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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17_新唐书-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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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勣既忠力,帝谓可托大事。尝暴疾,医曰:「用须灰可治。」帝乃自翦须以和药。及愈,入谢,顿首流血。帝曰:「吾为社稷计,何谢为!」后留宴,顾曰:「朕思属幼孤,无易公者。公昔不遗李密,岂负朕哉?」勣感涕,因啮指流血。俄大醉,帝亲解衣覆之。帝疾,谓太子曰:「尔于勣无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乃授叠州都督。

  高宗立,召授检校洛州刺史、洛阳宫留守,进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遂为尚书左仆射。永徽元年,求解仆射,听之,仍以开府仪同三司知政事。四年,册进司空。始太宗时,勣已画象凌烟阁,至是,帝复命图其形,自序之。又诏得乘小马出入东、西台,卑官日一人迎送。

  帝欲立武昭仪为皇后,畏大臣异议,未决。李义府、许敬宗又请废王皇后。帝召勣与长孙无忌、于志宁、褚遂良计之,勣称疾不至。帝曰:「皇后无子。罪莫大于绝嗣,将废之。」遂良等持不可,志宁顾望不对。帝后密访勣,曰:「将立昭仪,而顾命之臣皆以为不可,今止矣!」答曰:「此陛下家事,无须问外人。」帝意遂定,而王后废。诏勣、志宁奉册立武氏。帝东封泰山,为封禅大使。尝坠马伤足,帝以所乘马赐之。

  高丽莫离支男生为其弟所逐,遣子乞师。诏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兵二万讨之。破其国,执高藏、男建等,裂其地州县之。诏勣献俘昭陵,明先帝意,具军容告于庙。进位太子太师,增食千一百户。

  总章二年,卒,年八十六。帝曰:「勣奉上忠,事亲孝,历三朝未尝有过,性廉慎,不立产业。今亡,当无赢赀。有司其厚赗恤之。」因泣下。举哀光顺门,七日不视朝。赠太尉、扬州大都督,谥贞武。给秘器,陪葬昭陵。起冢象阴、铁、乌德鞬山,以旌功烈。葬日,帝与皇太子幸未央古城,哭送,百官送古城西北。

  初,勣拔黎阳仓,就食者众,高季辅、杜正伦往客焉,及平虎牢,获戴胄,咸引见卧内,推礼之,后皆为名臣,世以勣知人。平洛阳,得单雄信,故人也。表其材武,且言:「若贷死,必有以报,请纳官爵以赎。」不许。乃号恸,割股肉啗之曰:「生死永诀,此肉同归于土!」为收养其子焉。性友爱,其姊病,尝自为粥而燎其须。姊戒止。答曰:「姊多疾,而勣且老,虽欲数进粥,尚几何?」

  其用兵多筹算,料敌应变,皆契事机。闻人善,抵掌嗟叹。及战胜,必推功于下。得金帛,尽散之士卒,无私贮。然持法严,故人为之用。临事选将,必訾相其奇厖福艾者遣之。或问故,答曰:「薄命之人,不足与成功名。」既没,士皆为流涕。

  自属疾,帝及皇太子赐药即服,家欲呼医巫,不许。诸子固以药进,辄曰:「我山东田夫耳,位三公,年逾八十,非命乎!生死系天,宁就医求活耶?」弟弼,始为晋州刺史。以勣疾,召为司卫卿,使省视。忽语曰:「我似少愈,可置酒相乐。」于是奏乐宴饮,列子孙于下。将罢,谓弼曰:「我即死,欲有言,恐悲哭不得尽,故一诀耳!我见房玄龄、杜如晦、高季辅皆辛苦立门户,亦望诒后,悉为不肖子败之。我子孙今以付汝,汝可慎察,有不厉言行、交非类者,急榜杀以闻,毋令后人笑吾,犹吾笑房、杜也。我死,布装露车载柩,敛以常服,加朝服其中,傥死有知,庶著此奉见先帝。明器惟作五六寓马,下帐施幔,为皁顶白纱裙,中列十偶人,它不得以从。众妾愿留养子者听,余出之。葬已,徙居我堂,善视小弱。苟违我言,同戮尸矣!」乃不复语。弼等遵焉。勣本二名,至高宗时,避太宗偏讳,故但名勣。后配享高宗庙廷。

