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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secret garden [朱夜] (不要看)-第17部分

小说: secret garden [朱夜] (不要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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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非常恐惧,很想脱下他的衣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可怕的伤痕。不知谁这样阴毒地虐待他。〃你到底怎么了?〃  

  〃有点着凉,没事。〃  

  〃怎么会着凉?说什么没事?〃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你不是在拘留所吗?他们把你怎么了?〃  

  泰雅继续慢慢啜饮着果汁,一声不吭。  

  〃告诉我,〃我恨恨地说,〃我们找法医验伤去。〃  

  他冷笑了一声:〃哼,有什么用。〃  

  〃就这么放过他们?〃  

  〃现实点吧,以后尽量自己小心,还能怎么办?〃  

  〃这到底是什么弄的?〃  

  〃警棍。〃  

  我感到不寒而栗。不知他们在哪个黑暗的角落残暴地凌辱他。当时他该是多么绝望,多么无助。  

  〃那你又是怎么着凉的?〃我问。  

  他哆嗦了一下,最后费了很大的劲压抑住自己,淡淡地说:〃他们问话的时候我又犯病了。〃  

  〃他们没让你去看医生?监狱里也应该有医生的呀。〃  

  〃医生?〃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给铐在暖气片上,哪里也去不了。〃  

  刹那间我猛醒过来,他每次发病到最后总得去厕所……他又是那么爱干净的人,难怪他会大冷天冲冷水澡,没有替换的衣服,宁可洗了把湿衣裤穿在身上。尽管病得不轻,回来又赶紧彻底清洗。即使看到有人把西湖的莲花全部连根拔起,揉成一团丢在粪堆里,也不会让我更觉得痛心。  

  〃那…你发了几天烧了?〃  

  〃昨天早上就发冷,没量过。〃  

  〃还有什么不舒服?咳嗽?咳痰?痰里有没有血?〃  

  〃痰倒是不多,血不是咳出来的,是嘴里出来的。〃  

  〃吃过什么药?〃  

  〃药?连水也没法喝。〃  

  〃老天!〃我说,〃你要脱水休克了。我送你去医院吊盐水。〃  

  〃弄那东西干什么?没那么严重。〃他说,〃多喝些水,睡两天就好了。〃  

  我抢白道:〃你不是说不能喝水吗?〃  

  〃你又来了。你瞧我这不是在喝吗?〃他说得快了一些,又咳嗽起来,停了一会儿,说,〃刚才量下来几度?〃  

  〃你别管啦,〃我说,〃治疗是我的事,你不肯吊盐水只好打针啦。〃  

  〃不用了,我想睡一会儿。〃他放下杯子翻身睡下。  

  〃你睡好了,〃我说,〃我去给你配药,我给你打针。〃  

  〃啊哟,我成了你的试验品了。你打过几次针啊?〃他含混地说。  
  我心里暗骂〃见鬼〃。我确实是打过几次针的,但只是几次而已,而且是我见习的时候,到现在2年啦!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把煤气开到最小,出门去急诊。今天内科又是好心的王医生。我假说自己在家发烧,要开点药。她关切地告诫我急诊的细菌很厉害,光靠抗生素打不倒,要注意休息饮食。拿到药,又回病房弄了一些酒精棉球放在一次性换药碗里连开安培瓶的砂轮一起带走。  

  我按照比例抽好药水,才发现自己拿来的是通常抽药水用的大号针头,而不是肌肉注射用的小号针头。但药水已经抽好,不打就会浑浊掉。我为难地看着泰雅臀部露出的部分。他好象恢复了一点精力,开始嘲笑我:〃喂,你考过试的呀,是不是又忘记了?〃我着恼地说:〃谁说的?准备好,肌肉放松。〃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下子扎了进去,推完抗生素,把针头留在里面,想拔下针管重新抽柴胡退烧剂,在同一个部位连打,免得戳泰雅两针。但是这该死的一次性针筒非常〃一体化〃,不象过去用的玻璃针筒那么容易拔下来。我摇晃了针筒几下,弄得满手是汗,总算拔了下来,而且没有污染内部。不知泰雅会痛成什么样。他居然抗得住,一声没吭。  

