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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一千与千万-第14部分

小说: 一千与千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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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在那儿!”福尔摩斯满意地喊道,两眼闪闪发亮。“贝格尔,你真是个天才!”他将吃惊的站长紧紧拥抱住,然后松开手,下去扳动最后一个道岔,以尾随男爵的专车。 
  “现在,我们必须竭尽全力,”福尔摩斯大声命令道。“不用担心道岔了。它们已经全部为男爵的车安排好了,但是必须在他们到达国境线萨尔察赫河之前追上他们。” 
  我们早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每个人都已疲惫不堪。可是现在,一见到猎物,我们立刻振奋起来,按照福尔摩斯的吩咐发疯一般忙开了,把曾经神气十足的一节车厢的那些零碎七手八脚扔进炉膛,炉火烧得比先前更高更红。我们又一次接近男爵的火车,福尔摩斯挥动左轮枪招呼他们。其实这没有必要,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了。两个脑袋探出司机室,向我们这里张望,过了一会儿,男爵的机车开始加速。 
  在一阵令人眩晕的飞驰中,萨尔茨堡从眼前闪过。我发现——男爵的火车正以远远超过车站规则允许的速度奔驰,而我们的火车紧紧跟在后面。这景象显然会引起旁观者极大的恐慌和惊骇。我隐约听到几声汽笛(其中一声是我们的贝格尔拉响的)和人们的尖叫。 
  一旦过了车站,要不了多一会儿男爵的火车就会到达萨尔察赫河,然后进入巴伐利亚。现在天已大亮,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拆卸车厢。 
  “他们把栅栏门关上了!”弗洛伊德喊道,用于指着前面的边界,男爵的专车刚刚开过去。 
  “撞,”歇洛克·福尔摩斯命令道,我们照办了,木头碎片飞向四面八方。 
  到了巴伐利亚,我们的机车显示出威力,越来越接近前面逃窜的专车。这时前面车上有人在向我们挥拳头,又过一会儿,传来一阵枪声。 
  “趴下!”福尔摩斯命令。我们全趴在司机室的地上——司机肩膀中了一粒子弹。他转了个圈,象个拉线木偶似的倒下了。福尔摩斯挥手要我过去,然后他和弗洛伊德又去搞燃料。我们的机车开始在颤抖,仿佛痉挛一般。弗洛伊德和福尔摩斯搬来最后一堆燃料,把它们扔进火里,然后告诉我车厢里可燃的东西一点也没有了。最后的关头到了,一旦火势减弱,这场追逐就算完了。 
  “甩掉车厢,”站长建议道,“这可以提高速度。” 
  福尔摩斯点点头,叫我跟着他,让弗洛伊德照顾司机。我们爬过空荡荡的煤水车,低头察看连接车厢的钩子,地面在我们身下飞速闪过。福尔摩斯骑在巨大的铁钩上,我趴下,用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先打开沉重的保险杆,然后开始旋转螺钉。由于车速极快,噪声极大,这件工作很不好干,他的动作十分吃力。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让他保持种危险的姿势。我的手臂已经开始疼痛,突然车钩松开,车速猛地加快。 
  我笑了,跟着他最后一次爬过煤水车,此时仍有人向我们射击,不过就两车的距离和车速而论,打中司机的那粒子弹实属偶然。 
  我们安全地回到司机室,毫无疑问,我们很快就要追上男爵的火车了。我们已经把一切可烧的东西全烧了,也已经把唯一的车厢甩掉了。再没有任何事情好干了。如果现在仍不能追上那列火车,我们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这时,我想到冲破边界栅栏会引起什么样的国际纠纷,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抬头看了看压力表,指针已经从原来接近红色危险区的位置降下来。福尔摩斯重重地叹口气。“我们失败了,”他说。 
  我们也真的会就此失败,假如不是男爵为急于逃跑而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正当我编出一套话打算给他鼓劲的时候,一个情况引起我注意:男爵那列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靠近。 
  “福尔摩斯!”我指着前面。“他把一节车厢甩了!”贝格尔几乎同时发现这个情况,用尽全力猛推操纵杆。我感到身下的车轮戛然刹住,铁轨上立刻火花四溅。在接下来的二十秒钟里,只听到刺耳的尖鸣,火车却没有明显减速,距离被甩的车厢越来越近。每个人都作好撞车的准备,弗洛伊德则抱住受伤的司机。但在最后关头,我们看出碰撞事故是不会发生了。这段路是下坡,而且那节车厢脱钩之前一直被机车拖着飞奔,因此这不可避免地要服从力学上的原理,仍旧在我们前头飞驰。当然,速度是慢了,假如不是贝格尔反应迅速,动作敏捷,撞车也还是难免的。 
  福尔摩斯观望了片刻,脱掉斗篷,从司机室探出身子,准备向车头移动。 
  “开车!”他喊道。“我们可以把它接上!” 
