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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四卷吴浊流:面对新语境 作者:石一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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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中有情,有人,有生命的运动。人与风景、人与自然互相对话,彼此交融。有的作品,在写景之中还融入了民族历史和怀念祖国大陆的主题: 
   
  兴会淋漓到佛堂,危岩欲坠路羊肠。凭栏一望青山外,红叶纷纷乱夕阳。 
  萧森蛇木薜萝牵,处处山花分外妍。九曲溪流声漱玉,灵峰一柱独擎天。 
  断续疏钟入耳遥,听来俗虑豁然消。一行初见云中寺,争渡蹁跹独木桥。 
  七绝《游狮山》同①,第111、112页。 
   
  澳底湾头旧迹存,当年日寇若云屯。而今尚有千秋恨,长作怒潮拍岸奔。 
  七绝《重过澳底》同③。 
   
  百战英雄迹尚留,吴淞烽息几经秋。滔滔不尽长江水,今日犹疑带血流。 
  七绝《过吴淞炮台》吴浊流:《吴浊流选集(汉诗·随笔)》,(台北)广鸿文出版社1967年4月初版,第154页。 
   
  一塔耸云霄,凭栏望眼遥。神州何处是,万顷水迢迢。 
  奇峰高插汉,孤岛海西流。烽火夕阳处,苍波万里愁。 
  五绝《鹅鹫鼻远眺》同①,第44页。 
   
  六,悼亡凭吊。 
  吴浊流的悼亡诗,一类是为死去的亲人和友人而作,一类是凭吊新闻媒体报道的不幸死者。前者感情沉痛哀婉,后者则体现了诗人对弱者的悲悯与同情,寓含着强烈的正义感与社会良心: 
   
  涕泪纷纷叹命何,哭妻学唱鼓盆歌;明知生死皆由命,一片痴心旧梦多。 
  拚命文章不足夸,人生如梦梦如花;可怜只为山妻死,却使心情乱如麻。 
  结发夫妻四九年,金婚将近忽呼天;半天荆棘同甘苦,悲莫悲兮怨命坚。 
  七绝三首《哭妻》转引自吕新昌:《铁血诗人吴浊流》,(台北)前卫出版社1996年4月初版,第166页。 
   
  端节祭亡妻,忽然痛定悲;六神难自主,不觉放声啼。 
  失妻暗自痴,失恋更难医;自叹命多舛,有谁怜悯伊。 
  饮泣暗吞声,伤情只自惊;昏昏朝复暮,虚脱入愁城。 
  五绝三首《五月节祭妻》转引自吕新昌:《铁血诗人吴浊流》,(台北)前卫出版社1996年4月初版,第168页。 
   
  铁路腥腥血尚存,幽花细草伴黄昏。有情最是屯山月,偏照不归轨上魂。 
  七绝《吊小公务员因贫投轨自杀》吴浊流:《吴浊流选集(汉诗·随笔)》,(台北)广鸿文出版社1967年4月初版,,第96页。 
   
  七,应酬唱和。 
  吴浊流与友人之间的题咏唱和,大都是作者真挚情感的流露,而非敷衍虚应之作,有的作品还注入了身世感,时或出现佳构: 
   
  屡寄好书来,灯前信手开。夜深几案上,如友笑相陪。 
  五绝《谢村上知行赠书》之二同②,第64页。 
   
  自从光复后,真伪更难分。举世黄金重,论文独有君。 
  十载空闲过,诗书付水流。人心皆丧乱,道义问谁修。 
  万能金世界,冷眼笑诗人。楚国多狂士,宁无感慨新。 
  五绝三首《与宝川煮酒论文》同②,第41页。 
   
  八,打油笑谑。 
  在吴浊流的眼里,没有不能入诗的题材。他的打油笑谑诗既是一种自嘲自娱,显示诗人乐观的生活态度,有时也是一种对世相的讽刺: 
   
