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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银河英雄传说-乱离篇 作者:田中芳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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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尤里安,照年岁来说,杨是要比你早上十五年死的。但是杨比我还小?岁呢。现在却是我来送他,这顺序实在是弄倒了!”
  被称为自由行星同盟军最高级军事官僚的卡介伦竟然也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受了多大的刺激。
  奥利比。波布兰并没有出现。他在收到杨死去的秘报后说:“我没有事找死掉的杨威利。”然后就带着一打威士忌,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了。
  “杨夫人……?”
  “她还不晓得,我还没告诉她。我想,还是你去说吧!”“我不是。我想拜托卡介伦中将的夫人……”卡介伦夫人自丈夫那里得知尤里安的请求后却拒绝了他。她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沉静的表情对尤里安说:“尤里安,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你是杨威利家族中的一员,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出面呢?如果你不肯说,到时候一定会后悔的。”尤里安不得不承认卡介伦夫人是对的,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杨威利的死讯应该由自己告诉杨夫人才对,谁也无法代他去做。明知如此,他却仍环视着众将官们。卡介伦显得有点惊惶失惜,先寇布则轻轻地摇了摇头,梅尔卡兹则半闭着眼不说话。亚典波罗动了动踌嘴唇,却也没有说话。尤里安看着他们,“拜托啊!”这几个字也无力说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呼吸开始不规则起来。
  从抱着决心去敲门得到菲列特利加的回答开始,尤里安觉得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失去了正常。
  “什么时候回来的?尤里安回来得好早啊!”眼前浮现出杨夫人的笑容和声音,面对这一幕,他该如何回答呢?讲几句毫无意义的话?突然间,一句清晰的声音,从听觉神经直通往心脏。
  “他死了……?”尤里安颤抖起来。菲列特利加灰色的眼眸,仿佛要洞穿他的身体,检视他的记忆画廊内似的。他的声带颤动着。良久,年轻人终于发出被压抑着的声音。
  “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因为你吞吞吐吐的样子,绝不会是其它的事啊。是不是?他已经死了……”尤里安张开嘴巴,那些话不听使唤地夺口而出:“是!没错。杨提督亡故了!为了会见皇帝,遭地球教余党的暗杀——我想救他,却来不及了!对不起!我所能做的只是运回他的遗体而已!”“……尤里安,如果你是一个骗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必相信你的报告了。”菲列特利加的声音仿佛在解读楔刻于黏土板上的古代文字。
  “我好像早就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了。卡介伦中将避不见面,夫人也和平常不太一样……”菲列特利加的声音断断续续,一条巨大的海龙似将从意识和感性的海沟浮上海面。
  尤里安感觉全身紧张起来。菲列特利加视线落向地板,在她放声痛哭之前,我该不该回避呢——尤里安心里这样想。
  菲列特利加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但该有的生命气息和现实感似乎都已被悲伤的海绵吸干了。
  “他啊,并不该是这样死去的人哪,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死法啊。”……在战乱已是长达一代以上的过去式的和平时代里,有一位老人,他曾是威名颇具的军人,但亲眼证实的人很少,也从未听过他吹嘘自己的武勋。年轻的家人对他寄予七分爱情和三分淡然,他就这样过着靠退休金度日的生活。在日光室中放着一把大摇椅,连吃饭的时候都坐在那里读书,静静的,就像是椅子的一部分似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了……。
  有一天,在外面嬉戏的孙女儿,从日光室的入口,一不小心把球丢了进来,球滚到老人脚旁。以前,老人总会缓缓弯下腰,捡起球来给她,但这次他却像没有听见孙女声音似地,动都不动一下。孙女儿走上前去,捡起球来,由下方仰望祖父的脸,觉得祖父的表情似在说些什么。“爷爷……”没有回答,阳光映照在老人入睡低垂的脸上,孙女抱着球,跑到客厅大声报告。“爸爸!妈妈!爷爷好奇怪啊!”声音传得好远好远,老人仍然坐在椅子上。永恒的静谧像海潮一般,慢慢淹过老人的脸……。
  菲列特利加认为,这种死法才适合杨威利。这幅影象宛然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想像中的情景。
  杨总是站在最前线与强大的敌人交战,要不便是倍受阴谋的中伤。菲列特利加自己也经历过在千钧一发之中挽回了丈夫生命的经验。为什么?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丈夫应该是总能在死神面前化险为夷的人啊。
  “不过,或许这种死法才适合他吧!如果真的是瓦尔哈拉,他在那儿见到比克古元帅时,也定会觉得汗颜吧。元帅将身后事委托给他,而他竟在半年不到的时候,也追随而去了……”菲列特利加的舌和双唇不再动了,在丧失血气的皮肤底下,海龙仍然游动着。菲列特利加忍住最后的压仰,低声说道:“尤里安!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等我镇定下来,我会去看他……”尤里安顺从地离去了。V伊谢尔伦要塞中,阳光黯淡下来。盛大热闹的庆典结束了,一种令人难以想像的钟声响彻云宵。
