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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非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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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周慎野。他还在哭。他哭泣的样子就像一只可笑的猴子。我差不多有点同情他了。虽然这个人是个骗子,是个一直习惯于偷窥别人的生活,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艺术周报》上关于我的那篇文章,说不定就是周慎野所为;我的生活从来无意于向更多的陌生人开放,而他,却假借知己之名,窥探了我如此之多;最起码,他是这个事件里的知情者。他要是做出这种事情,也根本不会让我惊奇。――不过,想一想他从前一直那样小心翼翼的活着,几乎类似于“逢人便拜”、“见人便哭”,如今顿时得到解脱,如此放纵一回,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似乎不应该对他如此冷嘲热讽,他要是爱上妓女,就让他去爱好了,与我何干?要是像丽丽这样的风尘女子尚有一份真情,也许还是一件好事呢。他诸般龌龊行事,或许正是因为缺少爱吧。 
  别哭了,我说,我说着玩呢。 
  他还在哭,看上去伤心极了。 
  哪有那么容易就得艾滋病?你就别哭了,行不行。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多难看啊。 
  他终于不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他说,我也不想哭,可还是忍不住,你说的有道理,就算她没有艾滋病,我也要防患于未然的――要不然,我一个教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说得好,像我这样的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你,真是一件麻烦事呢。 
  不对不对,周慎野说,你也是一样的――总之,我们一方面要追求爱情,另一方面还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说的很对,你真是我的知己,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深感三生有幸。 
  他现在不哭了,转而开始大发感慨。他拍马屁一点都不觉得肉麻,看上去实在滑稽。 
  过了一会,周慎野说,那丽丽怎么办? 
  看来他还是在想着这件事。我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是真喜欢丽丽,他说,我是真喜欢。 
  那你就和她约会嘛,下次记着戴安全套就行。 
  他听我这么说,又担心起来了。他说,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不安全,是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要戴安全套。 
  他在那里做出思考的样子。他说,丽丽不会有艾滋病什么的,我觉得不会,你说是不是? 
  不会,我说。他这么唠唠叨叨,我都要累死了。 
  真的? 
  真的。 
  我们又坐了一会。我回头看吧台。沈易欣还在忙。她湿漉漉的,像一条黑色的鱼。这时候大厅里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有一帮人在大声说话,他们每一个人在说话之前,都要加上一个“我靠”或者“我肏”这样的句子,就跟说“亲爱的”,或者“哥们”那样亲热。听得我在那里哈哈大笑。 
  周慎野说,我们该回去了,这么晚了。 
  我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我等人的事了。但我又不想告诉他,我在等沈易欣。因此我说,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要不你先回去吧。 
  他很怀疑地说,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就是再坐一会。 
  他看着我,很狡猾的样子。他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你一定是―― 
  随你怎么说,我说,你先回去吧。   
  式牧和沈易欣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沈易欣还在吧台里忙。我不知道她会忙到什么时候,但是总有忙完的时候吧。偶尔她会朝我这里看一眼。她回头一望的姿势妩媚生动。还带来某些我所熟悉的肉体气味。她好像在笑。 
  我有点无聊。我要了一杯啤酒,坐在那里喝。喝了一半左右,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被弄醒了。我睁开眼,看见三个男人站在我面前。他们看着我,就像三根被烧得黑糊糊的木头。我看了看周围,大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吧台上的灯熄了,看过去黑黑的一片。 
  怎么了?我说。我坐起来,看着他们。 
  你该回去了,有个男人说,你把我们这里当什么地方啦? 
  沈易欣呢?我说,她在哪儿? 
  这里没有什么沈易欣,另一个男人说,哥们,赶紧回家吧。 
  我在等沈易欣,我说,她要跟我回去,我们原先就说好的。 
  你到底回不回?第三个男人说。他长得像一颗皮球。他的声音凶巴巴的。 
  我看见他的这个样子就有点生气。我看着他。我说,我不回。 
  第二个男人说,哥们,回吧,别不识好歹。 
  我不回,我说,我在等沈易欣。 
  跟你说人话,你怎么听不进去呢?第一个男人说,你一晚上都在捣乱,你还不明白吗? 
