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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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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勒塘进出货物,最远也只到察木多( 昌都) 或云南的中旬。儿子打算调整经销,与桑佩寺寺商共同经营一次远及日喀则,以羊毛、麝香等土特产换取英印咔叽布、呢绒、麻纱等生活日用品的营销。这一次远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老聪本估计儿子他们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今天,阳光是如此的灿烂,老聪本喝过早茶,跟平时一样去寺庙给他所有的儿子包括坚赞祷告祈福完,然后手摇着转经筒,跟几个老者到村庄外不远的百佛塔群去转经。午时在回来的路上,他碰见一群磕等身长头要到西藏去朝圣的男女老幼正在村里要布施,他马上叫家里人给他们吃的,还送了些藏银币。在这群人中有一个老者曾经在康藏茶马道上碰见过老聪本,而且聪本还救过他。当他拉着聪本的手激动地喊着说着,聪本却回想不起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说聪本看起来并不老迈,还是那么相貌堂堂,看来身体还很健康呀。他说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和村里的牦牛队在路上遇土匪,被聪本的人救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非常勇敢英俊的小伙子,他听说了那个小伙子就是后来传说的神剑队首领,这个首领的结局他还是这次从一个寺庙马帮的会首那儿得知的。他感叹地说,真是可惜呀,这么一群好汉就被烧死在翁扎土司的官楼里,那座辉煌的大楼也没有了,真是可惜得很呢!
    外面的世界在怎样变化,外面发生着什么,偏远的桑德尔草原是很难马上就知道的,老聪本的消息来源主要靠儿子阿拉巴特给他带回,但他可是从没听儿子说起过,他不是说坚赞和塔森他们失败后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吗? 精明的聪本明白一定是儿子瞒着他,怕他伤心,他这才明白阿拉巴特去年回家时为什么心情那么忧郁,还到寺里点了许多灯,说是为他的朋友点的。
    老人伤心地流泪了!
    原来老聪本不知道! 原来他失去了两个儿子!
    那位老者后悔不迭地说,可能是误传,就当他没说过,肯定是误传。但是,老人只对他摇摇手就走了。
    回到家里,聪本闷声闷气地坐在卡垫上吸鼻烟,媳妇和孙儿们不知道他怎么了,也就由老人这样闷坐着,他的威望不仅在家里最高,就是在桑德尔也是备受尊敬的,地位不亚于喇嘛和头人。看来塔森的媳妇和儿子也不知道,他觉得这事情等阿拉巴特回来后,还是要告诉塔森的妻子和儿子的。但他心里的哀思却无法宣泄表达,他最了解最懂得坚赞他们,他们走上这条路,他是支持过的,他知道了他们悲壮的结局怎么可以就这样沉默,就这样接受? 不,他要为他们、为这些好男儿做些事情才能安慰自己深深伤痛的心!
    几天后,等儿子回来后,在老人的追问下,阿拉巴特只好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父亲和嫂子一家。
    老聪本那天在灶塘前坐了一夜,第二天他突然向全家宣布,从明天起,他要离开家里很长时间,到山里去住一阵子,他要请桑德尔最好的几位雕刻石匠跟他一起到德丁神山住下,在那里实现他的一个愿望——他要在神山东面山崖上那道最大的石岩上刻嘛呢,刻神像。老人的话不容置疑,老人的意志跟年轻时一样坚定果决,家人都赞同了老人的想法,让塔森的儿子跟爷爷一起去。