  我推完柴胡,拔出针头,豆大的血珠渗出来,我连忙用棉球压住。他的皮肤火烫。〃怎么样?〃我问。他说:〃不错,技术过关。〃我脸上一阵发烧。  

  他吃了些面包,喝了些〃平衡液〃,吞下一勺祛痰合剂,药水碰到口腔破溃的地方一定非常疼痛,他皱着眉小口吹气,但没有再抱怨。最后他终于沉沉睡去。我就着榨菜吃了粥。粥太稠,和烂饭差不多,根本不能算作〃半流质〃。幸好没有烧糊
显然柴胡的效果太差,天黑后泰雅的体温越来越高,一直到40。3度。他看上去非常虚弱,而且开始说胡话,不时发出〃不要〃,〃救命〃之类呻吟。也许恶梦中又回到被拷打的地方。他的嘴唇干得几乎要裂开。我又试着给他喂了一些水,但我自己骗不了自己,他太需要补液了。  

  我再次溜回病房,从存放大瓶补液的柜子里摸了一瓶250毫升的醣水和一瓶500毫升的真正的平衡液。〃朱夜!〃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娇叱。我回头一看是莉莉,讪笑着说:〃嘿嘿,自己人嘛,何必这么认真。〃  
〃要死啊你,护士长看到准骂死你。〃  

〃所以不能让她看到。反正你们也不精确计数。〃  

〃你拿去有什么用?你会打静脉针?〃  

  这回问倒我了。我厚着脸皮求她教教我怎么连接输液皮条。她耍了半天小姐脾气,大概看我可怜,最终还是教了我。至于注射,只能靠我自己。我还带了更多的酒精棉球准备给泰雅擦浴降温。然而我还是没有把握是否能够靠这种物理方法真的给他降温。回去的路上,我在药房里买了一盒消炎痛肛栓,这是我知道的最强的退烧药。  

  泰雅的静脉全部塌陷,即使扎上止血带也看不到手背上可以注射的地方。我只能一节一节地往上找,最后总算在前臂找到一根静脉,狠心把针刺了进去,看到补液顺畅地滴落,使我开始有点踏实的感觉。然后我掀开被子,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腹股沟、腋下和颈部用酒精棉球擦。他的体型原来一定很健美,肩宽宽的,只是现在未免太过消瘦。用完了最后一个棉球,他仍然在昏睡,体温还是40。0度。  

  没有办法啦!只有用这一招了。我剥开一个消炎痛肛栓,套上指套,把他向里翻,蜷起他的腿摆好位置。〃会有点痛的啦,对不起啦,泰雅。〃我默默地想。我在指套和肛栓上沾上一点肥皂水,慢慢推入。泰雅浑身抽搐了一下。〃好啦好啦,放松。〃我拍拍他的臀部。〃不……不要……〃他发出含混的呻吟,身体蠕动着,试图蜷缩成团。我用左边身体压住他,眼睛盯着输液管生怕滑出,右手继续推入。虽然我确定过位置,现在的手感却很奇怪,感觉比较松弛,我生怕放错地方,低头查看。在普外科和泌尿外科实习的时候做过很多次肛指检查,没有一次发现过这样多的创伤,反复重叠在一起,新旧不等的伤痕放射状交错,多得没法数清楚。我不由得想起了上天对普罗米修斯的惩罚,让他每个白天被秃鹰啄食肝脏,在夜间又长好,白天再供啄食,无休止地轮回,想死也死不了,永远没有尽头。这时我听到泰雅昏迷中发出低低的抽泣。泰雅忍受过多少痛苦?他是否在人前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却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哭泣?  