  现在,伊谢尔伦要塞完全沉浸在悲哀的深井中,但是毫无疑问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动摇和困惑所形成的混乱气流,将会被所有的地面吸光吧。而眼前,干部们没有一个人被准许放纵已身于这波悲伤的狂注台。他们必须对外宣布杨去世的消息,举行丧礼,并设法弥组织上所空出来的大洞——地位以及居于这个地位所须负起的责任,是何其残酷啊!如同先寇布在回伊谢尔伦的途中曾经提醒过尤里安的,关于杨的后继者之事,亚典波罗扬起声音对尤里安说道:“人类并非为主义或是思想而战,而是为了实现主义或思想的人而战;也不是为革命而战,而是为了革命家而战!我们不管是以哪个立场遵奉杨提督的遗志继续抗战,我们之中必须有人代理提督的职务。”停止战争——亚典波罗并没有做这个选择,当然,尤里安也没有。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推选出一位领导者!”“政治上的领导者也需要吧,罗姆斯基医师已经死了。”亚典波罗难道忘了这一点吗?尤里安感纳闷。但是倡言以侠义和醉狂革命的青年军官,并没有显露存疑的表情。他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政治的领导者已经决定好了。
  “那……这个人是谁?”“菲列特利加。G。杨啊!”惊愕之情以各种形式被表达了出来,而这时,尤里安的眼前浮现的是菲列特利加那灰色的眼眸。
  “当然,我还没有向杨夫人提这件事。在这一两天之内,我将会提出请求的,现在先等她恢复平静后再说吧!”亚典波罗继续说道:“将来谁会成为杨提督的政治接棒还不知道,而目前也只有她了。这对已故的罗姆斯基医师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杨夫人的知名度高,也可期待有朝一日共和主义势力能得到共鸣,这些方面都远远胜过已故的罗姆斯基医师。虽然杨夫人在政治上的见识和手腕比不上逝去的伟人,可是眼前只要有人不比罗姆斯基差就好了,不是吗?”尤里安没有立刻回答。亚典波罗的意见固然切中核心,但在这种情形下接任之事,菲列特利加能接受吗?她会不会认为这是将她自己的权力植基于丈夫的遗体之上,而加以拒绝呢?判断未明之球,尤里安看看亚历克斯。卡介伦。回视着青年的视线,军政及补给专家开口说道:“亚典波罗难得说对了一件事。就政治上的观点而言,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事实上,为使民主共和政体的正统继承人得到大众认同,我们除了推选杨夫人担任政治代表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人选了。当然,倘若当事人拒绝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 ̄“”我认为她一定会拒绝的。她一直都是担任辅助的角色。要自己接替上司的地位,可能……“”尤里安,你听着,所谓政治上的形式或法制,自第二代才开始有约束力。第一代是下定形式或法制的立场。“卡介伦挺身向前。
  杨威利生产的地位相当于民主共和势力的政治代表,在他死后,杨夫人继承他的地位,也是世袭的一种形式,亦即将地位财产私人化了。但是,生前的杨一向都拒绝接受这个地位,因此,他的态度反而变成承认其妻菲列特利加在政治上的正常地位了。杨在政治上所留给妻子的遗产,不论在形式或法制上,都不单是徒具其名而已。
  “您说得没错,这样做是有些道理……”尤里安略显顽固地提出已见。他的理性虽然肯定了卡介伦的说明,但感情上却丝毫不为所动。菲列特利加才刚失去了杨,竟还得在他人的安排下,扛起如此艰巨的重担,这也是尤里安顾虑的因素之一。
  尤里安退出后,干部们面面相觑。
  “咳!看来尤里安似乎也无法轻易地接受取代杨接替军事领导者地位的事实啊!”卡介伦疲倦已极地喃喃念道,先寇布一语不发地抚摸着下巴。他们原本打算将杨猝死所丢下的位子,让尤里安去接替的。
  由年方弱冠的尤里安接替这个位子,反对的声浪自是难免。不过,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在称霸宇宙之前,也只是一介“金发小子”。而杨威利在成为“艾尔。法西尔的英雄”之前,更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军官而已。没有人生而为英雄,尤里安目前只不过是缺乏经验罢了——“他在杨威利的监护下长大,又是杨用兵学上的弟子,这个事实此刻不容忽视。它比拥有实力更有价值,不是吗?”“你是指领袖魅力吗?”“现成的字眼,怎么形容都可以。目前重要的是谁最能反射出杨威利这颗恒星的残光。”这个人选非尤里安。敏兹莫属,关于这一点,他们的意见一致。当然,辅佐官也是必要且重要的,他们并不打算将沉重的责任完全丢给尤里安一个人。但是在最后,大家平均分担任务的结果,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露脸”。
  已故的杨也对尤里安的未来寄予厚望,倘若他再多个十岁,他的将来应当会从虚幻中走入现实的,但在现阶段,只有将可能性提高到上限来加以评价了。
  “不过,问题就在其他将兵会不会和我们有一样的想法呢?也许尤里安指令一出,下面会阳奉阴违呢?”“看来我们必须经过一番意识改革了。”干部本身必须率先尊重尤里安的指导,听从他的指示及命令,并必须承认他的地位和决定比他人更优秀,否则,士兵们将难以顺服尤里安。总之,尤里安担任军事指导者的才干和器度必须开始接受试练了。而一旦通过试练,尤里安年纪再小,也可以一跃成为自身放射光芒的恒星。
  “不过,这么做的话,无可避免地,总有些人会脱离。有大半的人是因为杨威利是总指挥才跟随来的。”对于卡介伦的顾虑,先寇布嘲讽地提出指正。“你的想法没错,首先要脱离的应该是艾尔。法西尔独立政府的达官显贵们吧!因为这些人都是假藉杨威利的军事才干和名声,求得安身立命之地的墙头草啊。”卡介伦嘴唇微翘。
  “不管了!要脱离的人就脱离吧。数目并不代表力量啊!人少反而好办事嘛!”这样做的确是正确的,去者已矣,勉强将不满的人留在已阵内,等于是埋下了不定时的炸弹,根本不知它何时会爆炸。在另一方面,它也将令领导者们感到惶惶不安,万一有一天必须以血来肃清他们时,只会使伤口更加恶化、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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