  贝格尔对这个大胆的设想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他不愧为一个驾驶火车的老手,他算准了两车行驶的快慢,轻得不能再轻地顶住了前面的车厢,两车最后稳稳地挨在一起了。福尔摩斯从车头前面跳上车厢,转身招手让我们中间一个人跟过去。 
  一会儿工夫,他带着一大包窗帘回来,我们立即把它们扔进炉膛,并告诉福尔摩斯现在可以甩掉煤水车,不会发生危险。贝格尔表示同意(但并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办法),于是我们着手去干,很快就把煤水车甩掉了。福尔摩斯搬回更多的可燃物品,压力表上的指针开始上升。由于补充了燃料,甩掉了煤水车,我们重新赶上了男爵的火车。贝格尔正忙着驾驶机车,福尔摩斯走上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吃了一惊,回头盯着福尔摩斯,然后耸耸自己的肩膀,又在福尔摩斯的肩上拍了拍,福尔摩斯走到我身边,要我把左轮枪给他。 
  “你要干什么?”我一面把枪递过去,一面问道。 
  “尽我所能,”他仿照弗洛伊德的口吻答道。“华生,老朋友,如果我们不能再见面,你要忘掉我对不住你的地方,好吗?” 
  “可是,福尔摩斯——”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使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有必要吗?”弗洛伊德在一旁问道。他和我一样,并不知道这位侦探要干什么,可是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恐怕只能如此,”福尔摩斯答道。“至少我想不出第二个办法。再见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上帝会保佑你的。” 
  “我挽救你的生命不是为了让你再抛弃它,”弗涪伊德争辩道。 
  然而,福尔摩斯没听到他的话,他已经扶着栏杆再次向前面推着的车厢慢慢走去。这时我们离男爵的火车越来越近。我们全神贯注地望着福尔摩斯,突然眼前出现另外一列火车,沿着另一条轨道迎面向我们驶来。福尔摩斯正低头小心地移动脚步,没看见这列火车,也没听见我们焦急的叫喊。当它隆隆地紧挨我们一闪而过的时候,巨大的声响使福尔摩斯大吃一惊,一只手离开了栏杆,身体险些跌落下去。但是他立即又抓住栏杆,恢复平衡,并向我们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随即消失在前面空荡荡的车厢里。 
  下面发生的事很难确切地描述。现在贝格尔驾驶着机车已经追上男爵的火车,我们推着的车厢已经轻轻碰上他们的车厢。我们在崇山峻岭中盘绕,两列火车以完全相同的速度行驶着,连活塞进退的节奏也完全一致。 
  这时,火车冲进一个隧道,在黑暗中,伴着隆隆的巨响,我们听到砰砰的枪声。片刻之后,火车冲出隧道。这时我再也忍耐不住,不管什么伤口不伤口,我决心到前面看个究竟。这回弗洛伊德知道怎样劝说也没用,便准备和我一同去。正在这时司机发出一声喊叫,并用手向前指着。 
  前面最近的车厢顶上有个人正在爬!那是个男人,穿着黑色衣服,脚上一双银亮的靴子,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拿着军刀。 
  “是男爵!”弗洛伊德惊叫道。 
  唉,我的左轮枪!一件武器——什么都行!假如他已经打死福尔摩斯,现在又来向我们开枪,那就什么都完了。 
  然而他活着!就在我们呆呆观望的时候,又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厢另端顶上。他正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和男爵一样,他一手握着左轮枪,一手拿着把军刀,不过这刀怎么会到他手里我当时并不知道。 
