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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李宗仁回忆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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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须费多大气力,此后彼此应佯作分道扬镳,以免树大招风,遭人妒忌。并希望他们在梧州方面尽力联络粤中新兴革命势力,励精图治。我则采取内刚外柔策略,暂时和陆荣廷治下各旧势力虚与委蛇,以便养精蓄锐,等待他日彼此分进合击,打成一片。此一决策,只让高级干部三数人知悉,其余则严守秘密,以免偾事。白氏听完我的建议后,表示非常赞成和感动。以后我和白氏共事二十余年,推心置腹,患难与共,虽有人屡次企图分化离间,我二人只一笑置之。世人多有因此形容李、白实为一人,私衷亦觉当之无愧。
  黄绍竑此次派白、李赴玉请兵,实出于俞作柏的阴谋。李石愚回到岑溪时,接俞飞送一信,谓德公左右需人相助,请到玉林后不必再来,前方指挥作战,作柏可以完全负责云。白崇禧偕伍廷飏营行后两日,林竹肪、刘志忠率部到玉林面报,谓李司令动身后,俞即在新地圩集合三营宣布,李司令已回玉林,部队交其指挥。我们不甘随俞叛李归黄,故秘密由间道拔队回来云。林、刘两营长不知此中秘密,而有此误会。幸伍营补上,黄部不至太弱。
  白崇禧偕伍廷飏部援军到达,黄即进袭梧州。发动之日,黄部乘黑夜先断绝水路的航运,拂晓时即扫荡沈部外围。到此邓瑞征方如梦中初醒,仓促率残部向信都、贺县逃窜。当黄部攻进梧州市内之时,有沈军收编不久的冯葆初旅早与粤军暗通声气,至是乃布告市民,脱离沈军而独立,并愿与黄绍竑合作,拥护大元帅孙中山。冯氏系一赌徒,善于钻营交际,收编各地游离小部队而归附沈鸿英。冯因与绅商交游甚广,系梧州的地头蛇,自以为有恃无恐,然究难立足于革命阵营,旋被黄绍竑诱至花舫上生擒枪毙。当黄部占领梧州时,粤军先已攻陷肇庆。总指挥魏邦平即统率大军分乘船舰上驶,当日下午蜂拥进入梧州。西江面上,族旗蔽空,极一时之盛。据云,同来的有粤军第一军军长梁鸿楷,第一师师长李济深,第三师师一长郑润琦,以及其他将官和中级干部陈铭枢、陈济棠、张发奎、邓演达、蔡廷锴、蒋光鼐、薛岳、严重、黄琪翔、钱大钧、香翰屏、陈诚、李汉魂等数十人。这是两粤革命军人的初次聚会。
  随后,广州大元帅府任命李济深为“西江善后督办”,驻节肇庆,设督办行署于梧州。除粤军第一师的一部留驻梧州外,其余粤军都退回厂东。李济深是苍梧县人,陆军大学毕业,一向在粤军中任职。才高心细,浑厚忠诚。以桂人而在粤军中久任要职,亦非偶然。李从此常驻梧州,颇能与黄绍竑精诚合作,粤桂双方都赖其作介而融洽无间。
  (四)
  自沈鸿英败退桂林,梧州底定,黄绍竑乃正式改编其所部,独树一帜,脱离和我的隶属关系,自组其“广西讨贼军总指挥部”。以白祟禧为参谋长,下辖三团,以俞作柏、伍廷飏、夏威分任团长,共有人枪三千余。渠受有孙大元帅的委任,以讨贼相号召,原可独当一面,毋需再受我节制。所以黄绍竑此举,颇得我的谅解,也可说是奉我的命令去干的。此时两广情形极为复杂,粤军、桂军畛域之见也很深。前刘震寰受中山委为广西善后督办,桂人竟群起而攻之,称他为“反骨仔”。自治军的兴起,就是以“客军”和这批“反骨仔”为攻击目标。民国十一年冬,滇军杨希闵等奉大元帅之命,取道广西东下讨陈,广西自治军竟误以为客军入境,纷起向滇军袭击。