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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朱自清评论集及序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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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原注:姑莫林,译言早上好也。开司,译言接吻也。
② 原注:生代,译言礼拜日也。
③ 原注:坦克尤,译言谢谢你也。
④ 原注:亚魁林,译言水旅园也。槐痕,译言酒也。英人谓一为温。
红草绒冠黑布裙,摆摊终日“戏园”门。自知和气生财道,口口声声“迈大林”。⑤
相约今宵踏月行,抬头克落克分明;一杯浊酒黄昏后,哈甫怕司到乃恩。⑥
一队儿童拍手嬉,高呼“请请菜尼斯。”童谣自古皆天意,要“请”天兵靖岛夷。⑦
1933 年4 月16 日。
⑤ 原注:迈大林,译言我的宝贝也。
⑥ 原注:英人谓钟曰克落克,谓半曰哈甫,谓已过曰怕司,谓九曰乃恩:哈甫怕司乃恩者,九点半钟已过
也。
⑦ 原注:英人呼中国人曰菜尼斯。凡中国人上街,遇群小儿,必皆拍掌高唱曰,“请请菜厄斯”,不知其
何谓也。(按:这一首实在太可笑了。“请”是“菜尼斯”的破音,是英国人骂中国人的话。)
读书笔记
一 《元曲三百首》与《荡气回肠曲》
前一书任中敏先生主编,民智书局出版,后一书任夫人王悠然女士编,
大江书铺出版。都是散曲选本。《三百首》中写离别的曲子最为笔酣墨饱。
言志的却都说想归隐山林,各篇一律,不免落了熟套。但和一般诗人笔底下
写的归田的念头又微有不同,诗人的“归田”,大概是说说罢了,心里总还
想着作官的。所谓“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正可描写这种人,这种诗。这
也可以说是儒家思想作底子,道家思想作幌子。散曲家身分本不甚高,无甚
远志;他们只图个自己快活,说想归隐,倒是真的。
散曲这东西似乎只够写写儿女之情,用来言志,总觉得有种俳谐气而不
切挚。宋词除苏、辛一派外,似乎也是如此。这大概因为还未脱去民间文学
骨子的缘故。词到了清代中叶以后,一般作者才有意识的加以推尊,争辟新
境,使它可以作正正经经言志的工具,但是词这个体裁似乎根本上并不宜于
言志,所以许多作者的努力,成功并不怎样大。散曲方面,却连作这种偷梁
换柱工夫的人也没有;近代作散曲的人也比作词的少得多。
《荡气回肠曲》专取私情之作,以尖新为主;与《三百首》取气势灏瀚
的迥乎不同。这倒是当行出色,但在礼教高压的时代,读了痛快淋漓的;现
在时移世易,却也觉得有点辽远了。
二 《杨荷集》
这是邵瑞彭先生的词集,刻本。集中令词,境界苍老,像诗中的宋诗。
其中《生查子》数首,格调颇新。如:
娟娟陌上花,皎皎机中素,袅袅翠楼人,夜夜啼秋雨。遥遥青海头,去去黄尘暮;恻恻
坎侯吟,怅怅公无渡。
又如:
名士悦倾城,欢爱诚无匹。譬彼茑萝枝,终古依松柏。凉风一以吹,河汉遥相隔。桥首
望青陵,泪堕山头石。
这些简直以诗为词,寓刚健于婀娜,前所少有。其馀《玉楼春》、《菩
萨蛮》、《蝶恋花》诸调,也独有深趣,不同空架子。《文心雕龙》论诗,
有“清刚”“隽上”的话,可以移作本集令词评语。又有《南歌子》一首云:
电掣灵蛇走,云开怪蜃沈;烛天星汉压潮音,十万灯船摇荡火珠林。茧羽迎风转,颓轮
掠海深,叩舷慷忾发高吟,疑有鲛宫泉客夜弹琴。
咏的是轮船,想象颇奇,似李贺诗的境界。
慢词多生僻的调子,却能圆转自然;可是情不深,只以辞胜。豪放和婉
约两体,倒是都有;不过典故太多,虽然华丽,真意反让辞藻埋没了。写景
物常教人觉得“隔”着一层。往往读完一篇,不知他的用意所在。虽然章句
的安排组织,煞费苦心,却不免觉得是空架子。大概作者慢词功力很深,技
巧很熟,而未能去陈言;因此也许就深入而不能显出了。集中诸作较见真性