  我捣什么乱了?我说,你他妈才捣乱呢。 
  第三个男人忽然扑上来,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在我的嘴巴上来了一拳。这家伙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我眼前金星乱飞。我感觉嘴巴里流血了。我拼命定了定神,然后迅速地抓到茶几上的一只酒瓶,站了起来。可是我还没有站稳,第二个男人飞起腿来,我又倒到沙发上了。瓶子在空中飞了,然后,在我身后的什么地方破碎了。 
  他们三个人把我架起来,走过大厅,走出门口,然后,他们把我扔到马路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滩泥巴那样落到地上。 
  我在地上趴了一会。嘴巴里粘乎乎的。我又站起来了。我发现那几个男人不见了,大厅的门也关上了。我真是非常生气,就在地上找东西。后来找到一块石头,我就把石头砸向大门一侧的玻璃。石头撞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我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我还准备再砸一次。这时我看见一辆警车开过来。一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来,一脚就把我踢倒在地上。   
  梅若夷(1)   
  后半夜的事情我不愿意多说。大体而言,还算过得去。警察把我带到一个岗亭里,起初态度比较凶恶,差一点就要给我戴手铐;等到我有些清醒,我就告诉他们晚上是怎么回事。当我说我是一个大学老师的时候,有一个比较老的警察还露出尊敬的表情,原来他的孩子就在我的学校读书;他认为我们学校是很不错的一所大学,有几栋楼修得很漂亮,学生们都很听话。然后他们让我洗了一把脸,还允许我抽烟。这期间,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意思,我有点瞧不起自己。他们做了一个简略的笔录。做完之后,老警察说,本来是要拘留我几天的,但是看在我是大学老师的份上,他们决定宽大处理――不过要罚一点款,因为我把夜总会的玻璃砸坏了。他建议我给家里人打电话,叫他们带钱来,再把我领回去。 
  我没有家里人,我说。 
  那就你的朋友吧,他和蔼的说,朋友总该有吧。 
  我首先想到痖白。我就给痖白打电话。结果痖白的电话没有打通。我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又想到了梅若夷。谢天谢地,她的电话居然通了。梅若夷问我怎么了。 
  一言难尽,我说,你带些钱过来接我吧。 
  凌晨五点左右,我和梅若夷回到我的房子里。在离开警察岗亭之前,除了嘴巴难受(我的一颗牙齿要掉),我并没有觉得哪里疼痛;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一条腿疼的厉害,简直不能走路。我不能确定是谁干的,是夜总会里的那三个男人呢,还是那个从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察;但是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总之就是这样的结果。另外我还在想,沈易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几乎就有一点鸳梦重温的迹象了,如果她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我,又何苦要采取这种办法呢?当然,说这些问题也同样无聊。由于剧烈的疼痛,梅若夷只好把我的一条胳膊放到她的肩膀上,差不多是背着我上车,下车,又背着我上楼。一路上她没有说话,我的身体倾斜在她的后背上,感觉她非常的瘦,她的骨头咯得我胸口痛;我还发现,她的身体很冰凉――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吧。但是,她到来之后,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安全的气息。我和她差不多有一年没有见面了,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因此变得陌生。她身上的气味和从前一模一样。就好像我们一直在一起那样。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跟着周慎野到夜总会去呢?其实我完全可以和梅若夷在一起的。 
  我躺到房子里的沙发上。梅若夷开始忙起来。她在我的房间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完全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我的衣服非常的肮脏,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她帮我脱掉它们,扔到地上。她脱去她黑色的风衣,露出一身红色的、暖意丰盈的内衣。我看见她小小的、结实的胸,以及她饱满的、微微上翘的臀。她弄了一盆热水,我洗了脸。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半边脸肿的有些变了形,看上去滑稽而且狰狞;梅若夷看着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小点声,我说,邻居们会听见的。 
  她停住了笑。她说,到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干嘛?我说,你想非礼我吗? 
  臭美吧,她说,疼死你才好呢。 
  我坐起来,她扶着我,到了床上。我这时其实就穿了内衣,所以,她让我脱衣服,就是脱掉我的内衣。我脱了。我看见灯光下难看的、臃肿的肉体。梅若夷坐在我身体的一侧,手指在我的身体上慢慢滑行。她寻找那些受伤的肉体。她的手指带给我冰凉的气息,温暖的气息。她又从我的臀和腿上滑过去,仿佛一条柔软的蛇那样。我看着她。她的神情严肃,做出很有经验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可是,她的睫毛在灯光下蝴蝶一样忽闪忽闪,丰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又有如明确的挑逗――这一切,都让她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可笑:她就像是一个故作深沉的、痴迷于某种游戏的孩子。我看着她,裤头里的东西忽然变得不听我的使唤。我难为情的看见,它正像一个皮球一样膨胀起来了。 
  她发现了我身体上的变化。她的手指停留在我的腿上。她居然津津有味的看着我的那地方。她说,喂喂,你这里怎么了?语气听上去很夸张,就好像她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样。 
  她如此无耻,倒让我感觉到坦然许多。我听任自己昂大饱满,并且,我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我说,它见到你就是这样吧。 
  别跟我花言巧语了,她说,你见了女人都是这德行吧? 
  绝对不是,我说,我又不是牲口。 
  你还挺看得起自己,她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真的想你,我说。我的一只手在她的腰上移动,几乎就触摸到她的饱满的、果实一样的臀。我尝试着微微用力,这样她就会靠近我的身体。她比从前要瘦削很多,但是,我依旧闻得见她身体上的那种气味。我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大醉的夜晚,她差不多完全裸露,仿佛一个孩子一样甜甜睡去;我们其实有一个完整的夜晚,我的房子里到处都是她放纵的气息。我记得阳光柔软的漫过她的身体;她蝴蝶一样翩翩飞舞,落在我的身上。夜晚和白昼其实都被我们弄得非常的暧昧,奇怪的是,我们却没有肉体的冲动,或者说,我们被另外的一些物事所占有,我们看得见彼此的肌肤,它们泛出纯净的光亮,我们各自看见的,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一个部分。我们仿佛亲密的兄妹。现在,两年过去,我们依然跟从前一样亲密,毫无羞耻之意;即使我的肉体在迅速膨胀的时刻,我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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