已经太迟了。 


睁开眼睛,我踏进了寝宫的大门。 


一个时辰之后,我从景阳宫的寝殿里走了出来。在众臣惊讶的眼神里,我的左手正牢牢地牵着一个大约只有二、三岁的男孩——流光。 


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轩辕迟向我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流光。 


这是什么?他看着流光,语气极其冰冷。 


当着众人的面,我蹲下身,轻轻地问那孩子。流光,说说看,你叫我什么? 


流光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充满恐惧的目光看着轩辕迟阴沉的眼睛,好像是一只看见了蛇的青蛙。 


阿爹! 


我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轩辕迟的面前笑得这么深,这么痛苦。笑很冷,冻彻了我心里的每一点伤痛,直到绝望把我埋葬。 


很好。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很理解的样子。但我却分明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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