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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儿童]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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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个月学校统考,我们班每个人成绩都有提高。  
  司徒老师说我还是教点健身防身功给你们吧。我们说好,正想健身,长成大块头;正想防身,不让人欺负。快教吧!这天早晨,司徒老师便在操场草坪上教我们健身防身功。他说这套功是海灯法师的真传,除了我们,他任何人都不教,概不外传。他说他现在是老了,当年发起功来,汽车从身上碾过,毫毛也不伤一根;几块预制板压肚子上,眼睛也不眨一眨;打起架来,百十个人休想挨他的身……  
  我们心急地说:“快教功吧!又尽讲,嘀哆婆婆。”  
  他就不讲了,开始教功。我们成四纵队站立,前面是女生。她们更急于学健身防身功,想使自己变得更健美些,更迷人些,而又使流氓敬而远之。  
  司徒老师站我们前面,上穿有破洞的爹爹衫(汗衫),下面是皱巴巴宽荡荡的西装灰短裤。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晨风吹拂他稀疏的花发,一飘一飘;一双有点“罗圈”的细腿摆开站立,使我们油然想起《故乡》里的豆腐西施“圆规”。  
  “做好准备!”他叫道,歪歪倒倒地站个弓箭步,两根芦柴棒似的胳膊叉腰间,“先学直拳,再学勾拳……这样吧,我先把整套动作做一遍你们看。”  
  说着就龇牙咧嘴“嗨嗨”叫,拳打脚踢舞了起来。动作还真有力而敏捷,只听见一片呼呼声。可没搞几下便停止了,累得不行,呼吸如拉风箱;喉咙吱吱响,咳个不住。他一瘫坐地上,一手托脑袋,张着嘴巴说我歇一下,年岁不饶人。  
  我们就自行解散,围上来看他喘气。只见他脸色苍白,头冒细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哼着说今天不行了,改天再教吧。动作好学,难的是“意念”。练功是讲“意念”的。所谓“意念”,就是配合动作想些别的事。健身防身功的“意念”,是想象自己是高大的,强壮的,力大无比的,所向披靡的。如做不到“意念”,动作做得再好也没用,也掌握不了功。这样吧,你们先下去练“意念”。  
  我们就天天练“意念”,想象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虎背熊腰,魁梧英俊,走街上哥儿们仰脸看,姐儿们回头瞧。女生则想象自己身材苗条,亭亭玉立,既是美人儿,又是武林高手,像电影《少林寺》里那牧羊女,一手抱一只羊,一手打翻一排男的。  
  “意念”练多了。我们便仿佛变成“意念”中人了,个个伸腰挺背,像真的一米八五,仪表堂堂了;女生则扭头扭脸、横眉横眼,显得柔中有刚,刚中有柔,也像真的是带刺的玫瑰,叫人又爱又怕了。过不多久,司徒老师也教了我们功,共八套。我们越发觉得自己非同一般了,谁也不敢动谁,都是有功夫的人了。  
  这天下午,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流氓横行校园,没人敢管。人们自然想起司徒老师和他的气功班。有人跑来报告并求援,说只有你们去看能不能把流氓赶走。  
  当时我们正上课,司徒老师正给我们讲冯婉贞率领村民大破英军,我们也正群情激奋,精神抖擞,恨不得跟冯婉贞一起杀几个坏蛋。同时正苦于学的防身功没处用,没处检验,搁着生锈长霉。这下可好,坏蛋主动上门来了,闯进虎口里来了,正中下怀,有戏看了。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要参加战斗。当然,也有脸发白,腿发软的,少数。  
  “我们马上来收拾他们!先别让坏家伙跑了。”司徒老师对来人说,随即停止讲课,匆匆收拾书本,手一抬,“走,跟我来!”  
  我们呼啦一声拥出教室,跟着司徒老师浩浩荡荡向操场挺进,我们边走边练拳脚,复习防身功。女生叽叽喳喳,说她们是冯婉贞。男生说他们是冯婉贞的父亲冯三保,快叫爹呀。女生就骂男生不要脸。司徒老师喝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内耗!”  