我部当时不明真相,也曾派队配合其他自治军向桂平滇军进攻,后经他们派人解释,误会才归冰释。由此可见自粤桂战后,桂人衔恨客军的一斑。现在黄绍竑以三千人枪,居然敢以“讨贼”自命,和全体桂军为敌,实因我屯大军在玉林,互成犄角,做他的后盾。而我军则仍保持广西陆军第五独立旅的番号,保境安民,和粤军全无关系。广西当局和其他对我虎视眈眈的各地方军首领,虽心怀疑忌,也无辞以胁我。同时我也可假绍竑出面和广东大本营联络,一则可使两粤革命军人互通声气,有事彼此支援,再则可以减少对粤军的顾虑,专心整顿辖区内的军民两政。所以黄绍竑的独树一帜,实是与我互为表里,收相辅相成之效。
  然我们的部属不明此理,有时竟妄图非分,致惹起许多误会。其中最错误的一位便是俞作柏。作柏是保定军校三期毕业生,我在广东护国第二军任营长时,他在总司令部当副官,郁郁不得志,很想来我营作连长,但苦无缺额。后来林虎直属的游击队蒋琦帮统的营内有连长出缺,我因和蒋琦交情很好,乃力保作柏充任连长,这是他带兵的开始。后来蒋琦奉调到新兴进剿李耀汉残部时,作柏曾率其全连官兵作有计划的掳掠。黄绍竑在其《五十回忆》内所说,林虎第二军中,有鼓励士兵“发洋财”的“某军官”,便是指俞作柏。事为蒋琦所悉,大为震怒,要将俞氏撤职。作柏大恐,来向我求情,请向蒋氏缓颊,力陈他是有计划地劫财归公,胜于任由士兵掳掠的一套谬论。言下涕泪纵横,状极可悯。在他立誓改过自新后,我乃替他说项,得免撤职。
  嗣后蒋琦阵亡,我保荐他升任营长。我率部退入六万大山时,作柏也随我入山。那时全军绝粮,情形极为艰苦,作柏旧性复发,曾建议我派队下山,向灵山县一带富户,“去打一两趟生意”!到了我们下山受编,他又想向当地富户勒派巨款。他的建议虽以开玩笑的方式出之,然我若稍为所动,渠便可乘机去做了。
  俞作柏为人野心勃勃,而性喜聚敛。我们自玉林移防贵县时,路劫粤军是作柏擅自决定的行动;在贵县乱枪误毙马省长爱妄,也出自他的命令。总之,作柏是才过于德,偶可为用,而不可为友。此次他助黄绍竑进攻悟州,原是奉我的命令而去的。在开始进攻的前夕,他忽怂恿李石愚司令回玉林向我报告请示。李刚离新地圩防地不久,俞即专人送函来追李司令,请李回玉林后不必再回苍梧,前方战事他可代办指挥云。原来作柏是调虎离山,李司令一去,那数营部队势将归渠掌握。羽毛丰满,大有可为,此间乐不思蜀矣。显然是和我脱离部属关系。
  这消息传出后,我军中愤怒之声四起,众人不直作柏所为,竟迁怒于绍竑。他们以为绍竑借我们本钱起家,现在竟然诱出我的部将背叛本军。
  关于此事,我倒反能处之泰然。盖我袍泽随我转战数载,艰苦备尝,大家原是患难与共的道义之交。值此省政无主之时,我为数县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和本军上下袍泽的福利,谬承推戴,忝总师干。我绝无封建时代要求部曲向我个人效忠的腐败观念。凡我同人,合则留,不合则去,各人原可自作抉择。这样虽为军纪所不容,然三军可以夺帅,匹夫未可夺志,强人所不欲,亦我之所不欲。若处处为我一己打算,恐三军上下早已离心了。由于我本人态度坦然,一时愤愤不平的部属也渐趋宽恕,幸未酿成风波。终使绍竑二度服从节制,组织定桂讨贼联军,奠立日后统一广西的基础。
  第四编:统一广西
  第十五章:定桂讨贼军之成立与陆荣廷政权之覆灭
  (一)