情的,只《洞仙歌》一首,哀他六岁的殇儿的。
愁鸦声里,满重城寒雨;滚滚浑河背人去。把青箱世业,玄草年光,空换了一片斜阳荒
土。“重泉犹此世”,啼笑都难,珍重牵衣旧时语。泪眼看中原,如此江山,也值得长眠如汝。
算今生负我一锹来,免较短论长,蟪蛄朝暮。
1936 年2 月。
王安石《明妃曲》
王安石《明妃曲》二首,颇受人攻击,说诗中“人生失意无南北”“汉
恩自浅胡自深”两句有伤忠爱之道。第一首云:
明妃初出汉宫对,泪湿春风鬓脚垂,
低徊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几曾有。
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
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著尽汉宫衣。
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家人万里传消息:好在毡城莫相忆。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
人生失意无南北。
黄山谷引王深父的话,说:“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人生失意’句非是。”这是说,无论怎样,中国总比夷狄好,南总比北好,
打在冷宫的阿娇也总比在毡城作阏氏的明妃好;诗中将南北等量齐观,是不
对的。山谷却辩道:孔子居九夷,可见夷狄也未尝无可取之处,诗语并不算
错。
这种辩论似乎有点小题大做;所以有人说王安石只是要翻新出奇罢了,
是不必深求的。但细读这首诗,王安石笔下的明妃本人,并未离开那“怨而
不怒”的旧谱儿;不过“家人”给她抱不平,口气却有点儿“怒”了。“家
人”怒,而身当其境的明妃并没有怒,正见其忠厚之极。这里“一去”两句
说她久而不忘汉朝,“寄声”两句说这么久了,也托人问汉朝消息,汉朝却
绝无消息——年年有雁来,元帝却没给她一个字。在国内几年未承恩幸,出
宫时虽“得君王不自持”,又杀了毛延寿,而到塞外几年,却也未承眷念;
她只算白等着。家里的消息却是有的,教她别痴想了,汉朝的恩是很薄的,
当年阿娇近在咫尺,也打下冷宫来着,你惦记汉朝,即便你在汉朝,也还不
是失意?——该失意的在南在北都一样,别老惦着“塞南”罢。这是决绝辞,
也可说是恰如其分的安慰语;不过这只是“家人”说说罢了。
第二首云:
明妃初嫁与胡儿,毡车百辆皆胡姬。
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
黄金桿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
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
“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可怜青塚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
李璧注引范沖对高宗云:“诗人多作《明妃曲》,以失身胡虏为无穷之
恨;安石则曰,‘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然则刘豫不是罪过,
汉恩浅而虏恩深也。? 。孟子曰,‘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以胡虏有恩而遂
忘君父,非禽兽而何!”这以诗中明妃与汉奸刘豫相比,骂她是禽兽,其实
范沖真要骂的是王安石。骂王安石,与诗无甚关系,且不必论。就诗论诗,
全篇只是以琵琶的悲怨见出明妃的悲怨:初嫁时不用说,含情无处诉,只借
琵琶自写心曲。后来虽然弹琵琶劝酒,可是眼看飞鸿,心不在胡而在汉。飞
鸿有三义:句子以嵇康《赠秀才入军》诗“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来,意思