  我们不再做声,雄赳赳来到操场上。只见一个打赤膊穿长裤趿拖鞋的青年手拿明晃晃的尖刀,横冲直闯。据说是抢钱包来的,已刺伤几个同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歹徒。偌大学校师生数百,如人无人之境。  
  “放下刀子!”司徒老师一声怒吼,就要上前擒拿。可又退回来,掏出自己鼓鼓的钱包,偷偷递给一个同学,小声说,“快,你帮我拿着,刚发的工资,别让坏家伙也抢跑了。万一我上去下不来了,这钱……”  
  “是不是作为党费?”那同学想起许多革命故事,正经地问。  
  “不,给我老伴。”  
  我们见老师已做好牺牲准备,觉得悲壮,有点心酸,就跟老师更紧了。  
  “我先上,你们跟在后面。听我指挥,不要胡来。”司徒老师捋捋袖子,摇摇晃晃冲上前去。  
  流氓见上来的是个干瘪的老头,不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哪知司徒老师猛地一个箭步,来个“虎扑龙缠”,从背后将流氓拦腰紧紧抱住,随即展开鹰爪死死拽住拿刀的手。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司徒老师发出了命令:“上!”  
  于是我们哗啦啦一拥而上,都去夺刀子。刀子夺下了,可流氓却挣脱了身,朝我们猛打猛踢。他虽没刀子了,但那不下一米七○的个头,也够我们麻烦的了。司徒老师已挨流氓一脚,正踢膝盖骨上,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指挥。  
  “用勾拳!用勾拳!……”他叫道  
  我们和流氓打成一团,主要靠我们男生。女生没用,只晓得尖着嗓子噢噢乱叫,瞎抓瞎揪,使的还是街道妇女扯头发撕衣裳那一套,学的这功那功也不知跑哪去了。个别的虽也用勾拳,可软绵绵毫无力量,只能起给流氓搔痒按摩作用。有个还使鸳鸯腿,人没踢着,高跟鞋却飞上了天。见鬼!还说是冯婉贞,冯婉贞要像你们,英法联军早过母亲黄河了。  
  瞧我们男生,个个如故龙出水,猛虎下山岗,使出十八般武艺,什么鹰拳、蛇拳、白骨拳、逍遥拳……可不知咋的,我们还是挨打的时候多,屁股蛋成了皮球,被踢得嘭嘭响。几个已“光荣”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没爬起来,像是“壮烈”了。  
  “用猴拳!用猴拳!……”司徒老师揉着膝盖骨,又叫道。  
  原来他已看出我们打法的破绽,不够灵活。于是我们采取冯婉贞的“剽疾如猿猴”的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打了就跑。  
  流氓被围在中间,四面招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主动权转到我们手中。可这样打,打到哪年哪月?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显威力。  
  “蚂蚁搬骨头!蚂蚁搬骨头!……”总指挥又叫道。  
  于是我们组织“敢死队”,来个“神风”行动,喊“一二三”,蜂拥而上,搬头的搬头,搬脚的搬脚,把流氓扳倒地上,终于将他制服了。  
  女生围着“呸呸呸”朝流氓身上乱吐涎水,吐了我们一手。她们还不解恨,又伸出自己又长又尖的指甲,被我们挡开了,优待俘虏是我党一贯政策。  
  这时,远远观战的其他老师和同学走拢来了,难免“咬牙切齿”一番。几个老师还算勇敢,找出绳子将流氓捆了,牵去派出所。还把那刀子带上,叫那几个被刺伤的同学也跟上,以示罪证。  
  一切已结束。我们打扫战场,包括老师共七人受伤。司徒老师伸着腿说他问题不大,挂点小彩,就是站不起来。那同学把钱包还他,他说可惜“党费”没交成。  
  我们说打得痛快,打得过瘾,还想再打一次。他说这是“意念”练得好,运气正确,气攻心的缘故。我们就感到心热热的、胀胀的,被气攻得不行。  
  我们说防身功有的动作用于实战,像不大顶事。他说看来我得教你们一两样专门对付歹徒的绝招。  
  我们都笑了,心想歹徒一脚便使你成了断脚荆轲,还谈得上有对付歹徒的绝招?  
