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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三点钟-第5部分

小说: 三点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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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将人带到地下室里来!煤气表就挂在墙上,在梯子旁边,注视着他!她的哥
哥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了家!没有人放那个人进来。
    传来了水泥人行道上一双脚在不耐烦地移动着的声音。那个人一定走出了门廊,
跑远一点抬头看看二楼的窗子。在一个瞬间,由于那个人在人行道的上街沿和下街
沿擦手跺脚,斯塔普确切地瞥见了他站在靠近地面上积满污垢的气窗旁(目光就是
通过它透进地下室里)的那双脚的小腿的影子。他要想得救,就得希望那个人蹲下
来,通过气窗朝里望,他就会看见他被绑在那下面。其余的事就简单了!
    他为什么不蹲下来呢?为什么不呢?但是,很显然,他没有料到地下室里会有
人,他不停地按门铃,却没有人来开门。那双逗弄人的穿长裤的脚又走出了他的视
线之外,气窗前空无一物。一滴唾沫渗过堵在斯塔普张大的嘴里的抹布,流过了他
那默默地颤动的下嘴唇。
    煤气检查员又接了一次门铃,与其说是还存在着被放进屋子的期望,倒不如说
是发泄一下吃了闭门羹时的失望情绪。他短促地按了无数次,像拍电报似的,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然后他厌恶地大声叫唤,显然是在提醒待在路边卡车里的没露
面的助手,“要他们待在家里的时候,家里总是没人!”水泥地上响起一阵急促的
脚步声,只有一个人,离开了屋子。接着响起一辆轻型卡车模糊不清的马达发动声,
汽车开走了。
    斯塔普死去了一点儿。不是比喻,而是真的。他的双臂齐肘处,双脚到膝盖处
都麻木了,他的心跳得好像也慢了,他连十十足足地吸一口气也感到了困难;更多
的唾沫流出来,流到了下巴上,他的脑袋向前耷拉,死气沉沉地在胸前搁上一会儿。
    滴答一滴答,滴答一滴答。过了一会儿,这钟声使他清醒过来,好像这是一件
有用的东西,嗅盐或者阿摩尼亚,而不是恶毒的东西。
    他注意到他的思想开起了小差。还不是十分厉害,但每隔一会儿他总会产生奇
怪的幻觉。有一回他以为他的脸是钟面,而他一直盯着看的对面那个东西则是他的
脸。 连着两根指针的中心轴成了他的鼻子,靠近顶部的10和2成了他的眼睛,他有
一把红色的铁皮胡须,一头的头发,头顶上一只小圆铃充当帽子。“嘿,我看上去
挺怪的,”他昏昏沉沉地呜咽道。他看见自己扯着脸上的肌肉,好像试图让钩在上
面的两根指针停下来,别再继续向前走,杀死对面的那个人,那刺耳的响声是他的
呼吸:滴答,滴答。
    然后他又将这怪诞的念头驱走,他发现那只是又一个逃避手段。既然他无法控
制那里的闹钟,他就想办法将它变成别的东西。另一个古怪的念头是,他受的这番
折磨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因为他要那样对付弗兰,将他牢牢地绑在那里的,不是毫
无生命的绳子,而是某种积极的惩罚的力量,如果他表示忏悔,悔悟到适当的程度,
他就能自动从它手里获得解救。于是他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那被堵住的喉咙里默默
地哀鸣,“对不起,我再也不干了。这次就饶了我吧,我吸取教训了,我再也不干
了。”
    外面的世界又回来了。这回是电话铃。肯定是弗兰和她哥哥,想看看他们不在
的时候他是不是回来了。他们发现店门关着,肯定在店外等了一会儿,后来见他还
没回来,不知该怎么办。现在他们从那里的一个电话亭打电话回家,看看他是不是
病了,所以回了家。如果没有人接电话,那肯定是告诉他们,出事了。他们现在会
不会回来,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但是,如果他不接电话,他们凭什么就一定以为他是在家里呢?他们怎么会想
到整个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是在地下室里呢?他们会在店外再兜上一会儿,等他回去,
直到时间过去,等到弗兰真的焦急起来,也许他们会去报警。(但是那样的话得需
要几个小时,那还有什么用呢?)他们会找遍各处。就是不到这里来找。当报告一
个人失踪的时候,最后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这个人自己的家。
    电话铃终于停了,余音在毫无生命的空气中持续了很久才停止,像一块鹅卵石
扔进死水池,向外荡起一层层涟漪一样,它持续地发出嗡嗡的声音,直到完全消失,
沉寂又苏醒了过来。
    这会儿,她应该出了投币电话亭或她在那里打电话来的不管什么地方.回到她
哥哥等她的地方,向他报告,“他也没回家。”又加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评论,“你
说怪不怪?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然后,他们又会回去,等在锁着的店铺外面,
优闲,安心,毫无危险。时而她会不太耐烦地躲跺脚,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马路两头。
    现在,到了三点钟,他们这两个将成为不定期领取救济金的人会猝然停下,彼
此说道,“什么声音?”弗兰会加上一句,“听上去像是我们家里那里传来的。”
对他的去世,他们充其量也就说上这么一句话。
    滴答一滴答,滴答一滴答。三点还缺九分。哦,九是个多可爱的数字啊。让它
永远是九吧,不要八或七,永远都是九。让时间停住,这样,尽管周围的时间都静
止,腐朽了,他总算还可以呼吸。但是不行,已经是八了,指针已经将两个黑色刻
度之间的白色空档连结起来。哦,八是一个多么珍贵的数字啊,这么圆,这么对称。
让它永远是八吧——
    外面的空地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厉声呵斥:“你当心点,博比,你已经打碎
了一扇窗子!”她站得较远,但是清脆专横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斯塔普看见一只球的模糊的影子打在地下室的气窗上,他正抬头看着它,因为
那个女人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那一定是只网球,但是眨眼间,只见那结实的
玻璃上一片黑色,原来那只球像一枚炮弹似的射了上来;它好像腾空悬在了那里,
粘在了玻璃上,然后又落到了地上。如果那是普通玻璃的话,球说不定就砸碎了它,
但是铁丝网保护住了它.
