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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 作者:希区柯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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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一点反对,就像神父将她引向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那个神圣之地。
  
      马瑞欧说得对,天上挂着月亮,是柠檬色的满月。不透光的湖面上反射出一缕缕的月光。
  
      路酋小姐坐在船里,虽然很凉,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注视着马瑞欧,他站在船尾,划着船向湖里深处划去。他把裤子挽起来,一直至“膝盖以上。月光下他的腿强壮,粗野。他还唱着歌。
  
      路茜小姐以前未曾想到他的嗓音如此优美。歌声听上去很甜,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马瑞欧注视着她,目光从她的脸向下移动,一直到她放在膝上的双手。
      手指上那枚便宜的蓝宝石戒指在夜色中幽幽地反射着月光。
  
      小船向多岛屿的湖心深处划去,路茜小姐已经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包括她身处何时,何地。闪烁的星辰和圆润的月亮她都已视而不见。她所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深沉的宁静,似乎这种几乎难以觉察的感觉要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她听到了马瑞欧的声音:“听,是鸟儿们在叫。”
  
      她听到了这一群群岛屿中的乌鸣,但目光所及的地方却只能看到在天空中无声息盘旋的秃鹰。
  
      马瑞欧停下来,拿出他们的早饭。有牛肉,面包,黄油,还有奶酪,他还带了一瓶红酒。
  
      他用一把大折叠刀把黄油抹在面包上,递给路茜小姐。她这时才感到真的是很饿。她吃面包,喝着红酒。酒精进入到她的血液中,令她感到阵阵如少女般的快乐。无论马瑞欧说什么她都会发笑,马瑞欧也在笑,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们吃着早饭,就像蜜月中的夫妇。太阳渐渐取代了月亮的位置,把金红色的光芒洒向湖面。在几英里之内,她所能看到的只有秃鹰,还有就是远处飘来的阵阵歌声。
  
      最后一片面包吃完了,酒也喝完了,马瑞欧又拿起桨,向湖心更深处划去。他不停地划,再不说一句话。
  
      当她一看到那个岛,路茜小姐就知道它是马瑞欧所选的那一个,它看上去人迹罕至,也远离其他岛屿,岸边草长得很高,很密,就像岛的流苏。
  
      他把船靠上去,草立刻将他们包围起来,就像进入了另一个小得多的世界,他们自己的世界。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他说了两个字:“来吧。”
  
      她跟着他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他找到一块干的地方,他为她铺上一件衣服,让她坐下。然后他紧挨着她也坐下来,将她搂在怀中。她能看到他的脸,离她很近,还看见他黑色的眼睛,似乎更近,还能感到他温暖的,带着酒味的呼吸。
  
      她闭上眼,知道自从遇到马瑞欧那天起就注定会有的一刻就要到来。从教堂相遇的那一天起,几乎每一件事都在暗示着这一刻终会到来。她能感到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还感到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握到了那枚蓝宝石戒指。
  
      她感到他抚弄着那枚戒指,他的手指都流露出那种倾慕。整个过程看上去很复杂,却也并不多么奇特。
  
      他的手开始向上移动,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喉咙,轻轻地停下来,她没有叫,更没有感到恐惧。
  
      他的双手开始用力地收紧,他的嘴唇向她的嘴唇压下去,他们深深地吻着,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吻着。
  
      马瑞欧扔开沾血的折刀。他讨厌看到血,为了拿到那个戒指他要砍下一根手指更让他觉得恶心。
  
      至于她手上那枚她母亲的定婚戒指他看也没看。那枚普通,便宜的蓝宝石戒指几个星期以来使他对其他任何事物都熟视无睹了。
  
      他把衣服盖在路茜小姐的尸体上。本来他想把她放到有草的水面下,但又觉得会飘浮出去,让渔夫发现。
  
      这个岛几年也不会有人来,而真的有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似乎永远都在盘旋的秃鹰。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马瑞欧向小船走去,划向陆地。到岸边之后,他把小船翻过来,让它顺水飘走。这样,它就会一直飘到湖的中心地带。
  
      一个美国妇女和一个经验不足的船夫驾船进入湖中。他们途中落水,都被淹死了。警察们不会在这个巨大的湖中搜寻他们的尸体的。
  
      马瑞欧搭上一辆返回方向的运货车。明天,如果能搭上另一辆车,他也许就会在古德罗斯村了。他想他的母亲肯定会喜欢那戒指的。
  
  
  
  
  
  
      油价涨了
  
      达克站起来,走向屋子中央的铁炉前,向熊熊的炉火扔进一块木柴。他的椅脚在木地板上刮了一下。今夜会是一个寒冷的,有风雪的天气,他已经听见北风呼呼地吹动山里的松树,潮湿、沉甸甸的雪花飘落在前窗。
  
      对任何一个被困在外的人,今夜将是一个恐怖如地狱般的夜。
  
      虽然壁炉传来热气,但当达克回到煤油灯下,读寄来的一张目录时,他感到一阵战栗通过他的脊背。
  
      他没听见第一次的敲门声,它被呼号的风声掩盖了。第二次的敲门声大些,也更急迫些。达克从两页装的广告中惊讶地抬起头,哪个傻子会在这样的夜里到这样的荒山野地?
  
