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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朱自清散文全集 1078-第79部分

小说: 朱自清散文全集 1078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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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原载朱文叔编《初中语文读本》第1册1933年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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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哀互生
  三月里刘薰宇君来信,说互生病了,而且是没有希望的病,医生说只好等日子了。四月 底在《时事新报》上见到立达学会的通告,想不到这么快互生就殁了!后来听说他病中的光 景,那实在太惨;为他想,早点去,少吃些苦头,也未尝不好的。但丢下立达这个学校,这 班朋友,这班学生,他一定不甘心,不瞑目!
  互生最叫我们纪念的是他做人的态度。他本来是一副铜筋铁骨,黑皮肤衬着那一套大布 之衣,看去像个乡下人。他什么苦都吃得,从不晓得享用,也像乡下人。他心里那一团火, 也像乡下人。那一团火是热,是力,是光。他不爱多说话,但常常微笑;那微笑是自然的, 温暖的。在他看,人是可以互相爱着的,除了一些成见已深,不愿打开窗户说亮话的。他对 这些人却有些憎恶,不肯假借一点颜色。世界上只有能憎的人才能爱;爱憎没有定见,只是 毫无作为的脚色。互生觉得青年成见还少,希望最多;所以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一滴不剩而献 给他们,让爱的宗教在他们中间发荣滋长,让他们都走向新世界去。互生不好发议论,只埋 着头干父父,是儒家的真正精神。我和他并没有深谈过,但从他的行事看来,相信我是认识 他的。
  互生办事的专心,少有人及得他。他办立达便饮食坐卧只惦着立达,再不想别的。立达 好像他的情人,他的独子。他性情本有些狷介,但为了立达,也常去看一班大人先生,更常 去看那些有钱可借的老板之类。他东补西凑地为立达筹款子,还要跑北京,跑南京。有一回 他本可以留学去。但丢不下立达,到底没有去。他将生命献给立达,立达也便是他的生命。 他办立达这么多年,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他个人的名字;他早忘记了自己。现在他那样壮健 的身子到底为立达牺牲了。他殉了自己的理想,是有意义的。只是这理想刚在萌芽;我们都 该想想,立达怎样才可不死呢?立达不死,互生其实也便不死了。
  1933年5月12日作(原载1933年7月1日《文学》第1卷第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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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论说话的多少
  圣经贤传都教我们少说话,怕的是惹祸,你记得金人铭开头就是“古之慎言人也。戒之 哉!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岂不森森然有点可怕的样子。再说,多言即使不惹祸, 也不过颠倒是非,决非好事。所以孔子称“仁者,其言也讱”,又说“恶夫佞者”。苏秦张 仪之流以及后世小说里所谓“掉三寸不烂之舌”的辩士,在正统派看来,也许比佞者更下一 等。所以“沉默寡言”“寡言笑”,简直就成了我们的美德。
  圣贤的话自然有道理,但也不可一概而论。假如你身居高位,一个字一句话都可影响大 局,那自然以少说话,多点头为是。可是反过来,你如去见身居高位的人,那可就没有准 儿。前几年南京有一位著名会说话的和一位著名不说话的都做了不小的官。许多人踌躇起 来,还是说话好呢?还是不说话好呢?这是要看情形的:有些人喜欢说话的人,有些人不。 有些事必得会说话的人去父,譬如宣传员;有些事必得少说话的人去父,譬如机要秘书。
  至于我们这些平人,在访问,见客,聚会的时候,若只是死心眼儿,一个劲儿少说话, 虽合于圣贤之道,却未见得就顺非圣贤人的眼。要是熟人,处得久了,彼此心照,倒也可以 原谅的;要是生人或半生半熟的人,那就有种种看法。他也许觉得你神秘,仿佛天上眨眼的 星星;也许觉得你老实,所谓“仁者其言也讱”;也许觉得你懒,不愿意卖力气;也许觉得 你利害,专等着别人的话(我们家乡称这种人为“等口”);也许觉得你冷淡,不容易亲 近;也许觉得你骄傲,看不起他,甚至讨厌他。这自然也看你和他的关系,以及你的相貌神 气而定,不全在少说话;不过少说话是个大原因。这么着,他对你当然敬而远之,或不敬而 远之。若是你真如他所想,那倒是“求仁得仁”;若是不然,就未免有点冤哉枉也。民国十 六年的时候,北平有人到汉口去回来,一个同事问他汉口怎么样。他说,“很好哇,没有什 么。”话是完了,那位同事只好点点头走开。他满想知道一点汉口的实在情形,但是什么也 没有得着;失望之余,很觉得人家是瞧不起他哪。但是女人少说话,却当别论;因为一般女 人总比男人害臊,一害臊自然说不出什么了。再说,传统的压迫也太利害;你想男人好说 话,还不算好男人,女人好说话还了得!(王熙凤算是会说话的,可是在《红楼梦》里,她 并不算是个好女人)可是——现在若有会说话的女人,特别是压倒男人的会说话的女人,恭 维的人就一定多;因为西方动的文明已经取东方静的文明而代之,“沉默寡言”虽有时还用 得着,但是究竟不如“议论风生”的难能可贵了。