    孩子走到气窗前捡球。孩子这么小,斯塔普就着窗玻璃的高度可以看见他的全
身,只有头被隔掉了。他弯下腰来捡球,然后他的头也进入了斯塔普的视线。小孩
的头上满是金色的短卷发。他侧对着斯塔普,朝下看看球。自从被关进地下室后,
斯塔普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睑。孩子看上去就像是天使。但他是一个漫不经心的、
麻木不仁的天使。
    他仍然弯腰向前,快要碰到了地面。除了那只球外,他还看见了别的东西,一
块石头或别的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他将那东西也捡起来,看着它,仍然低头弯腰,
然后,终于漫不经心地将它向后一扔,不管它是什么东西。
    这会儿, 那女人的声音更近了, 她一定是在房子前面的人行道上来回走着。
“博比,别那样扔东西,你会砸到人的!”
    如果他只要将头转到这边来,他就会正好看到里面,可以看见斯塔普。玻璃还
没脏到看不见人的程度。斯塔普开始左右猛烈的摇脑袋,希望剧烈的动作会引起孩
子的注意,吸引他的目光。就算没有这个动作,他也会,或者他本能的好奇心也会
促使他朝里看。突然,他的头转过来,透过气窗径直朝里看。起先什么也没看见,
斯塔普从孩子眼睛里茫然的神色可以看出来。
    斯塔普越来越快地摇着脑袋。孩子举起一只肉嘟嘟的、爱乱动的小手,在玻璃
上刮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朝里面张望。现在他能看见他了,肯定能看见了!一时间
他仍没看见。这里肯定比外面暗得多,阳光被他挡住了。
    女人的厉声呵斥也传来了;“博比,你在那里干什么?”
    接着,突然间,孩子看见了他.他的那双眸子朝上抬了一会儿,随后径直盯住
了他。兴趣代替了茫然。孩子是不怕陌生的——一个男人被绑在地下室离并不比其
他任何事情使孩子觉得陌生,任何事情都引起好奇,招致评论,需要解释。孩子会
不会对她说什么呢?他能说话嘛?以他的年纪应该可以说了;她,孩子的母亲,正
在不停地对他说话,“博比,离开哪里!”
    “妈咪,瞧!”他欢快地说。
    斯塔普没法再清晰地看见他,他把头摇地太快了。他觉得头晕目眩,就像人们
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时那样,气窗和那个孩子不停地在他面前成半圆形旋转,先是
往这边转得太远,又是往那边转得太远。
    但是那孩子是不是明白,他是不是明白他摇头的意思是要人家去救他?就算手
腕上和脚腕上的绳索不足以表示这一点,扎在嘴上的带子说明不了这一点,他一定
知道,当一个人那样扭动身体的时候,他是要人家来放开他。哦,天哪,他要是年
龄再大两岁就好了,最多再大三岁,这年头,一个八岁的孩子就会懂事情,向人们
报警。
    “博比,你还不过来?我等着呢!”
    只要他能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让他待在这里,不听他妈妈的呼唤,那她肯定会
来拉他,怒冲冲地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使他痴呆呆地待在那里。
    他带着绝望,滑稽地向孩子转动眼睛,闭上眼睛,一会儿又拼命地眨动眼睛。
最后,那孩子地脸上出现了一种淘气的笑容;尽管他这么幼小,却也已经懂得了身
体伤残或假设的身体伤残是件有趣的事。
    突然,从气窗右上角有一个大人的手伸下来,抓住了孩子的手腕,把他的胳膊
往上一拎,地下室里的斯塔普就看不见他了。“妈咪,瞧!”他又说道,用另一只
手指着气窗。“一个怪人,被绑着。”
    大人的声音,有理智,合逻辑,不动感情地——对一个孩子的无伤大雅的小谎
言和幻觉不当回事——回答说:“那有什么好看的,妈咪可不能像你那样朝人家的
屋子里张望。”
    孩子的胳肢窝那儿被抓着,站得直直的,脑袋消失在气窗上方。他的身子一转,
也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只在一瞬间看见了孩子双膝后面的凹陷处,接着,他的身影
在气窗玻璃上消失,他走了。只有他在那土面刮出的一片干净的地方还留在那儿,
嘲笑着他的受苦受难。
    活下去的意志是不可战胜的。现在,他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但是没多
久他又开始爬出了绝望的深渊,一次比一次爬得慢,像一只被沙子埋了一层又一层
的不屈不饶的昆虫,每一次都想方设法地掘个洞钻出来。
    他最后一次将头从气窗那里转开,转向了闹钟。当那孩子在窗前时,他一次也
没敢朝闹钟看上一眼。现在,让他惊慌的是,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缺三分。作为他
的希望的打洞的昆虫遭到了一个新的、致命的打击,就像是被一个在海滩边闲逛的
残酷的懒汉踩死了那样。
    他再也无法感觉,惊慌也好,希望也罢,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全身麻木,唯
一还保持一丝清醒的是他的脑子。等时间一到,爆炸所能消灭的也只是脑子了。这
就像借助奴佛卡因拔牙齿一样。现在他剩下的就只有预兆这一根颤动的神经了;它
周围的组织都已冻结。所以,对死亡的延期的预知本身就是死亡的一帖麻醉剂。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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