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曲-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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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一来的人数够用吗？”墨丹瞠着眼眸，不敢置信地问道。
渔礼站直了身子，掩嘴笑道，
“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食指纤纤地轻轻拨弄着架上的毛笔，言道，“咱们大周，上上下下加起来，堪用的朝员多得数不清──当然，我没实际参与，所以没有办法同你说得那麽仔细。但是，就我所知，当初在後宫时，我并未得到有人才不够的消息。”
“或许是有人刻意隐瞒，以利他们调度自己的人来用？”
“这种可能，我无法否认。但最後把关的是皇上与两位丞相，我倒很怀疑，这能混水摸鱼到哪种程度？”渔礼看着墨丹微噘起的小嘴──一个下午以来，她只要心中有所疑问，便会不自觉地微微地噘起小嘴──煞是可爱！
“是吗？”墨丹还是很怀疑，就她所知，历史上能昌盛繁荣的朝代，没有一定的科举制度，就分本没有办法带动基层人民为国的心思──这麽一来，官家子弟没有竞争意识，整天就只会食着毫无辛苦由来的粮俸度日、而底下的人民只能咬紧牙关苦苦过日子……这麽一来，国家无法因为内部的良性竞争而得到好的人才，反而只会有一群蠹虫成天只知党争军阀。国家无法昌盛，便只能缓缓地走向末路──进而湮灭於历史的洪流之中。
“我很抱歉，关於朝堂上的〝荐选〞、或是其他的人才关员来源，这恐怕得请教右相大人，你才能得到更满意的答案了！”渔礼沉思了一会儿，对於墨丹的这麽问题，有些歉疚地答道。
面对这麽乾脆的道歉，墨丹感到有些讶异。因为理论上来说，渔礼只负责教受礼仪──对於她的额外教学内容，恐怕已是特别挤出一些时间来做指导了！这会儿还让渔礼特意道歉，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是丹儿失礼，不该多问这些旁类处杂的事情。”
渔礼笑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扭捏的小女孩──午後的阳光洒落，为她那精致玲珑的五官打上温和的光影──小巧的鼻梁、饱满的双唇……就是侧影，也能知道，这女孩长大後，定是一位惊世绝俗的女子！
“我虽长於皇宫，也许诸多消息未有闭塞、但也偶有不及之处。唯对京中局势略知一二，也只有这部分能与你说说。”
墨丹闻言，连忙起身说道，
“丹儿失礼！这许多秘辛与分析，若没有人提携相告、这不得需碰壁多次，才能找着正确的路径──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渔礼师父这麽一番推心置腹地仔细指点，已是对丹儿最大的引领与帮助了！”
“哈哈！咱们也不用这般客套了！我就尽量的说、你也尽量的听吧……总归是不是这麽一时半会儿能说得完的事儿，咱们也有得是时间，且听下回分晓即可。心急也吃不了热汤圆，细细品味，才能知晓个中心得！”
渔礼提起裙摆，在墨丹面前端正地坐下，细细地说道，
“今日时间不多，我且粗略地同你说一下京中的势力割据，余下的，我们改日再聊。
京中其实并非李家的天下，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李维育近年来高升为左相所至。为何这麽说呢？因为当年、其实是到现在也是，他的重心都还是放在江南的世族以及一般寒门的利益之上。藉此，他能牢牢地掌控一部分〝荐选〞的人员──一方面，他可以算是他们的恩师；另一方面，只要握牢这些人的心，不论他们要往中央发展、还是在地方造福乡梓，还是得听命於他、为他做事。所以李维育的政治发展，其实比起墨夜大人，还是有利得多！
但这并非代表墨夜大人就是弱势──毕竟皇上可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是在文官的部分，墨夜大人的优势没有那麽强烈，而他所识得的人，也多不符合〝荐选〞的条件。所以墨夜大人在京中，主要就是操作各个世家大族之间的角力──听起来很可怕，但却是最危险与微妙的处置。因为稍有不慎，朝廷的运作便会大乱，进而造成许多政策的推行滞碍、也就让基层人民的生活愈加困乏。所以，墨夜大人平日，便是努力地牢牢与各家做明理与暗里的交易协商，进而达到京中各势力的平衡，以期能完善地推行各种政策。”
渔礼说到这，有些可惜地探了口气，
“其实这些暗里的动作，若有女主人相陪──其实让这些关员夫人们吹吹枕边风，恐怕比起各种交易协商更能让人动心……但这毕竟是不能强求的事，所以右相大人也只好辛苦一些了！”
“我能帮上什麽忙？”墨丹蹙起眉头，低声问道。
“你能帮的忙可多了！”渔礼狡黠的一笑，“其实很多大官怕的就是後院一声狮吼──爱又怕被挠……而且，很多女人对於政世的敏锐度，其实一点儿也不输男人！所以阿，许多大官其实多少都会把心中的疑惑与司所带回家里，同後院的人仔细琢磨一番後，才会附诸行动。所以，你只要搞清这些水深的程度，与各家夫人打好关系──就算不用入朝堂，一样是掌遍天下事！
就我所知，冉家嫡子──冉钰律便是咱们大周，头个对字家夫人又敬又爱的人物。其夫人是百里家的旁支，醉心於书法、私交多与你孙家夫人相好──所以，多与她相处，绝对能得到不少妙用！
聿家与元家通好，基本上於政治立场来看，是相对的中立、亦是忠於皇上的决策。这两家底蕴极深，若是真要论起，恐怕并不会输给经药起家的于家与同盐商卫家相好的李家。其余家族多依附墨李两姓与四大世族，表面上说起，你需要注意的也就是这些──记住，你爹爹并未表明任何政治立场，若将来有人问起、抑或有意拉拢，你可千万别走偏了中轴──尤其是关於储君的部分！”