    神山下有个美丽的湖泊,湖泊边的大草地上很快建起了一个小木屋,他们就暂时住宿在里面。至于老人已经在神山东面选定了那块巨大的山崖作为他刻嘛呢的地方,这是他请喇嘛卦算了的,说是在那样的如同菩萨和圣尊居住的曼达拉之地刻上聪本想要刻的神像,那真是极好的事情。
    老人就这样坚持在神山中刻着,几个月后,在秋天霜降草地开始变黄时,老人的作品终于被几个技艺高超的民间雕刻艺人完成,他终于满意地长吁了口气。
    从此后,在桑德尔草原的神山东最醒目的岩石上,一幅赫然夺目的图景展现在山崖上,直到一个世纪后依然醒目地镌刻在这神山东高大的岩壁上。那巨大的神像石刻画就是坚赞他们最为敬重的九兄弟战神图。老人知道这是坚赞他们热爱和期望的,所以在刻琢第九个战神查麦薛噶像时,他让石刻匠把第九位战神的身子转了过来,而不是传统背面的画法。是的,这样画刻是违反了常规,天下贫穷和富有没有均平,邪恶依然存在,这是不能画成正面的。但是坚赞他们以自己满腔的热情和青春,以他们年轻的生命期盼、奋斗,为的就是能让第九战神欣慰地面向人间微笑,看到人间充满和平、安宁、幸福、公正、平等! 老聪本坚决要这样做了。他指点着雕刻匠在坚硬的岩石上刻画,雕刻匠按他的意思刻琢完后,老人高兴地发现其中的几位模样特征极像坚赞和塔森、尼玛,他完全把他们的形象深刻印记在心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老聪本和他的工匠圆满完工后,不到一年,人们所见到的第九位战神的面庞中,五官奇迹般地消失了,只是片空白,据说只有少许的人——那种功德很高的人才能看见九战神的五官。
    聪本感叹地想,这是神迹显现,看来坚赞他们真是成为了护佑各方的战神,人们的传说是对的了! 是的,查麦薛噶神对人间欣慰的笑容在香巴拉世界是可以出现的,在充满着许多邪恶和罪业的人世间这是不可能的,但也许终有那么一天会到来的,这是肯定的……
    几十年后,坚赞他们的故事成了康巴藏区、川藏茶马古道上经久流传的传奇故事。可是,也有传言,说是在烈火中的坚赞和几个弟兄并没有被烧死,他们逃出了火海。半个多世纪以后,在朵康三岗的宗喀,就是青海湖以东黄河上游流域,有牧人就声称他们的先辈是从康区布隆德来的,祖先是白狼部落的甲波王,在他们的先辈里有个很优秀的前辈,名字就叫翁扎·郎吉·桑佩坚赞!
               第二十三章
    “我亲爱的阿爸啊,你为我在艰辛的风雪中,跑三趟拉萨,走三趟汉地,买回美丽的氆氇和绸缎做嫁妆……我亲爱的阿妈呀,你是我温暖的光明和日月,养育我的恩情比山高,阿爸阿妈的恩情怎么报答? 如今女儿要出嫁啊,只好把恩情装在心……”
    ——藏族民间婚嫁中新娘离开父母时唱的哭嫁歌之一
    冬雪天,一个老妇人步履蹒跚,但却十分坚定地沿神山的小径继续转山,这个朝山的转经者亦步亦趋,虔诚行进着,在山腰间一个怪石嶙峋的垭口处,她终于支撑不住趔趄着倒下了。多年来总是跟随着她朝山转经的那只忠实的雪獒,看着主人倒下,悲哀仰头长吠了几声就依傍着老人,用嘴轻轻拱动老人的手,后来,它改变了主意,突然跃起,往山下迅速跑去……
    已经被雪花覆盖着的老妇不知在冰冷的世界里躺了多久,当她脑海里渐渐地有了些意识,失去知觉的身体感到了温暖,在她似睁非睁的眼里好像还映现着一片橘红的光芒。她心里涌起一团浓浓的温馨惬意,幸福的暖流从心底深处翻涌,霎时溢满全身! 这是到哪儿了? 自己分明倒在了雪地里,眼前怎么会有温馨的红光,身上怎么会感到如此温暖舒适? 是西天乐土,或是北方极乐世界——香巴拉? 是的,是的,一定是到了世福之境! 终于,她终于用几十年的忏悔赢得了福祉,三十多年来她手不离转经筒,口不离观音六字大悲咒,在那片规模宏大的一个个千年嘛呢石堆上搁了多少个刻满经文的青石块、绕那嘛呢石堆“城”
    走了多少圈? 她用双脚丈量了多少回拉日嘎神山? 多少圈勒乌措圣湖? 多少圈郎泽寺? 磨破了多少双靴底? 她都记不清、数不清了,三十多年苦苦漫漫转经忏悔,神,饶恕了她,她得到了解脱,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罪业深重而坠入最可怕的无休止痛苦的无间地狱……