  离家十二天,日日快如仙。到处风光好,家书那值钱。 
  《谈西说东》(台北)《台湾文艺》第23期(1969年4月)。 
   
  毕竟山妻得子迟,亲朋戏我已阉之。生男本是平凡事,免得人言少个儿。 
  七绝《得儿》之二吴浊流:《吴浊流选集(汉诗·随笔)》,(台北)广鸿文出版社1967年4月初版,第116页。 
   
  西姑娇态颇天真,含笑端茶奉客人。可惜语言浑不解,不能谈笑不能亲。 
  悔不当初学语言,而今后悔有谁怜。谈情须要由言始,浪费秋波不值钱。 
  《谈西说东》 
   
  偶向花街过,绿肥红瘦妍。秋波频送我,休恼老诗颠。 
  五绝《过花街》同②,第66页。 
   
  伴得名花醉一时,并肩撮影亦相宜。今宵畅饮今宵别,别后还惊梦寐驰。 
  有心犹恐恨无缘,半日相陪在酒边。爱汝聪明娇百啭,尚留低语意缠绵。 
  七绝二首《于醉月楼与女伶摄影》吴浊流:《吴浊流选集(汉诗·随笔)》,(台北)广鸿文出版社1967年4月初版,第94页。 
   
  乘兴花都作夜游,人千人万那知羞。通宵不挂一丝舞,假媚装娇近下流。 
  《谈西说东》(台北)《台湾文艺》第23期(1969年4月)。 
   
  扭腰摇腿不为奇,濯濯双峰动客痴。开放涵关生紫气,满场观众假无知。 
  《素脱丽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欣赏探戈舞作)》转引自吕新昌:《铁血诗人吴浊流》,(台北)前卫出版社1996年4月初版,第183页。 
   
