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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水井里的女人-第3部分

小说: 水井里的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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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伙伴们很喜欢在那里玩捉迷藏,房子里有一个水泥建造的圆柱形蓄水池,他们围着它跑啊,笑啊,将童年快乐的声音都洒在了那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冬天来临时,它却是最冰冷的,比村子里的任何地方都要冰冷,墙壁上挂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的霜,地面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连房子里那个圆圆的井口也是白色的,在从房顶漏洞处照射进来的阳光底下,升腾着轻薄的水气。
  那时,村子里的人都在那里挑水,即使是那些已经在自家打了水井的人也会去。村子里人说,那口井里的水是最好的,比别处的水都要甘甜、清澈。直到某一年的冬天,那件事发生之后,那口井才被村里人填上,随后水井房也被拆掉了,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子扬还记得,那是记忆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几乎每一天,天空都在下着雪。地面上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大地,白色的房屋,白色的树木,白色的人。在那个冬天最冷的一早晨,天刚蒙蒙亮,他还蜷缩在被窝里睡觉,隐约间,听到早起的父母在小声地说着话。
  “他爹,蔡家的女人死了!”是娘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情?”爹问。
  “昨晚,投了井。刚才隔壁婶子说的。”“捞上来没有?”“捞上来了,村上许多人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
  然后,他听到爹开门的声音,隐约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便宁静下来。他认得蔡家的女人,生得很白净,俏生生的,留着又长又黑的头发,见到他时总是笑,时常还会拿糖果给他吃。
  他也很想去看看蔡家的女人怎么了,便偷偷地穿好衣裤,趁娘不留意,悄悄地跑了出去。天儿可真冷啊!纷纷絮絮地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簌簌地落满了他一身,很快他就成了一个白色的小人儿。
  他来到水井房的时候,那里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他奋力挤了进去,从大人们身体间的缝隙中向里看去,他发现了那个女人。她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着手臂,连手指上也结了冰茬儿,光着脚。又黑又长的头发已经牢牢地冻在了地面上,惨白的脸上泛着一丝青色,紧闭着双眼,她似乎在微笑,那表情就像是平日里见到时的模样。
  他不明白,地面上那么冷,她为什么不起来?他看到爹和村里的几个叔叔,正费力地将她移动到地上的一扇门板上去,她冻在地面上的长发被拉得咯吱、咯吱地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对着他笑,露出黑漆漆的牙齿。
  他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害怕得想哭,却哭不出来。那个女人死了,人死了为什么那么可怕?又那么陌生?就连平日里的笑,也变得异常恐怖。
  他转过身,拼命地跑回了家,呆在屋子里整整一周时间,没敢出门。从此,他再也没去过那间水井房,直到它被拆除。他时常在睡梦中惊醒,梦见他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慢慢地走到井边,俯着身子看着井中平静的水面。然后水面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气泡,越来越多,接着一个结满冰茬的黑色头颅冒出了水面。那头颅缓缓地仰起,露出那个女人惨白的笑脸,和黑漆漆的牙齿。她猛地从水面下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拉进了井里……
  他拼命地大叫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冰冷的井水慢慢地进到他的嘴里、喉咙里、胃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一挣,便醒了,全身早已布满了冷汗。
  那真是一段可怕的记忆。子扬看着眼前的这间水井房,不禁又将它从尘封的往事中翻了出来,心头猛地一紧。
  八
  子扬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地向那间水井房走去。推开虚掩的木门,向里看去。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寒冷的早晨,那幅透过人群缝隙看到的景象。那个蔡家的女人,那个披散着长发、身着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立在井边,一动也不动。她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结着冰碴,衣服也是湿的,光着脚,好像一根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的蒿草。
  潮湿的房子里,死一般的宁静,子扬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两下。他的双脚此刻已经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钉在原地,不能移动半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又似乎早已停止,它在等待,子扬也在等待,等待……
  那个女人终于缓慢地回过了头……
  子扬的心,紧张得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嘴张得大大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出现在眼前的,定是那张令人恐怖的脸!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他的视线里突然白茫茫的一片,浓雾一样抹去了眼前的一切。水井房消失了!蔡家的女人也消失了!子扬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不错,水井边是有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她正从井中费力地拉起一根绳子。子扬认出,她正是那个自己刚到村子时看见的神秘女人。
  子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迈步走了过去。
