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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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和评价之间的单调区分亦即在发现正好在历史上“存在
着”的法律和完全被创制出来的法律之间的区分正是我的论
证的关键，但是那个区分在这里是不适当的，因为解释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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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于描述，也不同于评价。
因此，我将重复我在文学解释中提出的关于主观性和客
观性的各种说法。在我考虑法律解释的过程中，不存在任何
理由去怀疑一个法律解释比另一个法律解释更优秀以及所有
解释中有一个解释最优秀。究竟是否如此，这得依赖于一般
的哲学问题，而不是依赖于为法律或文学所特有的问题。在
考虑这些一般问题的过程中，我们最好不从客观性的必要和
充分条件的某些固定观念开始。（比如，除非它在可实证意义
上站得住脚，除非它能够得到确凿无疑的同意，没有一个法
律理论是能够成立的。）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明智地把目标放
在为我们自己发展出各个层次的某种法律观上，放在找到关
于一个复杂而极重要的实践的解释上，那个实践在我们看来
似乎是对法律的正确解释，而那种解释也是一种正确的解释。
我将更细致地考虑另一个相当不同的反驳：我对法律解
释提出的政治假说，像关于艺术解释的审美假说一样，没有
给作者意图以适当的位置。它没有看到法律中的解释就在于
发现在法律过程中各种角色―参加宪政大会的代表、国会议
员、各州立法机关官员、法官和行政官员― 的意图。再一次
地，重要的在于看到在这里什么是生死枚关的。政治假说为
作为解释观的作者意图论证留下了地盘，那个解释观断言，
最好的政治理论给予立法者意图和过去法官的意图在解释过
程中一个决定性角色。照此看来，作者意图理论没有挑战政
治假说，而是挑战了它的权威。假如当前的反驳真正地算是
针对这个论证的一个反驳，那么其断言必须被不同地理解为
提出了这样的假定，比如，法律中解释的“意义”要求，只
有这些官员的意图应当被考虑，或者针对那个效果至少在法
律人士中间存在着一个坚定的共识。这些断言像在艺术解释
观念或艺术解释实践中那些相应断言一样愚蠢。
因此，假定我们的确较为明智地把作者意图理论作为法
律解释概念的一种观念而非一种引申。正如我在早些时候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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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过的那样，当解释是关于一个标准法律文本如美国宪法的
一个条款、一个法规的某一项、某个契约或遗嘱的某一规定
的解释的时候，这个理论似乎是最过硬的。但是正如我们注
意到小说家的意图是复杂的且以令文学中的任何一种单纯的
作者意图理论为难的方式被建构起来的那样，我们现在必须
注意到，立法者意图的复杂性与之相似。假定一位参加宪政
大会的代表投票赞成保障在触及人民根本利益问题方面不论
种族都应平等对待的条款；但是他认为教育不是一个根本利
益问题，因此他认为，该条款并不意味着实行种族隔离政策
的学校违反宪法。在这里我们可以理智地区分抽象意图和具
体意图：该代表意图禁止在事实上的根本领域的种族歧视，
但是又意图不禁止学校实行种族隔离政策。这些意图不是孤
立的、被分隔的意图；我们可以说，我们的描述以不同方式
描述了相同的意图。但是问题恰恰在于，立法意图理论把哪
一个描述作为正统的描述来接受。假如我们接受第一个描述，
那么希望遵循立法者意图但是相信教育是一个根本利益问题
的法官将主张学校实行种族隔离政策是违反宪法的。假如我
们接受第二个描述，那么他将不作违宪认定。这两个描述之
间的选择无法通过对于一个意图真正地是什么的任何进一步
反思来作出。它必须通过以下决定来作出：根据代议民主最
佳理论，或者根据某个其他悬而未决的政治理由，这一描述
比那一描述更加适当。（我不妨补充一点：如我注意到的那样，
也不存在支持遵从立法者更具体意图的令人信服的论证，而
在关于制宪者“原初意图”是否要求废除比如种族歧视或死
刑的论证中，这个论证是至关重要的。）
当我们考虑普通法解释问题的时候，作者意图理论显得
更为贫乏。这些问题不仅仅是论证问题。也许我们能够发现
在我们的法律史中在对不同时期意外事故案件作出裁定时所
有法官“内心想到的”东西。我们也许还能够发现（或猜到）
每一位法官对其之所以这样做提出的心理学解释、经济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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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或社会学解释。毫无疑问，因为每一个以往的法官都被包
括进了这项研究之中，所有这项研究（或猜测）的结果将是
从本质上各不相同的大宗心理学资料，只有通过对这些法官
在某个历史阶段可能持有的意见以及所受影响的倾向作出统