  他也笑了,坦率地承认他的功夫是自学成材的,有的动作是他发明创造的,不大经得起检验。不过像这样多实践几次,水平就会提高。  
  我们都希望流氓再来,多来几个,好练出水平。  
  这时下班铃响了。我们用靠椅将司徒老师抬回家,路上他说:“等会见到我老伴,就说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别说是斗流氓受的伤。各位帮忙撒个谎。”  
  我们说您连流氓都不怕,为什么怕老伴?  
  他说主要是回到家里事情多,心不静,“意念”没练好,气运不上来,才怕她。  
  我们说要是我们,不练“意念”也不怕她。  
  他说:“你们是意念练好了,才说这话。”  
  我们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真         
作者:张品成   
  张品成 1957年出生。湖南浏阳人。著有小说《两毛钱》、《园丁》等。      
一   
  芋头大一团土块在空中滚了几滚,“噗”的落在晒坪右侧。那几只偷食麻雀着实吓个半死,“叽喳”惊叫,“呼”一下飞上屋顶。杂毛不敢松怠,随声跃起,向着那青灰瓦楞“汪汪”吠叫。麻雀挑衅般在瓦上左左右右地跳,觊觎那片金黄,却不敢再作妄想。  
  一切平息下来,四周重又寂静。日头白白亮亮,万里无云。暑热自上而下逼将过来,往四周蔓延。远处,地表腾着晃眼热气。一颗汗在瘦小眉尖欲坠不坠,痒痒的如同虫攀。瘦小一抹,掌上就湿渍渍一片。瘦小突觉口中渴得生火,喉间如梗了块燃炭。他对杂毛哼道:“杂毛,你守了那帮飞贼,莫让馋嘴东西啄食了谷米,到晚上我去秃头屠子那儿讨骨头犒你……”  
  杂毛似通人意,“狺狺”地叫了两声。  
  瘦小来到井边,那么跪在井沿。头探入水中,“咕咕”就一顿饱饮,凉津津感觉自上而下。瘦小伏在那,突然见水中倒影,脸还是那么瘦瘦窄窄。  
  瘦小想:你怎么就长不胖?这日子好起来,你也没少吃呀。  
  瘦小体质极其差劣,他当然长不高也长不胖,注定比同龄细伢矮小一截。  
  瘦小自小没爷没娘,由叔婶养了。瘦小是早产所生,从来是病恹恹黄瘦瘦,因而取名瘦小。五岁时,叔死了,婶娘改嫁了。瘦小孤零零弃在那破庙里。那天,村里大户疤胖坐轿从破庙门口过,见瘦小蜷在门角,便说:“那份子是人是鬼?瘦得像只盐老鼠……”  
  轿夫说:“老爷,那是水有家瘦小……可怜哪,爷娘不在世,婶又改了嫁……”  
  疤胖摇摇蒲扇,半天从牙缝里跳出几个字:“带了吧!”  
  轿夫忙说:“老爷,你积阴德,善人一个……我替这可怜伢谢你了……”  
  从此,瘦小就在疤胖大屋院里住下了。你当疤胖真是善人那是极错。用轿夫的话说,疤胖只要每日少喂那狗两口肉,也能把瘦小养了。  
  疤胖用残汤剩饭把瘦小养到十岁,却得到县上一块书有“善有善报”字样大匾。另就是瘦小终日两头摸黑地劳作,砍柴放牛,小小掌心全是厚厚老茧。瘦小在他瘦小身躯不堪忍受的劳累和重负之下愈发瘦小了。村人见了瘦小,都叹口气晃晃头,瘦小自然弄不懂这叹息和摇头背后的玄机。他只觉疤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累点苦点算是给予他的报答,也是应该。但不曾想瘦小一个聪敏伢子这许多年竟让这假善人一张鼓皮蒙了,糊涂涂认贼为父。要不是红军来了,瘦小非得不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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