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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西部生命 说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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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大有取代果茶之势。柴达木有他诉说不尽的话题。当天是说不完的。他起身送我时说第二天去看我。   
  刘元举的西部情结《西部生命》(16)   
  果然他第二天去了,可惜我们没有再见面。回来以后,他给我来了一封很有感情的信,信中说他整整等了我一个下午。他为此感到很遗憾。我完全理解这位老作家的一片深情。这一切都缘于柴达木。我深为失去一次深谈的机会而感到歉疚。尤其是他还没有看到我带着的这根沙棘呢。我可以就这枝沙棘与他谈一谈路上的感受。 
  以下,我得用第二人称写了,因为我觉得李若冰就在我的面前听我讲述,而我就是讲给他一个人听。 
  你知道柴达木人喜欢作家。他们过去多么欢迎你现在就多么欢迎我。你觉得我们的见面很有意思,四十年前你去往柴达木,四十年后我又去了。40年正好是我的年龄。你说这很有缘分。作家在别的地方也许会受到冷落,可是在柴达木不会。柴达木有足够的荒凉,也有足够的热情。我在这里充分感受到了这一切并且得到了最难忘的友谊。这种友谊在我看来纯朴得就像50年代你来的那个时候。没有功利目的,没有金钱味道。那么多人来看望你,那么多人请你吃饭劝你喝酒,你要走时他们前呼后拥地为你送行,一次次问你还什么时候来。 
  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铺满了整个戈壁荒漠。在城市居住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那种人与人之间的淡漠,楼上楼下的碰面了也彼此不打声招呼。邻居住着10多年竟彼此不知道姓名。 
  而在柴达木却完全不同。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热情反倒使我有点不习惯,以至于我每每遇到这种热情时竟变得那般木讷那般不会应酬。我不会喝酒,人家劝我,我怎么办?他们说我不真诚,他们把你抬出来与我比较,他们说你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外道,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得豪爽喝得够意思。到了这种时候,我喝酒难受,不喝就更不好受了。 
  但是,这一切想来都是美好的,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就什么时候涌起股暖流。我不知道当你离开柴达木时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送行的人离去,只把我一个人撇在了柳园小站时,你可以想出我跌入了一种怎样的孤独中。当时陪伴我的只有那枝沙棘。我把它放到了长长的木椅子上。长长的木椅子有好几排,没有几个人坐,显得空空落落。那枝沙棘是平躺着放在椅子上的,没有人注意它。 
  那时候已经是夜晚9点多了。外面刮着风。不刮风这个小站就已经够清冷了。 
  候车室内的灯光特别暗,看了一小会儿书,眼睛就酸涩得要命,只好出去走走。我出去走的时候我没有随手带上沙棘,我当时不怕它丢失。其实,它也绝不会丢失。谁会对它感兴趣? 
  除非我这种傻瓜。 
  柳园这个小站你一定十分熟悉。白天,这个小站还算热闹,卖东西的挺多,可到了晚上,所有店铺都打烊了。楼房并不多,也不够高大,挡不住戈壁的风,就感到格外的凄凉,就只能回到候车室。我要去往吐鲁番,最早一趟车也得23点30分。这就是说还得熬过两个多小时。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打发光阴,只是光线太暗无法看书,这让我苦不堪言。 
  当我回到刚才坐过的长椅子时,我发现有好几个服务员围着放在那里的沙棘指指点点。 
  她们中居然没有人认识它。这使我深感意外。她们问我拿这个干什么,有什么用处。我有心逗逗她们,就让她们猜猜看。她们一个个评头品足。有的说这玩艺一点用也没有,有的说不可能没用,没用哪能带着呢?他们都按着各自的人生经验去判断去猜测。精明一点的人说我带着这玩艺一定有药用。这一说法得到了在场人的公认。但是,它能治什么病呢? 
  我如实告诉她们,不是什么药用,我带着它就是觉得挺好看的,带回去摆放到客厅里效果极佳,风格非常独特。而且,这是从柴达木带回来的,这本身就很有价值。我这么说,她们难以相信,一个个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瞅我。当她们听说我要带着它去新疆然后去西安去北京最后带回沈阳时,她们惊讶极了。当时,我很想给她们讲讲火柴的故事,我想告诉她们什么叫有用什么叫价值。 
  其实,我当时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把它带回沈阳。我不知道那么遥远的路途会出现一些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能够带回去更好,带不回去扔在半途也没有什么。因为我当时带着它完全是凭着一种心情。 
  其实,我在戈壁滩把它折下来时也没有什么目的。车很方便,想什么时候停一下就什么时候停,车上也有位置放这枝沙棘。我把它带回青海石油局的宾馆时,我也没有想到日后要带上这个东西去走那么漫长的路途。这在当时我是不敢想的。有那么多的路程等着我,这期间得倒换多少次车?这么大个玩艺又无法放进包里,只能用手擎着。就是说,我得用一只手专门擎着这个玩艺一直擎回沈阳。迢迢万里擎着一个树枝?连我自己都觉得未免滑稽。 
  我把这枝沙棘摆放在宾馆的桌子上,用一只水杯盛点水,插上它,立着放,竟然有着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所有进到这个房间的人都为之吸引了。他们都对它发生了浓厚兴趣。 