计学概括，才有可能将这些资料理出一个头绪来。但是，即
使经过统计学整理，与我们的连环小说家正尝试决定在这个
链条中早先小说家已经集体完成的究竟是什么小说的相应信
息相比，这些资料并没有对正在尝试回答从整体上看先行判
决真正是什么问题的法官提供更多帮助。在每一个案件中，
判决要求新颖的解释实践，那个实践既不是粗野的历史研究，
也不是对从理想意义上讲事情应当是什么的重新表达。
相信辨别作者意图之重要性的法官会通过以下做法来避
开这些间题：挑选在过去的一个法官或一小撮法官（比如，
他认为在最近判决了与他的案件最接近的案件的法官），并且
探讨那个法官或那一小撮法官提出的未来法官应当遵循的法
规是什么。这将把这些特殊的较早的法官作为立法者来对待，
并引发所有的法规解释间题，包括我们刚才注意到的极严肃
的问题。即使如此，它仍然无法避开普通法审判中的特殊问
题，因为应用这个解释理论的法官将不得不要求自己仅仅考
查他挑选的某个特殊的早先法官或某一小撮法官的意图，但
是，除非他认为整个司法实践（而非仅仅是某些其他早先法
官的意图）的结果恰好是，这项工作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的
法官应当做的，否则，他便无法提出这个要求。
解释的政治学
假如本人关于政治学在法律解释中的作用的断言是成立
的，那么我们应当期待着明确地去发现不仅关于宪法和美国
法律应当是什么而且关于它们实际是什么的自由派意见、激
进派意见或保守派意见。这正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关于美
国宪法平等保护条款的解释尤其提供了一些生动的范例。撤
开了关于什么是政治平等以及平等在多大程度上为正义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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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的理论，要想对那个条款意味着什么作出有用的解释是不
可能的。最近半个世纪的美国宪法史大体上正是对这些政治
道德问题的探索。保守的法律人士一直（虽非一致地）主张
解释该条款的作者意图风格，他们指责使用了一些将导致更
平等后果的不同风格的其他法律人士杜撰了法律而非解释了
法律。但是如此大话恰恰隐藏了他们自己的政治信念在他们
选择解释风格方面所起的作用，假如“对政治理论的倚重不
是解释的堕落而是解释的必要组成部分”得到更加广泛的承
认，那么对平等保护条款的重大法律争论本来应当具有更大
的启发意义。
政治学应当在文学和其他艺术解释中扮演某种相应角色
吗？我们已经习惯于这种解释政治学观念。斯坦莱* 菲什特
别提出了一种解释理论。该理论假定，文学解释敌对学派之
间的政治竞争多于论证竞争：这是寻求主导地位的敌对职业
团体之间的竞争川。当然，文学社会学的自明之理―而不只
是马克思主义对那门学科的贡献― 是，解释的样式对更一般
的政治经济结构很敏感，并且表现了那些结构。不过，这些
重要断言是外在的：它们触及了通往文学和解释的这一条或
那一条道路的原因。本文起初是为一次大会准备的，提交那
次大会的一些论文讨论了这些问题阁。不过我们现在关心的
是内在的间题，我们关注的是解释以内的政治学，而不是有
关解释的政治学。在支持对一部特殊作品的特殊解释作出论
证方面，或者在支持对通往艺术解释的一般路径作出论证方
面，政治道德原则能够实际地起多大作用？存在着多种可能
性，其中一些可能性寄生于这些论文提出或提到的各种断言
中．据说，我们对女权主义的承诺，我们对民族的忠诚，或
者我们对新右派兴起的不安将影响到我们对文学的评价和解
释。诚然，这次会议（虽非全体一致同意）的总寓意是，职
业批评因忽视这些政治问题而必定难辞其咎。但是假如我们
对这些特殊政治问题的信念影响到了对一部小说、一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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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一首诗优劣的评价，那么它们也一定影响到在对这些作品
的解释中何者为最佳解释的决定。只要我的论证站得住脚，
那么它们便必定如此。
我们也可以探索在审美理论和政治理论之间一个更间接
的联系。任何一个全面的艺术理论都可能具有占据重要地位
的某个认识论论题，关于经验、自我意识、知觉或价值形态
之关系的某些观点．假如它赋予自我发现以在艺术中的某个
角色，那么它就需要一种人格同一性理论，以适当地标明一
个人区分于其环境、区分于其他人的边界，或者至少否认任
何一个这样的边界的现实性。似乎可能的一个情况是，任何
一个全面的社会正义理论也将在对这些密切相关的问题的信
念中找到根基。比如，赋予自主性以重大价值的自由主义会
依赖于有关价值判断在人民生活中发挥作用的一幅特殊图
画；它将依赖于这样一个论题：人民对价值的信念是信仰，
那些信仰是有待于论证和评论的，而不是由遗传原因或社会
原因确定的简单的人格的产物。赋予平等以重要地位的任何
一个政治理论也要求假定人的边界，因为它必须在平等地对
待人和把他们改造成为不同的人之间作出区分。
至少探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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