  季弟感,年十五,有奇操。李密败,陷于世充。世充令作书召勣,对曰:「兄尚节义,今巳事主,昆弟不能移也。」固不从,杀之。勣子震嗣,终桂州刺史。震子敬业、敬猷。

  敬业,少从勣征伐,有勇名。历太仆少卿,袭英国公,为眉州刺史。嗣圣元年,坐赃,贬柳州司马。会给事中唐之奇贬括苍令,詹事府司直杜求仁贬黝令,长安主簿骆宾王贬临海丞,敬猷自盩厔令坐事免,俱客扬州,失职怏怏。

  时武后既废中宗,又立睿宗,实亦囚之。诸武擅命,唐子孙诛戮,天下愤之。敬业等乘人怨,谋起兵,先谕其党监察御史薛璋,求使江都。及至,令雍人韦超告州长史陈敬之反,璋乃收系之。敬业即矫制杀敬之,自称州司马,且言奉密诏募兵,讨高州叛酋。即开府库,令参军李宗臣释系囚、役工数百人,授甲,斩录事参军孙处行以徇。乃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子奇为左长史,求仁右长史,宗臣左司马,璋右司马,江都令韦知止为英公府长史,宾王为艺文令,前盩厔尉魏思温为军师。旬日,兵十余万。传檄州县,疏武氏过恶,复庐陵王天子位。又索状类太子贤者奉之,诡众曰:「贤实不死。」楚州司马李崇福率所部三县应之。

  武后遣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兵三十万往击之,削其祖父官爵,毁冢藏,除属籍,赦扬、楚民胁从者。购得敬业首,授官三品,赏帛五千;得之奇等首,官五品,帛三千。

  敬业问计于思温,对曰:「公既以太后幽絷天子,宜身自将兵直趋洛阳。山东、韩、魏知公勤王,附者必众,天下指日定矣!」璋曰:「不然。金陵负江,其地足以为固。且王气尚在,宜先并常、润为霸基,然后鼓行而北。」思温曰:「郑、汴、徐、亳士皆豪杰,不愿武后居上,蒸麦为饭,以待我师。奈何欲守金陵,投死地乎?」敬业不从。使敬猷屯淮阴,韦超屯都梁山,自引兵击润州,下之。署宗臣为刺史。始回兵屯高邮,下阿溪。思温叹曰:「兵忌分,今敬业不知扫地度淮,率山东士先袭东都,吾知无能为也!」

  武后又使黑齿常之将江南兵为孝逸援,进击,淮阴、都梁兵皆败。后军总管苏孝祥率奇兵五千夜度击敬业,孝祥死,兵溺者过半,孝逸军退守石梁。有鸟群噪敬业营上,监军御史魏真宰曰:「贼其败乎!风顺荻乾,火攻之利也。」固请战,遂度溪击之。敬业置阵久,士疲,皆顾望不正列,孝逸乘风纵火逼其军,军稍却。敬业麾精兵居前,弱者在后,阵乱不能制,乃败,斩七千余级。敬业与敬猷、之奇、求仁、宾王轻骑遁江都,悉焚其图籍,携妻子奔润州,潜蒜山下,将入海逃高丽,抵海陵,阻风遗山江中,其将王那相斩之,凡二十五首,传东都,皆夷其家。中宗反正,诏还勣官封属籍,葺完茔冢焉。

  初,敬业之叔思文为润州刺史。敬业兵起,以使间道闻,固守逾月。城陷,敬业责曰:「庐陵王继天下,无罪见废,今兵以义动,何过拒邪?若太后是助,宜即姓武。」思温等欲杀之,敬业不许。及扬、楚平,乃独免。后遂赐武姓,历春官尚书。或言本与敬业谋者,乃复徐氏,卒。子钦宪,开元中,仕至国子祭酒。

