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武侠仙侠电子书 > 张五常文集 >

第7部分

张五常文集-第7部分

小说: 张五常文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其他两个演说都是用普通话,虽然说得一塌糊涂,但对我来说是一项伟大的成就了。 

  最后一点是在五间名校的讲话,座无虚设,而站的人多的是。这种破纪录的英雄式的接待,主要是因为我十五年前出版的《卖桔者言》。据说这本旧作在国内曾经有手抄本。八八年在四川再版时被抽起了一些比较敏感的文章,三万二

  千本一下子卖光,影印本广泛流传。 

  香港的学者,是要多用中文写些有教育性的文章吧。 

博士论文是怎样写成
  作者:张五常

  1999。8。19

  一位在香港理工大学作研究生的同学,读到我最近在《壹周刊》发表的关于学术研究的文章,说他和一些同学很想知道关于写论文的事,陈辞恳切,希望我能在《壹周刊》作回应。既为人师表,这样的要求我是不能推却的。

  先答该同学的一个问题:博士论文与硕士论文有什么分别?严格来说,没有分别。一篇好的硕士论文,胜于一篇平凡的博士论文;一篇博士劣作,硕士不如也。因此,一位大学研究生,若有进取心,是不应该考虑写硕士论文的。在美

  国,经济学硕士是不用写论文的。大致上,该硕士是个安慰奖。你攻读博士读了两三年,校方认为你拿博士没有希望,但又不好意思要你空手而去,就给你一个硕士。

  在美国的名大学,如芝加哥大学,一位学生申请读硕士,是不会被考虑的。这是因为他们认为申请者没有进取心,孺子不可教也。同学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校内的老师说博士与硕士论文的分别,是有或没有创见。错!英谚云:太阳

  之下没新事。另一方面,只要不是抄袭,是自己想出来的,要完全没有创见就不容易。

  举一个例。我自己的博士论文——《佃农理论》——推翻了经济学二百年的观点,应该是有创见了吧。但我的老师艾智仁对我说:“你的佃农理论是传统的经济理论,半点创见也没有;但传统的佃农理论,却是因为不明白经济理论而

  搞错了。”这样,你说是我创新,还是历来分析佃农的学者创新?同学要注意的,是绝大部分的所谓创新观点都是废物,一文不值的。刻意去创新是犯了学术上的大忌。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需要解释的现象或问题,翻阅一些有关的论着,

  就放胆地自己去想,想时要完全不顾有没有新意到最后,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在经济学行内我被认为很有新意,主要原因,可能是我很少阅读他人的论着。

  六十年代初期,我大约下过三年苦功读书,昼夜不分地在图书馆内生活,但其后就与书隔离了。严格来说,我没有读书(或读他人的论着)起码三十年。我喜欢天马行空地自己去想就是与同事研讨我也是不喜欢的。对我来说,独自

  思考是一种乐趣,因此,在学术上我从来没有与他人合作过一篇文章。要写博士论文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写经济论文,你对经济理论一定要有相当的掌握,因为问题一定要从一个理论基础去看。但这理论的操纵不需要很全

  面。经济学理论的全面操纵,花一生也不足够。你要全面有点认识,但在某一部分要知得很深入,掌握得很通透。

  举一个例,高斯(R。Hase)对一般的经济理论知得很少,但在“成本”的概念上却超人几级。他所有的重要论着都是与“成本”有关的。我自己对一般经济理论的认识,比高斯多,但却比不上港大的任何一位同事。但像高斯那

  样,我有一技之长:在价格理论中,我对需求定律的认识自成一家,所以每次出招都是需求定律,虽然我很少提及“需求”这一辞。

  任何世事,可以从很多个不同的角度看。高斯以“成本”看世界,我以“需求”看世界,但大家的结论十之八、九都是相同的。所以同学要写博士论文,或要在经济学上有点建树,对经济理论要简略地全面知道,但更重要的是要集中

  而深入地对某部分(或某小部分)操纵自如。

  没有如上所说的理论基础,你本领再大也不容易写得出一篇可取的论文。这好比建造房子,你不懂得用工具,从何建起?天下的工具数之不尽,你不可能件件皆能。与其每件一知半解,倒不如选一两件自己可以控制自如的。

  有了工具,其他的就要靠自己,也要碰碰运气。经济学的实验室是真实的世界,那你就要到市场走走。你要像小孩子那样看世界,或学刘姥姥入大观园,尽可能天真地看。没有成见,不管他人怎样说,你会觉得世界无奇不有。任何一

  “奇”,都是博士论文的大好题目。试举一些例子吧。

  为什么在有竞争的市场上,购物者会讨价还价?所有经济学课本都不容许这个现象我自己为此想了三十多年,到去年才找到答案,但因为退休将至,不打算下笔了。为什么在九龙广东道的玉器市场,玉石的原件出售时不切开来,让

  买家看不清来猜测石内的玉质是怎样的?为此,一九七五年我坐在广东道的街旁卖玉,到七六年有了答案,但今天还没有写出来。

  是的,科学上的学问,是因为不明白而要试作解释,对或错不重要,有没有文章发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学们若没有好奇心,就不应该在什么学位名衔上打主意。你要在名片上印上什么衔头,没有谁管得。

  (我自己是从来不用名片的。)找到了认为需要解释的现象,你就以自己所知的理谕作分析,有了大概的答案,就以假说(Hypothesis)的形式来处理,再到市场搜集证据,印证自己提出的假说是否被推翻了。这样,博士论文就是一级

  的。

  达到如上所述,你还要做两件事,其一不重要其二重要。不重要的是要追查你的论文题目有谁作过类同的研究,补加些注脚,充充场面,好叫论文比较容易发表。重要的是到最后你要把自己的假说一般化,希望这假说能引用到不同的

  现象去。

  这最后一点的或大或小,或成或败,就要靠点运气了。高斯因为研究电台的广播频率而成功地把问题一般化,成立了高斯定律,拿得诺贝尔奖! 