  “让我来吧?”子扬善意地对那个女人说。
  女人抬起头,用漠然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子扬,没有作声,依然用力拉着绳子,似乎并不愿接受子扬的好意。子扬感觉有些尴尬,直挺挺地站在一边,一时不知该走还是留。
  “先生,你不该来这里。”女人终于从井中将水桶提了上来,突然开口,低着头对子扬说。
  女人的声音悦耳清脆,虽然让人感觉语调有些冷,但不可否认,它如天籁般动听。
  “为什么?”子扬想起,昨天那个画画的小女孩,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女!他想。
  女人听到子扬的询问,动作稍稍一顿,慢慢地抬起了头,望着他,眼神里透着柔弱的哀伤。
  “恐惧深藏在你的心底,月圆之夜,当魔鬼脱下伪装的时候,你将无路可逃。”女人盯着子扬的眼睛看了许久,幽幽地说道。
  又是魔鬼?子扬心想。乡下人毕竟是乡下人,无论外表多么清丽脱俗,思想里还是这些陈腐的东西。
  女人从子扬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默默地提起水桶,一声不响地走了。
  “喂,你……”子扬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了。是那根拴在井边的绳子!子扬刚想站起来,猛然间发觉,缠在脚上的绳子似乎被什么重物坠着,将子扬不由自主地向井中拉去。
  不好!子扬心头一紧,一边想用手抓住些东西,一边用另一只脚奋力踢开缠着的绳子。眼看着,自己的腰部以下已经身处在井中,身体还在不断向下滑。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子扬终于摆脱了那根要命的绳子,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井沿儿。
  好险!子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两条手臂用力一撑,翻身爬出了井口。他回头向井中看去,绳子笔直地垂立在水里,水面上,一团翻滚着的气泡正一点点地散去……
  九
  “什么?!你遇见了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白衣女人?”媛罗听子扬讲完早上在水井房里发生的奇怪事情,十分惊讶地问,清秀的面容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愤怒。
  “怎么了?媛罗。”子扬对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回来后不久,媛罗便笑盈盈地来找他,在他将今早的遭遇告诉她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愤怒。
  说实话,子扬对这个小妹妹从心里感到喜欢,一看到她,心情马上就愉悦起来。媛罗的性格很像结婚前的妻子,开朗活泼,精灵古怪,容貌也更清秀美丽。只要有媛罗在,他会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完全脱离了那个别人眼中少年老成的模样。
  “她对你说了什么没有?”媛罗焦急地问,竟完全不像原来那样,说话之前总要叫子扬一声哥哥。
  “也没说什么,她只是说,我不该来这里。”子扬看了看媛罗,说道。
  “这个贱女人!”媛罗突然生气地出口骂道。骂完才知在子扬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吐了吐舌头,用认错般怯生生的目光看着子扬。
  子扬惊愕地看着媛罗,他万万没料到,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姑娘,竟也会说出这么凶狠的话来。暗暗想到,无怪有人说,女人都是可怕的怪物,果真如此。无论平日里表现得多么的温顺,发起怒来,一样会变成母老虎。
  “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子扬试探地问。
  “子扬哥哥,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媛罗没有正面回答子扬的问题,平复了一下心情,反问道。
  “其他的,她还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她说了什么?”“她说:''恐惧深藏在你的心底,月圆之夜,当魔鬼脱下伪装的时候,你将无路可逃。''”“我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媛罗瞪圆了眼睛,追问道,认真的模样让子扬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没有了。”媛罗听完,莫名地吁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对子扬说:“子扬哥哥,以后你不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胡言乱语,那个女人是个疯子!”“疯子?”子扬吃惊地问,他回忆了一下与那个女人的两次照面,除了她的言语有些奇怪外,从外表和举止上,真看不出来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是的,总之你离她远一点就对了。”媛罗紧盯着子扬的眼睛,非常郑重地说。
  子扬看了看她,心里仍觉疑问重重。
  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么奇怪的话,难道她真如媛罗所说的,是个疯子吗?她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
  面对着这些疑问,身为悬疑小说作家的子扬,不禁兴趣丛生。他隐隐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上一定藏着某些神秘的东西。
  那个迷一样的女人啊!
  十
  太阳渐渐向西边的山顶落去,接近傍晚的时候,写了一个下午东西的子扬,感觉有点累了。他看了看窗外,决定趁着天色还没黑,出去透透风。
  刚出大门,他就远远地看见,张伯正从街道的一方,低着头,慢悠悠地向自己走来。
  “大伯,您老这是干什么去了?”子扬见张伯已经来到了跟前,微笑着问道。
  “哦,在家里憋闷,我出来遛达遛达。”张伯笑着答道。他见子扬穿着背心短裤站在门口,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大侄子,有什么事儿吗?”“嗯…我确实有点事情想问一问您。”子扬见到张伯,突然想起了那个白衣女人,他觉得张伯一定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
  “你问吧,看我知道不。”张伯微笑着,爽快地应道。
  “那边…住着一个带小女孩的年轻女人,您了解她吗?”子扬问。
  听完子扬的话,张伯微微一愣,神情突然一凛,片刻后,才又恢复了笑容。
  “你怎么想到问起她了?”张伯干笑道,表情很不自然。
  “我觉得她挺神秘的,有些好奇,只是随便问问。”子扬见张伯有些为难,陪笑道。
  张伯用疑虑的眼神,看了看子扬,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对子扬说:“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那个女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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