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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髑髅之花-第147部分

小说: 髑髅之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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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里的东西很简单。红磷,掺杂硫磺与硝。
——哥珊的北门因他命名,他的额印形如雪白火焰。他沉默无名,遁迹无踪,身怀大能,无所不知。他的双眼外另有一双眼睛,如雷电洞彻黑夜。当旧典毁弃,他缄口不言,沉寂于这个国家的心脏之中,仿佛火种安睡水底,却终有一天将复苏,唤起岩浆,掀动海啸。
找到他,云缇亚,然后唤醒他——
“岩浆海啸,水中之火……原来如此……”
泽奈恩主事长的“墓钟”,无疑就是这根悬空石柱,靠机关预设时限敲击地板与大厅共振。随着诸寂团零落,这装置也一直鲜为人知。七年过去,安葬在这里的众多遗体早已催生沼气,充满整间厅堂。只要让钟柱击破装有红磷的木匣,引燃明火,沼气足以炸毁大厅,到时候诸寂殿连带上面的永昼宫一齐崩塌,晨夕双塔也会失去平衡,大半个内城都无法幸免于难!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长久以来深埋的丝线一根根缠绕汇集,终在此刻拧成致命的绞索。上空真有神灵么?若不然,这造化捉弄的感觉又从何而来?泽奈恩和数以百计的同伴当年决计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向那个把他们抛弃在血泊中的人复仇;光辉夺目的永昼宫以白骨为支撑,也将因为脚下的白骨而毁灭……
云缇亚内心从未如现在一般平静。
兴奋与感慨在这种平静面前太过渺小。区区一个人,在这种命运面前也同样。他仅仅就像手里这瓶桐油,倒进久已喑哑的齿轮结合处,让它们经由润滑而重新苏醒。气囊里的空气逐渐变得浑浊,每一次呼吸都万分宝贵。他无暇去瞻望那些圣柜上是否镌下了他曾熟知的名字,无暇回忆名字之后的面孔,无暇哀悼,甚至无暇告别。
拉杆牵引青铜指针,划过一个又一个刻度。
心脏在黑暗的包围下跳动着。
不对,云缇亚明白。透过胸腔,他唯一听到的是湖水击打外面石壁的声音。