  同房间住着一位陌生的年轻人,沉默寡言,连句必要的客气话也懒得跟我说。这使我感到很是别扭。忽然有一天晚上,他跟我谈到了这枝沙棘。他的表情很是生动,他说,他没有想到这东西摆在房间里会这么漂亮。他说这个东西他看得太多都看腻味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装饰价值。他还说他一定也要采一枝带回去摆到他家的客厅里。你知道,人与人之间没有熟悉的时候,彼此放在一块小小的空间里都不得劲儿。要化陌生为熟悉其实既十分简单又十分艰难。需要有个起因,而沙棘就是一个最好的起因,它是沟通人与人之间的桥梁。   
  刘元举的西部情结《西部生命》(17)   
  那天晚上,正是因为沙棘这个桥梁使我们谈到了深夜,彼此就像一对老朋友倾诉衷肠。 
  年轻人是青海石油局的一位技术员,父辈是上海人,他就生在柴达木。他说到他所经历的艰苦生活,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 
  有一年春天,突然遇到一场大风雪。他们的汽车在翻越当金山口时抛锚了。你知道当金山口是去往柴达木和格尔木的必经之地,只要一遇到风雪,那条公路就得被雪覆盖,神仙也无法行驶。技术员说他们车上有6个人,都被突然而至的大风雪冻得缩成一团。如果不找到营救的车,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得全部冻死。因为这种天气误车,常常一误就得七八天。 
  他当时年轻气盛,自报奋勇去找车然后回来搭救车上的人。他就这样踏进了漫漫风雪中。 
  他翻越了当金山口,发现那边也误了几台车。有经验的司机在这种天气是绝对不会开车的。他说了多少好话也没有人肯过来搭救他们。其实,这种时候人人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在风雪中走了好几个小时,总算走进了路旁的一间小房子。这里是道班工人的住处,一个老头长年累月在这间狭窄的小屋子里伴随孤独打发岁月。他一进这个小屋就立刻惊呆了:这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挤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他好不容易像根锲子一样钉进去,才把门关上。 
  屋子里生着炉子,温暖极了。满脸的雪水化了,流了下来。他说他当时没有擦,就那么呆呆站着,心中惦记着依然在风雪中挨冻的同事们。他说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就这么站着过了一夜。满屋子的人也都这么站着过了一夜。又饿又累,好在兜里带着烟。当他掏出火柴点着烟时,他发现人们用那么一种贪婪的眼光瞅他。有一个挨近他的人死死盯住他手里的火柴盒跟他商量要出10块钱买。他不卖。那人说出100元。他还是不卖。那人急了,一家伙拉开了羊皮袄,在那翻卷的羊毛丛中掏出了厚厚一沓100元面值的人民币拍在他的手中,就是要买他的火柴。他说他数了那盒火柴,一共也不过10几根,而这一沓子钱少说也有3000元。10根火柴值3000元?这家伙疯了?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那人说你嫌我没有钱,瞧不起我是不是?那人是做买卖的,他的装满货物的车因为天冷而灭火,只要有火柴,他就可以把车发动着,他要调回车头,再也不干了。他说这种罪遭不起。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无论他掏出多少钱来,他都不卖。他想得是他们的车误在山那边,等到雪停了,他还得用火柴点着柴禾把灭火的车发动着。他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火柴的重要。那人问他究竟多少钱能卖,他说多少钱也不能卖。最后,他还是没有卖。 
  他讲完这个故事,就睡着了,可我好久没了睡意。也许你听到这种事情很多,已经不觉新鲜了,但是,对于我,却是闻所未闻。我由此想了好多。我想得都是有关金钱有关价值的东西。在特定的场合,就有着特定的价值观的。 
  也许正是这个故事,才坚定了我要带上这枝沙棘的决心。我要把这枝沙棘带回家,就摆放在我那装修一新的客厅里。我的装修格调是白颜色的。配以这支白调子的沙棘肯定独具特色。对了,我得告诉你,我有一个极爱挑剔的妻子。她在穿戴上在收拾房间上都追求一种与众不同的格调。再好看的衣服,只要她在街上看见别人穿了她就坚决不再穿了。当我们的新居装修好之后,她常常为了一个窗帘跑得筋断骨折。问题是她总也选不到一个可心的,因而我家的卧室至今也没有窗帘。她在房间的摆设上就更是穷毛病了,花瓶她总也选不中,她要求的风格是那种既有古文化又要有现代的洋味儿,好容易看中一个,价钱太贵她也不能买。 
  真是老天有眼,到底让她买到了一个花瓶。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麻烦,她买不到称心如意的花。 
  她嫌市面上卖的花太俗。她要与众不同,要“嘎”的。我本来是那种极不讲究的人,慢慢地在妻子的影响下也学会了讲究。我在决定带上这枝沙棘上路时,不能不想到妻子的态度。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我相信她会得到一种意外的惊喜。因为它符合她的标准:“嘎。” 
  如果仅仅是为了讨好妻子,我是没有那么大的毅力一直把它带回家的。我之所以能把它带回家,主要是在途中,沙棘给我带来了诸多好处。我还是从那个柳园等车的夜晚接着说吧。 
  围观这枝沙棘的人一点点多了起来。这时候,候车室里出现了一种十分亲切的氛围,我自然成了中心。我的这一举动在他们看来过于特殊,所以我轻而易举就唤起人们的好奇,而我则在人们的这种好奇中获得一种友谊。这无疑具有了公关意义。这倒是我始料不及的。 
  事实上,当时柳园小站的服务员们帮了我的大忙。她们在列车进站时,将我介绍给列车长,并一再嘱咐给我解决一张卧票。车上等卧票的人很多,在过道里排了长长一个队列,而列车长一眼就瞄住了我手中的沙棘,笑眯眯地让我过去,问我这是什么,拿着这个派什么用场。我不敢瞎说一气,就说回去做盆景。车长就笑着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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