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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红卫兵曰记 作者:郭济生(反思文革)-第13部分

小说: 红卫兵曰记 作者:郭济生(反思文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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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加上人家大喊大叫,吓的他屁滚尿流一直跑回宿舍,到现在心里还怕的不行。
  这下我心里有了底,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要装的没事人一样,他再三表示要保
密,我才赶往红卫兵总部报告。最后,我和几个保卫人员一口咬定,坏人跳墙跑了,可能是个
小偷,这事才暂时压了下来。

红光机械厂的批判会
  今天到红光农业机械厂帮助召开批斗大会。工厂里的文化大革命真是落后,大多数工人光
知道按时上下班,到月头领工资,见了厂长、书记像老鼠见了猫,师傅、徒弟一团和气,阶级
阵线十分模糊。上级准备在地方上抓个工厂搞文化大革命的典型,因为这个厂子规模大,工人
多,就选了他作点,让红卫兵帮着搞一搞。
  这个厂子青年工人不到三分之一,又有相当一部分是本厂子弟,亲戚关系多,人际问题复
杂。我们来到厂里,找到了负责的造反派负责人,他倒是干劲十足,控诉了厂长对他的压制。
他家里三代是工人,父亲还是先进生产者,几年前才去世。可是他因为调皮,一直被领导上所
头痛。据别人反映,他虽然年轻,可是脏活、累活一点不想干,经常泡病假出去钓鱼、打兔
子。因此,每次升工资都选不着他,干了几十年了,还是个二级工,别人已都是四级、五级
了。他为此特别对领导有仇,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别人不敢写大字报,而他一写就是几十张,
加上出身成分好,成了一伙青年人的头头,后来他也成立了红卫兵,并且成了厂里文化大革命
领导小组成员,厂长、书记已被打倒,他反而成了临时主要负责人了,这个人自己改了名字叫
王闯。
  王闯给我们介绍了厂里的情况,厂长、书记已经是走资本主义当权派,不打自倒。其他地
主、贫农、坏分子、右派有几个,找批斗对象凑十来个问题不大,主要是工人们抹不开情面。
听了介绍,我们觉得事情太简单了。当天上午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写了一批揭发批判厂领导走资
本主义路线、包庇重用国民党员当会计、右派分子当技术员等问题的大字报,又声称一定要揭
开农机厂阶级斗争的盖子,进一步挖出隐藏在工人阶级中的阶级敌人。
  广播换成了高音喇叭,我们广播员带火药味的批判稿一念,全厂职工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
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当我们戴着袖章、挽着袖子雄赳
赳、气昂昂地一出现,人们赶快闪在一旁,躲得远远的正眼不敢看一眼。我们心中真有一种毛
主席派来的天兵天将的感觉。
  晚上,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召开批斗大会,人们早早地都来了。有个唱戏用的土台子,上
面挂上了“向阶级敌人宣战大会!”两侧是大字标语“深挖细找阶级敌人”,“无产阶级文化
大革命万岁”,电灯将会场照得十分明亮。我们十几个红卫兵和厂里几十个青年小伙子,早就
在土台一侧站成二排,一派杀气腾腾,以致人们进入会场坐下后,基本上没有说话的。
  大会由王闯主持,我们几个红卫兵负责人威严地坐在主席台上。我代表红卫兵,对农机厂
造反派表示了支持,又决心将农机厂的阶级敌人一个不漏地揪出来,批倒斗臭,不获全胜,誓
不收兵。
  我讲完话,王闯猛然提高嗓门,用劲气力大吼一声:“将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揪上
来!”这一下真是吓人,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把眼盯着我们。因为,一听吼声,二个小伙子
捋着袖子往人群中走来,很快将一个中年人提溜出来,拤着脖子、抬着手腕,像老鹰抓小鸡一
样揪上台来,随后有人将一块写着“打倒×××”的木牌挂到脖子上,令他头九十度低下,双手
往后抬起,这就是文化大革命中新发现的斗人形式――坐飞机。
  随王闯一声吓人的吼声,一个个坏人被揪上台来。最后我一数,其中一个没挂牌子。我问
王闯怎么回事?王闯过去看了看,确实多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被斗对象,不知怎么也揪
了上来。我连忙说,已经揪了上来,就不能当时改正了,他难道一点问题也没有?王闯想了一
会儿,一排脑袋说:“对了,他偷着给人打过家具。”“那算投机倒把分子!”我一声令下,
让人写了牌子给那人套上,批判发言才陆续开始。
  批斗会结束,批斗对象不准回家,集中在一口屋中反省,然后一个个过堂审问。那多出来
的一个人原来精神有点毛病,被会场上气势一吓,糊里糊涂自己跑上去当了批判对象。我警告
王闯,再往后开会一定要掌握好秩序。不要再发生类似事情,传出去让人笑话。本来阶级斗争
十分严肃,弄个精神病一掺合,效果就不好了。王闯一再表示今后注意。半夜后我们才回家,
王闯让人给我们买了几个烧饼吃。回到家里,才发现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游园——不是“游园”
  今天经历的事情对我刺激实在太大了,它将是我一生中最难忘记的日子之一。
  我们早上来到教导处前的时候,黑帮分子们早就被押在这里站成一排,他们中有过去的校
长、书记、教导主任,还有教过我们的十几名教师。他们弯着腰老老实实地等着,每人脖子上
挂着一块木牌,上写“走资派”、“黑帮分子”、“右派分子”、“反革命分子”、“反动学
术权威”等,名字上用红笔打着×号。当然,过去上学的时候,他们是非常严厉的,有一次,因