  黄绍竑既据有梧州,广州大元帅府并畀予名义,我留在玉林五属的部队,也已久经整训,可以随时出动作战。于是我和黄绍竑、白祟禧便开始计划次一步的行动。这时盘据大河一带四、五百里之地的陆云高就成为我们注意的对象。陆荣廷返桂时,陆云高不愿重受其节制,乃自南宁移驻于横县、宾阳、桂平、平南一带,嗣又向我索去贵县,因有地盘约六、七县。渠有基本部队三团和若干游击队,并有山炮十余尊,及铁皮船“大鹏号炮舰”一艘,总共兵力约六千人,配备甚佳,故战斗力颇不弱。
  民国十二年秋季,我遂与黄绍竑约定,自梧州、玉林出动,夹击陆云高。我军出发在抵达桥圩前夕,宣布改称“定桂军”。十一月二十三日,未遭剧烈抵抗即占领贵县。二十五日复东进围攻桂平,守将营长黄飞虎旋即接受改编为我军营长。这时黄绍竑的讨贼军已自梧州、榕潭,藤县、大安克平南、江口,与我军会师于平南的鹏化。两军都未经剧烈战斗,历时仅两旬,陆云高部便全部瓦解,陆本人率残部千人,自鹏化窜入瑶山,往依桂林沈鸿英。从此,整条西江,自贵县直至广州,完全操于两粤革命军人之手,革命政府声势为之一振。
  当我们打通西江之时,在孙总理领导下的国民党,正进行改组,实行联俄容共。俄顾问鲍罗廷于是年十月初抵广州,协助总理改组中国国民党,并筹备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全国党员,包括前同盟会会员、国民党及中华革命党党员,均须履行入党手续。我在桂平时,广州中央和革命军驻梧州将领李济深都派人来约我去梧州会议,并办理入党手续。我当时不明底细,因说我原是同盟会员,何须再入党呢?后经李济深解泽,始知本党此次改组后,一切作风将完全改变。为求本党主义的实现,革命必须彻底,虽老同盟会员也须重行介绍登记入党。我因此便在梧州,经李济深、陈铭枢二人的介绍,重行登记,加入正在改组中的中国国民党。
  在梧州之行后,我遂迁司令部于桂平。这时黄绍竑和我虽已统有整个西江上游,然我们的实力仍甚单薄,质虽优良,量究有限。而这时广州大本营本身复受制于滇、桂诸军,竟至号令不出士敏土厂。黄绍竑虽曾两度去广州,并谒见总理,陈诉我们孤军作战的艰苦。然大本营方面也无力支援我们。这时广西的地方实力是陆荣廷、沈鸿英以及我和黄绍竑,俨然成鼎足之势。然陆、沈二人各有一、两万人枪,远非我们的实力所能比拟。所以在我们羽毛未丰之前,我们只有虚与委蛇,以免遭受压迫。唯绍竑既已旗帜鲜明,号称“讨贼军”,公然与陆、沈为敌;我地据大河上流(桂人俗称浔江曰大河),便有缓冲的作用与义务。因此在陆云高部被解决之后。我仍旧须掩护黄绍竑免其遭受陆荣廷的威胁。
  陆荣廷虽然找不到攻击我的藉口,但是对黄绍竑则口口声声要“讨伐叛逆”。因为梧州扼西江通广东的门户,复为富庶之区,陆氏如能占有梧州,打通自南宁至广东的水路,一则可驾驭全省,二则可伺隙进攻广州,三则可报答北京政府殷切的期望。有此三利,使陆氏向黄绍竑用兵的计划,如箭在弦,势所必发。陆氏遂想利用我做前驰,俾渠本人能坐收渔翁之利。
  到民国十三年春初,陆氏果然派代表陈毅伯来桂平和我谈判,要我担任他的“前敌总指挥”,东下“讨伐”黄绍竑,“收复”梧州。此时我应付陆氏的代表殊为不易。我如顿加拒绝,则陆氏可能以此为理由向我用兵,并可能联络沈鸿英向我们夹击。而广州方面,外有东江陈炯明的牵制,内部的滇、桂军又离心离德,自无力助我。我忖度陆氏的策略,认为广西绝不可三雄并立,要统一广西,则必择沈鸿英与我先去其一。他见我力量较小,因选择我和黄绍竑为第一个对象。我如与他决裂,陆氏必联沈以制我,这正是沈鸿英朝夕以求的。所以我当前的抉择,是不到必要时不与陆氏正式决裂。应付的方法,当以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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