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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虚幻的情人-第3部分

小说: 虚幻的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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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部先生,这部分情况请你仔细听听。
    我妻子十七八岁之前,非常天真活泼,乐观爱笑,据说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
后来她开始恋爱了;但是自从她的恋人战死以后,她就像掉了魂儿一样,变成了另
外一个人,一度曾经像个废人一样。
    周围的人都关心她,劝她早早把死了的男人忘掉吧!说她还年轻,要为今后想
一想。过了一段时间,她本人也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这才和我成了亲。她和我相
差将近二十岁,可是大家都认为这样反倒好。那时候,能够迷恋妻子的20岁上下的
青年,大都在战争中战死了,我妻子的终身当时如果不早日定下来,就可能要剩在
家里嫁不出去。据说她当时就是这种焦急心情。
    考虑到这一因素,我心里明白了。妻子是和别人失恋以后才和我结了婚,她的
心灵深处,早已打进了那个男子的爱情烙印。这事我是以后才知道的,不过,我心
里很清楚,妻子和那个男人一次肉体关系也没有发生,那个男人马上就战死了,他
连妻子的手都没摸过。我和妻子结婚第一晚上,妻子的身体还是处女呐,这一点我
完全可以作证。
    她作为我的妻子,从这一点上来说,我是满足的。人在年轻时候发生一次两次
恋爱,谁也说不定。我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吧?嘻嘻……
    哦,男人和女人不能一概而论。男人天生性格要强,只要是工作劳动,干什么
都行;可是,女子不能只满足于这一点,她们还是当好儿媳妇。女人早晚要出嫁做
人家的妻子,若是这以后再有什么不轨行为,那可就活不成啦,这是人伦道德方面
的大事呀!
    我的妻子是个好媳妇,可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本来对她什么怀疑也
没有,不过,那……那昨天夜里10点钟左右,怎么会有个男人和她一起到旅馆来了
呢?这里的蹊跷我可是一点也不明白。
    这种情况的出现,一般来说,她是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偷情吧?她到东京来看戏,
就是为了来住上一宿。因为看了夜戏之后,不可能当夜再乘新干线的车回到大阪,
这样她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和那个男人甜蜜地过上一夜了。
    瞧,看戏也是真的。警部先生。你来看,在我妻子的手提包内,有半张国立剧
场昨夜的人场券,是13排49座,喏,还有我给她买的钻石结婚戒指,也在这里面。
她为什么要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呢?她可能是和那个男人一起看的戏吧?怪不得要
住在放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里。暖?可是,另一张床没有用过呀?是的,确实没有
用过……
    但是,警部先生,说来说去,我什么也说不准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呢?
警部先生……

                                   七

    高浜契子生前的独白:
    男招待走出房间之后,我立即锁上门,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对着化妆台镜子仔
细照看,镜子里映出了一张憔悴的脸,胭脂退去了,不过,脸上还稍带一点微笑,
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啊!我总算从纷繁的生活中逃出来了,这回能一个人清清闲
闲度过一夜了。
    我的家在西宫,家中有丈夫,有孩子,有佣人,这些骨肉亲属,始终把我束缚
在这个问人的小天地里。
    但是,来到这里,我一个人自由了,身体精神也爽快多了,舒展多了,即使是
这么一晚上,我也满足。
    凡是我自己出来的时候,我总要住在备有两张单人床的双人房间里,因为单人
房间太狭窄,我不喜欢。我住进这双人房间之后,首先给国立剧场打了电话,预订
了一张今天晚上的戏票。至于戏票座位的好坏,我不怎么格外挑剔,所以一打电话
就订妥了。
    我一面打着电话,一面在头脑的哪个部位闪现出一个信号,好像要招呼松山;
不过,没有叫出来。
    假如我从内心想见这个男人,那么,在男招待走出的一瞬间,我会马上向电话
机那里奔扑过去。
    实际上,我不是这种心情。我想一个人悠闲自在看看戏,这样更轻松一些。等
戏散场以后,如果对松山有了兴趣,也许打电话找他,而且不论找到找不到,都没
什么。松山在我心中占的地位,就到这程度。
    ——从那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又简单化妆了一下,走近窗前,就那样囫
囵个儿躺在床上休息;可是躺了一会儿,看戏前的那种兴奋心情,怎么也抑制不下
去,没有办法,我就提前出了旅馆,乘出租汽车奔国立剧场去了。
    我不想在拥挤的时候挤到座位上,所以我就提前了一点时间走进剧场,从从容
容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看着舞台,一面想象着各种事情,一面等着开幕铃和
乐器的响声。我虽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但并不感到孤独。尽管四周都是陌生人,
也不感到寂寞,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歌舞伎——
    那是在昭和19年9月,在新桥演舞场。我当时19岁,家住东京青山。那个人是庆
应义塾大学的学生,也是我父亲的门生,那个人也常和其他学生一起到我家来玩。
    那时偶尔也听到警报响,但是总的来说,空袭还不严重;可是半年以后,东京
的大半变成了废墟,我们连想也没想到。
    一到春天,歌舞伎剧院就要关闭,以后可能就看不到歌舞仗了。父母可能就是
担心这一点,才在那个月带我去了公演的演舞场。我本来也想邀请那个人一块去,
可是父母不了解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再说那个人连日参加训练,没有时间看戏。
    19岁的我,坦率地说,对歌舞伎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是当《太十》这一章一
开演,一会儿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舞台上去了,我坐在座位上,屏气凝息注视着
舞台。
    在葫芦开花季节的农田家,美青年、娇小姐、母亲、祖母相继登场。美青年身
穿紫色上衣和裙裤,娇小姐是一身艳红的长袖和眼,母亲和祖母也都飘逸着高雅的
礼服下摆。一会儿,谋反人光秀出现了,他就是美青年的父亲,仪表堂堂,举止悲
壮,刚毅自信。光秀为了向君主发起叛乱,让他的儿子十次郎付出了青春。十次郎
有个未婚妻叫初菊,他负重伤后觉悟到自己要死,就和初菊在形式上举行了婚礼,
但是婚礼后连一夜的夫妻生活都没有过,他就死去了。临死前回想他们结婚的情景:
十次郎身披排红色皮条串连起来的铠甲,那上面染着他的鲜血,从战场上踉踉跄跄
返回来。待他倒在新娘怀里的时候,就停止了呼吸……
    我只在眨眼的一瞬间看到了这一悲壮场面,可是它却永远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
    ——开幕铃声响了,场内灭了灯,观众席上一片昏暗和寂静。
    我合上了节目单,想把二十七年前的遥远回忆从头脑中赶出去,集中精神注视
眼前现实的舞台。
    幕一开,固定形式的场面出现了,还是田园风光的隐居所,一切布置都和二十
七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不久,听到幕后演员唱道:“撇下了含苞待放的一枝
花蕾……”伴随着这哀伤的唱词,十次郎满面忧伤垂下了苍白的脸。这时候,我的
眼窝怎么也藏不住汩汩而涌的泪水。
    我恍惚间觉得舞台上的十次郎就是那个人。