  赞曰:「唐兴,其名将曰英、卫,皆擢罪亡之余,遂能依乘风云,勒功帝籍。盖君臣之际,固有以感之,独推期运,非也。若靖阖门称疾,畏远权逼,功大而主不疑,虽古哲人,何以尚兹?勣之节,见于黎阳,故太宗勤勤于托孤,诚有为也。至以老臣辅少主,会房帷易夺,天子畏大臣,依违不专,委诚取决,惟议是听。勣乃私己畏祸,从而导之,武氏奋而唐之宗属几歼焉。及其孙,因民不忍,举兵覆宗,至掘冢而暴其骨。呜呼,不几一言而丧邦乎?惜其不通学术,昧夫临大节不可夺之谊,反与许、李同科,可不戒哉!世言靖精风角、鸟占、云祲、孤虚之术,为善用兵。是不然,特以临机果,料敌明,根于忠智而已。俗人傅著怪诡禨祥,皆不足信。故列靖所设施如此。

 





新唐书卷一百十七

列传第十九  侯张薛

  侯君集,豳州三水人。以材雄称。少事秦王幕府,从征讨有功,擢累左虞候、车骑将军,封全椒县子。预诛隐太子尤力。王即位,拜左卫将军,进封潞国公,邑千户。贞观四年,迁兵部尚书,俄检校吏部尚书,参议朝政。

  李靖讨吐谷浑,以君集为积石道行军总管。师次鄯州,议所向。君集曰:「王师已至,而贼不走险,天赞我也。若以精兵掩不备,彼不我虞,必有大利。若遁岨山谷,克之实难。」靖然其计,简锐士,约赍深入,追及其众于库山,大战,破之,进会大非川,平其国。

  会诏世封功臣,授陈州刺史,更封陈;群臣不愿封,进吏部尚书。君集本以行伍奋,不知学;后贵,益自喜,好书。及典选,分明课最,有誉于时。

  吐蕃围松州,授当弥道行军大总管以击之。高昌不臣,拜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出讨。王曲文泰笑曰:「唐去我七千里,碛卤二千里无水草,冬风裂肌,夏风如焚,行贾至者百之一,安能致大兵乎?使能顿吾城下一再旬,食尽当溃,吾且系而虏之。」君集次碛口,而文泰死,子智盛袭位。进营柳谷,候骑言国方葬死君,诸将请袭之。君集曰:「不可,天子以高昌骄慢,使吾龚行天罚,今袭人于墟墓间,非问罪也。」于是鼓而前。贼婴城自守,遣谕之,不下。乃刊木塞堑,引撞车毁其堞,飞石如雨,所向无敢当,因拔其城,俘男女七千,进围都城,初,文泰与西突厥欲谷设约,有急相援。及是,欲谷设益惧,西走,智盛失援,乃降。高昌平,君集刻石纪功还。

  初,君集配没罪人不以闻,又私取珍宝、妇女,将士因亦盗入,不能制。及还京师,有司劾之,诏君集诣狱簿对。中书侍郎岑文本谏曰:「高昌之罪,议者以其遐远,欲置度外,唯陛下奋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略,君集得指期平殄。今推劳将帅,从征之人悉蒙重赏,未逾数日,更以属吏,天下闻之,谓陛下录过遗功,无以劝后。且古之出师,克敌有重赏,不胜蒙显戮。当其有功也,虽贪财纵欲,尚蒙爵邑;其无功也,虽勤躬洁己,不免鈇钺。故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昔李广利贪不爱卒,陈汤盗所收康居财物,二主皆赦其罪,封侯赐金。夫将帅之臣,廉慎少而贪没多。军法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是以前圣使人,必收所长而弃所短。陛下宜申宥君集,俾复朝列,以劝有功。」帝寤,释不问。

  君集自恃有功,以它罪被系,居怏怏不平。会张亮出洛州都督,君集谬激说曰:「何为见排?」亮曰:「公排我,尚谁咎?」君集曰:「我平一国还,触天子嗔,何能排君?」因攘袂曰:「郁郁不可活,能反乎?当与公反。」亮密以闻。帝曰:「卿与君集皆功臣,今独相语而无左验,奈何?」秘不发,待君集如初。皇太子承乾数有过,虑废,知君集犯望,因其婿贺兰楚石为千牛,私引君集入,问自安计。君集举手谓曰:「此手当为殿下用之。」又遣楚石语承乾曰:「魏王得爱,陛下若有诏召,愿毋轻入。」承乾纳之。然君集常畏谋泄,忽忽不自安,或中夕惊吒,妻怪之,曰:「公,国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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