******

莫勒在桥柱下来回踱步。猛然一声水响,有人露头,伸手抓岸边石阶却扑了个空,莫勒赶忙拽住他手臂拖上岸。
云缇亚脸色惨青,好一阵子只听他撕裂般的喘息声。
“……办妥了?”
没法答话。返回时撬掉密门开馆的插栓又耗了他不少工夫,能强撑一口气浮上来算是幸运。“把后事……处理一下。”咳了半晌,茹丹人说。
天色朦胧欲破,正是长夜将尽。诗颂大道上起了雾,偶有几个人影寥寥,都半隐半现。云缇亚挪开石板暗格,取出入水前脱下的衣服。金属盒留在了诸寂殿,潜水用具却没法烧掉,他凿碎萤石,再把额环和气囊分别绑上重物,叫莫勒将其沉入尽可能深的水里。“你需要多久?”最后一次见到帕林时,他问道,“如果那机关奏效的话……你打算给永昼宫留多长的寿命?”
帕林略加思索。拖得越久当然越危险,但要是在反抗军抵达哥珊之前就重创内城,到时恐怕横生变故,局势反而难以掌控。“二十天,”回答笃定,“在此期间,我会做好一切准备。”
二十天。指针拨到刻度上。齿轮运转,别无退路。
“推车呢?”云缇亚问。顾不得肺部一阵阵抽痛,他找了个城墙夹角处作为掩蔽,和莫勒一起把四呎多高的床弩在推车上组装好。两弓两槽,箭是特制的,大小形同标枪,利用绞柄能射出一段相当可观的距离。“看见那座红木瞭望塔了么?”
“是原来的祈誓塔吧?”
“没错。”过去人人都能吃饱的时候总有些祈誓者喜欢远离地面,断食苦修,不饿到皮包骨头绝不下来;现在物资紧缺,倒没人有这份闲心了,于是之前遍布哥珊各处的祈誓塔统统被守卫征用。“那位置很有利。趁雾还没散,咱们得把这个大家伙弄上去。”
“难不成……你……”
云缇亚示意他噤声。刚好是守卫换班的钟点,来接替的三个人正和里面寒暄,待他们换下来的士兵一走,木门落锁,云缇亚立即上去敲。“劳驾,忘了点东西。”他压低嗓音。
门开了。短刀紧跟而上。从莫勒藏身的地方听不到丝毫动静,很快,完事的暗号传来,他迅速推着弩车进去,只见塔里三具全副武装的尸体。其中一个来不及登到塔顶岗哨就倒在升降台上,云缇亚俯身拔出他后颈的一支细箭,收回袖弩中。
“插上门闩,”茹丹人叫道,“快!”
莫勒呆立不动。直到云缇亚自己跑来把门反锁,他才像被揍了一拳似地回过神,将平装的弩车推上吊台。塔顶雾色弥蒙,水汽湿答答扑了他一脸,他连打几个寒噤。
“……冷吗?”
“不。”牙齿出卖了他,叩出一串细小而尖锐的颤抖。
云缇亚转动绞柄给床弩上紧弦,听见这声音时短暂地停了一刻。“杀人你见得多,自己也动过手,”他笑笑,“但你从没害怕过。”
“不是害怕。”莫勒说。
他不再开口,低头帮云缇亚调整弩车的朝向。雾气里能瞧得比较清楚的只有近处一段城墙和永昼宫两侧的双塔,对判断方位已经足够。最后一步,把预先写好的传单绑在一支支箭杆上,装填,瞄准城墙上方白茫茫的虚空。
云缇亚扳下机括。
弦声清脆,箭的呼啸相比反而轻微。他赌的无非是守卫视野受限,再加上绕行墙下的运河波涛喧哗,至于这些箭枝会带着字条飞越城墙落到外城具体什么位置,无法预测,也不重要。“掉过头。”他吩咐,目光寸步不移。弩车转换了一个巨大的角度,机括再次扳动。发射。再掉头,这回往南。又一次发射。……
“太冒险了!总有人会察觉……”
手很稳,各个步骤一气呵成,毫厘不差。熟练操作这台机器到了一定程度,人自身也就成了机器。云缇亚甚至感到绳槽开始发热,而他无比冷静,过程和目标在脑海里如同冰结一般清晰。传单的内容迟早要播散到每一个哥珊人耳中,哪怕这座城再坚不可摧,那无形的城垣也免不了出现裂痕……曼特裘矫命自立,篡改法制,诛戮异己,滥杀无辜,所治饿殍遍野,更培植袒护伪圣徒,罔顾民意为其净罪,放任狂信徒暴虐横行,乃哥珊一切动荡之根源。神明无存,乃使此恶徒凌驾万人之上,然公理昭彰,行必有果!告诫诸位认清此人面目,切勿将大好身躯烙印为奴,与我自由之军抗衡!
人的心是泥沙,帕林说。想要垒起一面墙很容易,想要推垮它也很容易。
或许,那条裂痕最早是贝鲁恒刻下的,现在进行的一切只不过把它凿得更深而已。
云缇亚伸手取箭。没有了。箭还剩两支,但传单没有了。厚厚的一沓纸,朝着不同方向射出,散布到了外城各处角落。
他静静站着,忽然笑起来。
“天亮了啊。”
纵横的街道不知不觉已在眼底凸现,晨曦开始驱散雾色。
“抱歉……让你把命交到我这种人手里。”
莫勒一时没回答。他的目光在远处飘忽,那里有它的支点,但云缇亚不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我被抓住,”大汉说,“你负责了结我。”
“……别说傻话。”
“我认真的。活着死不掉,却又担心死,实在太累了。我没有你的觉悟,落到别人手上经不起折磨,很可能会出卖你。诸寂团不是有规定说救不了被捕的同伴,就必须这样吗?对你我都好。我老婆烧成灰了,也不知撒在那条沟,差不多只有到那边才能见到她吧……她人傻,照顾不好自己。”
云缇亚不再吭声。现在的莫勒还拥有什么呢?他理解这种感受,曾经他也被掏成一具空壳,可那时最重要的亲人还在身边。真正的空虚是自内而外的,无限地拉长时间,足以将生命本身熬成一剂剧毒。他们并非同一类人。他是莫勒的伙伴,却不是朋友。也许傻子是。
风灌进衣领。猛一定神,眺见一支队伍绕过诗颂大道向东迤逦。
“快看!”
莫勒应声张望。“那旗帜……”
黑底,中间一顶牛角盔由鲜红烈火环伺。云缇亚从岗哨士兵的窥镜里瞧得分明。第六军军旗。旗杆顶端插了金色团簇羽毛,标明是帅帜。阿玛刻要出战了!她的主军营在外城东郊,此刻似乎正赶去召集部众,随行只有几十骑,看服色都是亲卫。命运之线斩断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机会绝无仅有,不能让她走出内城!
“赶紧换上死人的头盔和胸甲,别让人发现。这是最后了,莫勒。干完最后的任务,我们一辈子也算做成了一件事,无论生死都没理由遗憾。”
你并不害怕,对吗?成功已经有一半握在我们手中。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害怕成功呢?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害怕成功呢?
云缇亚再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武器。他的声音干净利索,像刚从伤口里拔出来的刀。“帮助我,”不是请求,是命令,“杀了阿玛刻。”