                                   八

    高浜纲一郎退出旅馆之后,一个刑警来向小田切警部报告,深夜10点左右,发
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和高浜契子一道来过高地旅馆。
    “什么?已经查清楚了吧?”
    “查清了。在死者的遗留品中,有一本地址记录簿,那上面记着一个男子的名
字,还记着他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到那儿去一问,果然是他。”
    “昨夜和高浜契子一起在旅馆里的事,他承认了吗?”
    “噢,情况很复杂。他听说高浜契子突然死了,感到很吃惊。他说:‘昨天晚
上,我确实和高浜夫人在一起呆过,但是,我敢对着天地神灵起誓,我问心无愧,
到哪里去,我也能说明白。’这就是他主动回答和死者在一起的情形。”
    “他是干什么的?”
    “这个——”刑事照着笔记念道,“松山司,49岁,昭荣大学文学部助教,住
址:东京都目黑区。”
    “是大学教师吗?”
    “是的,他说,高浜夫人的父亲是他大学时代的恩师,因为这种关系,他们从
那个时候就认识。”
    “唔——”小田切警部抬眼看了他的部下。
    “和高浜夫人在一起,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吗?”
    “是的,他的惊奇神态,看样子是真的,他不止一次地要求看看高浜夫人的遗
体。我的直感,他是清白的。”
    小田切警部一面命令把那个人带来,一面隐人了深思。他根据现有的情况分析,
高浜契子十有八九是自杀;但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又是谁逼她去自杀?只要不是
疯子,什么原因也没有,是不会自杀的。即使是她疯了之后自杀的,那么,又是什
么原因使她疯了呢?这真是一桩深奥莫测的奇案,那深藏的祸端到底是什么,只从
表面现象是看不出来的。自杀的原因,在第三者看来也可能是微不足道的,而对自
杀者本人却有如千斤大锤击顶之重,促使她下决心自杀。
    惟一可能知道高浜契子死因的那个人,跟随着刑警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进来的这个人,确实像高地旅馆职工说的,是个身材瘦削、脸色憔悴的中年绅
士。他戴着一副度数极深的眼镜,身穿茶色西服,颜色虽不华丽,但做工很考究,
衣领上系着黑领带。衣服和领带的色调并不谐调,大概是因为仓促而未来得及选择
和修整。
    来人对小田切的问话,回答断断续续;但是听得出来,他的语调是诚实的,并
且诚实中蕴含着悲伤。在警部的直感中,他的凄凉和悲伤情感,至少超过了高浜契
子的丈夫。

                                   九

    松山司的自白:
    是的,我就是昭荣大学文学部讲国文的松山,这是名片,请——
    刚才刑警到我家说,高浜契子夫人突然死亡,我听了非常吃惊。昨天夜里,我
确实和她在一起呆过,大约有两小时,所以特意到这里来说明。
    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决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这一点,我无论如何要向你
们表明,所以便主动要求到这里来。
    我毕业于庆应义塾大学,契子小姐的父亲末野是教授,我是他的学生。在校时
期,常和同学们一起到教授家拜访,自然就和契子小姐熟识起来,但是没有特别关
系。
    高浜契子在当时当然不姓高浜,而姓末野,叫末野契子。她当时对我们班的另
一个学生颇有好感,我们模模糊糊也知道一些;但是,从那以后,我们班里除了我
之外,全部同学都作为学生兵被征走,几乎全都战死了。
    我因高度近视,再加体质虚弱,没被召征。这样,我就活下来了。现在一想起
那些同学,内心感到羞愧……
    战争结束以后,我同老师和契子小姐几乎没有交往。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
在心情上总想回避现实。老师逝世时,我接到了讣告,参加了葬礼,在对契子小姐
表示哀悼时,也像逃避现实一样,急急忙忙地表示完就回去了。
    契子小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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