  我好不容易弄好,虽然天气很冷,汗水却沿额头流下。抬头一看,补液不滴了,我几乎要崩溃!刚才第一次打就很勉强,现在再要我打一次完全是〃mission impossible〃。我沮丧地掰开他的手臂,试图再次寻找有可能注射的静脉。或许是上帝看我可怜,我把他的手臂这样一动,Murphy‘s滴管里又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我伸手按按针头附近的皮肤,还好,没有肿起来。看来针头还是好好地在静脉里,刚才只是位置不太好。我心里默念〃感谢上帝〃,一边小心地把被子盖回去。  

  大约半小时以后泰雅开始大量出汗,输入的液体似乎完全没有在他体内停留就从毛孔接踵而出。我量了一次体温,37度。 
11。旧痛  

我值班夜间巡视病房时,常常看到陪夜的家属静默地坐在熟睡的病人身边。他们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神情,从怨恨、淡漠、厌烦,到怜悯、惋惜、祈祷,似乎没有人脸上带着〃爱〃。也许多数人觉得一个人成了病人就不是完整的人,不再是爱的对象,至多是个接受别人照顾的肉体。现在轮到我自己,静静地坐在泰雅的床前,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呢?我自己看不见,但我知道,那一定是爱。不是怜爱,怜爱是自恃清高的人对卑微者的俯视;也不是一见钟情的爱,那是幼稚的心被狂热燃烧转瞬即逝的火焰;更不是情欲的爱,他受伤的身心也许终生都不能接受一点点哪怕来自自然的情欲。那就是爱,纯净的爱,来自内心深处不知名的地方的情感,你寻找它时它躲着你,你希望它降临时它不知在哪里,你伤痛疲惫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时,它却在朦胧中悄悄地告诉你:〃活下去吧,至少还有我在。〃你含着泪的眼睛眺望它声音的方向,只能看到它遥远的影子,由于眼中的泪水而分外模糊不清。为了它虚无飘渺的诺言,你会一直前行,就象在沙漠中追逐海市蜃楼。也许你最终会衰竭而死在它怀中,在你奔向永恒的时刻它会给你无比安详无比宁静的感觉,仿佛你真的已经得到它。在那刻,生和死还有什么分别呢?生,不就是感觉自己活着吗?  

  此刻我就在奔向无底的深渊,向着那五彩的宁静,庞大的温暖飞奔,我的速度是那样快,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头部,身体失去了重力的控制。即将得到的幸福和归属感是我的第一加速度。突然我中途受阻,狠狠地撞在岩石上,重力一下子全部回来牢牢控制住我而且比平时强大无数倍,使我感觉肢体无比沉重,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我勉强翻了个身,稍稍解放一下压在当作枕头的报纸上麻木的耳朵。我一直很佩服能用瓷枕头睡觉的老太太们,她们的耳朵是特殊材料制作不怕压痛的吗?泰雅家没有第二个可供睡觉的地方,仅有的3把凳子高低和样式都不一样,即使并排放,也很难找到一个稍微舒适一点的姿势。我实在很疲倦,竟然枕着报纸在山峦一样高低起伏的地方蜷缩着睡着了,还做了梦。我昏头昏脑,一阵发冷,不由得裹紧了毯子。几秒钟后慢慢清醒过来时,我摸摸身上,发现盖着泰雅的毯子。泰雅只盖着被子向里睡着。我抬头看看,发现500ml的盐水瓶空着。〃该死!〃我一下子从山峦上跳起来,我竟然让空气进入静脉,也许他已经栓塞致死!椅子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泰雅。我急急冲向前,伸手摸向被子里。泰雅说:〃当心手!针别在床单上。〃  

〃什么时候滴完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大概8点多吧。〃  

〃啊?现在几点啦?〃我砖头看老式闹钟,时针指着12点。我埋怨道:〃你怎么自己拔?怎么不叫我一声?〃  

〃你睡着了。我自己拔了就行了。〃  

  我拔下别在床单上的针头,收起输液管和空瓶。尽管这是一个输液针头而不是缝被子的大针,别在床单上会让我联想起奶奶。我问:〃你好点吗?〃  

〃好多了。〃他说,〃你不回家?〃  

〃打过电话说我有事不会去了。〃  

〃你冷吗?〃他又问。  

我装做若无其事:〃这个,无所谓…〃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喷嚏。  

他说:〃这儿就一条毯子,一条被子,我也冷,不如合理利用资源吧。〃  

〃啊?〃我愣了一下,开始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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