却牵涉到孟子的“一心以为鸿鹄将至”,又带着盼飞鸿捎来消息。这心事“汉
宫侍女”知道,只不便明言安慰,惟有暗地垂泪。“沙上行人”听着琵琶的
哀响,却不禁回首,自语道:汉朝对你的恩浅,胡人对你的恩深,古语说得
好,乐莫乐兮新相知,你何必老惦着汉朝呢?在胡言胡,这也是恰如其分的
安慰语。这决不是明妃的嘀咕,也不是王安石自己的议论,已有人说过,只
是沙上行人自言自语罢了。但是青塚芜没之后,哀弦留传不绝,可见后世人
所见的还只是个悲怨可怜的明妃;明妃并未变心可知。王深父范沖之说,都
只是断章取义,不顾全局,最是解诗大病。今写此短文,意不在给诗中的明
妃及作者王安石辩护,只在说明读诗解诗的方法,藉着这两首诗作个例子吧
了。
1936 年11 月20 日
文学的美——读Puffer 的《美之心理学》
美的媒介是常常变化的,但它的作用是常常一样的。美的目的只是创造
一种“圆满的刹那”;在这刹那中,“我”自己圆满了,“我”与人,与自
然,与宇宙,融合为一了,“我”在鼓舞,奋兴之中安息了。(Parfeet moment
of unity and self pleieness and repose in excitement)我们用种种
方法,种种媒介,去达这个目的:或用视觉的材料,或用听觉的材料? 。文
学也可说是用听觉的材料的;但这里所谓“听觉”,有特殊的意义,是从“文
字”听受的,不是从“声音”听受的。这也是美的媒介之一种,以下将评论
之。

文学的材料是什么呢?是文字?文字的本身是没有什么的,只是印在纸
上的形,听在耳里的音罢了。它的效用,在它所表示的“思想”。我们读一
句文,看一行字时,所真正经验到的是先后相承的,繁复异常的,许多视觉
的或其他感觉的影象(Image),许多观念,情感,论理的关系——这些一一
涌现于意识流中。这些东西与日常的经验或不甚相符,但总也是“人生”,
总也是“人生的网”。文字以它的轻重疾徐,长短高下,调节这张“人生的
网”,使它紧张,使它松弛,使它起伏或平静。但最重要的还是“思想”—
—默喻的经验;那是文学的材料。
现在我们可以晓得,文字只是“意义”(meaning);意义是可以了解,
可以体验(Liude through)的。我们说“文字的意义”,其实还不妥当;应
该说“文字所引起的心态”才对。因为文学的表面的解说是很薄弱的,近似
的;文字所引起的经验才是整个的,活跃的。文字能引起这种完全的经验在
人心里,所以才有效用;但在这时候,它自己只是一个机缘,一个关捩而已。
文学是“文字的艺术”(Axt of words);而它的材料实是那“思想的流”,
换句话说,实是那“活的人生”。所以S…tevenson 说,文学是人生的语言
(Dialect of Life)。
有人说,“人生的语言”,又何独文学呢?眼所见的诸相,也正是“人
生的语言”。我们由所见而得了解,由了解而得生活;见相的重要,是很显
然的。一条曲线,一个音调,都足以传无言的消息;为什么图画与音乐便不
能做传达经验——思想——的工具,便不能叫出人生的意义,而只系于视与
听呢?持这种见解的人,实在没有知道言语的历史与价值。要知道我们的视
与听是在我们的理解(Understanding)之先的,不待我们的理解而始成立的;
我们常为视与听所左右而不自知,我们对于视与听的反应,常常是不自觉的。
而且,当我们理解我们所见时,我们实已无见了;当我们理解我们所闻时,
我们实已无闻了;因为这时是只有意义而无感觉了。虽然意义也须凭着残留
的感觉的断片而显现,但究非感觉自身了。意义原是行动的关捩,但许多行
动却无需这个关捩;有许多熟练的,敏速的行动,是直接反应感觉,简截不
必经过思量的。如弹批亚娜,击剑,打弹子,那些神乎其技的,挥手应节,
其密如水,其捷如电,他们何尝不用视与听,他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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