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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漫说水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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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武松拿了哨棒,三个出酒店前来作别。武松堕泪,拜辞了自去。 
  宋江和宋清立在酒店门前,望武松不见了,方才转身回来。 
  读到“宋江和宋清立在酒店门前,望武松不见了,方才转身回来”一句,在下怅怅不已。正如读到《三国》中的一段,即曹操得知关羽终于离开他走了,启程去寻访刘备时,只道了声“云长去矣”,多少无奈,多少恋恋,多少惆怅,尽在这四字之中,每次读到这里,心中总要怅然感动良久。不要怪奸雄心术,如此殷殷相送,放在谁身上不会深受感动?何况武松这样身受其惠的直性汉子?由“尊兄远了,请回”“尊兄不必远送”到“哥哥不弃武二时,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由“尊兄”而“哥哥”,在“哥哥”二字叫出口的那一刻起,武二郎心中便认定了眼前这位将是他永志不忘、生死以之的好大哥,今后为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那也是甘之如饴了!不要小瞧这几笔,这是真正深写人心、意蕴无限丰富的几笔,这是文学的真功夫。 
  武松与宋江相处的短短的几天,得宋江相待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真足以铭心刻骨。而列位看官不要忘了,这仅仅是书中写明了的一幕,宋江杀惜之前在郓城县是如何相待投奔他的好汉的,由此便可推想而知了,那些曾得他如此尽心相待的汉子奔走江湖时,又怎能不替他四海传扬?这样一个及时雨名动江湖谁曰不宜? 
  那么柴进呢?柴进可以和林冲这种上层出身的好汉声气相投,却并不真正懂得草莽英雄,很难真正得到他们的心,在这种地方,确实可以套用一句老话来说,这是他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这样的人因为还肯接济江湖亡命,故而可能成为强人集团中比较受尊敬的角色(事实也是如此),但却注定成为不了强人真正的领袖。正如看了《三国》中“温酒斩华雄”前后众诸侯的表现便可以断言天下是曹操的了,而不会是袁绍的,同样,看了上面柴家庄园内外那几幕后,就一样可以说,水泊梁山的天下,绝不会是柴进的,而只能是宋江的了。        
骆驼卢俊义        
  再说宋江的副手卢俊义。 
  金圣叹评卢俊义说:“卢俊义传,也算极力将英雄员外写出来了,然终不免带些呆气。譬如画骆驼,虽是庞然大物,却到底看来觉道不俊。”这话说得颇有道理,卢俊义在梁山的权力中心中,的确空有一个庞然大物的架子而毫无影响力。 
  卢俊义生擒史文恭后,宋江在众好汉面前表示要请卢来做寨主,并陈述自己有三不及卢:“第一件,宋江身材黑矮,貌拙才疏;员外堂堂一表,凛凛一躯,有贵人之相;第二件,宋江出身小吏,犯罪在逃……;员外生于富贵之家,长有豪杰之誉……;第三件,宋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附众,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员外力敌万人,通今博古,天下谁不望风而服。尊兄有如此才德,正当为山寨之主。” 
  宋江所说大体符合事实。若论个人相貌、出身、武艺,宋江的确都不如卢俊义,尤其是卢俊义的武艺,即使在好手如云的梁山大寨中,也绝对够得上一流水准。 
  但卢俊义却绝对做不了水泊梁山第一把交椅。宋江说卢俊义“力敌万人”,这没问题,但接下来所说的“通今博古”就很难说了,一个通今博古的人会被吴用骗题藏头反诗这等小儿科的鬼把戏哄得团团转?吴用拉卢俊义下水那点计谋,根本就骗不过燕青,简直可称拙劣,但卢俊义却乖乖上套,让人怀疑他的智商大有问题。 
  至于宋江说卢俊义“天下谁不望风而服”就更不着边际。须知一个人的江湖声望并不纯以武力获得,若论武艺,曾头市的史文恭在与后来位列梁山五虎上将的霹雳火秦明对阵时仅二十余合就将对手刺下马来,这是何等身手,大名府梁中书手下的大刀闻达、天王李成也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却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江湖威望,恰恰相反,宋江、柴进武艺平平,却名动江湖,可见要想“天下谁不望风而服”,重要的并不是匹夫之勇,而是急人之困仗义疏财,而书中恰恰没说卢俊义具备这方面的品质,故而卢俊义在江湖中的声望,不但比不了宋江、柴进及已故的晁盖,只怕连原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都及不上。因此他上了梁山后,除了燕青这一忠仆外,可说毫无人心基础,绝对不足与宋江抗衡。但他各方面条件又确实都不错,又无个人班底,这种人,正是理想的副手人选。        
地窖之门        
  现在终于可以回过头来说宋江。 
  宋江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物,他对王法的态度、对落草的态度乃至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充满了矛盾。 
  宋江,人称孝义黑三郎。这“孝义黑三郎”五个字不可等闲放过,宋江矛盾人生的密码其实尽已揭橥于五字之中。 
  关键就在孝、义二字。 