“你应该清楚,她恨你。”
“这两年她提得最多的是你,最希望见到的也是你。你的名字可以瞬间激怒她,也能瞬间让她从狂暴中平复。她活下去的动力只在于你。如果说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一切都因为你。”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并且,用这全部的想念来恨你。”

是她。真切无疑,绝非替身。
她的马披着锁子甲,而她自己只穿镶铆钉的革甲,仅在要害部位覆盖铁鳞。他知道她不喜欢太笨重的装束。腰刀,双刃战斧,一肘长的硬木圆盾,全是他熟悉的。她唯独没戴头盔,任那玩意儿挂在马鞍前桥一步一晃,袒露出她编成细辫的的栗色直发——以及那张北地女战士的脸。
前额和两颊涂着的蓝色印记,几乎抹去了她的表情。
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从她脸上看穿她心中所想,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从未成功过'
袖口慢慢吐出箭簇,遥指她毫无防备的侧脑。
他停顿了一瞬间。
“天气可真热……”参谋用书本扇着脸抱怨。和统帅相反,他把自己彻底塞进了一只铁罐头,一百二十磅的加厚板金铠压得坐骑步履蹒跚,后面两个侍从不得不紧跟着提防他摔下。要不是就快闷死,全罩式头盔他一条缝都不想拉开。“我说怎么没半丝风?……哎,哎,那是——”
风声。
阿玛刻骤然抬头。微小,却异常尖锐的风声。“啪”地一响,在掌旗士兵惊愕的目光下,杆顶的金羽饰笔直坠落,一同落地的还有个硬物,弹得老远,像是颗石子。
“谁?!”
部队像被那石子敲破的水面一样震动起来。哥珊再顽劣的孩童也不敢拿圣裁军开玩笑。石头飞来的方向很明显,阿玛刻蹙眉回望,一座废旧宅邸二楼的露台上,有人伫立着凝视她。
全无避忌。全无伪装。
他的脸正对阳光,除了疤痕,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阴影。
明冽如刀尖的双眉松开了。
'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时刻与你重逢'
“刺客?”参谋讶然。他十分困惑。这根本就不是暗杀,而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哪个刺客会愚蠢狂妄到这种地步!“准备弩箭……”
阿玛刻伸手示意他闭嘴。
她维持着这个手势,阻止属下抽出武器。然后她捧起牛角盔戴上。
唇角绽出笑容,于是那些斑驳面纹仿佛也褪去了狰狞的意味。
有一道能吞噬所有回忆的裂缝横亘于他们中间。
“云缇亚。”
嘴唇张了张。这是呼唤,但它轻得近似耳语。
两个死去的人在灰雾之河彼端相互问候时,多半也是用这样的声音。
马往前跨了一步,锁子甲铿锵作响。
“云缇亚!”
现在这声音是一根弓弦,在虚空的咽喉上紧紧绞着。
阿玛刻蓦地大笑。她胸膛剧烈起伏,整个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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