      他花了点时间才拉开生锈的门闩,同时敲门的声音变成了砰砰声。一个人影在一阵忽然飘落的雪花中冲进屋里。
  
      那人头戴一顶灰色窄边帽,身披薄雨衣,脚上曾经很亮的皮鞋,现在已沾满了污泥,雪水已经浸透鞋子的皮了。他走到熊熊的壁炉边,开始搓着手,感激地浸泡在屋里的热气之中。城里人,达克想。
  
      “外……外面好冷。那人从不住抖动的牙缝中迸出一句话。
  
      “是呀,”达克回答,然后就默不作声。除非知道那人的意图,否则没必要开口。那人开始脱浸透了的雨衣。“我叫克汗。”
  
      “哦,我叫达克,你这是怎么了?”他问。
  
      “汽油,我的汽车需要汽油,它在大约八英里外,”克汗挥动着手,指指他来的方向,“我走过来的。”
  
      “我知道了。幸好你朝这条路过来,另一个方向最近的地方是香柏村,距离是二十五英里,你在到达那里之前就会冻死。”
  
      “我知道,”克汗说,“我们在途中曾在香柏村停过,可是汽油”“你为什么认为我这里会有汽油呢?”
  
      “为什么,我看见你外面有加油柜在,我以为………”真遗憾你没在白天看见,“达克摇摇头说,”两个都锈得一塌糊涂,七年来从没打过一滴油。当州政府把一条六线大道开在那边的乡村旁时,我就没有生意了。有时两三个星期都看不到一部车,尤其是冬天。“
  
      “可是……”克汗神色惊慌,“可是我们一定得弄些汽油。”
  
      达克抓抓脸上的短胡子,从衣袋里取出一根压扁了的雪茄,“那就是你们城里人的麻烦,”他说着,在桌子上刮燃一根火柴,点燃雪前,“总是匆匆忙忙的,现在可能得一两个星期后才会有车过,他们也许会拖着你走。”
  
  
      “不,你不懂,我现在必须有汽油,就在今晚。”“我知道,”达克狡黠地看了来客一眼,“干嘛这么着急今晚一定要走呢?”“我太太,她正在车里等我,天亮前她可能冻死。”“嗯,”达克考虑了几秒钟后说:“那就得再想想了。”
  
      “瞧,老兄,”克汗不高兴她说,“如果你这里有汽油的话,我需要两加仑,如果没……”他伸手去取他的雨衣。
  
      “你离开这里也没什么好处,”达克说,“尤其是雪像这种落法,像我刚才说过的,香柏村在二十五英里之外的地方。”“那么,我就接着往前走。”
  
      “此路过去最近的地方住的是德斯汀,”达克得意地说:“他经营一个小型机场,所以他可能有你需要的油。”他慢悠悠地抽着雪前,“不过距离有十七英里。”
  
      克汗像一头落进陷阱的野兽一样,环顾四周,“我——我要走回去,把海伦接到这里来。”他以发抖的声音说。
  
      达克从椅子上站起来,悠闲地走到窗前,轻声说,“你那样就得来回走上十六英里。你可能走到汽车旁,但回来嘛?我不知道,尤其是和一位妇人,先生你看过人冻死的没有?”“可是,我得做,不能不动。”克汗呻吟着说。
  
      “那倒也是,”达克说,“哈,或许——只是或许我后面的一只容器里有些汽油,我可能愿意卖给你一点,反正我的卡车轮胎扁了,冷却器也完了。”
  
      “你有汽油?”克汗长吁了一口气,他紧张的身体松弛下来,“我愿意买一点,两加仑就够了。”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只皮夹。“等一下,先生。”
  
      “什么事?”“你有没有想到你如何带走汽油?你总不能倒进口袋里。”
  
      “为什么,我不能借个罐子或别的什么容器吗?”
  
      “我可没有多少存货供人借用,”达克说,“但我可能卖一个给你,比方这里就有一个。”他俯身从桌子底下取出个玻璃容器。
  
      克汗歪着脸笑道:“好,老兄,我想你这玩艺也要钱,多少?”“五元”。
  
      “晤,那挺贵的,一加仑五元,尤其是我需要两加仑。不过我想当你在荒山野地里,你要趁良机敲诈旅客。”克汗从皮夹里抽出十元交给他。
  
      达克不收,直视着克汗的眼睛,“我想你还不明白我告诉你的意思,”他说,“五元是买罐子用的,不包括汽油。”
  
      “什么,五元买那东西,没有汽油。为什么?我可以用两毛五分钱在任何店铺买到。”“那是事实,今晚你准备去哪家店铺买?达克冷笑着问。
  
      克汗盯着窗子,窗上堆满着雪,他愤怒而又无奈地捏着拳头,终于问,“汽——汽油要多少?”
  
      达克盯着他的皮夹,“幄,看你对这整件事情这么明白,又这么痛苦。这样吧,五十元一加仑。”“五十元,去你的,那是公然抢劫。”
  
      “油价涨了。”达克冷静地说。“那可不是开玩笑。”“无意说笑,只是指明事实。”
  
      克汗绝望地数出皮夹里的钞票,最后说:“该死,我这里只有六十元。”
  
      “晤,那可以买一加仑,外加一个罐子,你还能剩五元,”达克微笑着说,“你在炉边烤火我不收费。”“那你可真高尚,”克汗不屑地说,“但我要两加仑。”
  
      “但是看来你付不起钱,”达克说,“除非你太太身上有钱,提到她,她在车里一定冻得要死。”“求你,两加仑,我把手表给你。”克汗开始解手表。
  
      “不需要表,在这地方时间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带汽油回车里,雪似乎越下越大,然后当你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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