  孝是一种垂直的伦理,它注重的是秩序、服从,它的性格是保守的,由孝放大出来,就是忠;义是一种横向的伦理,它追求的是放纵、自由、热血担当,它的性格是开放的,由义推衍开来,就是侠;宋江的人格理想,无疑是孝、义两全,但可惜的是这两者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统一于一体。在生活的常态也许能够,一旦出现了变态,很可能便是孝、义不能两全,依违摇摆于两者之间,因此人格里潜藏的矛盾就已预注了宋江独特的人生轨迹。 
  此外,不应忽视宋江官府下层小吏的身份。宋代政治制度的一个重要变化是严定官与吏的界限,且重官轻吏。在唐之前,州郡藩镇等地方长官可以自己组建一套行政班子,聘来的办事吏员随官而走,可以随时转官,爬入上层社会。到了唐代,官和吏界限渐严,但吏也还有转官的机会。而到了宋代,则限定官、吏不得相越,一旦投身作吏,便意味着终身沉沦吏流,象宋江这样的押司,无论你再有本事,就准备终生献身于押司事业吧,永远也别指望青云直上,进入主流社会,一展鸿图。这也就难怪“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的宋江一腔沉沦不平之气。宋江无疑是自视甚高的,他的胸中有特殊的抱负,自幼所受经史的教化,使他渴望青史留名,但机会却似乎永远将他摒于大门之外了。 
  宋江是不甘于僵化琐碎而没有激情、诗意、冒险的吏员生涯的,他广为接纳江湖好汉,其用意并非如晁盖那般坐地分赃,也非如柴进那般作为乏味的贵族人生的点缀,在自幼曾攻经史的他的心中,也许时时浮现的是在春秋战国那个多姿多彩的时代际会而起的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等四公子的身影。他有特殊的抱负,对自己心中躁动、危险的质素也有清醒的认知,故此他对自己终有一日会逸出常态的人生轨迹似有一种特殊的预感,于是他让老父事先告了他忤逆将他出籍,于是他在宋家庄园的佛堂下面挖了地窖。 
  住宅往往就是一个人人格的外化。 
  宋家庄园地表之上的田宅,隐喻着宋江心灵的表层,一个安分守法的良民富户,而佛堂下的地窖,那座隐秘的黑暗的地窖,则正隐喻着宋江内心深底的潜意识层,代表着一个江湖强人之梦,蕴藏了一个未来的梁山泊。 
  宋江杀惜后,踏上亡命之旅,是为其江湖生涯开端。但此时他依然依违于孝义两者之间,且主要摆向孝之一极,无论是投奔柴家庄,还是孔家庄,清风寨,都还只是消极的逃避,投奔对象都是良民。 
  但料想不到的是于清风寨却被刘高陷害,自己的一念之仁换得的却是恩将仇报、险些丧命。生死攸关之后,忠孝一念淡出,宋江初次决意为强人。于是一时温文尔雅尽去,为拉秦明入伙,竟下令于青州城外屠灭一村,而后又有效地组织起一行人等向梁山开进。秦明担心没人引进梁山未必肯收留,“宋江大笑,却把这打劫生辰纲金银一事,直说到’刘唐寄书,将金子谢我,因此上杀了阎婆惜,逃去在江湖上‘秦明听了大喜道:’恁地,兄长正是他那里大恩人。事不宜迟,可以收拾起快去。‘”宋江这一阵大笑及自伐其功,正是强人作态。 
  但宋江初上强人之路却很快戛然中止。石勇带来老父亡故的家信,孝之一念,及自幼诗书教育造就的超我,使他瞿然而醒,不再肯带人上山,自己回入了人生的常轨,接受发配江州的命运。 
  然而,宋江江州发配的途中,一路所见所历的却全是各色强徒莫不闻名而拜,使他对自己的江湖魅力有了更进一步的深深确认。自信愈增,随后自然便是更为抑郁不平。于是,一日于浔阳楼上,独自闷饮至醉,酩酊之下,表层意识的监控退场,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得以狰狞地探出头来,驱使他在酒楼的壁上书下了几句反诗: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他年若得报冤仇?向谁报仇?向阎婆?阎婆已死,向张文远?张文远不在江州,为什么要血染浔阳江口?这不是无根之谈么?非也,宋江的报冤仇,是向命运!是向使他不能出人头地屡遭坎坷的命运报冤仇,是要恣肆地伸展自己的生命意志! 
  但是题反诗给他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即使是坐在粪便里装疯卖傻,受尽精神上的凌辱,仍难逃一死。 
  然而幸运再次垂顾于他,晁盖带着梁山人马来了,李逵从楼上跳下来了,江州结识的朋友也来了,宋江被救出来了! 
  鬼门关前再度转了一回,他心灵中那座地窖之门终于被彻底打开了!从此,宋江阴郁的生命意志终将在天地间得到大自由,大舒展,大飞扬。        
上山一日        
  宋江刚刚被从江州法场上救出,在城外白龙庙内便立刻反客为主,置晁盖带众人速离险地先回梁山大寨的合理命令于不顾,发号施令,请众好汉为己血腥复仇。此举本是大大冒险,不料竟而一役成功,攻破无为军,活割了黄文炳。斯事遂为宋江此后将不顾一切贯彻自己权力意志之预兆。 
  宋江上山了。上山之后喘息未定便对山寨众好汉重排座次一事发号施令:“休分功劳高下,梁山泊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须知排座次是梁山大寨极为郑重的组织大事,晁盖还没说话,是谁给了宋江如此拍板的权力? 
  结果,便可见重排座次后的格局是:晁盖坐了第一位,宋江第二位,吴用第三位,公孙胜第四位,这是梁山大寨的权力核心。其余人等,左边:林冲、刘唐、三阮、杜迁、宋万、朱贵、白胜,共九人;右边:花荣、秦明、黄信、戴宗、李逵、李俊、穆弘、张横、张顺、燕顺、吕方、郭盛……石勇、侯健、郑天寿、陶宗旺,共二十七人。 
  这一对比,就比出了妙处。因为在宋江上山之前,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吕方、郭盛、石勇等先期上山的好汉,在上山后便议定了座次,已经与林冲、三阮等旧头领融为一体,不料宋江一上山就来了一套“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这样一来,“新”“旧”重新泾渭分明,所谓的“旧”,就是王伦时代和晁盖打劫生辰纲时代的旧班底,才寥寥九人,而所谓的“新”,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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