为午睡时我跟同学说了句话,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顿,吓的我见了那位老师就害怕。如今看到他
们可怜巴巴地像囚犯一样呆在那里,有些很解气。可转念又一想,老师不负责任还叫老师吗?
至于他们头上的各种罪名,都是很吓人的,可是他们到底同北京的黑帮分子们是不是一样的错
误?他们有些是从抗日战争就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还有些是青年党员、团员,怎么会反党呢?
  “快走,快走!”韦连推我一下,我们一块到前面集合。学校红卫兵负责人告诉我们,今
天要对黑帮分子们采取行动,让他们游校园,适当的时候让他们游街。我们红卫兵也分了工,
几个高中学生负责拿着枪,我们低年级的每人发了一根木棒。有几个人被安排去找东西,原来
是让黑帮们每人敲打着一样东西。
  最前面的是一位历史有问题的老师,他手中提了一面锣,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一只鞋,就
这样赤着一只脚,走几步敲一下锣,高喊一声:“打倒反革命分子×××(自己的名字)!”后
面的人照样办理,不过喊的内容不同。我知道,这种方式是从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调查报
告》中学来的。前几天,为了发动人民参加文化大革命,党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和其他报
刊都重新刊登了这篇文章,并号召人们照着做。也许,这就是文化大革命了。
  队伍逶迤着沿校园砖铺的甬路走去,我们分别跟在两旁看押。心想,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为
滑稽的事情,不需要法律程序,不需要核实罪行,只要学生们一高兴,所谓的师道尊严被抛在
了九霄云外,昔日我们尊敬惟恐不够的老师们,被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竟被我们这些乳
臭未干的学生们,押解着执行对他们人格最大侮辱的行为。我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跟着队伍走
着,并不想有什么表现。可我们几位骨干战士就不同了,他们不住地喝斥着,用枪托使劲捣老
师深深弯着的腰。
  有位教语文的老师最倒霉,他本来出身是贫农,教学也不错,但就是爱给领导提个意见,
结果运动一开始,被学校领导当黑线人物让学生批判,后来学校领导也被打倒了,他却不能翻
身。这就是政治挂帅年代的法则,一个人一旦被当成了坏人,就在也难以出头了,即使再冤枉
也无人替你申辩。
  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心里也许觉着不平,喊打倒自己的声音不是太响亮,所以挨打特别
多。有的同学也认为太过分,但这种时候,他们就是敌人,怎么对待他们都不过分,谁也不能
出来阻止。
  当一个红卫兵再次高高举起枪托,狠狠砸在他弯的弓一样的腰上时,他大叫一声倒下去
了,但那学生仍不住地砸下去。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那学生的枪,一用
力夺了过来,再一抡,几个红卫兵纷纷逃跑,他毕竟是个壮年汉子,十几岁的学生当然不是对
手。看到学生们逃开了,他把手中枪一扔,站在那里怒视着周围,一时人们都楞住了,没想到
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跟在他后面也参加游校团的秦老师,是教体育的,只是因为出身不好,被推进了黑帮之
列,这时他离语文老师最近。他随着大家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是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只
见他轻轻挨过去,只几下,就将反叛者按在了地上。在他强壮的体魄面前,语文教员就显得微
不足道了。红卫兵们一看危险解除了,一拥而上,用绳子把语文教员捆了个结实,又打了个死
去活来。
  红卫兵们将他在地上拖着有几十米远,到了一片空阔的地上。这时,他浑身上下血迹斑
斑,衣服、脸上都是泥土。红卫兵们经过商量,决定将他放在太阳底下曝晒。大家用几条绳子
将他栓好,再拉向不同的方向固定好。这样,他就仰面朝天躺在了八月里最毒热的太阳下面。
开始,他还呼喊着,后来嘴里往外吐沫,低声呻吟着,已经在叫“救命”。又过了几十分钟,
他直挺挺地不动了。我们负责看管他,都非常害怕,赶快去找学校文化革命筹备委员会来处
理。但我们刚跑到半路上,红卫兵负责人却迎面走了过来,我们大叫:“快,他死了!”负责
人摇摇头:“他死不了!不要害怕!”说着来到语文教员近前,用脚使劲踢了几下:“别装
死!我们红卫兵小将不吃你这一套,你不是不服吗?就让你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对方
仍然没有反应,他用手试试对方鼻息,也有些荒了。他想起电影上共产党员被敌人打得昏过去
时,都是用凉水浇过来。也招呼我们去打了一桶凉水来,猛地泼上去,泼了几下子,那人才动
了几下。我们的头头说:“怎么样,我说死不了吧!下午马上开大会,宣布他为现行反革命分
子!”
  到下午开大会的时候,人们怕他再反抗,又用绳子使劲勒了好几遍,他已经站不起来,是
几个人拖着,架倒台上去的。先是让他跪在地上,因为他浑身软瘫,根本无法站立。但刚一会
儿,就倒了下去,任凭怎么打他,再也没有反映。学校文革筹委会负责人过来一看,眼珠已经
瓷了,他非常担心。仔细一看,是有一道绳子勒进了脖子里,这说不定哪一会儿就出人命的。
他再三说服红卫兵几个负责人,给语文教员松开了绳子,又抬到学校卫生室打了强心针,人才
慢慢又醒了过来。

市委书记来我们学校看大字报
  下午四点多,几辆轿车开进了我们学校。我正和几个红卫兵贴大字报,看到轿车,不知是
什么大人物到来,停下手中的工作站在那里看。
  车上下来一个戴眼睛的中年人,招招手让我过去,问有没有负责人在家。我告诉他:筹委
会一部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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