    “三宝( 佛法僧) 啊,她终于醒来了! ”
    “这就好啦,她可能没事了。”
    她们在说什么呀,她真的没事了? 那就是说她已经脱离了罪业,她的努力、她的虔诚终于修成善业的果报! 她急切地想看清眼前和周围的一切,眼皮却沉得无法睁开,有人给她喂了口茶水,香喷喷的,真好喝啊,这一定就是福乐之地的茶了,过了好一阵,她终于睁开了眼,眼前有两个中年女人,穿白色羊皮袍的妇人端着碗正坐在自己身边,另一个着黑色袍裙的蹲着,都很关切地注视着她,她们待的这屋子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福乐之地也有这样的房子? 也点松脂灯? 屋子宽大,屋顶望板和四周板壁上的各种彩绘图案已分辨不清颜色,在房间深处排列着几根条桌,角落里的桌上整齐地叠摞了许多旧靴子和破靴底,还有几只木箱和皮口袋,在她躺着的床榻附近,靠墙边是泥石垒筑的两眼锅灶,这面墙体已被烟尘熏得很黑很黑了,黑墙上却很清晰地印着白面画的祭供灶神的蝎子、海螺等表示驱邪、吉祥的图案,顶部有个方口小洞算是简易的烟囱。灶塘里的牛粪火与木柴咝咝地燃烧着。看着这一切,她开始纳闷起来,这跟自己家里多相似,那个方口小烟囱还是她自己亲自去掏开的。她究竟在哪? 借着屋里橘红的灯光,她目光里的欣喜在她仔细地环视中渐渐被失望代替,她终于弄明白了,这儿是她自己的家,是她孤身一人住了三十多年的家! 怎么又回来了呢? 她明明是走完了转经的路,倒在了拉日嘎神山,要是那样该多好啊,虔诚朝圣的老人们,谁不愿死在朝圣转经的途中,这是福死啊! 但是,谁让她活过来了? 谁又把她带回家中? 她的目光滞留在面前的两个女人脸上,她们不像、也不是福乐之地的臣民,跟她一样仍是布隆德的人。
    其中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说:“甲波啦,你倒在了雪地里,你的狗把我们引到你倒下的地方,我们俩把你背回来了。”
    “背回来? 洛洛引的你们? ”洛洛是她的雪獒的名字,这只獒犬的名字“洛洛”,已经用了两代了,女主人很喜欢她家传下来的纯种稀有的白色獒犬,这只雪獒长得极像它母亲的母亲,头大而圆,雪白的倒三角形大耳朵尖都有一团圆圆的黑色旋毛,女主人就仍然叫它洛洛。
    “是呀,从雪地里,拉日嘎山路上。”穿黑衣袍的女人说,“你都快冻僵了,昏迷了好久,现在终于好啦,感觉暖和了吗? ”
    “这是我的家吗? ”她无力而沮丧地问道。
    “是的,你仔细看看,”她们都对她微笑着点点头。
    “嗨,我还以为……”说着她竞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声嘶力竭,一面哭一面抬手示意那两个称她为“甲波”的女人离开,“走,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们走……
    走……“说着老泪一串串滚落在枕上,那两个女人惊诧地没再说什么,相视着不太明白地伸了下舌头,赶忙起身拉上门走了。
    天已经很晚了,这个很少被人们称着女“甲波”的老人伤心地哭了很久以后,还是起身自己烧茶,往灶塘里添上几根柴,火一下燃得好旺,她拿起一块毛呢布专注地擦拭着本来就很洁净的灶台、铜锅盖和亮铮铮的茶壶,然后按习惯从锅里舀了一铜瓢热水,洗净了手,才慢慢地打好一小壶酥油茶,坐在火塘前慢慢地糅着一小碗糌粑,一边喝茶一边吃起来。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火苗微微地呼呼燃烧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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