渔礼轻敲着桌面，暂时为今天的讲授做了一个小小的结论。
“你听着，无论是哪个朝代与国家，世家大族争得都是利益！而皇室中人，争得却都是那最後的位子！提早站队固然有不少好处、咬牙峥嵘到最後固然辛酸苦楚，但别忘了，今儿坐在那位子上的可不是别人──你只要想通这点、看清你爹爹的意向……其实不论这京中的水有多深，你依旧能如那青荷──水花飞溅、却是滴滴不沾身！
而皇上看的，也不过就是那所谓的忠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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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相见
“主子，渔礼女师已经离去……姑娘似乎正要从东厢回来了！”一道冷漠而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自墨夜耳边响起。
那握着书的修长十指微微一颤，刻意点起的烛光欢快地跳耀着──映得是墨夜满面复杂的情绪。
当墨丹下午离去後，他便撑着身子，将这年虽还小，但整体气势神情上、却是完全未见孩童幼稚的闺女的房间，给好好看了一遍……
那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坚硬古朴的书架排满了书籍──除却诸子百家、各式从他那挖儿来的军事古籍、甚至是不知何来的医书等等……琳琅满目地整齐排列於架上。还用他不甚明了的方法作了排序，依次地作了区间，还照着号码做了标定。
再看看墙上那一整排的武器，这哪像是一般女孩儿家家会用的东西？别人家的女孩儿都是玩沙包逗宠物的，仔细看看墨丹的东西，却完全都不是那麽一回事！这跟他认知的一般状况，相差的太远了……
房间的色系以暗冷做主调，佐以少数的红来点缀──完全不复了她幼时那最爱鲜红的样子！低调简朴的摆设，却是显尽了墨丹在挑东西的眼光──高水准、耐看又耐用、整体配用上，更是大气而极尽意涵！
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除了墨鬼于长风愿意为她提字於琉瑛阁外、还为她画了一幅简易却傲放的山水画──这是除了他在书法造诣上、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特长！再看看那幅大周全舆图，这是连身为画痴的莫卫娘都不一定求得到的杉阑子之作──除了皇家珍藏的一幅外、墨丹这房里便是他唯一仅见的了！
对於自己这本是多端的女儿，墨夜越来越觉得他参不透了……
“皓，你觉得呢？”
面对这麽突如其来、而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隐藏在角落的的暗卫沉默了一会儿，怕不回答只会让墨夜变得更加多话而无法控制，挣扎了一阵……还是决定暂时以他所认定的方向做了回答，
“依属下之见，大姑娘只是求好心切，并未有什麽不妥之处，就属下等人看来，您只是忧心过度了。”
但皓似乎高估了，墨夜对於他答话内容的反应了。
“怎麽可能妥当阿！皓，你的眼睛都到哪里去了？我的丹儿可不能这麽劳累！她天生就应该享尽欢乐与笑声、天生就应该被人在手上呵疼的！你说说看，为什麽她不能到处去玩？为何她身边就没能有一些让她放轻松的东西呢……呃咳咳咳咳？”墨夜激动地说着。
此刻，他正一手紧握着书本、一手用力地拍着扶手，满脸愤恨地说道。却又因为用力过猛，一口气顿时喘不过来！肺部突然这麽一用力，还很虚弱的身子根本无法提供多大的余力，只好整个人忍不住地咳成了一团、在那躺椅上直直喘着气……
“……”回应墨夜的，是一片死寂。
皓估计是对自己主子的行为感到无语、又或是无法处里眼前的状况，而只好选择完全的沉默以做回应。
只要沾上墨丹三姊弟，墨夜的神精就会变得异常地脆弱──至少，今天下午时墨斯就早已派人来过，除了告知墨夜他与墨丹的对话以及臆测；一方面，还要催着护送墨夜回到前院而不让人察觉。
毕竟一家之主在不明不白的状况下中伤，人还硬抗在内院不肯出来──这话要是传出去，就算墨夜是威名赫赫的右相──也不可能完全镇得住这个消息，反而还会让整个状况变得更糟！
但墨夜一听完六艺的回话後，除了皱眉沉思许久外；在六艺提出要私下将他移送到前院的要求後，便毫不考虑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在他看来、论私心，他想要自己单独同墨丹好好谈谈──而身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们能好好地、平平安安地、无忧无虑地顺利长大……但他，却似乎很少有能为她与两个儿子做什麽……
墨夜苦笑，他这个父亲、可是做得一点儿都不称职！
“爹，您在里面吗？现下方不方便让丹儿进去？”墨丹轻轻叩门，柔声问道。
方才墨斯特地让身边的六艺折返来传话──婉转地传达墨夜此刻的心理状况……大意是说，墨夜心里一直对他们三姊弟有愧──一直这麽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墨丹同他好好聊聊，让双方彼此了解一下。把误会澄清、把心结解开！至少、这反正人都已经到了内院了，那麽乾脆就敞开心来好好聊聊──总归是让墨夜在墨丹这儿养伤，他既能放心这解毒的状况、也对於墨夜的安全感到安心。
天下父母心，谁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又有谁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