  说起“议论风生”,在传统里原来也是褒辞。不过只是美才,而不是美德;若是以德 论,这个怕也不足重轻罢。现在人也还是看作美才,只不过看得重些罢了。
  “议论风生”并不只是口才好;得有材料,有见识,有机智才成——口才不过机智,那 是不够的。这个并不容易办到;我们平人所能做的只是在普通情形之下,多说几句话,不要 太冷落场面就是。——许多人喝下酒时生气时爱说话,但那是往往多谬误的。说话也有两 路,一是游击式,一是包围式。有一回去看新从欧洲归国的两位先生,他们都说了许多话。 甲先生从客人的话里选择题目,每个题目说不上几句话就牵引到别的上去。当时觉得也还有 趣,过后却什么也想不出。乙先生也从客人的话里选题目,可是他却粘在一个题目上,只叙 说在欧洲的情形。他并不用什么机智,可是说得很切实,让客人觉着有所得而去。他的殷 勤,客人在口头在心上,都表示着谢意。
  普通说话大概都用游击式;包围式组织最难,多人不能够,也不愿意去尝试。再说游击 式可发可收,爱听就多说些,不爱听就少说些;我们这些人许犯贫嘴到底还不至于的。要说 像“哑妻”那样,不过是法朗士的牢骚,事实上大致不会有。倒是有像老太太的,一句话重 三倒四地说,也不管人家耳朵里长茧不长。这一层最难,你得记住哪些话在哪些人面前说 过,才不至于说重了。有时候最难为情的是,你刚开头儿,人家就客屯气气地问,“啊,后 来是不是怎样怎样的?”包围式可麻烦得多。最麻烦的是人多的时候,说得半半拉拉的,大 家或者交头接耳说他们自己的私话,或者打盹儿,或者东看看西看看,轻乔敲着指头想别 的,或者勉强打起精神对付着你。这时候你一个人霸占着全场,说下去太无聊,不说呢,又 收不住,真是骑虎之势。大概这种说话,人越多,时候越不宜长;各人的趣味不同,决不能 老听你的——换题目另说倒成。说得也不宜太慢,太慢了怎么也显得长。曾经听过两位著名 会说话的人说故事,大约因为唤起注意的缘故罢,加了好些个助词,慢慢地叙过去,足有十 多分钟,算是完了;大家虽不至疲倦,却已暗中着急。声音也不宜太平,太平了就单调;但 又丝毫不能做作。这种说话只宜叙说或申说,不能掺一些教导气或劝导气。长于演说的人往 往免不了这两种气味。有个朋友说某先生口才太好,教人有戒心,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包围 式说话要靠天才,我们平人只能学学游击式,至多规模较大而已。——我们在普通情形之 下,只不要像林之孝家两口子“一锥子扎不出话来”,也就行了。
  (原载1934年8月8日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第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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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买书
  买书也是我的嗜好,和抽烟一样。但这两件事我其实都不在行,尤其是买书。在北平这 地方,像我那样买,像我买的那些书,说出来真寒尘死人;不过本文所要说的既非诀窍,也 算不得经验,只是些小小的故事,想来也无妨的。
  在家乡中学时候,家里每月给零用一元。大部分都报效了一家广益书局,取回些杂志及 新书。那老板姓张,有点儿抽肩膀,老是捧着水烟袋;可是人好,我们不觉得他有市侩气。 他肯给我们这班孩子记帐。每到节下,我总欠他一元多钱。他催得并不怎么紧;向家里商量 商量,先还个一元也就成了。那时候最爱读的一本《佛学易解》(贾丰臻著,中华书局印 行)就是从张手里买的。那时候不买旧书,因为家里有。只有一回,不知哪儿来检《文心雕 龙》的名字,急着想看,便去旧书铺访求:有一家拿出一部广州套版的,要一元钱,买不 起;后来另买到一部,书品也还好,纸墨差些,却只花了小洋三角。这部书还在,两三年前 给换上了磁青纸的皮儿,却显得配不上。
  到北平来上学入了哲学系,还是喜欢找佛学书看。那时候佛经流通处在西城卧佛寺街鹫 峰寺。在街口下了车,一直走,快到城根儿了,才看见那个寺。那是个阴沉沉的秋天下午, 街上只有我一个人。到寺里买了《因明入正理论疏》、《百法明门论疏》、《翻译名义集》 等。这股傻劲儿回味起来颇有意思;正像那回从天坛出来,挨着城根,独自个儿,探险似地 穿过许多没人走的碱地去访陶然亭一样。在毕业的那年,到琉璃厂华洋书庄去,看见新版韦 伯斯特大字典,定价才十四元。可是十四元并不容易找。想来想去,只好硬了心肠将结婚时 候父亲给做的一件紫毛(猫皮)水獭领大氅亲手拿着,走到后门一家当铺里去,说当十四元 钱。柜上人似乎没有什么留难就答应了。这件大氅是布面子,土式样,领子小而毛杂——原 是用了两副“马蹄袖”拼凑起来的。父亲给做这件衣服,可很费了点张罗。拿去当的时候, 也踌躇了一下,却终于舍不得那本字典。想着将来准赎出来就是了。想不到竟不能赎出来, 这是直到现在翻那本字典时常引为遗憾的。
  重来北平之后,有一年忽然想搜集一些杜诗。一家小书铺叫文雅堂的给找了不少,都不 算贵;那伙计是个麻子,一脸笑,是铺子里少掌柜的。铺子靠他父亲支持,并没有什么好 书,去年他父亲死了,他本人不大内行,让伙计吃了,现在长远不来了,他不知怎么样。说 起杜诗,有一回,一家书铺送来高丽本《杜律分韵》,两本书,索价三百元。书极不相干而 索价如此之高,荒谬之至,况且书面上原购者明明写着“以银二两得之”。第二天另一家送 来一样的书,只要二元钱,我立刻买下。北平的书价,离奇有如此者。
  旧历正月里厂甸的书摊值得看;有些人天天巡礼去。我住的远,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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