不是专家谈教育
  作者:张五常

  香港纳税人对教育的慷慨资助,若不是举世无双也差不多了吧。我们花了多么多的钱搞教育,效果又怎样呢?这是个很尴尬的问题。从美回港任教职十七年,我个人经验上的感觉是,中国的学生读书考试很有两手,但从学问的角度

  看,则乏善可陈。

  近几年来,香港推行教育不遗余力。政府激增教育经费,大力推行委员会管治。关心教育的人越来越多,言论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我觉得好些专家的言论深不可测,听不明,看不懂,但自己既然不是教育专家,也就算了。然而年来

  我见到杨老弟怀康屡次大发牢骚,和教育专家们很过不去,我没有细读他的文章,也想回应一下。这不是我故意偏袒杨老弟,而是我认为他是后辈中,中、英文皆有难得的水平,而文笔以外也有学问,他发的牢骚我们是不能等闲视之的。

  我是搞学问的,但却不是一个教育专家。在学问上,我的缺点很明确:三十年来不读书:中文下笔别字应有尽有;英语文法错得一塌糊涂!但我也有过人之处:中英二文不分高下,行文清楚明朗;古、今、中、外的学问,我所知的足

  以摆擂台。我提到这些,是要说明我是一个完全不依传统教育规则来追求学问的人。因此,我可以从另一个门径来谈教育,虽然观点不一定对,但别开生面,对教育之道加上另一种看法,总有点意思吧。

  问题在于为考试而读书

  简单地说,我是个纯从兴趣出发而搞学问的人,半点其他意图也没有。我认为兴趣是由自己发掘出来的,而这发掘第一步,是要找出某门学问的一些重点。我认为拜师求学,不是要求老师的知识,因为他的知识可从书本、文章上读

  到,而是求他指点迷津,学他的思考方法。我也认为人类的知识是一个莫大无比的金矿,也是苏东坡所说的清风明月,可以取之无尽,用之不竭,要争取金钱不管用,但却要大费功夫。

  很不幸,以上这些,香港的学生不知道。你不知,我不知,他也不知,大家都不知,学术气氛就搞不起。回港教学十七年,我从一开始就意图在自己的系内搞好学术气氛,但老是举步艰难。近几年来,校方给我们有较大的自由,同事

  之间的学术气氛有明显的改进,但因为没有学生的协助——没有学生在课室之外不断地教师研讨——成果怎样也及不上美国大学的一半。

  是的,香港的学生永远都是以工作的出路——或为印在名片上的名衔——而读书的。可不是吗?几年前政府说有两万个山坡要处理,申请读土木工程的就人山人海,此前称霸的电机工程就不能不退位让贤。也是几年前,学生不肯定回

  归后香港的法律行业会怎样,港大的法律学院收生收得很差劲;今天,该学院收生的成绩变得大有可观。诸如此类的,变来变去的例子,我在港大见过不下十次。当一个中学生跑来问我选修那个学系为上,我知道他不会是为兴趣而问的。

  我今天对类似问题的答案,千篇一律:不要选出路,选兴趣,因为今天出路这系好,毕业时可能变了卦。

  香港的学生对学术提不起兴趣,人浮于事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教育署管课本,考试局管考试、成绩、大学资助委员会管衡量,管研究。香港的学生于是从幼稚园起就为考试而读书,考试以外的知识他们漠不关心,中

  学的老师是以学生的会考成绩而定高下,老师自己有什么启发力,有什么创见,胆子再大也不敢搬出来。

  近几年来,大学老师的研究,在委员的审核下,是以文章的多少及发表的学报国际性为依归,有没有内容,有没有料道,就完全没有顾及。委员们似乎不知道,一个稍有份量的创见,一个稍有影响力的发现或观点,往往是十年八载的

  功夫。

  重要的是独立思考和发问

  我说自己不是个教育专家,是衷心的话。但我说的是正规的香港教育,非正规的我倒有两手。

  举一些例子吧,一九七0年,我的一个外甥在香港没有大学收容,跑到美国去跟我读书。孺子真的可教,只六年他就拿到博士,我教他什么呢?第一,周末要跟我去钓鱼,不准读书。第二,垂钓或下棋之际我教他怎样找重点,寻兴

  趣,选老师时不要管教得好不好,但求老师博而深。这位外甥的名字是S。Y。Chiu。今天,在国际学术界,没有哪一位研究细胞的学者会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一九七九年,我替两个在广州的外甥女办手续,带她们到美国跟我读书。到美之

  初,她俩面有菜色,英语目不识丁,但六年后因为有学问而有了专业。是的,七十年代,有十多个在香港进不了大学的学子,到美国跟我求学,都有类似的成果。

  其实,我这个非教育专家的所谓教育,教来教去都是那几句,学问要从兴趣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