  当我们穿行在美丽的巴伐利亚原野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各自站在车厢的一头,彼此对峙着。他们几乎一动不动,只是竭力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顶上保持自己的平衡。突然福尔摩斯跌倒,男爵立即举枪瞄准。但是他忘了这是在剧烈颠簸的车顶上,就在他射击的一瞬间,车厢又摇晃一下,子弹打偏了。正当福尔摩斯站起来的时候,他又一次举枪瞄准,但这次枪没有响。也许没有子弹了,也许卡壳了。他发疯似地把枪扔开。福尔摩斯一见,立刻把自己的枪举起来,瞄准。 
  但是他没有射击。 
  “福尔摩斯!开枪!开枪!”我们向他喊道。他无动于衷,就象没听见一样。当我们警告他即将进入隧道时,他也毫无反应。他们仍旧站着,死亡——由于撞在石拱上——正在首先逼近福尔摩斯。 
  可笑的是,正是男爵把福尔摩斯救了。他一见隧道,便吓得趴在车顶上了。一刹那间,福尔摩斯凭直觉看出他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并随即也趴下了。同时,他的左轮枪脱手而出。 
  这条隧道似乎长得没有尽头。他们趴在那儿正干什么?这光景真叫人急得发疯。 
  当重新见到光明时,我们看到两个死对头正手执军刀,小心地保持平衡,向对方爬去。 
  一眨眼功夫,他们已经交锋了,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前后移动,时劈时刺,一面竭力稳住身体。两个人身手都不一般。男爵曾在海德尔贝格受过专门训练——那个美妙的伤疤便是证明——而福尔摩斯则取得过击剑比赛的冠军。我以前从未见他使过军刀,也没见过在这样靠不住的场地上进行比赛。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在使军刀的时候,男爵要胜福尔摩斯一筹。他开始把福尔摩斯逼得后退,退向车厢的尽头,那张恶魔般的面孔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把车厢顶住!”我朝贝格尔喊道,他立即打开阀门。不早不迟,恰恰在福尔摩斯被逼得向后一跃的时候,丙节车厢碰上了。 
  男爵紧追不舍,敏捷而姿势优美地纵身一跃,简直就象一只美洲虎,贝格尔本想关上阀门放慢车速把两人分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时福尔摩斯又绊了一跤,他的对手不失时机,挺身就是一刺。福尔摩斯就地一滚躲过,但是刀刃却擦过他裸露的胳膊,我看见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 
  此后,形势突然转变。究竟怎样发生的,或者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始终没搞清楚。福尔摩斯说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不过好象是在男爵把刀抽回来企图再刺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恰好倒在福尔摩斯的刀尖上,被军刀直贯而入。当时福尔摩斯正侧身要站直来,把刀尖朝着上面。 
  男爵确实用力过猛,我朋友的刀柄一下子脱手了,而男爵自己再想把刀从身体中拔出来也是不可能了。他站在车厢顶上摇晃了一下,那张邪恶的脸惊得呆呆的,然后随着一声惨叫跌落下去。福尔摩斯跪在那儿,用手按住伤口,一面努力稳住身体。然后他向四周望望,又向我们望望。 
  弗洛伊德和我急忙从机车爬过去,爬上车顶,小心地搀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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