  此外,栗社时期吴浊流的击钵吟诗,作者后来仅将几首收进自编的作品集,因此我们无法窥其全豹。但新近发现的《祝皇军南京入城》一诗,让我们了解了在那个时代,吴浊流也曾有过这样的败笔。但在吴浊流一生的诗歌创作中,这只能说是一个插曲,而且这样的诗至今我们只看到一首。所以这并不能影响我们对吴浊流诗歌的总体分析和评价。 
  吴浊流的汉诗,并无虚幻怪诞的想象、神秘莫测的意境、夸张膨胀的语言和错综复杂的结构。他的诗歌呈现给读者的是人间的形象、现实的意境、书面语与日常口语综合的语言和不以标新立异为旨归的构思,而且他的若干汉诗还可视为现实主义的风格,除了以上例举作品中的一部分之外,还有如七绝《恋栈》:“官场善舞制人先,自我宣传巧十全。宦海老人新学说,素餐八十谓青年”;吴浊流:《吴浊流选集(汉诗·随笔)》,(台北)广鸿文出版社1967年4月初版,第106页。《光复时》:“酒地花天光复时,海风尽管吹牛皮。桃花巷口黄昏候,满载汽车轻薄儿”;同①,第119页。《送礼山再赴上海》:“又是艰难苦别时,莫因时局乱生悲。山河虽复疮痍满,肯把中原医不医”同②。……等等。但他的汉诗整体上体现了诗人主观创造性的高度调动,诗人在作品中表现了各种不同的情绪、幻想、想象与理想,抒情主人公的角色规定并非是单一的,而是显示出多重和对立的面貌:严肃—幽默,爽朗—忧郁,喜悦—哀伤,狂欢—愤怒……诗的语言风格也呈现出纯朴、秾丽、凝重、明快等等的多面性。观其汉诗,的确是充分表现了诗人“性灵”的自由的创作。 
   “性灵说”是中国传统美学的一个范畴,意即真性情、真情感、“我”或“真我”。明代“公安派”袁宏道首倡“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主张,清代的袁枚又加以发挥,其在《随园诗话》中发出了诸如“作诗,不可以无我”;“诗者,心之声也,性情所流露者也”;“诗难其真也,有性情而后真”;“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等诗论。吴浊流未必熟稔中国传统美学理论尤其是“性灵派”诗学,但他的诗歌走的正是写真我、抒真情的路子。诗人吴浊流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在他的眼里,没有不可入诗的事物;在他的笔下,没有不可谈说的话题。他的诗作里,既有“热血横流似急湍,常忧祖国几忘餐”、“四万万民须反省,悬崖勒马共辛酸”、“崇拜黄金是异端,须将热血挽狂澜”、“不辞玉碎填沧海,震起文澜万丈波”、“不仅范蠡留义魄,岂无关羽表忠肝”这样的庙堂之忧、风云之志,也有“纵有风云会,无心向此求”、“飘零抛斗志,有意问渔樵”、“放怀须独啸,野趣效山翁”、“莫问生平愿,只求健此身”这样的江湖之思、消沉之气;既有“端节祭亡妻,忽然痛定悲;六神难自主,不觉放声啼”这样的哀痛,也有“畅谈借酒力,感慨话当年;不觉吾年老,狂歌达九天”这样的开怀;既有“相如持病为怜香,飘泊桃花引恨长”、“一缕痴情可奈何,千愁万解总徒劳”这样的深情,也有“伴得名花醉一时,并肩撮影亦相宜”、“有心犹恐恨无缘,半日相陪在酒边”这样的游戏;既有“文学虽无价,真理不可无”、“国父有遗教,坚忍耐烦哉”这样的庄重,也有“毕竟山妻得子迟,亲朋戏我已阉之”、“男女纷纷假自由,并肩拥抱最风流”这样的诙谐。他甚至将自己出国观看色情表演的情形写成诗歌而毫不隐讳,除了以上所举的《素脱丽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欣赏探戈舞作)》,类似的还有如《南美游记》中“椰树萧萧南国风,几多心事似霓虹。春宫电影春情画,恼煞东方一老翁”台湾《自立晚报》,1974年11月10日。这样的诗作。其诚实坦率堪称罕见。“诗难其真也,有性情而后真。”袁枚:《随园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9月第2版,卷七,第234页。吴浊流诗歌的大胆无忌正是诗人真性情的充分展现。 
  前人论性灵,又总是与“趣”(情趣,风趣)相联系。袁宏道曾云:“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袁宏道集笺校》卷一0《叙陈正甫〈会心集〉》;转引自敏泽:《中国美学思想史》第2卷,齐鲁书社1989年8月初版,第666、667页。他认为趣得之自然者深,得之学问者浅。并例举说,儿童不知有趣然而无往而非趣。小孩子无机心的举首投足,可谓人生之至乐,“趣之正等正觉最上乘也”。而山林之人,无拘无缚,自在度日,虽不求趣而趣近之。即使是愚昧不肖之人,其终日或为酒肉,或为声色奔忙,但因率心而行,无所忌惮,无所望于世,故能不顾举世之非难讥笑而我行我素,这也是一种趣。反而是那些“年渐长、官渐高、品渐大”之人,身心如戴桎梏荆棘,全身上下毛孔骨节俱为知识所束缚,对伦理道德越陷越深,而其离趣也就越来越远。袁枚亦云:“味欲其鲜,趣欲其真,人必知此,而后可以论诗。”袁枚:《随园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9月第2版,卷一,第20页。他认为,虽然孔子说过“刚毅木讷近仁”,但在做诗这件事上,“人可以木,诗不可以木也。”指出有的人学杜诗,不学其刚毅,而专学其木,这就变成“不可雕之朽木”了。他还将有格无趣的诗斥为“土牛”。诚然,一个重人格和有社会良心的诗人,不能仅求趣而不及其余。正如袁枚所承认,作诗也与作史一样,才、学、识三者不可或缺,“而识最为先。非识,则才与学俱误用矣。”同①,卷三,第87页。吴浊流乃关切国运民瘼之士,为人亦颇文质彬彬,道德文章自然是其创作的追求。但他不因此“识”而对道德文章作狭义的理解,也不因此而泯灭作品的灵机与生气。相反,童心、天趣、真我在他的诗中活泼盎然,诗人的性灵坦然流露。作者的器识和人格底蕴,使其下笔坦荡,无挂无碍。 
  直写性灵无疑是对“温柔敦厚”这一中国古代正统诗教的反叛。“温柔敦厚”说源自《礼记·经解》:“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其为人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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